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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出嫁太难-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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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南宫北边的护城沟里,才发现压根就没有什么人在挖沟,只有一些工具放在那里。
邓锦慈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她忽然怒火上头,梁晟你也欺人太甚了。
秋霜看了看她的脸色,想了想道:“小姐,不如你去他府上拜访一下,低个头算了,古人不是说小事不忍就会坏大事吗。”
小不忍则乱大谋,邓锦慈冷静下来。
彼时,梁晟正在自己府中逗弄那只小兔子。
“这几日它吃的还好吗?”梁晟随口问,一把抱起那只小兔子,放在了胳膊上。小兔子的眼睛一眨一眨看着他,柔顺极了。
见将军问,饲养小兔子的奴婢小桃子战战兢兢地答道:“胃口很好,每天就能吃不少的白菜和胡萝卜,奴婢每日午时太阳最好的时候都会给它洗澡。”
看着皮毛日渐泛光,精神力旺盛的小兔子,梁晟点了点头,道:“伺候的不错,一会去账房领五两银子去。”
小桃子大喜过望,她本是个低等丫头,因为农村种地出身,饲养过小动物,被府里总管调过来饲养小兔子,这五两银子能顶大半年的工钱了。
有门房来报,说邓大人来访。
邓?梁晟目光一闪,道:“哪位邓大人?”
“骑射营新任副指挥使邓锦慈邓大人。”门房不敢迟疑,一口气报全。
“请她到前厅去。”梁晟眯起了眼睛,眼中闪出危险的光芒。
“小兔子,我去见邓大人了,你乖乖的。”他手一动,或许是感受到不寻常的气氛,小兔子忽然挣扎了一下,狠狠地在他的手上挠了下去,立刻见血。
旁边的小桃子吓了一跳,立刻跪了下来,惊呼:“将军!”
梁晟眯起了眼睛,俊美的脸上戾气立现,转眼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怒极反笑:“好极好极,这样才有趣。”小兔子跳着跑了,他像旋风一般去了前厅。
小桃子刚来府上的时候还对着这个俊美仿若神抵的主子暗暗失魂,等渐渐发现他的喜怒无常,暴躁易怒之后,就再也提不起半分的旖旎心思,只想着能活下去就是好的了。
“邓大人竟然会来我府上拜访,真是稀客啊。”梁晟穿着一身黑色深衣,周身全无半点装饰,头发即没有束发也没有带冠,只是松松的拢在脑后,几缕发丝飘在鬓角两侧,从内室旋风一般地走出来。
邓锦慈看着心惊,这人一身黑衣,眼神深邃,周身戾气十足,宛如从地狱里流浪到人间的小恶魔,她忽然后悔来这里了。
只有硬着头皮道:“梁大将军,听说所有入职人员都需要到府上谢恩是吧。”
梁晟大笑,眼神犀利:“你说对了,你不来,就知道后果了。”他大方承认的态度倒是让邓锦慈有些意外。
“骑射营新任副指挥邓锦慈叩谢大将军提携之恩,望大将军以后多加照顾。”邓锦慈将后面两个字咬得重重的。
梁晟嘲弄地笑:“你以为是这件事?你不会真忘记了,咱俩之间的账可不只这些。”梁晟靠近她,眼神危险,周身的气势很是吓人。
作者有话要说:
邓锦慈:你这么折腾我,要是喜欢我就直说
梁晟:你以为我会明说吗,快点扑上来,不然折腾继续。
第18章 暗涌
邓锦慈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梁晟却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稍一用力,厉声道:“你,想起来了吗?”
