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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郎归-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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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魏千珩才会让白夜连夜传出无心还活着、被他关在大理寺天牢的消息。
魏千珩想到小黑奴身形矮小,与无心倒是差不多,于是让他假扮无心呆在天牢里,等着猎物上门……
长歌呆呆的听白夜说完,脑子里乱成一团,双手不自禁的握住了陌无痕给她的那块保命石牌。
既然是魏千珩筹划好的一个局,那么,她倒是不担心魏千珩涉险,反而害怕中计的陌无痕。
他当初给她保命的石牌,这一次,他自己可要怎么办?
在长歌的心里,虽然她害怕陌无痕会给初心带来伤害,因此想远离他,但除此之外,不可否认,陌无痕虽然是无心楼的楼主,长歌却并不将他当成一个恶人看待。
且不论他们创办北善堂做下的善事,单凭他在不知道她不是初心的情况下,还送给她石牌保命,足以看出,内心他并没有因为初心出现对他的威胁,而真正要杀她除后患。
甚至十分守诺的将无心箭归还给她,实则是君子所为。
所以,长歌自是不愿意看到他出事。
而长歌还担心的是,若是魏千珩真的擒住了他,从而得知了自己与初心的事,届时,不论是初心的身份,还是她的,都大曝于天下了……
想到这里,长歌心里阵阵发凉,全身绷紧,眸光不觉流露出惶然之色。
见她这个样子,白夜以为她被吓住了,连忙道:“你不要害怕,殿下已吩咐暗卫一定会护住你周全,这段日子,你就像在玉川行宫的地牢一样,就当是好好休息!”
白夜走后,果然有牢差给她搬来被褥桌椅,让她可以舒舒服服的睡觉,吃食也不比王府差,倒像是真的让她在此休养的。
可长歌却坐立难安,不知道陌无痕何时会中计冲进天牢来?
她被困在这里,除了白夜什么人都接触不到,想去北善堂送信都不可能……
这样惶惶不安的连过了五日,一直不见天牢里有动静,长歌不禁安慰自己,或许陌无痕发现了这是个计谋,不会来的。
但魏千珩一直不放她出去,她又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可怕感觉……
天牢外面,大理寺高高的观寮台上,白夜带着燕卫在这里守候了足足十日,也不见动静,心里不禁有些着急。
魏千珩却告诉他不要急乱,再多等些时日。
他笃定,凭着陌无痕想坐稳无心楼楼主之位,也凭着他与无心的关系,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可这一次魏千珩却失策,五日后,没等来陌无痕与无心楼的人,却等来了面带急色的魏帝。
大理寺的人万万没想到圣驾会亲临大理寺,白夜他们也不明白,好好的魏帝怎么在这个时候来大理寺了。
魏千珩出来接驾时,看到陪同魏帝一同前来的晋王魏昭风,心里顿时一片雪亮。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他透露风声给父皇,让父皇来坏自己的事。
原来,魏千珩所料不差。陌无痕在收到消息后,确实开始筹划进天牢救人。
他身边也有兄弟提醒他,这一切可能是朝廷的阴谋,像五年前那样,是要再次剿灭刚刚重建的无心楼。
可正如魏千珩所料,当年没有见到无心的尸首,那怕知道这是个圈套,陌无痕还是要闯一闯。
但陌无痕并不是鲁莽行事的莽夫,他不会带着一众兄弟莽撞的冲进大理寺劫狱,在这之前,他要先确定牢中之人到底是否是无心?
可魏无痕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举,莫说天牢,整个大理寺都被燕卫与大理寺官员包围得水泄不通,魏千珩更是亲自坐镇大理寺,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无心楼的探子进不去,陌无痕却想到了一个人——晋王魏昭风!
