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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密录-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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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清时脸一红,点头应了,才问道:“进宫去做什么?”

    段南唐望了她一眼:“简单的说便是让皇上,皇上身边的人对你有个印象,知道你是我段南唐新收入的贴身侍女。再则,便要让皇上对你产生好感。”

    “什么?!”夏清时吓得够呛。

    段南唐冷着一张脸,说话仍是不紧不慢:“要让皇上觉得你亲切,如同自己的女儿一般,如此中秋晚宴后,提出我查到你正是皇上的亲女儿才不会过于唐突。”

    说完不再理睬夏清时,冲摘星道:“这次秋猎短则三五天,长则十来天,甚至是中秋宴前一日才能回来,此间如意馆中的事宜皆交由你定夺。”

    夏清时一怔:“木兰围场秋猎?”

    要去这么久?那案子可怎么查,要知道案子拖的时间越久,查起来便会越加困难。

    况且她此刻着急见到紫菱川……

    正思忖着,忽听院内刚刚洒扫的小厮慌慌张张的跑来,立在门外,结结巴巴的嚷道:“殿下,不好了。”

    段南唐神色未变分毫,倒是摘星柳眉微扬,杏眼一瞪:“没规矩的东西,是嫌板子挨少了吗?”

    小厮悚然一惊,汗如雨下,顷刻间便抖了起来:“奴才……奴才冒失,还请殿下恕罪。”

    摘星这才不慌不忙:“进来吧。”

    小厮一进门便扑通一下跪倒在了门前,吞吞吐吐道:“殿……殿下……染……染……染……”

    段南唐没了耐性,挥了挥手。

    摘星点头,冲小厮道:“没用的东西,话都不会说了么?来人呀,拔了他的舌头赶出馆去,换个能说话的进来。”

    夏清时背后一凉,见那小厮也是吓得面如土色,一个劲的摇头:“别别别拔我舌头……我……殿下……”

    摘星漠然:“来人阿。”

    霎时间书房的门打开,两个家丁来架起了瘫软的小厮,一下便拖出了屋子,另一个身穿桃红色短衫的丫鬟款步走了进来。

    朝着段南唐盈盈一拜,一字一句淡然的道:“殿下,染茶阁的紫菱川姑娘死了。”

    摘星眉头紧紧皱起,段南唐仍旧是不动声色,唯有夏清时一时惊讶,大声叫了出来:“死了?!”

    摘星瞥了夏清时一眼,夏清时敛住心神,沉下气来,问那丫鬟:“怎么死的?”

    丫鬟对夏清时也是毕恭毕敬:“回姑娘的话,据说是沐浴时溺水而亡的,不过奴婢也只是听来的并未亲眼看见,具体情况,并不是十分清楚。”

    夏清时点头,冲段南唐躬身:“殿下,奴婢今日不能同你一起进宫了,还得先去染茶阁看看。”

    段南唐不置可否,让那丫鬟先出去了,略一沉吟道:“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傍晚进宫。”

    说完后起身:“走罢,一起去染茶阁看看。”

    染茶阁同箬阑阁一样也临着阑池,是整个汁香院中唯一的两个临靠阑池的阁子。

    不过染茶阁在阑池的另一面,人烟僻静至极,除了跟着紫菱川的一个丫头,和初音、灵洄两人时常走动外,平日里几乎是没有人去的。

    此刻却是乱哄哄的,人人皆往那头走。

    夏清时跟在段南唐后头远远的就看到成片成片的姜花绵延在阑池旁边的低洼处,一阵怡人的清香随风而来,几丛山茶后头,有一间茶色屋瓦,四周坠满幔帐的雅致阁子,便是那染茶阁了。

    “寻常姜花八月里便开过了,怎么这些如今还开着?”夏清时疑惑。

    摘星解释道:“紫菱川身子不好,这处染茶阁是特意为她建的,阁前编植姜花驱寒,阁后有一处天然的温泉泉眼,可供她浸泡疗养,温泉池子里的水皆引到了姜花田里,如此便能从六月里一直开到现在。”

