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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墨舞)-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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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她如此激动,是因为他打了她?
  这么多年来,他从没对一个女人动过手,无论是那个假父亲家中的女仆,还是他的女属下。
  她从前调皮捣蛋,他看在她父亲面上,大多冷淡对待,也不曾怎么责骂过她,更别说动手。
  是以,如今,他动了手,她便记恨他。
  他突然想起他们之间许多事来。
  有一年,他嫌她在自己读书的时候吵闹,骗她说,深山中有种花他极爱,她兴冲冲的去看,回来后对他的审美品位表示怀疑,说那不过是株兰花,但他又说了一遍喜欢,于是,她以摔断一条腿的代价,把花从山上采下拿回供养在他寝室的花瓶之中。
  她总在他起来前,便悄入他的书斋,为他整理读过的书,把墨研磨好,她摔断腿那年的冬天,无法行走,他以为再也不会在书斋见到她,不成想她却用零花钱“雇”冷血把她背过去,有时冷血去练武,便换她哥哥,但她哥哥会讹她双份钱,她老大不情愿,却没有间断。
  有一年,他和她在山中游玩遇盗,她战战兢兢挡在他面前,最后用计吓跑了几名盗匪,他一直冷眼看着,觉得她傻,但自从那年开始,她跟他哥哥学起了武功。
  后来她觉得自己学有所成,便留书离家,说是到名山之中为他采玉做笛,因为她那年的零花给他买了几大套心仪的书,全都花没了,她父亲不肯再给她钱,她没钱送生辰贺礼给他,决意自己动手。
  ……
  这些年,她待他,倒是真心真意的。
  也许,他……不该打她。
  他想着,终于慢慢把脚收回,微微俯下身子,想替她察看下伤势。这一脚,虽正正踹到她肚腹上,但力度他自己还是有些分寸的,他也没真想踹死她。就是想踢她几脚,宣泄宣泄自己的心头怒火。
  突然一人,从侧方窜出,抬脚便往她肚子踹去,他心中惊怒,却见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肚子,几乎是本能地立刻弯腰,那脚便落到她头上。
  血从她头上流下,沾到眼睫上,又顺颊而下。那似乎挡住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四周,她用力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他突然便想起,那些年她在冯家无忧无虑,被捧在掌心,唇角眉间总是浮着一丝丝狡黠笑意的情景来。
  此时,她还年轻着,眉眼也不见半丝皱纹,但目光怎么却似过了半辈子那般?
  本已平息的怒火被腾地勾起来!他劈手便朝那人头脸狠扇了一记。
  毛辉大叫一声,“世子!”
  “滚出去。”他沉声下命,又侧身向众人,“都出去!”
  阿萝惊疑地看着他,“兆廷,你……”
  “阿萝,出去一下,我先把此间事情处理完。”他拨高的声音微低一些。此时,妙音正闻讯赶到,在门口看着微微皱了下眉,但没吭声,走了出去。
  阿萝盯着他看了好一下,方才走出,梅儿回头狠狠看了素珍一眼。
  宫人也已走尽。所有人都走净。素珍坐在地上,去仍是一动不动恨恨地看着他。
  他的心好似忽然被什么蛰了一下似的。
  “宫中有大夫,我传人给你瞧瞧。”他顿了顿,以并不太大的声量说着,俯下身想把她抱起来。
  她却蓦地出声,“为何死的是连玉而不是你?”
  他的手就那样再次僵住!双眉一瞬收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仿佛这些话并非出自她口中。
  他却不知道,连玉的死,对她来说,无异于整个世界都坍塌了,她完全是为了腹中孩子,还有对魏成辉的仇,才能一直不哭不叫清醒地忍活着,那些扯着血肉的疼,都被她深深地埋进心底。甚至,连玉死后,她连多看魏成辉一眼都不曾,只消一眼,她便恨
  不得将这个人的皮肉撕扯吞咽下肚腹方才能罢休!