晋王魏昭风曾买凶让无心楼替他杀了魏千珩,尔后刺杀失败,更是因为无心箭的出现,让无心楼暂时放弃与晋王的合约,转而查探起箭针的来源……
如此,陌无痕主动与晋王做下交易——晋王替他查清天牢中人的身份,无心楼替晋王杀掉魏千珩……
大理寺被魏千珩掌控,晋王的人同样进不了天牢,为此,晋王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跟魏帝禀告,说魏千珩抓了无心楼的前楼主无心,一直悄悄羁押在大理寺的天牢里,如今已引得无心楼余孽闻讯而来,要血洗大理寺,他担心燕王安危,请求魏帝派羽林军去大理寺护燕王安危。
晋王知道父皇最是偏心燕王,一听燕王有危险,肯定不会不管。
果然,一听到无心楼,魏帝神色大变,当即亲赴大理寺,执意要见被魏千珩关在天牢里的人。
可天牢关着的是小黑奴,魏帝一行进去,不但会将他辛苦设的局破坏,魏千珩还担心,父皇在看到小黑奴的那一刻,会不会因为自己当初的‘出尔反尔’对小黑奴起杀心?
如此,魏千珩守在天牢门口不愿让开,对魏帝道:“父皇放心,儿臣都已安排好,不会有事——父皇安危更重要,还是回宫吧!”
晋王陪护在魏帝身边,见魏千珩守着天牢大门不肯让开,笑得一脸奸佞:“五弟,父皇担心你的安危,辛苦从宫里赶来,却也想知道天牢里到底关着何许人,竟是让五弟大张旗鼓亲自镇守于此——若是不看一眼,如何放心?”
魏千珩神情冰凉,凉凉看着一脸阴险得意的晋王,讥诮道:“想一探究竟的是三皇兄吧。我竟不知,三皇兄与无心楼关系如此亲近,近到要帮无心楼前来打探消息!”
魏昭风如此费尽心机的拉着魏帝出宫,足以看得出他对此事的在意。
而他素来与自己为敌,如此,他此举定不是好心的帮自己,而是在帮他要对付的无心楼!
所以,在看到他随魏帝一起出现时,魏千珩就想到他定是与无心楼之间勾结了。
被他当面揭穿阴谋,魏昭风眸光微闪,脸色变得铁青,故做镇定道:“五弟真是不识好人心。皇兄我不过得知消息无心楼要血洗大理寺,担心五弟安危,才会让父皇调拨羽林军前来相助。是父皇自己不放心你,要亲自过来一趟,怎么到了你这里,全成了阴谋陷害……”
“够了,都给朕住嘴!”
不知是丽嫔小产一事让魏帝耿怀于心、无法释然,平日一向亲和的帝王却是勃然大怒起来,先是训斥了晋王闭嘴,转而对挡在天牢门口的魏千珩冷冷命令道:“让开!”
天子金口一开,即便是魏千珩也不敢再阻拦,只得让开身子,让魏帝进去。
见魏千珩终于让开了道,晋王心里一喜,连忙要跟上去,不等魏千珩开口阻拦,走在前面的魏帝冷冷道:“除了燕王,其他人都在外面好好守着。”
晋王脚步一滞,前一息还带着欢喜的眸子,瞬间染上了冰霜……
寂静的天牢里,落针闻声,魏千珩陪着魏帝一路往关小黑奴的牢房走去。
魏千珩几次想开口主动招认牢房里的人是他让人假扮的,可走在他前面的魏帝步履异常的急促匆忙,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转瞬已是来到了关押长歌牢房前。
守在门口的白夜陡然见到魏帝亲自驾临,神情一怔,正要下跪行礼,魏帝已冷声吩咐:“将牢门打开!”