    “原来如此。”夏清时向前望去,果见染茶阁后烟雾缭绕,一派的袅娜风光,这紫菱川还真是会选地方。

    “殿下,紫菱川姑娘的尸体便在前边的池子里。”

    日常跟着紫菱川的潮衣丫头眼带泪痕匆匆而来。

    段南唐颔首,掀开幔子,径直往里走去。

    “姑娘每日辰时便会在池子里泡上半个时辰,一年四季天晴下雨从未间断过。”潮衣一路走,一路说着,“近日天寒得厉害,姑娘身子越发不适宜起来,今日一早便进去了。奴婢便坐在外面绣冬衣的花样子,可直到将那花样子绣文,姑娘却还未出来。”

    “因为姑娘泡澡时最不喜人打扰,奴婢便也不好进去打探,足足又等了半个时辰,见还没动静,因要询问姑娘午膳想用些什么,奴婢实在忍不住了,便撩开了帘子来往里看了看……”

    说到此处潮生的声音有些微颤抖:“只见姑娘裸着身子搭在池子边上,我唤了两声,却没有反应,还道……还道姑娘睡着了……”

    夏清时跟着段南唐往紫菱川泡澡的池子里走。

    这染茶阁构造精妙,前面半璧是寻常的木屋子,搭出去一个木台临在阑池上,倚一池旖旎风光,后面半壁却是罩的半透明的琉璃瓦,四个金丝楠木的柱子围着一个温泉水池子,周围拢了幔子,半开半阖,别致非常。

    只见紫菱川还呈先前的姿势半倚在池子边,漆黑如瀑的发丝半披散着,缠绕在白皙柔嫩的肩头,温泉水中铺满了玫瑰花瓣,水波盖在她的胸前,跌跌宕宕间春光半露,紫菱川半睁着眼,兴许是温泉水一直泡着的缘故,一副粉面含春的模样,竟叫人看得脸红心跳……

正文 第19章:烟幕重重(9)

    白色的烟雾重重涤荡,分外刺目的是,紫菱川优雅修长的颈项间,那一抹淤黑的血痕……

    又是被勒死的。

    夏清时走近尸体,果见紫菱川颈项间的勒痕与烟绮罗的如出一辙。

    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如果段南唐没有叫她,在看到铜箱子里云初的信笺后,她一定会第一时间来这染茶阁……

    可是一切都是如此的凑巧。

    “紫菱川泡澡时,你一直皆守在门外吗?”夏清时转头去问潮衣。

    潮衣点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因为温泉水燥,姑娘时常会感到口渴,所以我务必时时刻刻守在这里,以防姑娘唤我。”

    夏清时接着问:“这里与池子仅有一帘之隔,期间,你是否有听到什么古怪的声响?”

    潮衣摇头:“没有。仅有水声响动,再无其他的声响。”

    “那进出这池子还有别的路吗?”夏清时围着池子走了一圈,见除了进来的拱门外,四周仅是坠了厚重的帐幔,幔子外是一人高的石阶,石阶下面遍植姜花。

    不过,寻了一圈也未在姜花田里看到任何的脚印。

    潮衣回答道:“进池子仅有这一条路,进我们染茶阁也只有一条路,除了这一条路外,其余地方自三年前便种满了姜花和零散的几棵山茶,若是有人从其中走过,定会将姜花丛压倒,一看便知。”

    夏清时了然,却又不禁咬住下唇,陷入了沉思。

    若是如此,那凶手又是怎么进入这池子,又如何避开一帘之隔的潮生,将紫菱川活活勒死的呢?

