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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密录-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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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稚儿一脸的凄楚,夏清时心里如同吃了枳实一般,苦苦涩涩的难受。

    她俯下身,将小小的稚儿抱进怀里:“此刻我还没有这个资格,能在殿下跟前言语。不过,稚儿,我答应你,中秋宴上的独舞是你最后跳的一曲舞,那日之后,我定然将你从汁香院里要出来,你相信我!”

    稚儿伏在夏清时怀里,用力的点了点头。

    夏清时明白,只要自己在中秋宴前破了烟绮罗的案子,便有十足的把握能在皇上或者锦妃娘娘跟前,要一个舞伎的自由。

    安抚好稚儿,夏清时顺道再去了一趟箬阑阁。

    尸体搬走后,箬阑阁内仅剩了那具人偶,夏清时细细的查看那人偶,此时更加确实这人偶不是男人,只是在案发当日那种情况下,与一个女人纠缠在一起,让人不自觉的想到这是个男人。

    人偶仅有一般女子的身量,原本的束发,此时看来也更像是还未雕成的发髻。

    夏清时转头又去看窗口,琉璃的窗户半开合着,窗沿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留下。

    早在前日,听闻冯姨的话后,夏清时便注意查看过这窗沿,并未有任何的脚印。

    若是凶手着急从窗中逃去,定然来不及擦去痕迹。

    关于老谭头的嫌疑已经彻底洗去,夏清时环顾整个阁子。

    此刻,留在现场的线索,仅剩下绑住烟绮罗与木偶的那段麻绳,和那条消失了的缕金百蝶穿花的绦带。

    还有……这块水渍。

    夏清时靠近烟绮罗那张叠帘重帐的雕花大床,金银线绣百鸟朝鸣的床褥之上,有大大的一圈水渍……

    这是案发当日,人人都看到的,床榻之上,男女之间,那斑斑驳驳洇湿的痕迹……

    不过死人和木偶是无法弄出这么多水迹的。

    若不是烟绮罗生前不小心打湿了上去,那便是凶手留下的。

    或者……夏清时仰头,向床顶的罩架子上看去……

    “良月姑娘,我可算找到你了!”

    外面有人大声喊了起来,夏清时收回上看的眼眸,转身,见冯姨正带着个小丫头朝着箬阑阁走来。

    “姑娘,前日你让我待初音那丫头精神好些来便领来给你问话,谁知那不争气的东西,竟是被吓得失了魂,这几日一直神神叨叨,疯疯癫癫的,连门也不敢出了。”

    冯姨扭着腰,将那面生的丫头向夏清时推了推:“这丫头名叫灵洄,是和初音一起跟着烟绮罗的,有什么你可以问问她。”

    夏清时见那灵洄怯生生的模样,倒是比初音还小两岁,也更怕生。

    随即便笑了笑,语气柔软的向灵洄道:“你是跟着烟姑娘的?”

    灵洄赶紧躬了躬身:“回姑娘的话,奴婢是一年前进的馆,烟姑娘见奴婢心灵手巧,花样子绣得好,便叫我跟在了初音姐姐身边,常常侯在这箬阑阁里。”

    “好。”夏清时点点头,示意她不用紧张,“烟姑娘平日里都爱做些什么?”

    灵洄大着胆子抬头看了眼夏清时,又赶紧低下了头去:“烟姑娘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只是极爱跳舞,若是不排演,或是夏日里外边日头太大,腊月里天寒地冻,便爱穿着各式各样好看的裙子,在阁子里跳给我和初音姐姐看……”

    “唔……那烟姑娘与谁结过仇怨么?”夏清时接着问。

    “这个……”灵洄踟蹰片刻,“烟姑娘人虽然不坏,但性子却是格外暴躁的,时常与院子里的其他姑娘发生争执,就算……就算是……”

    说到这里,她又抬头飞快的瞅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冯姨。

    冯姨也是个急性子,见灵洄这幅模样,自己反倒忍不住了,下巴一抬:“这有什么好支支吾吾的?烟绮罗就是那个性子,只怕整个院子里,没有谁没与她结过仇,有好几个都背地悄悄祈愿着再不要见到她,就算是我,三不五时也要与她吵一吵。”