白夜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依言打开了牢门。
牢房里的长歌,正躺在棉被上睡觉,这两天她感觉特别的困乏,连话都不想和白夜说,一直倦缩在棉被里晕晕沉沉的睡着,听到耳边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和开锁的声音,她犹自在梦里般迷懵着,直到明黄的舄鞋出现她面前,她才后知后觉睁开眼睛,不明所以的怔怔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魏帝与魏千珩。
自从长歌被关进天牢后,这还是魏千珩第一次见她,一看之下,魏千珩微微一愣。
他原以为小黑奴又会像上次在玉川山行宫的地牢里一样,养出一圈膘来,却不想小半月不见,小黑却瘦得脱了形,整个人倦在地上,就像一只孱弱可怜的猫崽,半点精神都没有,连睁开眼皮都费力。
这是怎么了,白夜不是说,给小黑奴的伙食比在王府还好么?怎么成了这个鬼样子。
魏千珩不由皱紧眉头朝白夜看去,神情颇为不满。
白夜却是委屈,小黑奴前几日还生龙活虎的,这两日开始,似乎突然病了,整个人恹恹的没有一点精神,饭菜几乎不动,白夜问她想吃什么,她却表示什么都不想吃,整个就窝在地上睡觉。
睡了两天,却睡得瘦了一大圈。
白夜觉得自家殿下看自己的眼神,好似小黑奴身上的肉都被他拿走似的,他并没有欺负他啊……
而就在魏千珩打量长歌时,魏帝一进牢房更是目光炯炯的盯着地上的长歌,等看清她的面容时,神情一滞,眸子里的光亮倏地暗了下去。
“他是谁?”
魏帝一眼认出地上的黑脸小厮不是前无心楼楼主无心,开口问魏千珩时,语气里不觉带了一丝薄怒。
而魏帝之前虽然听晋王提起过魏千珩身边的小黑奴,之前却没有见过长歌,所以并不知道眼前的小厮就是魏千珩之前承诺要赶出王府的小黑奴……
帝王动怒,长歌终是从怔懵中清楚过来,吓得全身一激灵,连忙从地上爬起身,匍匐跪到魏帝面前,一时震惊得却不知道要如何回魏帝的话。
魏千珩抢在长歌开口前沉声道:“回父皇,他是儿臣身边的小厮,儿臣让他扮成无心楼前楼主,是为了引无心楼的余孽前来……”
“简直胡闹!”
魏帝心中失落又愤怒,说不出是何种滋味,对白夜与匍匐在地的长歌冷声道:“你们退出去。”
长歌如蒙大赦,连忙爬起身跟在白夜的后面,退出天牢。
身边的人离开后,魏帝回头定定的看向魏千珩,严厉问道:“你到底有何目的,怎么突然想到要对付无心楼?”
魏千珩自是不会将自己所做一切是为寻长歌的事告诉给魏帝,因为当年知道长歌的真实身份后,魏帝二话不说就要赐她死罪,是他一力拦下,最后魏帝以娶叶家之女为条件答应放过长歌,才能侥幸保下她的命来。
他至今还记得上次喝酒时,父皇对他拆除了大国安寺长歌供殿时的欣慰欢喜。
若是让父皇知道自己并没有放下长歌,反而还在费尽心机的寻找长歌,不知会是怎么样的盛怒。
他更怕父皇抢在他之前找到长歌对她下手……
想到这里,魏千珩眉目冷下,冷漠道:“没什么目的,儿臣不过是为了报上次玉川山刺杀之仇!”
魏帝一惊:“你是说,上次行宫行刺你的刺客是无心楼?”
“正是!”
魏帝身子几不可闻的踉跄了一下,脸色铁青,声音晦暗又冰冷:“他们为何要对付你?就算要寻仇,也是冲着朕来!”
魏千珩勾唇冷冷一笑,“父皇误会了,无心楼的余孽并不是来向魏皇室报当年的剿灭之仇,而是有人买凶杀人,花钱让无心楼买儿臣的性命。”
闻言,魏帝不敢置信的怔住,脱口而出道:“是谁?你可查出是谁要买凶杀你?!”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魏帝却是已想到外面的晋王身上。
之前在行宫,就暗下里有传言说,那晚山上的刺客是晋王与小骊妃请的杀手,当时叶贵妃甚至专为此事找过魏帝为燕王诉冤。
但当时无凭无据,魏帝却驳回了叶贵妃的话,让她不要被几句毫无根据的传言弄得兄弟不和。
可如今想到晋王今日如此热心的怂恿自己来大理寺,魏帝却不由对他怀疑了。
他看着魏千珩一言不发的魏千珩,迟疑道:“你怀疑晋王?”