    “鬼!有鬼!”初音的惊叫声忽然从帘外响起。

    段南唐眉头微不可觉的轻轻一皱,摘星已掀帘往外走去。

    夏清时唯恐摘星也如那小厮一般被拔了舌头,自己虽无任何说话的资格,却也忙不迭的跟了出去。

    只见外面围了一堆的姑娘,三三两两的站在一处,初音瑟缩成一团,靠在灵洄的怀里,伸手指向门口的方向,一遍一遍的嚷着:“鬼!有鬼!是鬼来杀她们了!害怕,我好害怕……”

    夏清时顺着初音手指的方向,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摘星脸色一沉,厉声喝到:“胡言乱语些什么,不想活了吗?”

    夏清时忙接口,冲初音道:“别害怕,你看到了什么,告诉我。”

    摘星本想处置初音,见夏清时问话,便停了下来,冲其他的人道:“都没事可做了吗?”

    一语刚落,不相干的姑娘们皆是一颤,赶紧往外走去。

    初音看了眼摘星,又看向夏清时,一双眼眸里尽是惊惧:“我……我看到紫菱川姑娘的鬼魂……她的鬼魂往外面去了……”

    “鬼魂?”夏清时一怔。

    灵洄心知不妙,扶了扶初音的肩头:“你看错了吧,毕竟姑娘们都是穿差不多的衣裙,你一定是将旁人看成了紫菱川姑娘。”

    哪知初音一把推开了灵洄,立马惊叫起来,几乎是语无伦次:“我不会看错,绝不会看错,就是她,我绝没有看错,只有她有那件裙子,她出来了,她要到宫里去!只剩白芙一个了,只剩她一个了……”

    灵洄寒毛直竖,刚打了个寒颤。

    便听摘星嗓音冰冷:“初音疯了,让禾公公把她关进屋子里去,再不要放出来,刚刚的话便当从未听过,有谁敢传出一丁点的疯言疯语去,统统拔了舌头赶出如意馆。”

    “是。”不相干的人早已经走光了,阁子里仅剩灵洄和潮衣,两人赶紧的应了。

    摘星冷眼一扫:“禾公公呢?还不快来关人?”

    灵洄回道:“昨日排演禾公公站在冰块下首,吹了一天的凉风,傍晚便病倒了,只怕此刻还在屋子里休息。”

    “那便让冯姨来领人。”

    摘星话音刚落,冯姨便来了,香汗淋漓的进来,面色惴惴不安地躬身向段南唐行了礼,不敢多言领了初音便立马出去了。

    夏清时又转进池子旁去看了一圈,看来看去,总觉得这空荡荡的温泉池子旁少了点什么东西。

    可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

    段南唐见夏清时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盯着随风晃动的姜花,嗓音平淡:“你在想什么?”

    夏清时抬眼看向段南唐,见他仍是那副模样,便将自己的疑虑娓娓道来:“这染茶阁仅有一条路,四面遍植姜花,丫头潮衣又一直守在门外,我在想,这凶手究竟是怎么进去的。”

    见段南唐神色仍然未变,夏清时第一次觉得他这副样子倒也蛮好的,至少不会露出鄙夷或是嘲讽的模样,让人难堪。

    段南唐缓缓开口:“我要是你,便会思考这凶手究竟是怎么出去的。”

    “呃,什么意思。”话音一落,夏清时脑海里似乎是抓住了某样东西,刚刚一直觉得这池子边少了些什么也恍然大悟。

    段南唐见夏清时眉头一舒,便接着道:“看来一天的时间已经绰绰有余了。”

    夏清时点头:“我尽量快些,不过已经有些眉目了。”

    说完朝段南唐躬身行礼告退,径直往提兰院而去。

    提兰院坐落在汁香院东面,皆是如意馆中下人们居住的地方。

    如意馆一共有五个院,折梅院和晓黛拂春院是段南唐居住的院子,不过折梅院更小一些,晓黛拂春倒是一年到头来皆是花团锦簇,段南唐嫌太过热闹,只有节日里,或是其他皇子王孙们登门,才会在晓黛拂春处设宴,平日里便皆歇在折梅院中。