她强忍痛意,目光决绝注视着那双过于迫人的眼眸,勉强吐出一句:“将军请自重。”
“自重?”梁晟嘴里咀嚼这这句话,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他这一笑,眉眼全开,竟是个翩翩美少年的模样,邓锦慈心里忽然一滞,下意识别开眼睛,目光却落在了他的手上,那里五道血痕十分明显,好像被什么人挠过一样。
莫非他这样戾气十足的冲出来,是因为刚才和女人打闹,落了下风,所以来找自己撒气,不知道为什么邓锦慈一下子想到他和女人嬉笑打闹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梁晟察觉到她的目光时,有些倍感狼狈,就立刻放开了她。
他有些羞恼,面色更加冷峻起来。
“邓大人——”他下巴一昂,用一种聛睨一切的眼神看着她:“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吗?我记得南宫北门那块护城河已经被淤泥所堵,要是排水不畅,淹了皇宫,那可是抄家的大罪,今日落日之前,我可是要检查的,邓大人身板柔弱,不知道五十军棍能不能受得。”梁晟面色阴晴不定。
邓锦慈手不自觉地收紧了,这个混蛋,还不放过她。
“大将军,蠡吾侯萧志来访。”门房上来通报。
邓锦慈脸色瞬间苍白,梁晟挥手,意思是请,忽然不小心瞥到她的样子,本能地眯起了眼睛,狐疑道:“邓大人认识蠡吾侯?”
邓锦慈强自镇定:“大将军既然有客,下官告退。”
梁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折断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不许走。”
邓锦慈颤抖了一下,她怕梁晟,却更怕萧志。她抬头看向他,脸色苍白,眼底深处有着彷徨无助,又像那只小兔子了。
梁晟的心狠狠被撞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好像不一样了,他怔仲放开了她:“你走吧。”
邓锦慈如释重负,匆匆往外走,背后梁晟的目光如芒在背。
疾步走到院中,却迎面撞上了蠡吾侯萧志,她忙低下头。
萧志穿着一身青蓝色的广袖深衣,束发带冠,眉目清秀,面相阴柔,走路不急不缓,朝前厅而来。
邓锦慈低头从他身边而过时,萧志忽然驻足,向着邓锦慈的方向望了一眼,邓锦慈察觉到他的目光,不敢停留,匆匆而过。
梁晟站在门槛处,面色阴狠,薄唇轻抿。萧志这一眼,让他心里极其不悦。
“侯爷,刚来京城,就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吗?”背后传来梁晟的声音,带着些许试探。
邓锦慈不敢再听,疾步快走。等她出了大将军府,迎上等在外面的秋霜,她才忽然松了口气,意识到这已不是前世,而是在今生。
邓锦慈忽然有些垂头丧气,慢慢向护城河走去,这工看来是免不了了。
到了施工处,邓锦慈开始干活,秋霜也加入了行列。
“邓大人,让我好找。”忽听一人声音从背后响起。
邓锦慈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回头一望,却是清河王萧算身边的幕僚刘元虎。
“刘先生有事找我?”邓锦慈讶然。
刘元虎比她更惊讶,堂堂一个骑射营副指挥使居然来挖城沟。
察觉到他的想法,邓锦慈唯有苦笑。
“昨日你和我家王爷说话时,我也在场,我想邓大人是个有见识的人,明白人不说暗事,昨日大人的话我家王爷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不知道能否多给些建议。”
邓锦慈想了想,道:“时局走到如今这般程度,两方势力已经势均力敌,这也是迟迟多日,天下无主的关键所在。打破这个平衡自然需要另一方势力了,而这第三方的势力是什么,你家王爷不清楚吗?”
刘元虎一拍大腿:“果然如此,可惜了。”
邓锦慈眸光一闪,有什么东西快速飞过脑海,下意识问道:“什么可惜?”
刘元虎将昨夜之事简单说了一遍,邓锦慈懊悔至死,心里头把萧算骂个狗血淋头。这个混蛋,怪不得前生能落败到萧志手里。
她低头沉吟半晌,忽然有了主意,悄悄和刘元虎说了几句话。
萧志从大将军府上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街上的灯笼已经亮了起来,自己的府邸离此不远,就信步走了回去。
刚走到街角处,忽从侧门跑出一个女子来,脚一歪,一阵香风扑倒了他的怀里。
萧志惊讶,低头一看,竟是一美貌女子,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此时正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脸色微红,略略挣扎。
“公子,对不起,奴家走得急了,不小心崴了脚,撞到公子,望公子莫怪。”那美人说话声音极是好听,如黄莺出谷。
萧志听在耳中,再也提不起半点怒火。
“公子,奴家走不了路了,能否烦劳公子送我回去呢?”那美人略一低头,露出一个曲线优美的颈项来,充满了诱惑。
萧志竟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送走萧志,梁晟第一时间出现在河提上。
此时的邓锦慈袖口高挽,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脚下踩的紫色小羊皮靴已经沾满了淤泥,额头上全是细汗,哪里还有半副早上神采奕奕的样子。
梁晟忍不住嘲弄地笑了笑:“怎样?反思够了吗,想起来了吗”
邓锦慈只觉得自己的两个胳膊要断了,完全抬不起来,她一脸颓然:“我认输了。”
梁晟眼睛一亮:“你这话是承认了?”