魏千珩勾唇嘲讽一笑:“不然,父皇还真以为三皇兄今日怂恿父皇到此,是担心我么?他只怕是不想儿臣抓住无心楼,从而找出刺杀我的幕后黑手。”
魏帝面容凝重起来,冷冷道:“在没有证据之前,你什么都不能做,大埋寺的网也撤了——那是一群亡命之徒,父皇怕你将他们逼急了,会狗急跳墙反而伤了你。所以,无心楼之事,你不能再插手。”
魏千珩眸光一沉——
在找不到鬼医的情况下,无心楼是他找到长歌的惟一途径,他怎么会放弃?
如此,他想也没想就拒绝道:“父皇,请恕儿臣不能从命!”
看着他执意绝决的样子,魏帝突然想到叶贵妃之前同他提起过的关于景仁宫那晚的事来,心里蓦然想到什么,不由再次逼问他道:“别人不了解你,朕还不知道吗?若是为了报上次刺杀之仇,你何需会等到现在,只怕在行宫时,你就动手了——如今这里没有他人,说吧,你在大理寺做下的这些,是不是与那晚景仁宫里与你同房的神秘女人有关?”
不等魏千珩回答,魏帝已是恍悟道:“难道,那神秘女人来自无心楼?”
“父皇,儿臣知道睡了皇弟的神秘女人是谁?”
牢房外,不知何时出现的晋王拖着一个人进到了牢房里,伸手一推,手中的人松倒在地上,却正是刚刚跟白夜出去的长歌。
她一脸惊慌的看着面前大魏高高在上的三个男人,感觉自己的小命下一刻就要被他们随手掐灭了。
“谁让你进来的?!”
晋王无召自己闯进来,却让魏帝生起了恼意,再加上想到他或许就是买凶杀魏千珩的幕后黑手,顿时看向他的眼光更冷了。
魏千珩看着将小黑奴重新带进来的魏昭风,瞬间已是明白了他的目的。
魏帝不认识小黑奴,晋王却是认识的。
而方才,为了应付魏帝,他竟是一时疏忽,忘记外面还有晋王在,竟让小黑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如此,他一定是来父皇面前告他的欺瞒之罪的。
果然,魏千珩听到魏帝的训斥后,不但不害怕,反而洋洋得意的笑道:“父皇息怒,儿臣不过是关于五皇弟更重要的事向父皇禀告。”
说罢,他指着地上惶恐不安的长歌冷冷道:“父皇可知道他是谁,他就是之前那个让五皇弟为了他斩杀马王、又不顾规矩亲自请太医给他看诊的马奴。也是五皇弟答应父皇要将他赶出府,却又舍不得将他重新接进府,并由马奴晋升为五皇弟贴身小厮的那个小黑奴!”
此言一出,魏帝果然暴怒,指着地上吓成一团的长歌质问魏千珩:“晋王说的都是真的吗?”
事到如今,魏千珩也再无法隐瞒,掀袍在魏帝面前跪下,咬牙冷声道:“儿臣并不是故意欺骗父皇,只是……他先前在行宫救过儿臣性命,而玉狮子回京后水土不服,也得靠他照顾,如此,儿臣才将他重新接进王府……”
“混帐!”
魏帝岂会相信他的鬼话,恨声道:“他不过一个下贱至极的马奴,手无缚鸡之力,你是堂堂大魏燕王,身边燕卫重重,岂会要他相救?!”
“而那玉狮子,朕却不相信了,除了他,就谁人也侍候不了——这一切不过是你的借口!”
帝王的滔天怒火,五年前长歌已历经了一次。再次面对,还是震得她瑟瑟发抖,后背的冷汗一层一层的漫出来,那怕戴着人皮面具,她的脸色也透出惨白来。
而她深知魏帝的性格。为了他最看重的儿子,他不容许任何人事挡了魏千珩的前路。
今日,只怕她在劫难逃了……
果然,气怒之下的魏帝,大手一挥,厉声道:“既然你舍不得处置他,父皇亲自替你处置了——来人,将这个下贱东西拖出去乱棍打死!”
