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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密录-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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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时心中顿时醒悟,原来这饮音公主竟是早已对太子太傅沈临洛心有所属!
沈临洛虽是太子太傅日常跟着太子也能随意进宫,甚至是在宫中留宿,可他毕竟是男子,饮音就算胆子再大,在沈临洛每回进宫的时候皆寻了理由去看他,或者制造各种机会偶遇,能见到面的日子终究是少的。
可今日,当她听闻公主也能去国子监上学时,那一刻的心情真是比什么都高兴,若她也能去国子监上学,那便可三天两头,正大光明的去见沈临洛了。
只见饮音公主扫视一圈,走到夏清时身旁的桌案处一拂衣摆轻轻坐下了,也不听沈临洛究竟在讲些什么,只是撑着头,眸光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这下,学堂里向来空着的最前面的两个位置便被新来的两个公主一齐占了。
耳边是沈临洛清越的嗓音,鼻畔是饮音身上淡淡的幽兰香味,外面似乎又下起了雨,有潮潮的水汽扑面而来。
夏清时只觉一切皆适宜睡眠,眼一闭,便做起了梦来。
入梦三分,正回味无穷,夏清时忽觉脸上的书一空。
揉了揉眼坐起来,见沈临洛正举着她的书册,站在眼前。
“怎么?下学了吗?”夏清时站了起来,收拾了东西便要往外走,看此刻似乎还早,赶回宫里还能再去见见锦妃。
哪知一旁的梳儿拉了拉她的衣袖:“公主,太傅正考问您对句呢!”
“什么对句?”夏清时眨了眨眼。
话音一落,便听身后嗤笑声起,段云瑄手里拿着笔,一璧在纸上写着什么,一璧说:“就凭她,一个从小在奴才堆里长大的丫头,能懂什么?”
原来此时已临近下学,沈临洛一时兴起,竟出了一个上句,让众皇子们对下句。
夏清时本也不愿出什么风头,沈临洛考问她,直言不会,简单干脆便了事,可这段云瑄一句话实在是让人听了生气。
丫头怎么了,奴才又怎么了?绿筠不也是丫头吗,人家照样腹有诗书,兴许还比他们这些个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更有才情些。
“上句是什么?”夏清时转过头,问沈临洛到。
段云瑄不屑道:“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你可听得懂么?”
夏清时想也不想,张口便念:“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段云瑄一愣,刚搁下了笔,便听沈临洛击掌叫好道:“不错!葵公主比刚刚诸位皇子所作更胜一筹!”
夏清时也不喜,向段云瑄反问:“我若出个上句,你敢对下句吗?”
段云瑄望了一眼身旁的太子,犹豫了片刻,才一仰头道:“有本事你便出!”
“很简单。”夏清时扬了扬眉,“良月有边。”
“良月有边?”段云瑄扰扰头。
人人皆知道葵姬本叫良月。
沈临洛笑笑,好个良月有边,任何人皆有自己的边界,知晓并且接纳,是大智慧。
夏清时见段云瑄半晌说不出话来,扬唇一笑:“我告诉你,下一句便是:段云瑄无仪!”
“哈哈哈。”段淮冲第一个笑了出来,“六哥,你这是被葵姬给骂啦!”
段云瑄也知道夏清时是在讥讽他不要脸,不过略一寻思,便又缓了脸色笑起来:“哼,果然是什么也不懂的,虽然都是名字,但段云瑄是三个字,良月只有两个字,这般的不工整,段云瑄根本对不起良月,这对子不作数。”
“说得好!”夏清时鼓了鼓掌,“段云瑄对不起良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你!”段云瑄气得脸色发白,砰的一下打在了桌案之上。
眼见要起争端,沈临洛摆摆手:“好了,今日的课便到这里。”
即刻便下了学。
段云瑄还欲与夏清时纠缠,太子倒是不耐,扯了扯弟弟:“不知趣,你既不如葵姬聪慧,便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段云瑄被哥哥这么一说,脸色一时红一时白,不甘心的跟着太子走出学堂,心中越发的记恨夏清时。
“皇姐,你可真有趣!”段淮冲反倒对夏清时好感愈浓,赞她一句,便也跟着走了。
此刻乌云滚天,雨下得颇大,夏清时出宫时正值风停雨驻并未带伞,梳儿忙道:“公主,这雨眼见越下越大,您在这儿等着仔细受了凉,不然我先跑去取把伞来吧。”
话音刚落,便见沈临洛递过来一把油纸伞:“公主小心受寒。”
夏清时一怔,正欲推脱回去,那油纸伞已一下被人从身后扯了过去。
饮音接过伞,拂了拂被风吹起的发丝,冲沈临洛笑道:“多谢太傅关心,饮音会与葵姬一同回宫的。”
沈临洛向饮音颔首,饮音还要说话,却见太傅一转身,径直走进了雨雾之中。
“诶……”饮音公主双手紧紧的捏着从沈临洛手里接过的油纸伞,雨雾仿佛飘进了她的眼眸里。
她就这样站在檐下,看着沈临洛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这才收回了眸光,转过头来,冷冷的冲夏清时道:“以后,太傅若再问你什么,一律皆回答不知道,明白吗?”