邓锦慈回身看他,那过分晶亮的双眸忽然让她有一种错觉。此刻的梁晟像一只小狗,发现前方有一块上好的肉骨头,想立刻吃,却又舍不得,总要逗弄够了才觉得够本。而她很不幸地就成了那块肉骨头。
“大将军说是什么,就是什么。”邓锦慈看着脚边的淤泥,再也不想动了。
梁晟大怒,咬牙切齿道:“北边的淤泥好像还没有清呢,邓大人,明日请早!”
邓锦慈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脑门,她很想骂他,打他,如果可能最好是碎尸万段,扔到后山去喂狗方可泄心头之恨,让她承认什么,承认了就是个大的把柄,焉有命在。
她深呼吸几次,告诉自己要忍,必须忍,她心里不停地说了几遍之后。
她转身面向他,对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多谢大将军赏识。”她感觉自己的脸要抽了。
梁晟吓了一跳,脸色阴沉了下来,口气愈发不善:“你这个女人看着好像很单纯,心机也这样重,没事笑得那么谄媚做什么,想讨好我啊,丑死了。”说完一脸嫌弃,末了还后退了几步,一副好怕她扑上来的样子。
邓锦慈心里又把他千刀万剐了很多遍,方才僵硬着收回了笑容,道了声:“将军不让笑,那下官就不笑,将军说什么下官就做什么。”
梁晟听到这话,怒火更炽,脱口道:“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让你今晚侍寝,你难道还答应不成。”
这话一出口,两人俱是一呆。
“将军,太后有旨,宣将军进宫呢。”马蹄声传来,马上一人跳下马,跪倒在地。
梁晟身躯一震,迅速回神,一个马鞭抽向来人,打得那人在地上翻了个跟头才住手,匆匆走了。
这个疯子,邓锦慈暗暗诅咒。
邓锦慈回骑射营换衣服的时候,旁边的人看着她都一脸同情,这几日梁晟整她,所有骑射营的人恐怕都知道了。
她挺直了脊背,昂首走了出去。
在自家侧门前下了马车,才见前面停着两辆黑色平顶的马车,马车挂着绯红色的大卷帘,几个面生的小厮正在搬箱笼。旁边有个青衣窄袖的婆子正在旁边指挥着。
秋霜扫了几眼,十分讶然,脱口道:“连做杂活的小厮衣服都用的高支棉,真够奢侈啊。”
邓锦慈就着侧门正往里面走,一听这话,禁不住抬头多看了几眼。
这些箱笼看着古朴厚重,质地极好,四角一水地包着青铜边。那几个小厮来来回回,神情肃穆,搬箱本是力气活,但丝毫不乱,起挪之间,一点动静也无,显然长年习武,且训练有素。
这是谁来了,这么大做派。邓锦慈心里嘀咕着,进了院子。
家里的牡丹花开的正艳,微风吹过,送来一阵花香。青石甬道两旁的大红灯笼已经点了起来。
进了自己的院子,冬雪早早就迎了上来。
“三小姐,老太太派人来说,让三小姐今晚去秋寿院用餐。”
“家里来人了?”邓锦慈看着冬雪,这丫头一脸兴奋,是个闲不住的主,留在家里倒是个打听消息的好手。她任由秋霜帮她去脱外衣。
粉雀那边已经给打好了洗澡水。
“下邳的吴家大太太来了,那阔气,一出手就给帮忙安排住房的丫头一串上好的珍珠手链,大家都羡慕坏了。”冬雪眼睛亮亮的。
秋霜转头看着她,啐了她一口:“眼皮子浅的丫头,没羞没臊的,一串珍珠手链眼就红了,小姐平日里赏得还少吗?”