    汁香院只比晓黛拂春小上一些,院中大小皆是由冯姨掌管,因此冯姨也与汁香院的其他丫头一起歇在院里。

    剩下的提兰院经由一道垂花门与五执院相通。

    提兰院便是住下人的院子,除了各个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其他的下人便皆是歇息在这里,不过一个院里也分上房和下房,像禾公公那样,在段南唐身边伺候的大太监,自是歇在上房里的,除此之外,如意馆的侍卫长,管家嬷嬷,厨师的头子等等,也是住在上房里的。

    仅仅一个下人住的提兰院,亦是亭台楼阁重重,小桥流水不断,花木扶疏间景致非常,好不安逸。

    而五执院并不大,甚至称不上是一个单独的庭院,却是整个如意馆中最忙碌的地方,含纳着浣衣所,医药所,杂事驿,花圃,蛊室等等……

    除了五执院外,其余四院皆有单独的膳房。

    整个如意馆处处皆是温润而又细腻的精致,与冰冷的段南唐格格不入。

    夏清时想着,怎么那么冷淡的一个人,能住在这么一个优雅的地方,她觉得像段南唐那样的人,总该住在光秃秃的泛着寒光的玉室里,既冰冷,又让人不敢直视。

    她一璧想着,一璧脚下却是步履不停,没一会儿便穿过重重的院落,进了提兰院中。

    直接去东边的上房,找那管事的李嬷嬷。

    李嬷嬷是自宫里跟着段南唐一起出来的,一来这如意馆中,便管着馆里大大小小的事情。

    见夏清时进屋来,立马换上了笑脸:“哟,良月姑娘,怎么有功夫来我们提兰院里。”

    夏清时也是一笑:“李嬷嬷,我来是想寻你借样东西。”

    李嬷嬷问道:“姑娘要借什么?”

    夏清时略一停顿,便道:“李嬷嬷可有三年前,锦茵阁失火后一段时间,如意馆中新进人员的名目?”

    “自然是有的。”李嬷嬷答到,“自如意馆建成以来,除了摘星姑娘和你良月姑娘外,进馆的每一个人,哪怕是充进汁香院里的奴籍,皆是登了记的,记录得清清楚楚。”

    夏清时呼吸一滞,自己当初混入囚车,冒充奴籍没有任何的登记也进入了如意馆,既然自己可以,那么旁人定然也可以。看来这名录,还是有所疏漏的,只是希望自己想找的人在那上面。

    李嬷嬷从桌前起身,踱步到一旁的木柜前,柜子拉开,最上面一层里,列得整整齐齐的,一册一册全是进过如意馆的人员名目。

    李嬷嬷踮起脚,拿出了三年前的册子,掸了掸掉落在封面上的尘土,走回桌前。

    将册子翻到了锦茵阁大火那日,转过来递给了夏清时:“喏,姑娘,从锦茵阁走水那日起,直到那年岁末,所有新进馆中的人皆记录在这本册子上。”

    夏清时接过了册子,又道:“嬷嬷能否再帮我找找锦妃娘娘入馆时的记录?”

    李嬷嬷神色一变:“良月姑娘有所不知,锦妃娘娘一如宫后,便命人将她的记录一并清除干净了。”

    “哦,这样阿。”夏清时理解锦妃对于自己曾经奴籍舞伎身份的介意,“那可有与她同时进馆其余三人的记录?”

    “那是有的。”李嬷嬷回到,“老身记得清清楚楚,她们四人不过四年前入的馆,入馆不到半年名头便响彻了京陵,一年后的中秋晚宴上锦妃娘娘便被皇上一眼看中,直到今日,唉,她们四个昔日情同姐妹,如今却是生死相别,竟仅剩下锦妃娘娘一个人了。”

    夏清时一时间也是怅惘,叹惜片刻,便道:“那把她们三个的记录也一并拿出来吧。”

    见天色已过正午,时辰不多,夏清时赶紧搬来一把椅子,细致的查看起来。

    先将四年前入馆的三个奇女子一一的看了下来,其中详细的记录着她们三个的本名,籍贯,家世等等信息。

    再然后便从锦茵阁失火那日,一页一页的寻过去……

    “姑娘,你这究竟是在寻什么?”李嬷嬷有些好奇,坐了半晌,见夏清时只是不停的翻看着册子,忍不住问到。

    夏清时唔了一声,随口答道:“找凶手。”

    “凶手?”李嬷嬷吃了一惊,“凶手不是那畏罪自尽的老谭头吗?怎么还有别的凶手?”