    说到此处,冯姨忽然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眼神又看向了琉璃窗外的阑池水:“不过呀,这丫头一走,整个汁香院倒像是少了一半的人,顿时冷清寂寥了起来……”

    “她也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为人傲气了些,怎么,怎么就会出了这种事情……唉……你说她这一走,院子里尽剩些新人,又去哪里找那个有胆子和我对着干,没事斗斗嘴,赌赌气的人……”

    冯姨的眼里蒙上了水色,像是倒映着一片阑池的水波。

    只是须臾之间,冯姨的神色又恢复如常:“不过,前一段时间天气炎热,烟绮罗十日里有九日皆是在阁子里待着的,与烟绮罗闹了争执的便只有稚儿了。”

    夏清时颔首,表示她知道这个事情。

    冯姨也清楚上次翠浓已经反映了这个情况,她还是忍不住又加了一句:“稚儿不是那样的人,便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的。况且,我知道她不愿与烟绮罗争……”

    “嗯。”夏清时走到柜子前,拉开了柜门,指了指那件随意放着的花笼裙,冲灵洄到,“你认得这裙子吗?”

    灵洄只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奴婢认得,那是烟姑娘三年前跳月夜踏歌凌仙舞时穿的裙子。”

    夏清时接着问:“那你有看到那条缕金百蝶穿花的绦带吗?”

    灵洄一下抬起了头,说得肯定而又毫不迟疑:“烟姑娘这裙子,没有那条缕金百蝶穿花的绦带。”

    “没有?”夏清时疑惑。

    灵洄羞赧地一笑,走上前两步,伸手将那裙子拿了出来。

    展开了呈现在夏清时和冯姨二人眼前。

    这裙子由单丝罗织绣而成,裙面上用金银二色的丝线,繁复精细的绣着形态各异,活灵活现的鸟儿,和四季同春的百种花朵。

    哪怕已经是三年前的料子了,一铺展开来,仍是如百鸟千花一齐扑到了眼前,耳畔仿佛能听到鸟儿清脆悦耳的鸣啼,空气中洋溢着花蕊的丝丝蜜香。

    灵洄将花笼裙的下摆提了起来,送到了二人眼前,指着一只并蒂牡丹,其中左边那朵金黄的花蕊道:“一年前,这牡丹的花蕊因跳舞时姿势过大,被磨在了地上,脱了线,是我给补好的。”

    “那时我刚刚进如意馆,就因为这个手艺得烟姑娘青睐,便留在了她身边。”灵洄说着似乎是感到十分的得脸,一改刚刚羞怯的模样,微扬起了头脸来,“可以看看那牡丹的花蕊,原本这花笼裙上的金色线皆是由丝线掺了黄金粉绣成的,我没有黄金粉,便自己调了相同的颜色磨了珍珠末,染了丝线绣上去的,看着与缕金的丝线并无不同,不过摸起来却要柔软得多。你们若是不信,可以摸一摸。”

    夏清时伸手摸去,一朵并蒂的牡丹,同样情致非常的花蕊,果真一个更硬,一个略软。

    灵洄接着说:“也是在补这花笼裙时,我见这裙子少了一条绦带,一开始还以为是被我粗心马虎,给弄掉了,吓得够呛,连连向烟姑娘请罪,这么贵重的裙子,只怕丢了我的小命也不够赔……”

    “结果没想到,烟姑娘只是抿唇一笑,让我别多想,她说凌仙而舞,自然要衣袂翩翩,绑着腰带束手束脚哪里飘得起来,那绦带她嫌系着碍事,一早便给扔了……”

正文 第14章:烟幕重重(4)

    “扔了?”夏清时难以相信,“扔哪里了?”