冬雪脸一红,偷眼去觑邓锦慈,见邓锦慈表情未变,方稍稍放下心来,嘴上嘟囔道:“我就是随口说说罢了。”
“这样的话以后还是少说的好,没由让人听去,以为邓家的丫头就这样上不得台面。”秋霜见她还不服气,脸立刻冷了下来。
冬雪嘴唇动了动,终于不再出声,转头从衣柜里给邓锦慈往外拿要穿的衣服和首饰。
邓锦慈沉默着,静静地进了净室沐浴。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家里停水,惨兮兮,来吐个槽~~
第19章 丑闻
进了秋寿院,青衫给邓锦慈撩开帘子,往里面通报了一声:“三小姐来了。”
邓锦慈进了内室,邓老太太穿着绛红色登喜纹的大深衣坐在靠窗的炕上,银发梳的一丝不苟,带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精神竟是大好了。
坐在老太太下首的是一个白净的妇人,看着三十出头的样子,穿着秋香色流云长裙,蜜合色短襦,头上带着水晶凤头钗,低调着带着华贵。
邓锦慈心想,这妇人就是吴家的大太太了。吴家是下邳首富,在下邳赫赫有名。子孙众多,吴魏是吴家这代的长子嫡孙,寄予了家族厚望,刚要打算入仕,母亲就先来了。
吴太太见邓锦慈进来,目光立刻转了过来,略略打量着邓锦慈,目光里意味不明。
邓锦慈给邓老太太行过礼,目光转向吴太太道:“祖母这里有客人?”
邓老太太笑了起来:“这是下邳吴家你表舅妈,多年不来往了,这些小辈们都不认得的。”后面这句是对着吴太太说的。
吴太太满脸笑意:“老太太说的是,都怪我们这些年忙着营生,都没有能及时来给老太太请安,这亲戚都生疏了。”
邓锦慈上前给吴太太行礼:“表舅妈安好。”
“好好”,吴太太一手扶起邓锦慈,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给了一串碧玺的手串做见面礼。
邓锦慈垂眼,这碧玺成色极好,十分贵重,她想不接,迟疑中那碧玺已经套上了她的手腕。
温氏和王氏对视一眼,都齐齐在心里嘀咕,这对邓锦慈出手真是大方呢。伺立在一旁的赵姨娘和乔姨娘却是心里一动。其他的姑娘都是一些精致用心的玩意,却比不上这个贵重。
给邓锦姝的是一个鎏金的扇面,给邓锦芳的是一只玉头钗,给邓锦媛的是一对红玛瑙滴珠耳环,而邓锦玲却是一个精巧的九连环。
此刻邓锦玲拿到那个九连环正喜不自胜,玩得不亦乐乎。
“谢表舅妈。”邓锦慈就坐到了邓锦玲的旁边,目光不自觉地与母亲对视了一眼,却见母亲一副欣喜样子。心下疑惑,目光转向邓锦姝,邓锦姝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邓老太太吩咐银杏道:“人齐了,就上菜吧。”
菜摆满满了一桌,红白相间,荤素搭配十分讲究,能看出来是十分用了心的,吴太太心里十分受用。亲戚多年不走动了,刚一开始总有些不自然,吴太太刚来的时候心里是多少有些别扭,可是为了儿子,也就来了。
温氏招呼客人,说话倒是客气得体。席间,吴太太给邓老太太夹菜问:“老太太平时都做什么消遣?”
邓老太太笑,道:“能做什么消遣 ,盼着家里这些子孙能过好就行了。”
吴太太看了看邓锦慈,见她始终不说话,低声吃着饭,见邓家的其他几个女孩子也都规规矩矩地安静地吃着饭,心想这大家的女孩子果然好规矩。
“老太太说的是,这些个孙女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却是要操心着呢。”
吴太太几次目光扫向邓锦慈,王氏和温氏心里起了疑心,暗暗留意起来。
几人各怀心思吃完了饭,邓老太太就打发了各房的姑娘回去休息。
邓锦慈慢慢往外走,邓锦姝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在回去的青石甬道上,邓锦慈沉默了良久,才道:“娘今天怎么这样高兴,有喜事?”