“父皇饶命……”
“父皇且慢……”
魏千珩与魏昭风几乎同时出声,拦下了要被带走的长歌。
魏千珩朝魏帝郑重拜下,眸光狠戾的盯着一旁的晋王,咬牙狠声道:“难道父皇要因为一些莫须有之事,就要相信晋王的谗言吗?儿臣与小黑奴之间干干净净,父皇不可因此草菅人命!”
魏千珩越是为小黑奴求饶,魏昭风笑得越是得意,一字一句缓缓道:“父皇容禀,既然这个小黑奴是皇弟如此在意之人,皇弟却舍得将他当成诱饵,可见,皇弟在大理寺做下的这一切,只怕是为了更重要的人,父皇不妨问清楚了再打死小黑奴也不迟。”
长歌被押着跪在了魏千珩的身边,魏帝眸光在两人脸上来回睃巡,最后对魏千珩道:“如此,你二选一,要么如实交待你在大理寺所做一切到底为了何人,要么,就将小黑奴活活打死——你自己选吧。”
魏千珩看着身边抖得不成样子的小黑奴,那双幽黑的眸子早已蒙上了泪光,湿漉漉的,像极了可怜无助的小鹿仔,看得他心里莫名的心痛难过。
可他再可怜又如何,能比得过他的长歌吗?
为了长歌,他宁负天下,何况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黑奴……
第059章 告密之人
魏千珩越是不愿意说出他布局抓无心楼的目的,魏帝越是非知不可,再加上晋王魏昭风在一旁煽风点火,最后将魏帝彻底激怒,拿小黑奴的性命,威胁魏千珩做出选择。
面对魏帝的紧紧相逼,魏千珩心里冰寒坚定。
按理,一边是微不足道的小黑奴,一边是他念念不忘的心爱之人,魏千珩定是会选择保全长歌舍弃小黑奴。
而且,单凭一个与他毫无牵扯的小黑奴,父皇就如此忌惮动怒,若是让他知道长歌还活着的消息,且自己涉险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找到她,不用想都知道,父皇会是怎样的滔天怒火!
届时,只怕他尚未来得及找到长歌,就被他们阻碍破坏了。
所以不论是为了长歌,还是为了避免激怒父皇,魏千珩都应该舍弃小黑奴,不告诉魏帝真相。
但是,偏偏魏千珩却是个无法亏欠别人恩情之人,之前小黑奴救了他一命,他却不能恩将仇报,弃小黑奴不管!
何况,魏千珩看清了魏昭风眸光里的了然与狠戾,却是想到,魏昭风既然能与无心楼勾搭起来,那么,关于长歌还活着的消息,他是不是早已知道?
还有他与卫洪烈关系交好,更是与皇陵那人是血脉至亲,只怕长歌还活着的消息早已逃不过他的眼睛。
所以那怕他再辛苦瞒下又如何,关于长歌还活着的消息,终是瞒不住了。
如此,又何必再搭上小黑奴的一条命呢?!
想到这里,魏千珩眸光一沉,正要开口选择告诉魏帝实情,身旁一直惶恐小心看着他的长歌,见他神情冷沉下,心里却‘咯噔’一声往下沉。
以她对魏千珩的了解,若是他想说,早在魏帝第一次询问他时,他就会如实相告了。
而若是他不想说,那怕被魏帝威胁,他也不会说的。何况自己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毫不足道的小黑奴,根本对他造不成威胁。
所以,长歌自认为,魏千珩是不会为了她改变主意的——他宁肯让小黑奴死,也不会屈服魏帝的威胁。
但她不能死啊。
她怀过乐儿,对这几日身体的变化了然于心——若是不出错,这一次,她却是幸运的怀上了魏千珩的孩子了。
刚刚生起的希望,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被活活打死呢?!