    灵洄低下头,又怯生生起来:“这我便不知道了,烟姑娘说三年前在中秋宴上一跳完那曲舞她便扔了,那时候,女婢还没来这如意馆呢。”

    “三年前便扔了……”夏清时思忖着。

    如此说来,勒死烟绮罗的带子便不是那条消失了的缕金百蝶穿花的绦带。

    “你平日跟着烟姑娘,对她的衣物应当有所了解。”夏清时看着灵洄,“你查查看,烟姑娘的衣物里,有没有少一条绸带。”

    灵洄连忙应了,在烟绮罗放衣物的箱子和柜子里翻来覆去好一阵,一件一件的清查过去。

    夏清时立在书案边,从书案前的窗户往前庭花园里看去。

    虽已是萧疏的秋日,花园里却仍如夏日光景,树木山石皆还是蓊蔚氤润的气色,小径旁的夹竹桃开得正浓,纷纷然然便如一地欣喜的红屑。

    若箬阑阁里没有少一条带子,那勒死烟绮罗的那条便是由凶手带来的,行凶之后,又随身带走。

    难不成凶手是个女人?

    用自己的绦带勒死了烟绮罗,若是镇定自若的重新绑回腰间,就算是站在众人面前,又有谁能想到,她那腰间的带子,便是杀人的那条?

    灵洄查看了一遍后,向夏清时回话:“良月姑娘,烟姑娘并没有少任何绦带或是绸缎料子的带子。除了那条扔掉的缕金百蝶穿花的带子,她的每一件衣服皆是完整无缺的。”

    果真没少……

    夏清时皱起了眉,若真如此,那这条线索也给断了。

    不过,夏清时并未感到一筹莫展,这凶手做了如此多的手脚,做得越多,就会留下越多的证据,她知道自己只是在等凶手露出来的狐狸尾巴。

    她不怕等,只要他是狐狸终会露出尾巴来,等待的时候只有先从有限的线索里,一一筛查过去。

    还有那只中毒死了的麻猫。

    待冯姨和灵洄走后,夏清时待了片刻,也出了箬阑阁,她一人埋着头四处晃悠着,不自不觉便来到汁香院外的荒树林。

    秋意愈浓,枯黄的落叶纷纷,一群渡鸦被脚步声惊起,沙哑嘶叫着如墨云般奔向苍穹。

    原本飒爽的秋日,在这里变得格外的萧条肃穆。

    仿佛是破空的树枝将生的气息全部隔绝在了树林之外,只留下了一片死寂沉沉。

    夏清时怀着一线的希望,想要找到那只狸花猫的尸体,若能找到,兴许能找张伯验验。

    只是转了半晌,愣是连一根猫毛也没有见到。

    这荒树林在如意馆还未修建之前便在这里了,足有十来亩地,曾经是一个小型的林场,后来三皇子选中了这一处修建如意馆,便伐了些树,剩下的让它们自然生长在了这里,说是馆里多长些树木,看着也赏心悦目些。

    林子留在这儿,却没有安排人管,也不知是忘了还是故意的,时间久了也就荒了,树木虽然长势喜人,却是落叶堆积,土堆遍地,有的地方,遮天蔽日得连大白天里也阴森森的。

    于是,馆里死了小猫小狗什么的动物,下人们懒得埋了,便提来林子里随处一扔,一两个月也就埋在落叶里不见了踪迹。三五年里,这荒林里,甚至还有无名的尸体偶尔被发现……

    “姑娘怎么一人在这林子里瞎晃?”

    一个苍老的声音蓦地从身后响起,吓得夏清时差点叫出声来。

    她稳了稳心神,转过头,见来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看衣着打扮,似乎是哪个院里的老嬷嬷。

    “嬷嬷,我在找几日前被人扔在这儿的一只狸花猫……”

    老嬷嬷努了努嘴,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这里可不比一般的林子,你这样乱逛,是会迷路的。”

    夏清时点点头:“看来那猫已经找不到了,我这就出去。”

    见那嬷嬷颤颤巍巍的模样,又不放心的嘱咐道:“林子里腐叶枯枝到处都是,嬷嬷走路小心些。”

    那嬷嬷闻言咧嘴一笑:“好久没人关心过我这老婆子了,姑娘可真是心善。”