邓锦姝道:“过几日弟弟要回来了,娘高兴的很,不过听说是和吴魏一起来的,那个吴魏据说要在咱们家里住一阵子了。”
“哥哥回来,是不准备再去了吗?”二人边说边进了院子。
“朝廷动荡,却也正值用人之际,弟弟想和吴魏一起入朝拼个仕途,倒是个好时机,祖母也是赞成的,父亲那头也用了点力气。”邓锦姝道。
邓锦慈叹了口气,哥哥暂且不论,以吴魏的家世好好在下邳待着,潇洒过一世,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美事,却偏偏要往刀尖火上钻。
等下了席,赵姨娘回三房的路上,心里就琢磨开了,这吴魏她上次是见过的,长得一表人才不说,家世是极富裕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有钱是顶顶要紧的,虽然家里做官的职位不大,但也恰是这点,自己的女儿才有机会。若是官职大了,不都奔着嫡女使劲了。
越想越觉得是门好亲事,赵姨娘就去了松风轩。
吴太太坐在镜前卸妆。
“都打听清楚了?”她看着镜中的蔡妈妈。
蔡妈妈正在给她卸钗,闻言手一顿:“是,那个丫头亲口说的,老奴也觉得错不了,这是件台面上的大事,瞒不了别人。”蔡妈妈说的小心翼翼。
吴太太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这女孩子没事练练箭术妆点妆点门面也就算了,真要入朝当了官,这还能照顾丈夫,好好生儿育女吗?吴家虽不比邓家门槛高,但也不是那小门小户的人家,这娶妇还是要守在家里的好。
“老奴还听说,前一段时间还出手教训了邓老太太身边的一个陪房妈妈。”蔡妈妈垂眼,半晌冒出这样一句。
吴太太冷哼道:“还真是有本事呢。”
蔡妈妈不敢搭话。
半晌吴太太问:“你说少爷上次来没有怎么样吧。”蔡妈妈知道她的意思,怕有什么私相授受的事情传出去,在关键时刻影响少爷的名声,本朝考核官员最重这个。便摇了摇头,立刻道:“少爷是有分寸的人,别人不相信,太太还不信吗?”
吴太太想了想,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而秋寿院这边灯也亮了半宿。
邓老太太换上了一身樱桃红的对襟小袄,一条暗纹撒花裤子,人老了就喜欢红红绿绿的,比不得年轻人就喜欢暗暗的颜色。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半晌,忽然道:“你说,今个吴大太太是不是对三丫头格外青睐。”
任妈妈不敢说,只好含糊道:“说是也不算是,不过就是礼物贵重了些,也许是看在和清少爷同窗的份上呢。”
邓老太太沉默无话,道:“睡吧。”就熄了灯。
邓锦慈白日里累了一天,等晚上上了床才发现腰酸背痛的要命,遂在心里又把梁晟狠狠地诅咒了一顿。
人累到了极致,是睡不好觉的,她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一会是郭贵人,一会是萧志,一会是梁晟,每个人都推着一座山朝她压过来,她被这三座山压得死死的,四肢完全动弹不得,想喊也喊不出声音来,急得她不停地挣扎。
“小姐,小姐,醒醒。”有人在她耳边喊。
她倏地睁开眼,周身压迫的力道稍减,入眼处是秋霜焦急担忧的眉眼。
她动了一下身子,觉得全身痛死了,酸得要命。
“小姐做噩梦了?”秋霜问。
邓锦慈挣扎着起身,秋霜将一条大红金钱蟒的引枕垫在了后腰上,扶着她坐了起来。
“什么时辰了?”邓锦慈问。
“刚到卯时,小姐要不再躺一会。”看着她有些虚弱的样子,秋霜啪嗒啪嗒的掉眼泪,自从去了骑射营,没有一天好过的。
“要不和老爷说说,这差事小姐辞了吧。”秋霜道。
邓锦慈勉强笑:“不碍事的,我还能坚持。”
冬雪进来给她打来温水洗漱,看着邓锦慈欲言又止的。
“怎么了?”邓锦慈问。
“昨夜老爷好像去赵姨娘的院子。”冬雪说。
邓锦慈瞥了她一眼:“这有什么稀奇,她是父亲的小妾,父亲去她那里很正常啊。”
冬雪犹豫了一下道:“听下人们说,好像是为了四小姐的婚事。”
锦媛的婚事?邓锦慈停顿了一下,转过头,漫不经心地道:“四小姐也不小了,有合适的定亲也无妨啊。”