  他方才一脚,令她xie裤之中再次濡湿,她身体里那根实快绷到极限的弦,就这样被他“噗”的一下生生折断。
  脑里反复只剩下一句话:小莲子这回是没了,这回是再也保不住了。
  那是连玉留给她的最宝贵的东西。
  她又怎能恨不得他死!
  她连日高烧,全凭一点意志苦撑着,去求生,去思考,这时,整个意识都是模糊的,于是,心底最直接的恨意,就这样毫无掩饰地呈露在他眼前。
  他觉得有什么从心底深处一点点蔓延开来,方才那窒闷的感觉几乎一下透遍全身,让他觉得嘴巴都是苦的。
  他心里疼。
  他死死把她盯着,那种想狠狠踹到她身上的感觉又再次涌上,强烈得他要用力握紧双手方才把自己抑制住。
  “你信不信我把连捷二人重新囚禁起来,你信不信我杀了你!”他每个字都好似从喉咙深处迸出来。
  “连捷”二字似乎让她半清醒过来,她似想起要把他们带离这里,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便要往院外奔去——
  但他手一勒,几乎是蛮横地把她捞扯回来,他猛地把她抱起,脚一踢,便把偏殿的门踢开,他把她扔回床上,随之翻身上。床,把她双手,紧紧禁锢在两侧。
  “看清楚,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死的是连玉,而不是我!你怎么想都没用。”
  “把连玉还给我,还给我——”她疯了般嘶叫着,伸脚想踢他,双腿却教他腿脚也重重压住,她凑嘴便想往他手上咬去,眸中是铺天盖地的恨意。
  他耳中嗡的一声,心中也是铺天盖地的恨,他俯身朝她嘴上堵去。
  她的唇软腻微湿,他压着她绵软烫热的身子,说不清是什么心理,身上似乎有丝发热,那种感觉,怒恨之中,竟有种蠢蠢欲。动的逼迫。
  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的唇舌,也尝到了她唇内嘴里的味道,那是洗漱后的清冽还有……她似乎吃了什么张葱油饼子……
  他微微有些颤抖,她的力气越来越小,只剩嘴里呜呜的虚弱叫着,那肚腹之间种逼迫的感觉却越发强烈起来,舌尖却陡然一咸,他猛地睁开眼睛,却见她双眼半昏半睁的依旧瞪着他,目中憎恨之浓烈,犹如能在他脸上戳出一个洞来。
  一行血混着泪缓缓淌到她唇上,她头上伤口被毛辉一脚,蹬得头破血流,他心迅速往下沉,他做了什么?!
  她都这样了!
  心里除却她说让他死的疼,她那些血仿佛是从他额头流下来似的,他额角也隐隐发麻,觉疼。
  “不会有事……我去给你传大夫。”他极快地说了一句,便要出屋,她的声音却低低传来,“连捷,连捷……”
  他心中一怒,却见她眼睛已是闭上,那几乎是本能的在呓语,因为是连玉的弟弟,她竟如此记挂!
  他顿时想起她此前执拗的的和他抗衡,不肯看大夫的事来,他十指紧陷在掌心,骨节咯咯作响,然而出得院子,他在门口,他厉声开口的却是“把连捷带来”。
  院外,阿萝等人都满带惊意地看着,他也没有说话,见侍卫领命远去,他转身折回到屋中。
  她已昏了过去。
  他紧拧着眉,在床沿坐了下来,目光不经在床边榻上擦过,只见一块破布上整整齐齐躺着两张烙饼,只是那东西看去硬邦邦,已不大新鲜。
  ——我足足饿了两天。
  脑中响起她的话,他眸光一沉,便要起来再次出屋,末了,看着她满脸的脏污,他眼皮跳动一下,从怀中掏出自用帕子,给她擦了,又紧紧捂在她头上出血的地方。
  门外传来响声,他极快地站起,司岚风领着两名侍卫亲自把连捷押来,连捷此前被用了刑,一身是血,脚上还上着镣铐,身子孱弱无比,行走极慢,但他一看到素珍,当即惊起,三两步跑到床。前,为她把起脉来。
  小半个时辰后,连捷为她施了针,止了血,还想停留,他即命人把他拖了出去。
  “你说想我死,是怪我和你解了婚约,连玉待你好些,你便也盲目了,这腔感情尽是错付。这些年来,你待我总算是全心全意,你如今无依无靠,就当我补
  偿于你,让你留在宫中的同时,再……给你一个名分。”他在床。沿坐下,缓缓说道。
  ——
  不好意思,今晚晚了,三千今天,两千补周日的更,还有一千放下节,大家下节见~


☆、486

  他说罢起来,把门打开——司岚风还在门外候着待命,见门开,往里瞭了眼,恭恭敬敬的问道:“公子,还有什么要吩咐岚风办的?”