    说罢挥了挥手里拄着的一根木棍:“我有它可不怕走路掉阴沟里去。”

    夏清时听这嬷嬷说话怪里怪气,也不愿再多停留,便躬身表示告辞。

    刚要走,又听那嬷嬷尖着嗓子道:“姑娘莫走哟,你说的那麻猫呀,老婆子知道在哪里。”

    “是吗?”夏清时闻言一喜。

    老嬷嬷弯着腰,走到了夏清时的前面去:“老婆子就爱在这老林子里溜达,那日正好见人提着只猫儿往这里面扔,那猫儿我看着也真可怜,小毛脸上全是黑血,举手便把它给埋了。”

    说着,便抬手往林子深处一指:“喏,我还给它找了个好位置。”

    夏清时跟着老嬷嬷绕过一株大榆树,往后头走去。

    一阵阴凉的风穿林而过,吹得枯叶沙沙沙响个不停……

    夏清时后背一凉,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一声尖细刺耳的猫叫声破空而来。

    惊得夏清时骤然间滞住了呼吸。

    老嬷嬷见夏清时一张小脸吓得煞白,噗嗤一笑:“瞧把姑娘吓得,你还以为那麻猫活了不成。”

    说话间转过榆树,眼前豁然一亮,本来蔓蔓枝枝的树林透开一片敞亮的天空,昏黄的太阳光从头顶照耀下来,洒在一块空地之上。

    空地中央,坐卧着一只黄色虎斑的小猫,粉红的鼻头边,几缕雪白的胡须微微抖动着,一双琥珀色的瞳孔紧紧的盯着忽然出现的两个人。

    “这是那麻猫的伴儿,自从我把那猫儿的尸体埋在这之后,这黄猫便三天两头的蹲在这里。”

    老嬷嬷走了过去,用手中拄着的木棍虚晃了晃,将黄猫一下赶开了去。

    “喏,那麻猫儿就在这里。”

    夏清时望了望一旁的黄猫。

    它高扬着尾巴,颤抖着胡须,来来回回的徘徊着,一边用警惕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自己。

    夏清时长舒口气,默默的想着:对不住了小猫儿,我要将你守护多日的伴儿重新挖出来。

    夏清时找了一根木棍,刚掀开枯叶想动手去撬地上的泥土,那黄猫便喵呜一声,冲着夏清时扑上前来,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警告的声音。

    “猫儿猫儿不要怕,我只是借你同伴用一用,今日之前一定再把它给你还回来!”

    夏清时也不恼怒,嗓音低柔,如同哄小孩子一般同那猫儿商量。

    甚至不顾黄猫的利爪,大着胆子伸出手,去轻轻抚摸它那高高躬起的脊背。

    那猫儿受惊般一下挥出了爪子,狠狠的抓在了夏清时的手背上。

    顿时显出三道细长的血痕。

    夏清时吃痛,却也没有收回手来,仍旧一下一下,继续抚摸那猫儿,一边摸,一边和它商量。

    待得片刻,猫儿似乎是听懂了夏清时说的话,虽然敌意并未全消,却安静了许多,喵呜一声,退开来,趴在一个小小的土堆旁,目不转睛的望着夏清时。

    夏清时不再顾虑,拿起木棍,刨开泥土,很快便挖到了那只麻猫的尸体。

    尸体已经软瘫成烂泥一般,许是因为天气转凉的缘故,还并未完全腐烂,却也散发出一阵阵扑鼻的恶臭。

    黄猫见到麻猫的尸体一下窜了起来,昂起头冲着天空,一声一声的嘶叫。

    夏清时从未听见过那样的猫叫,像是哑了嗓子,显得悲痛欲绝,让人也跟着想要忍不住流泪。

    都说动物不会哭,这或许就是它在哭吧?