“小姐,你咋不明白呢,这长幼有序的,姐姐没定亲,妹妹怎么能先定呢。”冬雪急了。
秋霜截口道:“灶上的酥油茶好了没,你去给小姐端来。”
“哎呀,你——”,冬雪还要说什么,秋霜已经连推带搡的将她弄出了门。
秋霜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于咽了回去。
邓锦慈收拾停当,简单吃了口饭,先去给祖母请了安,然后就出了门,去了骑射营当差。
“大将军说了,那边的淤泥已经派别人去清了,邓大人今日就留在骑射营熟悉内务吧。”
王世坤皮笑肉不笑的地说。
邓锦慈闻言松了一口气,再清一天淤泥,她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
“……哎,你听说了吗?蠡吾侯萧志昨晚夜宿花街,还砸了人家的屋子,整个洛阳都传遍了。”
“是吗?虽说这男子眠花睡柳很平常,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弄这么一出,这不是活生生地打脸吗,那帮大臣们又有说法了,梁大将军不要气死……”
邓锦慈绕过前厅无意中听到这私语,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这刘元虎动作还真快。
梁晟得知消息却不太好过,他暴怒之下,把满院子的古玩玉器,花草树木全部砸得一片狼藉。
这个混蛋,他就不能再有点出息吗?这个节骨眼出这样的丑闻。怪不得今早公卿会议上,李隐那个花岗岩脑袋油盐不进,与他死磕上了,害得他颜面尽失。
“去,你们去把萧志那个混蛋给我绑来,我要好好教训他,什么东西。”梁晟一个鞭子甩了出去,前厅的琉璃瓦瞬间被打裂,霹雳巴拉落了一地的碎渣。
“大将军不可”,幕僚陆定言出声阻拦他。
梁晟一记凌厉的眼光扫向他,陆定言硬着头皮迎视道:“大将军忘了,将军最近都在做什么,要是蠡吾侯如将军所愿登上大位,那就是未来的天子,这难免会记恨将军……”。
见梁晟脸色更冷。他忙补充道:“无论如何总是对将军不利,不如现在卖个好,把这事收了场,以后也算是恩情一件。”
梁晟紧握在手里的青瓷杯啪地一声裂了。
第20章 观刑
今日骑射营倒是无事,除了一些卫兵不时窃窃私语之外,邓锦慈一天过的倒还不错。她心里暗暗得意,以后还是得给梁晟弄点事情出来,不然老是有精力整她,报复她。
一天顺利过去,邓锦慈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洛阳城里最繁华的大街上有一栋三层的高楼,甚是打眼。经常眠花宿柳的男人们都知道,这是栖花楼——京城里最有名的销金窟。里面的女子不仅貌若天仙,而且个个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每天晚上,出入栖花楼的人络绎不绝。
傍晚时分,守门的伙计正在迎客,就见前面慢慢过来一顶红漆平顶的八抬大轿,抬轿的人都身着戎装,神情肃穆,步伐一致,丝毫不乱,稳步向这边走来。轿的后面还跟着两列侍卫,个个佩剑,表情凝重。
守门伙计心里一紧,这阵势绝对不是来找姑娘的。
他赶紧往里跑。
轿子停了下来,侍卫从轿顶上拿出一条猩红色的短毛地毯,从轿口一路铺到了栖花楼的门口。
轿帘一掀,一身铁灰色广袖深衣的梁晟缓缓走了出来,束发带冠,唇红齿白,蜜色的肌肤在光照下闪着年轻的光泽,玉树临风一般站在地毯上。
但他眼神凌厉,周身的气势却是极其吓人的。风从他身后卷起,暗沉沉的,看在周围人的眼里不亚于从地狱里出来的修罗。
梁晟对着旁边的阿宁使了个眼色。
阿宁一挥手,所有带刀侍卫都进了栖花楼,顷刻之间,栖花楼鬼哭狼嚎一片。不多时,一些客人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
碎裂声,砸地声此起彼伏,还有姑娘们的哭声。
一个浓妆艳抹的妈妈走了出来,笑得一脸谄媚,就要靠近梁晟说话,旁边的侍卫一个巴掌扇了上去。那妈妈的脸立刻肿了起来,再也不敢靠前。
“远处说话,别离得那么近。”侍卫十分清楚梁晟的脾气,站在这花柳地都嫌脏的很,地面都不肯踏一下,她靠得这么近不是要找死吗?