    夏清时一笑:“若凶手是老谭头,那今日这紫菱川姑娘又是谁杀的?”

    “呵哟,这么说来,是一个人干的?”李嬷嬷按了按胸口。

    夏清时点头,不再听李嬷嬷絮絮叨叨的长吁短叹。

    见天光越来越暗,心中有些着急。

    翻到下一页,眸光蓦地一亮,找到了!

正文 第20章:烟幕重重(10)

    段南唐等在马车内,见时辰不早,正想唤人去将夏清时寻来。

    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听帘外,禾公公道:“殿下,良月姑娘来了。”

    “让她上来吧。”

    段南唐话音一落,帘子从外掀开,微凉的晚风夹杂着一股木兰花的香气从外传来。

    夏清时换了一身清爽的釉粉色长袍,系了攒花结长穗的宫绦,面如初雪含露,一股脑的往马车里钻了进来,在段南唐下首坐下了。

    “查得怎么样了?”马车缓缓前行,段南唐冲夏清时问到。

    “嗯,已经确定凶手了。”夏清时答到。

    “如此说来,便只等中秋晚宴,你展露头角,惊艳四座了。”段南唐也不看她。

    夏清时脸一红:“不敢当。”

    沉默片刻,段南唐又道:“想来与杀害老谭头的凶手并不是同一个人。”

    夏清时抬起眼眸,看向段南唐,见他也正望着自己,眼睛一眨间,连忙看向暗沉沉的车底。

    声音糯糯:“正是,凶手既是想栽赃陷害老谭头,若还要杀第二个人,又怎会在还未杀之前便让老谭头畏罪自尽?可见杀害老谭头的真凶另有其人。”

    段南唐点头:“你可有怀疑的人?”

    “没有。”夏清时想起那个破窗而出的身影,杀害老谭头的人,必定是不想让夏文渊案沉冤昭雪的人。

    那只有太子一党。

    不过,玉练槌是沈临洛的贴身小厮,若是沈府的人,他一定认得。

    “太子殿下也会去秋猎的吧。”夏清时出言到,能放心派去做此等事情的,必是身边的心腹,说不定便能在秋猎时再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段南唐眸光一寒:“怎么,你怀疑是太子身边的人?”

    夏清时闻言一惊,段南唐好机敏,随即点了点头:“我感觉老谭头的死与我父亲的案子有关。”

    说完将目光移向翻飞的窗帘:“我不仅要报夏府满门的仇,还要替阿爹洗脱蒙受的不白冤屈,还他清白方正。”

    段南唐眸光一晃:“你确定你阿爹是清白的?”

    夏清时一下坐直了身子,从未有过的严肃,她一字一顿,说得清新分明:“万分确定。”

    见段南唐那双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又如同泥沼般能让人陷入其中的眼眸一瞬也不瞬的看着自己。

    夏清时忙移开了目光,心头一跳,转头看向窗外。

    马车里燃了熏炉,有暖烘烘的热气混合着芳香充盈期间,从窗外涌进来的风便显得潮湿冷冽了。

    仅吹了片刻,夏清时长长的睫毛上,便凝上了一层白霜。

    从段南唐的角度看过去,倒像是挂了一眼睛的泪珠子。

    他从小便见惯了各色各样的美人,环肥燕瘦,浓妆淡抹。有的丰腴婀娜得如同满月,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回眸一笑胜过万千星华;有的却又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如梨花一枝春带雨,让人见之忘俗。

    可这还是第一次,他见到了夏清时,这副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模样。

    算不上倾国倾城的美人,却能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丝暖意来。

    没来由的,柔软的暖意。

    就像天边最干净的那一朵将要落雨的云,忽而便投影在了你的波心,转瞬即逝……

    段南唐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之中,有过杀戮,有过血腥,有猜忌,有阴戾,有无尽数的手段和谋略。

    唯独没有的便是柔软的暖意。

    他怔住了,眸光慌乱的移开了视线,转瞬间,又是一副如同往日的冰冷面容。

    夏清时丝毫没有注意到段南唐,她歪着头,掀开帘子看着窗外,然后转过头来,冲段南唐道:“这不是去宫里的路?”