    “这世上许多人,便连只畜生也不如,畜生死了同伴还知道哭呢,人呢?倒是时时刻刻便想着夫妻反目,手足相残。”

    老嬷嬷悠悠的嘀咕一句,转身便往林子外走。

    夏清时一愣,望了一眼兀自悲伤的黄猫,提起麻猫的尸体,用早准备好的麻布一包,也赶紧跟着老嬷嬷往外走去。

    一出林子,夏清时便向老嬷嬷道了谢,拿着麻猫的尸体径直去找张伯张婶。

    张伯夫妇住的离如意馆并不远,此时已近中午,张伯家门前的小巷旁,支着个汤面铺,桶大的锅里骨汤翻滚,绑着头巾的伙计,手不停的往锅里下面,扑滚出一阵热气。

    夏清时闻着面汤的香味,馋了馋嘴,想着手里的麻猫,一头走进了巷子里。

    远远的便看见张伯家那花木郁郁葱葱得冒墙而出的小院子,以及院门前,叉着腰骂骂咧咧的张婶。

    夏清时印象中张婶是个笑哈哈的人,没想到也有如此凶悍的一面。

    张婶半系着围布,正骂着门前两个挖水沟的小工,见夏清时提着东西走过来,满脸的不悦尽去,又是一张笑眯眯的圆脸,赶紧将湿漉漉的手往围布上一抹,冲她嚷道:“哎哟,良月姑娘,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呀,你真是见外。”

    夏清时脸一僵,还没有来得及解释,手里的东西已被张婶接了过去。

    张婶一边往屋里去,一边还不忘又板着脸冲两个小工骂道:“你们可千万仔细点,这都弄第三次了,我家老张在这沟子前可是摔了两回了,要再弄不好,看我跟你们没完!”

    说完,便伸手将麻布打开,想看看夏清时拿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哪知刚打一半,便一股脑地把麻布重新扔回了夏清时手里。

    这迅雷不及掩耳,夏清时一时反应不及,差点没接住。

    “良月姑娘是有事相求吧。”张婶话音刚落,便见张伯瘸着腿,拄着跟拐棍,从屋子里一拐一拐的走了出来。

    张婶见状赶快迎了上去,嗔怨道:“你这老头子,见到个姑娘便耐不住了,不是让你好好的在榻上躺着吗?”

    张婶扶着张伯,两人一胖一瘦的立在院子里,双双的望着夏清时。

    还是张婶性子急,夏清时刚要开口说明来意,她便道:“我这鼻子,闻过多少东西,你这布包,一打开便知道是个死物。”

    夏清时点头:“张婶好鼻子!这布里包着的便是汁香院里前些日子被毒死的那只麻猫,良月特意前来,拜托二位给看看,这猫究竟是吃什么给毒死的。”

    张婶一笑:“姑娘,我们仵作是验尸体的,不过只验人,可不验猫。”

正文 第15章:烟幕重重(5)

    夏清时不懂其中的缘由,还欲再问。

    便听那张伯道:“阿栾,你不是还要去义庄验溺水的那位吗?这只猫儿便交给我吧!”

    “嘿!你这老头子,不知道死猫怪不吉利吗?”张婶嗔怪的骂了张伯一句,将围布一取,扔进他的怀中,“管得你,你愿验便验吧,反正你惹出来烂摊子,别等我来给你收拾……”

    说着便进屋子里去披上一件对襟长褂,挎上一个小木箱,风风火火的往院外走。

    临到院门口,还不忘回过头来,冲张伯喊道:“老站在院里做什么,腿不疼了么?风又大的,你这弱身子骨经得住吹?”

    话音一落,人便出门,再看不到身影。

    张伯苦哈哈的冲夏清时一笑:“走吧,咱们进屋子里说话,若再不小心患了风寒,阿栾该更担心了。”

    进到屋里,张伯把麻布打开来,将麻猫的尸体呈放在一张长条形桌子上。

    那桌子足有一人来长,看模样,似乎平日里便是摆放尸体的。

    “阿栾那人,也是为我好,我从小命里犯猫。三日前在如意馆,只是听闻死了一只狸花猫,回来短短三天,已摔了两回,硬是把腿也给摔断了。”

    张伯打开自己的那个木箱子,一边将一些瓶瓶罐罐摆放在桌子上,一边说到。

    “不过,这死猫又有什么不吉利的?这张桌子多少死人都躺过了,别说区区一只小猫了,我不信这些。”