  李兆廷道:“去替我传一个官阶较高的女官过来打点照看。掏”
  司岚风想了想,道:“这官阶较高的要数尚宫局四名执事女官了,司膳司珍司设司制,不知公子想找哪位?”
  “听说她当初假死时,也是由这些人入殓。可以。司膳……嗯,司膳不行,”李兆廷略一沉吟,“其他三人,你去打听打听,看看哪个办事能力较强。另让她带两名手巧的宫女过来。”
  “是。”
  司岚风领命而去,少顷功夫,便给他带回司珍房的郭司珍。郭司珍看到病榻上的素珍时,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又遇到这李提刑臌。
  李兆廷撩了她一眼,她惊而低头,只听得他道:“好好照看着,药来了先侍候,我出去处理些事。”
  “是。”郭司珍自不敢怠慢,当即应下,一时不知是祸是福,那边,这世子已带人出了去。
  院外,魏成辉等人也还在候着,见李兆廷出来,无量先出声,“方才老道徒弟鲁莽,世子切莫见怪,贫道回去必定狠狠责罚,严加管教。”
  李兆廷道:“上人言重。师傅是好师傅,但徒弟不一定每个都能成其衣钵。”
  毛辉惊恐地耷拉着脑袋,无量却恭谦的点头,李兆廷这话批了毛辉,但也捧了他。
  魏成辉道:“公子是一言九鼎的人,老夫这便遣人送冯素珍和连捷兄弟出宫,公子感念冯家之恩,这冯素珍的事到此便了,但连捷二人,是否就如小儿此前所提议,派人尾随于后,待公子应允的一月之期届满,立刻将人逮回。”
  “老师是心细人,连捷二人的事就照此操。办,只是这人待明日再放,至于冯素珍,伤势未愈,先留在宫中,我再作定夺。”李兆廷拍拍他肩,淡淡说道。
  魏成辉脸色微变,魏无均一惊,还想进言,却又教他一眼截住。
  “今日所议边关之事就先到此为止,明日老师、上人、无涯无均连同几名将军再到御书房一趟。”李兆廷续道。
  “是。”众人齐声应道。
  “你既忙,我便先回去了。”阿萝微微垂眸,此时起,抚住脖子也淡淡说道。
  李兆廷点了点头,吩咐梅儿,“回去给小姐好好包项上伤势,京中名医已入驻太医院,可去问讨些最好的药膏。”
  “音儿,你也先回去。”他说。
  妙音道:“我与李提刑总算相识一场,我想去看看她。”
  李兆廷目光一动,道:“好。”
  阿萝起行,梅儿却仍愣在那里,眼睛瞪大,仿佛觉得李兆廷所做的事,令她好生费解。譬如,他不把冯素珍赶出宫去,譬如,冯素珍明明伤了小姐,这李侍郎明明那么爱小姐……
  李兆廷仿佛看到她的目中略带胆怯的质问,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只对侍卫下令道:“去把司膳房的女官带过来。”
  他说着又冷声吩咐郭司珍带来打下手的两名宫女,“去把殿里的饼子给我取出来。”
  “是,世子。”两名宫女福了福,连忙去了。
  阿萝闻言停了脚步!