那妈妈偏着头,离得远远的,问旁边的侍卫:“我们是正经的营生,都是有手续的,每年的税负也没少上缴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侍卫冷笑:“等去了大牢你就知道了。”
那妈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邓锦慈的马车停了下来,秋霜出去问了一下,回来道:“前面道路不知道为什么封锁住了,小姐咱们绕道吧。”
邓锦慈点头,她也没有什么好奇心,今天最高兴的事就是没有碰到梁晟。
马车行走了一会,又停了下来。
邓锦慈撩开了车帘,怎么回事?难道又是封道。
车夫点头:“小姐,前面又封道了。”
邓锦慈道:“去看看怎么回事,打听一下哪条路能回去。”车夫答应一声跳下了马车。
梁晟不经意转头,瞥见不远处的蓝顶平头马车,他立刻认出了是邓锦慈的车。薄唇一勾,指了旁边一个侍卫道:“去,把马车里的邓大人给我带过来。”
他笑得凉薄,侍卫胆颤心惊地领命而去。
“邓大人,我家主子请你过去。”马车外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秋霜撩开帘子:“你家主子是谁?”
那侍卫战战兢兢不敢抬头,道:“主子就在那边。”
邓锦慈抬头,就见梁晟站在不远处,铁灰色的衣角被风吹起,明明是一俊美少年,偏偏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她心里长叹一口气,刚才的高兴劲全没有了,心想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她情知躲不过去,就下了车,秋霜跟在后面。
“邓大人好悠闲,逛到这里来?”梁晟凉凉地开口。
“大将军不也是如此,这栖花楼也是有名之所啊,就是未免粗暴了些。”邓锦慈忍不住还口。
梁晟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一个踉跄,就往他身上倒去。
他顺势撅住她的下巴,在她耳边咬牙低语:“你等着,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粗鲁。”
栖花楼的姑娘一个个身娇体弱,被这些侍卫们赶着上了一辆大马车,往最近的监狱走去。
梁晟一把将她拉上了轿子,秋霜要去拦,身边的一个侍卫一把拦住。邓锦慈就被梁晟塞在了轿子里。
轿里的空间倒是极大,两面设着石青色金钱靠背,几个大红色万事如意纹的引枕,梁晟一把将她按在上面。放开了她,长腿一伸坐在了她的对面。
邓锦慈侧过头不去看他。
梁晟冷笑,一字一顿道:“一会你就知道了,敢惹我的人有什么下场。”
邓锦慈垂眼,看着自己交握的双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为了他话里的冷意。
轿子很快就停了下来。邓锦慈听到轿子外面姑娘们哭喊着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尽头。
梁晟抓住她的胳膊:“下来。”
邓锦慈皱了皱眉头,脱口道:“好痛。”
梁晟手一顿,深邃的黑眸盯着她细白柔美的脸蛋看了半天,然后缓缓放开她。
“下来。”他说,语气收敛了很多。
邓锦慈下了轿,才发现轿子停在了洛阳府衙监狱门前。
梁晟往里走,用眼神示意她跟着,她迟疑了一下,怕他又来抓她,只好慢慢跟在他的后面进了监狱。
监狱的气氛和梁晟的人一样,阴森可怕,邓锦慈心里开始诽谤他。
到了里面,见了监狱管事,监狱里的管事们早已跪了一地。
“每人十个军棍,活下来的就送回去,死了就地埋了。”梁晟说得毫不在意。
监狱管事是个上了点年纪的老头,他有些为难道:“没有理由和罪名吗。”这要在记录上怎么写啊。
梁晟看了他一眼,冷哼:“理由?我做事还需要理由吗,只看结果,我的人既然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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