    最后拿出一把缠着红线的弯头小刀,和一柄银制的镊子:“要是信,也就不当仵作了。”

    说完拿起小刀,沿着下颌骨破开麻猫的喉管,然后取出剪子,剪掉多余的粘稠成一团的毛发后,将口子一直划到腹部,取出猫儿的胃,和一截肠子。

    分别摆放在一个铁制的托盘里面,拿起那柄银镊子,一点一点将喉管,胃和肠子里湿湿乎乎的东西一样夹了一些出来。

    “唔……这猫儿可真臭……”

    张伯取出一张干净的棉布帕子递给夏清时,让她捂住口鼻。

    夏清时感谢的接过了,立马掩住了。

    那味道直冲鼻子,确实是臭不可闻,熏得夏清时几欲反胃。

    “不过,这臭味,可不同寻常……”

    张伯一语带过,也没再多说,举起银镊子看了看,并没有变色,又拨开麻猫紧闭的小嘴,将镊子伸进去,在溢出的黑血中捣了捣,仍旧没有变色,接着道:“看来这猫儿肚子里没有剧毒。”

    “不是中毒死的?”夏清时追问。

    张伯皱了眉,半晌没有说话。

    夏清时觉得奇怪,既然不是中毒,怎么会口鼻涌出黑血而死呢?

    张伯附身,查看麻猫的尸体,忽然发现了什么古怪之处,拿起剪刀来,将麻猫腰背上的毛,仔细的全剪了下来。

    夏清时也跟着看去,只见那麻猫腰背的皮面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脓疮,那脓疮有大有小,有的已经干瘪贯穿成一个空洞,洞里有些乳白色的蛆虫,正蠕蠕而动。

    “阿……这麻猫尸体被毛掩盖着,没想到已腐烂得如此严重……”夏清时后退了半步,她从小便害怕身软蠕动的小虫。

    看着麻猫长毛覆盖下,无数的空洞,夏清时闭上了眼。

    她不愿去想自己不久前刚刚将这猫拿在手上,手指压在那些肥硕恶心的蛆虫之上……

    “这不是腐烂形成的。”张伯眉头拧成麻绳一般。

    “不是腐烂造成的?”夏清时不解,难道这猫儿生前患了严重的皮癞?

    不过,看张伯的模样,这事似乎并不简单。

    “嗯,具体的缘由,我还需要再次验证一下,良月姑娘,给我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你再来,我告诉你结果。”

    夏清时点头答应:“好。”

    说罢,见张伯拿出一瓶朱红色的玉瓷小瓶,扒开瓶塞,将一些黑色的粉末往麻猫的身上倒去……

    夏清时刚欲走,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道:“张伯,昨日净衣胡同西巷,火灾里拉出来的那具尸体是你验的吗?”

    张伯眼睛注视着麻猫,随口答道:“昨日上午我便摔断了腿,那尸体是阿栾验的。据她讲尸体口鼻中并无烟火灰,虽已被烧得焦黑,不过还是能看出生前并无搏斗的痕迹,舌骨断裂、颈骨错位,是自缢的模样,应该是死亡后意外起得火……”

    “嗯……”夏清时咬住了下唇。

    张伯又道:“那尸体无人认领,今日便会送去埋了,你若要看,得赶快些。不过义庄就在这巷子尽头,片刻的功夫也就到了。”

    京陵的义庄有两个,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南。

    城南这个便坐落在净衣胡同巷尾,原本是个土地庙,只是这庙不灵。

    不仅不灵,越求什么,越是不得。

    你若求病重的老丈人早日康复,从庙里出来还未走到家门口,老丈人便嗝屁了。

    你求儿子高中状元,那他一准连笔试的资格都选不上。

    你求女儿一举得男,女儿便一年接一年的生闺女……

    如此下来,这土地庙便没了香火,荒落了起来。

    后来,慢慢的,周围哪里发现个无名的尸体,拉城西义庄去太远了,便先暂时停放在这土地庙里。这儿离张伯两口子也近,更方便他们查验,一来二去,土地庙也就变成了京陵城里的第二个义庄。

    夏清时在巷子里没走两步,忽然间脖子上一凉。

    一粒小石子顺着她的颈项骨碌碌滚了下来。

    “谁!”夏清时转过头去,一抬眼,便看见玉练槌倚在墙头上,一袭白衣胜雪,眉目清朗,手里摩挲着石粒,笑意吟吟的望着自己。

    “无聊。”夏清时扭身便走。

    “诶!”玉练槌见她要走,一个纵身便跃到了跟前,“清时你不饿么?”