  李兆廷余光朝她一瞥,眸光微微一深,但没说什么。
  未几,御膳房内侍送来汤药,宫女传话,郭司珍亲自出来取,恰逢宿敌萧四膳正低着头匆匆前来觐见。李兆廷把手中饼子一把掷到她脸上,“这就是你们御膳房给宫中主子做的食物?”
  御膳房有男御,也有女司,这女司负责的就是宫中女眷的吃食。萧司膳脸上吃痛,却不敢叫一声,她战战兢兢的抬头,撞上的却是李兆廷嘴角泠冷的笑意。
  她心惊胆战,知是事发,却又对这饼子大为疑惑,妙音自然没有出声,倒是那一直规规矩矩站在背后的小陆子突然说道:“这不可能是御膳房送去的东西,御膳那边说世子不许送食送水,李提刑一直没有吃喝……”
  他的声音在李兆廷沉青的脸色中低呐下去。
  “不许送食?怎么我自己下的命令自己却无丝毫印象?”李兆廷冷笑睇去,眸光凶狠,如要放出箭来。
  萧司膳吓得扑通跪倒,连连叩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世子曾
  L在宫人面前说,这李提刑硬气,也切莫……切莫喝水吃饭才好,原话奴婢记不得了,但大抵是这个意思,便连这侍卫也不许为她通传,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宫人们传开,奴婢就此以为,世子不让送膳,直到李提刑知错才……”
  “本世子是向侍卫下过命令,但向宫人们下过令吗?向你下过令吗?”李兆廷又是一声冷笑,目光缓缓从偏殿值守的内侍宫女身上掠过,众人为他寒冽的目光所慑,跪在地上簌簌发抖,头几乎低到地上去。
  “话既是你们传出的,如此嘴碎要来何用!每人杖打百板,死了的扔出宫外,不死的另罚俸两月。”李兆廷冷冷说道。
  凡是在宫中呆过些时日的人,谁不知道百杖意味着什么,熬过不死也得重伤,方才从顾主子处领到的喜气一下变成丧气,众人呼天抢地地叩头求饶,李兆廷却只指着那小陆子道:“你可领二十杖。”
  侍卫很快过人抓人,萧司膳惊得大气也不敢透一口,快到她了,但她绝不能说出不该说的话来,在这深宫之中赌的就是不怕死,一旦熬过了便——这时,阿萝走过来,轻声开口:“兆廷,我知道,里面那个是你的青梅竹马,我说的话你也许不爱听,但若换作是我,我可能也会如同萧司膳一样理解,认为你是禁了冯素珍的伙食,这位萧姑姑往日待我不薄,我斗胆向你求个情。”
  李兆廷盯着她看了良久,最后抚抚她的发,“你的话我没有不爱听,何必用这斗胆来疏离你我之间的感情,她既待你有过眷顾,好,这次看你面上,二十杖,只给她一个教训。”
  “谢世子,谢姑娘,奴婢日后定当谨言善行。”萧司膳获赦,连连叩首,又朝阿萝拜谢。
  阿萝方才一直紧绷的神色也微微松开,他始终是最在乎她的。
  但她也并没与他多说软话,只道:“我晚上在寝殿等你,你且先好好照顾她吧。”
  李兆廷应允,她又对妙音道:“妙小姐,你我一同走罢,这冯小姐既然不适,也该好好歇息,你一番心意,改日再探也无妨。”
  妙音一怔,眼见李兆廷微微颔首,便道:“好。”
  二人一路无话,直至走到御花园,阿萝方才定住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妙音,“妙小姐是好人,可是,为他人作嫁衣、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还是少做为妙。有些人,面上看似无害,实则城府之深……我是连玉的青梅竹马,最后还不是被人横刀夺爱?而这人又是谁的青梅竹马,你不是不知道,这青梅竹马的感情,虽非男女情爱,但有时难免让人怜惜教人含糊界限,这真的是好事吗?”