肚子里的孩子是多么的珍贵难得,是她费尽一切忍受耻辱得来的,更是救乐儿的惟一希望,她绝不可能就这样再失去。
如此,在魏千珩开口前,长歌抢在他前面咬牙颤声道:“殿下……殿下可还记得先前欠着小的的一个恩赏……小的求殿下现在替小的兑现恩赏,小的什么都不要,只求殿下留下小的这条贱命罢……”
说罢,她惶恐的朝着魏千珩重重磕着头,眼泪磅礴而下,心里绝望又无助!
眼前的三个男人,是大魏最最尊贵又可怕的男人,在他们面前,自己连蝼蚁都不如,所以她害怕,害怕她那怕拿恩赏一事求魏千珩救自己一命,最后也会无济于事。
魏千珩没想到小黑奴会在这个时候求自己兑现诺言,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内心震动,看向她的眸光不觉带了愧疚。
晋王魏昭风却在一旁冷冷嘲讽笑道:“好大胆的狗奴才,竟敢拿主子的恩赐挟持主子——你的狗命都是主子的,更遑论什么恩赏不恩赏的,还真是被五皇弟给娇惯坏了!”
魏帝眸光沉沉的看着磕头求饶的小黑奴,神情一片冰冷。
相比要这个小贱奴的命,他更希望听到魏千珩如实奉告他隐瞒的事情,所以并不催促,静待魏千珩的答案。
魏千珩挺直脊背朝魏帝冷然禀道:“父皇放了小黑奴,儿臣愿意如实相告。”
此言一出,长歌全身骤然一松,不敢相信的怔怔看着魏千珩。
魏帝也不觉悄悄松下一口气来,冷冷摆手道:“说罢!”
既已选择要保下小黑奴,魏千珩便不隐瞒,一口气说下去,将长歌还活着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闻言,魏帝彻底震住,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脸绝决的魏千珩,气极而笑:“所以,你花费如此大的精力,不惜以身犯险引来无心楼的杀手,就只为寻找那个死了五年的细作?”
一句‘细作’让刚刚松下一口气的长歌又提起心来,单薄的身子止不住颤栗起来,眸子如死灰般的暗淡,心中覆上了厚厚的冰雪,冰冷又黑暗。
是的,鹞子楼里所有的鹞女其实就是细作,她们一个个被公子精心训练,再送到她们要窃取情报之人的身边去。
而她,就是公子特意挑选出来对付魏千珩的。
魏千珩喜欢驯服各种宝马良驹,所以,她苦练驭马之术,以此接近魏千珩。
只是,她进宫后,尚未来得及展示她的马术,就已得到了魏千珩的信任,做他的贴身宫女,知道了他的一言一行和所有秘密。
所以,她呆在他身边四年,也足足骗了他四年,不光将公子所需要的消息传递出宫,更是成功骗得了他的随身至宝血玉蝉——可那却是他送与她的定情之物……
泪水再次淹没眼眶,长歌脑子里一片空白,听到魏千珩同魏帝说道:“父皇,长歌并没有死,她还好好的活着,既然如此,儿臣自是要找到她,求父皇成全!”
“成全?成全她再回到你身边祸害你吗?”
一想到五年前因一个细作女引起的皇室内乱,魏帝恨不能将长歌凌迟处死,岂能再让她重回魏千珩身边。
一旁的魏昭风也凉凉搭话道:“对啊,五皇弟如今已有了正妃,况且当年你也对她下了休书,那怕她还活着,也不再属于燕王府之人。而燕王妃贤惠淑德,又是名门之后,五皇弟为何不爱惜当下,却偏偏对下一个下贱的细作女执迷不悟?”
魏千珩与叶玉箐夫妻关系不睦,在整个汴京都已不是什么秘闻,魏帝为此大伤脑筋,一直期盼着魏千珩能与叶玉箐夫妻同心,早日生下嫡子嫡女,为他绵延香火,也让他登上太子之位再无阻挡。
所以听了晋王火上浇油的话后,魏帝怒火更甚,冷冷道:“朕不管那个下贱货是死是活,朕只有一句话,只要朕在的一日,都不许你再与她一起重蹈覆辙,你死心罢!!”