    段南唐见车外的寒风卷起夏清时鬓角的碎发,伸手提起小桌上的茶水向熏炉中淋去,热气扑腾起来,整个车厢热烘烘的,将寒凉驱赶了出去。

    然后说道:“皇上他们上午便已启程了,我们直接前往木兰围场。”

    夏清时点头。

    她知道木兰围场在郊外,马车至少要行到明天正午才能到。

    看了看段南唐,暖意融融里,脑袋便昏昏沉沉起来,她实在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呵欠。

    段南唐斜了她一眼,下巴抬起了点了点小桌:“困了便睡。”

    夏清时撇撇嘴,这低矮的小桌子,躬身趴着睡也太难受了。

    只是刚这样想着,没一会儿便依靠在了窗户边打起了瞌睡。

    她早晨起得太早,现下实在是累了。

    随着马车摇摇晃晃个不停,身子便越来越软,没一会儿整个人皆倒在了小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段南唐看了睡得一脸丑相的夏清时,他实在是忍不了一个不优雅的女人待在自己身旁。

    将身披的狐裘解了下来,一扔,大大的白狐皮裘,正好将小小的夏清时整个盖住了。

    也包括她那看着糟心的睡相。

    段南唐一璧悠闲的喝着茶,一璧思忖着,该如何让夏清时在木兰围场里,得皇上青睐……

    待夏清时擦着哈喇子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一眼便看见端坐在小桌后的段南唐,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你一夜未睡?”

    段南唐并不答话。

    等夏清时再次看清,自己刚刚擦哈喇子的帕子竟是段南唐的那件白狐皮裘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住。

    她不动声色的将狐裘取下,交还给段南唐,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撩开帘子,想看看行到了哪里。

    便听段南唐,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扔了吧。”

    “什么?”夏清时看向他。

    段南唐看了眼小桌上的狐裘,嗓音冷冽:“我说过,我厌恶一切污浊的事物。”

    夏清时只得点头应道:“好。”

    话音未落,马车便停下了,车夫吊着嗓子喊道:“殿下,到了。”

    夏清时一时间也不知将那狐裘扔哪儿,只得赶紧抱起狐裘,先往车下走。

    一下车,入眼处便是大片大片的木兰花树,深山含笑、木莲等等难得一见的木兰花在这里连绵成海。

    难怪叫做木兰围场,这名字可真不是白叫的。

    若是木兰花季里来,只怕是另外一番浓烈的景象。

    昨日夜里刚刚下过一场小雨,此刻秋日澄澈,空气清新可人。

    段南唐仿佛是看破了夏清时心中所想,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木兰围场狩猎分两次,一次秋猎,一次春猎。”

    春猎二字甫一出口,夏清时立马想到了前不久石宝舫上的那一次春猎。

    脸顷刻便红了,自顾自的往前走,只当做什么也没有听见。

    两人穿过成片的木兰花树,往围场中央的营帐处走。

    早有小太监前来禀报,皇上带了佳乐贵妃与一众皇子今日一早已围猎去了。

    段南唐一边走着一边向夏清时道:“昨日我思忖了数种让你得皇上青睐的方法,还是选了最有用的一种。”

    “什么?”夏清时的目光穿透密密重重的花叶,望向远处碧青色的天空。

    有几缕白云,闲散的飘过。

    “以你的命去换他的命。”段南唐不紧不慢地说。

    “什么意思。”夏清时问到。

    段南唐看向她:“你害怕?”