  她说罢,便携梅儿离开。妙音久久没有动作,十五在她背后低声道:“小姐,这顾惜萝不是什么好人,但她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
  *
  李兆廷进屋的时候,郭司珍已给素珍喂完药,又擦了脸手,换了干净衣裳,带来的宫女也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李兆廷见状赞道:“做得不错,以后,冯姑娘此处便交由你照料,现在先退下吧。”
  “谢世子夸赞,奴婢定当尽力侍候好姑娘。”郭司珍福了福,指挥宫女们把换下的衣服、铜盆中的污水一并带出,又妥帖的合上门。
  李兆廷再次在床边坐下来。
  上回,她拉着他摸过肚子,此时,他迟疑了一下,缓缓伸手过去,轻轻搁在上面。
  他方才踢了她。
  连捷看诊的时候,他曾问她脏腑可有伤到,连捷当时用一种带着杀意的眼神看着他,但回答却是没有。
  没有,他松了口气。
  ……
  食物的香气一阵接一阵钻进鼻中,素珍慢慢睁开酸涩不堪的眼睛。
  她不愿醒来。她和连玉的孩子大抵已经没有了。
  她虽有满腹想将魏成辉咬烂扯碎的仇恨,一刀捅进李兆廷身体的念头,自己却没有了活下去的***。
  但生活终还是得继续,她还是要报仇,哪怕,她已累得没有了力气。
  她虚弱地扭头看着床前昏暗的灯火,入夜了?桌上放了一桌子的东西,琳琅满目,都是宫中最精致的菜品。
  她虽饿,但这些没有吸引到她,她的目光几乎是一下便飘到了桌前那道背窗而立的身影上。
  一身蓝色袍子,长身玉立,是他!是他吗……
  难道她也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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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中欣喜若狂,几乎立刻推被而起,便跑到他背后,伸臂把他紧紧抱住。
  “对不起,对不起,我从前常惹你生气,但不要再离开我。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她把他抱得死紧。
  对方身子微微震动,随之执着她的手缓缓转过身来。
  “我没有生你气,只是,你日后不能再如此任性。这宫中你可以留下来,我会如你这多年来所愿,跟你成亲,给你一个……”他说着,蓦然停住。
  因为看到她也蓦然变化了的目光,从无尽喜悦,变得冷漠、厌恶。
  “你为何要骗我?你为何要穿这身蓝衫子?”她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只是偏着头,一字一字的质问,激动得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李兆廷压抑着脾气,“我沐浴更衣,随意换了套便服,什么颜色又如何?”
  他说着却突然意识到她真正在说什么。
  “你以为我是连玉?我们竟如此相像,相似到你自打娘胎便跟我相识也能认错?!”他冷笑着,扣上她双肩。
  “是啊,从前我还真没发现你和他竟如此相似,这身段,这眉眼,不,你们模样其实不像,但这感觉……不,也不对,他那么好,你……”她呵呵的笑。
  那种想亲手握上脖颈,把她一点一点的的感觉又铺天盖地而来。那种想把她这张嘴缝住堵上的逼迫在他身上翻腾着!但又有什么在他心中慢慢亮堂。
  她说他们像,她会把二人错认,甚至她会认为自己爱上一个人,其实是,她心里根本从来没有忘记过另一个人。
  他和连玉本来就是堂兄弟,身上自然有相似相近的东西。
  素珍甩开他双手,戒备地慢慢往后退,随之发现他眸中寒峻渐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幽的复杂,但唇角却是微微扬着。
  她不知他在思量计较什么,她只觉得这个人很可怕,很陌生,城府太深,她认识他那么多年,他却在暗中筹划着她所有不知的一切。他杀人也是可以不眨一下眼睛的。