    夏清时只觉得莫名其妙:“我饿不饿关你什么事!”

    说完,压住声音,刻意作出凶狠的神情,冲着他道:“还有!别叫我清时!”

    玉练槌撇撇嘴,却笑得更高兴了:“你这副模样和府里的豆黄一个样,故意凶巴巴的对人,其实是最和善的一个。”

    “什么豆黄豆青的。”夏清时沉下脸,不愿与他多做纠缠,也不知他怎么也出现在这儿,简直是冤家路窄。

    玉练槌又是一笑:“走吧,一起吃面去,刚进来的时候见到一个汤面摊,闻着还不错。”

    一提到汤面摊,夏清时鼻子前便冒出来了刚刚闻到的香味,肚子咕噜一声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但她仍旧板着脸,她明白,哪怕这小厮与沈临洛父子不是一路人,甚至他也在查探父亲的清白,但他毕竟是沈府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妙。

    玉练槌见她抬脚要走,在她背后不慌不忙道:“你不想知道老谭头的女儿在哪儿吗?”

    一语落下,果见清时回过了头,一张稚嫩的小脸,两道眉毛蹙着,眸光质疑又期望的看了过来。

    “想知道,那就陪我吃面去吧。”

    玉练槌说完,竟一扭头,自顾自的走了。

    夏清时咬唇:“喂!你是真的知道她在哪儿,还是又像上回一样,等你吃饱喝足了,再告诉我你也不知道?”

    玉练槌并未回头,只是抬起手向前招了招:“你来就知道了。”

    夏清时头一低,见到刚刚那粒石子,狠狠的一脚踢去。然后一跺脚,便跟着玉练槌,往汤面铺走。

    她不愿错过任何的机会。

    任何有希望能证明阿爹清白的机会。

    所以,哪怕他有可能是在耍自己,她也宁愿去试一试。

    玉练槌叫了一碗豌豆面,看了眼夏清时:“你吃什么?”

    夏清时本来饿得够呛,可一看到这锅里煮着扑腾的面条,立马想到刚刚看到白嫩的蛆虫。

    冲着玉练槌一阵反胃,连连摆手……

    玉练槌无语:“我长得有这么恶心么?”

    夏清时又摆了摆手,却也不想解释,目光移开面条,看着玉练槌问道:“你查到老谭头女儿的音讯了?”

    “没有。”见夏清时脸色一沉,起身要走,接着说,“急什么,还没有查到,不过有了些眉目。”

    “还记得前日,你追我追到半水,然后失去了我的踪影,后来又在花船上看到了我么?”

    夏清时又坐了回来,点了点头。

    “我并不是躲在花船上,就算你没有追我,我也要去那里。”

    夏清时木着一张脸:“哦。”

    上花船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说得这般的理所当然。

    等等……

    “难道说,那谭惜容就在花船之上?”

    玉练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谭惜容在不在我不知道,不过,我一捡到那枚明月珰便觉得眼熟极了,当时便想起,曾在半年前见石宝舫上的一个舞伎戴过。”

    “玉公子还真是观察入微。”夏清时嘲讽了一句。

    玉练槌也不在意:“多谢夸奖,在下从小便是过目不忘,实在是没有办法。”

    玉练槌接着道:“当时我正要趁着石宝舫的姑娘们全在一楼大堂的时候,摸进那姑娘的房间里去找一找,哪知还没进门,便又被你给缠住了。”

    夏清时恍惚间记得,那个时候他似乎正要往一个房间里走。

    夏清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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