魏帝的话彻底压垮了魏千珩,本就因为大理寺之局被破坏而心烦不已的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绝望与伤痛,咬牙狠声道:“父皇,儿臣早就说过,长歌不过是一枚可怜的棋子,她身不由已,所有的恶不能由她一人承担……而从小到大,儿臣从未求过父皇什么,如今只求父皇不再要干涉儿臣之事,让儿臣找回长歌,让儿臣此生还能再见到她……”
魏千珩的话,让长歌脑子轰的一声炸了,眼泪涮的一下涌下——
他不是一直恨着她的吗?难道……他已原谅了自己?
思及此,长歌窒紧的心口撕裂般的痛了起来,百般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让她眼泪落得更汹涌。
情绪激动中的长歌,听不到魏千珩后面同魏帝还说了什么,却见到盛怒之下的魏帝,扬手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孽子!那个该死的细作之女,将你骗得那么惨,连你的贴身至宝都骗走,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还心心念念的想着她,竟还要为她谴散后宅,你简直不可理喻!朕今日告诉你,若是她真的还活着,朕决不会再像五年前那样放过她,定要将她五马分尸!”
魏帝从未像这一刻般对魏千珩失望过,他不明白,明明他已知道了长歌不过是一个细作,是有目的来到他的身边的,他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甚至,那怕五年过去了,他还不死心回头,如今竟是还去相信喝下毒药咽气而亡的人还活着,还不惜以身涉险的寻找她的线索,岂不让魏帝痛心失望?!
这却是魏帝第一次出手打魏千珩,不但长歌震惊住,连魏昭风都万万没想到。
等回过神来,他却是满意的笑了,袖中双手激动得紧握成拳——
这么多年来,父皇一直偏爱五子,从不舍得打骂他。如今,让父皇看到燕王如此不济,连一个女人都放不下,父皇终是动怒了。
而失了父皇的偏爱,他魏千珩还有何资格再与他争抢东宫太子之位!?
想到这里,魏昭风激动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将燕王挨掴一事传得天下皆知。
打了魏千珩一巴掌的魏帝,气愤的甩袖离去,晋王连忙跟上去,一起离开了大理寺天牢……
魏帝怫然离开后,天牢里恢复平静,白夜心痛的上前拉起嘴角流血的魏千珩:“殿下这是何苦?前王妃一事尚不明了,殿下却因此惹怒了陛下,若是万一、万一皇陵之人与卫大皇子都是骗咱们的,陛下岂不是得不偿失?”
魏千珩冷冷抹了嘴角的血渍,眸光冰冷的看着白夜:“若是让我再听到你说这样的话,你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白夜形容一凛,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魏千珩看了眼跪在地上泪流不止的小黑奴,冷冷道:“你死不了了,回府吧!”
闻言,长歌抬头怔怔的看着他左边脸颊上清晰的手掌印,还有打破流血的嘴角,心痛如绞,正要开口,魏千珩已离开牢房,往外走去了。
白夜上前拉她起身,看她的眼泪一直不止,以为她是被方才的阵势吓到了,叹息道:“别害怕,事情都过去了,如今也不需要你再在天牢里假扮夫心了,回府吧。”
可离开了天牢,那怕回府的路上,长歌的眼泪一直止不住。
她哭自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心里太过悲痛难过。
这五年来,她无数次在梦里梦到魏千珩拿着寒龙剑指着她胸口的狠戾样子。
而他说过的话更是刻进了她的骨血里。
他说,此生,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这样绝情刻骨的话,让长歌一直以为魏千珩是恨自己到了极点,那怕五年过去,他还是恨她的。
被悔恨愧疚折磨了整整五年的长歌,这五年里,她的内心一直被黑暗痛苦笼罩,见不到半点光明。
她恨自己对魏千珩的背叛欺骗,对魏千珩造成伤害,也害了肚子里的孩子,所以这五年,她活得像个罪人,身体残败,内心更是千疮百孔,不得安宁。
可是,今日亲耳听到他同魏帝说的这些话,她才知道,原来,他早已不恨她了,他心里还有她,他甚至怜惜她当时的处境,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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