  连玉也城府,但从不会对她。
  终有一日,她要替她的小莲子还他一刀。
  她冷冷想着,走到桌前坐下,低头大口吃喝起来,吃完恢复些力气,她就把连捷他们带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
  这是11。19的更新。


☆、487

  “多吃点。”
  身边带起丝风,李兆廷在她旁边坐下,淡淡说了声,随之一箸子鸡肉夹到她碗中。素珍没有丝毫心理准备,这一下没避开,她抿着唇,把东西挑出来,扔到桌上。
  李兆廷眉头皱了皱,但没说什么,但他倒似想到什么事情,道:“这菜是让御膳那边做的,已撤了两回,为的是让你醒来第一时间能吃上口热饭,虽是夏日,但到底还是热的好。若你觉凉,我让他们再做一桌过来。啮”
  素珍没有作声,继续扒饭磐。
  李兆廷看了她一眼,顿了又顿,又道:“我知你心里在想什么,素……”
  他说到此处,窒了一窒,突然想起,这些年来,他竟似乎没有怎么正式唤过她的名字。他和她平日多是以“你”称呼,你怎样你如何,而她倒是常常笑嘻嘻地唤他李公子,或是兆廷。
  其他人也大多称呼他为李公子,但她那声李公子倒和他人有些不同,不觉疏离。
  而她进京后易名成李怀素,其实是因为他吧。
  她希望他想着她。
  他想到这里,不觉有些好笑,心忖方才他委实不该打她,只是对于如何称呼她……他轻咳一声,还是略过,只道:“你的吃食并非我让人所断。”
  “是……”他眸光一深,并没有说出他心知肚明的事实,而是道:“是宫人将我当日气话以讹传讹,司膳房误会了意思。”
  素珍这时倒是微微一顿。自非感激涕零,更不认为他对自己有甚往日情谊,想到的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不管他当日如何忌惮她父亲,他对她父亲恩情还是有丝重视的。
  是以,他用阿萝来威胁他,他最终没有弄死他。
  只是,他是如何对待她的孩子的,她却是丝毫都不会忘记!
  李兆廷见她依旧不声不响,眸色有些暗了下去。
  “我派了尚宫局的女官来给你打点,日后你这边也是有人。”他说。
  素珍依然没有应对,只是大口吃菜。
  李兆廷抿了抿唇,却又想,她伤得不轻,倒也不喊不矫揉。他晚膳也没用,途中也是传人在这边沐浴更衣,一直在此等着,此时也觉得有些饿了,于是拿了碗筷,舀了半碗饭,也低头吃了起来。
  素珍冷眼看着,见他吃得斯文,但约莫是饭菜有些凉了,他微微皱了皱眉——连玉也是身份高贵,比他更甚许多,但从不这般,甚至能拣她用剩的,有菜没菜也是满满两三碗饭。
  这人倒更似个名门贵公子。
  她想起连玉,于这荒凉中竟不觉微微温暖起来,她从前问他,为何是她,他说因为那年遇到的不是别人,是她。
  她从前不懂,如今是有些明白了。
  因为对她来说,在最重要的岁月里,遇到的不是别人,也是他。
  可是,如今能领会再多,却已是太晚。
  她想着,微微笑着。
  李兆廷握着箸子的手,也微微定住。她也想起从前的时光?
  “珍儿,”他轻唤一声,她家中的人好似都是这般唤她,她却似根本不曾注意,缓缓站起道:“我吃好了,你且慢用。”
  她终于开口,却是离席,她从不像个闺阁小姐,说着顺手便往嘴上擦去。
  他站起来拿下她手,从怀中掏出新放进的干净帕子,递了过去。
  有次,她在晨光中在书斋给他磨墨,弄得一手脏,他那天取得了权非同的赞同,打算参加来年科举,心情颇为不错,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手,她高兴得整个人都傻了,还悄悄藏起了他的帕子,说洗干净再还他,后来,她一直没把东西还回来。
  素珍没有接。
  李兆廷手伸在那儿,两颊绷了绷,半晌,他也没收回,缓缓把绢子放到桌上。
  “连捷他们在哪,将人提过来,我们这就出宫。”她冷漠地道。
  李兆廷心头陡沉。
  “我方才的话你没有听清——”
  她打断了他,“我说我要出宫,我把阿萝放了,请你也恪守承诺。世子大人,你不会出尔反尔吧?”