    夏清时摇头:“我说过,为了报仇,我什么都可以舍去。我并不害怕,只是不太懂。”

    段南唐唇角一勾,似笑非笑:“不怕就好。”

    说着,伸手一指:“这里千里木兰,水草丰美,高山与草原交错,丘陵连绵起伏,河流湖泊星罗棋布,漫延数十万亩。”

    夏清时颔首,目光移向段南唐。

    两人目光相触,谁也没有移开。

    “每年围场狩猎,总会发生一些意外,或大或小,或伤或亡。”

    段南唐说完,夏清时便想到了六年前,年仅十五岁的二皇子段淮文,在那年的秋猎中,因一路追捕一头雄鹿,被困在了森林里迷失了方向,据在场的人说,那头雄鹿的鹿角长得又大又密,格外的好看。

    段淮文一见之下,心头欣喜,定要打下这头鹿来,割了鹿角献给父皇。

    哪知这一追去,便再没有回来。身边跟着的人一眨眼便不见了二殿下的身影,一找便是整整三天。

    找到时,段淮文已死去多时,肚破肠流,正是被那雄鹿美丽的长角戳裂至死。

    而他当日所骑的马,则再也没有找到。

    段淮文的生母昭嫔为此信了佛,终日便跪坐在佛堂中,抄经度日,以祈求自己剩下的唯一一个儿子段淮冲,一世平安。

    直到今日。

    夏清时心中一声叹息。

    段南唐接着道:“往西南角处,有一大片沙柳灌木林。三日后,皇上会骑马奔向那里,围猎一头罕少出现的黑熊,灌木的利枝划伤了马儿的前蹄,烈马扬蹄,将皇上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黑熊趁势而上,扑上伏在地上一脸惊慌的皇上。”

    夏清时了然:“接下来,我便出场,打倒黑熊,救下皇上。”

    段南唐摇头:“不,你飞扑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皇上身前,替皇上挨了黑熊的一掌。”

    “如此,我必死无疑。”夏清时淡然到,“可我还是不懂,我既已经死了,又怎么进宫,怎么扳倒太子一党。”

    段南唐终于移开了眼眸:“这个时候,林场的亭长章如海会挎着长弓出现,他百步穿杨,一箭射死了黑熊,救了你与皇上的性命。”

    说完顿了顿,接着道:“不过,你会受些苦头。”

    夏清时仍旧看着他:“我不怕受苦头。只是,你怎么确定刚好有头黑熊在那儿,马儿的前蹄又刚好受伤?”

    段南唐毫不在意,信口而出:“我与那亭长章如海是旧相识,他管着整个木兰围场里的一草一木。”

    夏清时只觉他这一刻的气势,仿若整个天地山河,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正文 第21章:木兰秋月(1)

    围场营帐不比平日,随营侍候的丫鬟小厮并不多,以供下人们居住的营帐也是大通铺。

    像夏清时这样,身为三皇子的贴身侍女,势必要照料皇子的饮食起居,因此,并不单独设立居所。

    在段南唐营帐内,一帘之隔的外室,横设一张卧榻,那便是这段时间里,夏清时所住的地方。

    两人刚入营帐不久,皆是默默无言,夏清时正觉有些尴尬,忽听帘外,有小太监前来禀报,皇上将围猎归来,正欲饮宴歌舞。

    夏清时虽是夏文渊将军的独女,却也是生平第一次见皇上。

    她埋着头,站在段南唐身后,于大营前等待皇上一行踏马归来。

    没多时,便见不远处的草原上冒出几个小黑点,随着马蹄声渐渐响起,黑点越奔越近,越来越大,一马当先的那人正值壮年,阔脸方额,眉目生得虎虎生威,穿一身明黄色的衣袍,夏清时知道那便是南玉国当今圣上顺德帝。

    左边手边,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紧紧的挨在顺德帝身旁,马背上坐着位一袭白衣胜雪,身披朱红色长缎披风的绝色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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