  她目光更冷几分。
  L李兆廷很少看到她如此冰冷待人,但想起方才那一下,他尽量抑制着心中
  怒火,淡淡出声,“我说过的话自然作数。”
  “人,我会放,但不包括你。”
  素珍闻言一窒,半晌,怒意遽起,“你明明答应把我们平安送出上京,如今竟要将我扣下来?李兆廷,你是当着你部属面前许下的承诺,你更是即将登基的人,这大周的新君,君无戏言,你还能再无。耻一点!”
  李兆廷眯眸看着她,看她张牙舞爪,不怒反笑。
  “冯姑娘,无耻的并非我,是你没听仔细而已。我当时说了两遍,说的是‘他们’,而不是‘你们’!你我相识多年,我记得,你记性不差,何不回想一下当时?”
  素珍顿时一身冷汗,她当时头昏目眩,已是随时欲倒之态,哪还能认真分辨清楚他话中真意。她已记不真切,但他如此一提醒,她却隐隐想起,他当时似乎确不曾提过“你们”二字。
  论城府,她怎么比得过他!
  他是怒她以阿萝要挟,他压根没打算放她出去。
  “你是我向你心爱的姑娘赔罪还是如何?可以,我去,让我走,让我离开这里!”她气急攻心,隔着饭桌,冲他厉声喊。
  李兆廷却是十分从容,冷静地看着她急她怒,似乎要将她锋芒都磨掉了再说。
  素珍心中一阵悲哀,这就是她曾经爱了十多年的男人。她不觉举起了手,朝他打去——
  只到半空,她的手便被他紧紧扣进掌中!
  他握在她虎口之上,她全身消软。
  这是会武的人的特征,认穴其准。
  是,他不是连玉,怎能任她宣泄。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李公子,骗她去摘花,骗她会娶他,骗她……她从前甚至不知道他会武,也是那天,他一箭射来,救下她一条狗命的时候才恍然察觉。还记得那年他病了,李大娘不喜欢她,她便翻墙爬进他家,守着他,给他端汤喂药……她怕他是因为用功过度,便想尽办法把他带到山谷,她给他编花冠儿戴,给他表演从戏台上看到的曲目,告诉他,她从不求夫婿功名显达,只要他健康快活。
  因不会烧菜,她央红绡儿给她做了很多菜肴,打成一个大包裹,自己背着过去。
  回程路上,遇上盗匪,她想也不想,就挡到他身前……
  他当时一定觉得很可笑吧,她那么傻。
  她常说,爱情从不需生死相证,她在花开花落、漫漫流年中为他倾尽所有,没有太多流血,没有太多眼泪,但每一点,都是一颗心。
  哪怕,当她再不爱他,地窖之中,她也绝不能看他死在她面前。没有了爱,总是还有记忆。
  哪怕,是后来对连玉,她以身相许,生死相付,却已没有契机再付出那么多心思和功夫了。
  “兆廷,你到底有没有心?”终于,她声音也一点点低下来,再无一丝激烈。
  她视线落到地上尘埃之中。对他,她也曾低到尘埃里去,只是如今是再也开不出花来了。
  她眉眼之中是一大片灰败,仿佛比白天所见,又老去几分。李兆廷的心仿佛被人探手抓住,一点一点掐住,好似是疼,又好似是酸,那种感觉,很不好。
  他吸了口气,手一用力,把她带入怀中。
  “你不必难过,我把你留下,和阿萝并无关系。你……你父亲虽背叛了我,但我母子是他救的,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你哥哥也是我的朋友,我把你留下来,是你一旦出宫,魏成辉绝不会放过你,一月之后,没有了我承诺的约束,他若暗中把你擒住,我又不知道的话,你会死。冯素珍,我不想你死。”
  “在这宫中,有我的庇护,你不会有事,我……我们的婚约,我会把它恢复过来,我会跟你成亲,给你一个名份,虽非嫡妻中宫,但日后你……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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