说完,将伞交由流莺撑开了,不再管夏清时,竟一人遮着离去。
“饮音公主怎么这样阿!”梳儿气到,“这伞明明是太傅交给公主您的,她抢去了不说,还不同公主您一块儿遮,这么大的雨,您可怎么办!”
“没事。”夏清时宽慰她到,“我不是弱不禁风的,这点雨,太傅能淋着回去,我也能。”
梳儿着急:“公主别开玩笑,太傅是男人,公主您金枝玉叶……”
话还未说完,夏清时已一低头,跑进了雨中。
梳儿慌了,赶紧追上去,伸出手去替夏清时遮雨。
夏清时拂开她的手,顶着满头的玉珠子冲她笑道:“好久未淋过雨了,偶尔淋一淋,倒也爽快!”
说完,看着前边不远饮音公主的背影,心间忽然生出一计。
她快跑了两步,临到饮音公主身后时,叫道:“饮音公主,你耳间戴的那是什么珠子,如此好看,我从未见过。”
饮音乍一听背后有人声响起吓了一跳,转头回来,见是夏清时,淋得浑身是水,一副落汤鸡的模样,心里头因着刚刚学堂上,太傅不仅对着葵姬笑,还称赞葵姬的怒气,一下抵消了泰半。
“怎么,这是父皇赏赐的南玉珠耳坠,整个宫中仅有我一人有,你是羡慕不来的。”饮音语气骄傲,伸手掸了掸耳畔的珠子。
雨光之中,那南玉珠映照着四面的光,溢彩生华。
饮音更是得意,巧笑嫣兮的看了一眼雨中的夏清时,不由得十分的鄙夷。
夏清时也略略一笑:“不过,我听说这后宫之中皇上还曾赏过波斯国进贡的明月珰,共三副,虽不如公主这南玉珠稀有,却也是极美的,三副皆赏给了后妃,一副在锦妃娘娘那儿,一副在佳乐贵妃宫中,还有一副辗转到了大公主手里。上回,在御花园,我有幸见大公主戴过一回,那日太傅也在,他直夸那明月珰好看来着。”
饮音果然变了脸色:“哼,她瑶姬有的,我饮音又怎会得不到?不过是一对明月珰而已,只要我想要,明日便能戴上!”
说罢,瞥了夏清时一眼,头一扬,不再与夏清时多说,转身便走。
待饮音转过身去,夏清时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寒颤。
梳儿急得赶紧抱住了公主,拥着她往宫里去,一璧走着,一璧说:“公主真傻,饮音公主有伞,可您是淋着的,何必与她站在这里淋这会子的雨,有这功夫,早跑到遮雨的地方去了。”
夏清时身上虽越来越冷,心里却舒畅。
她若去寻宫中另两副明月珰的下落,不仅要算上锦妃给段南唐的面子,还要另寻心思去套佳乐的话,或许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问不出来。
可换了饮音去,那一定有所收获。
夏清时刚进宫门,便看到撑着伞候在一旁的绿筠。
一见到公主和梳儿皆淋着雨跑回来,绿筠赶紧举了伞替她俩遮上。
好不容易回到了漱石苑,夏清时已冻得浑身发抖。
“哎哟,我的祖宗。”安嬷嬷拿了暖和的干净衣服来替夏清时换上,梳儿去烧了热水进来,绿筠则慌慌张张的往太医院跑。
夏清时本就受不得凉,这回淋了秋雨,一路回来便如覆了一层冰在身上。
舒舒服服的洗完一个热水澡,才回过点神来,又让太医来请了脉,开了一碗热汤药喝下去了,便被塞进了被窝里去,说是要发出一身汗,才不会让那寒邪入体。
可夏清时一进被窝,头一挨枕头便睡了过去,这一睡昏昏沉沉直接发起了高烧。
正文 第48章:镜花水月(6)
风寒引得夏清时旧疾发作,恍恍惚惚的便成日里躺在榻上,起不来床。
每日皆由太医来请脉开药,迷迷糊糊的喝下,一日复一日,却始终不见好。
皇上听太医禀告葵公主身体寒弱,是旧时受过重伤没有好全,留下的病根,若想彻底根治,须得趁这病根还不顽固,日日泡那温泉水,将公主体内郁结的寒气和凝滞的湿气皆消散出去,即可打通筋脉,痊愈病体。
顺德帝便下旨待葵公主身体稍好,能车马劳顿后,便前往汤泉行宫小住,替公主疗伤治病。
夏清时却是如堕无尽的噩梦之中。
身体仿佛是陷进了噬人的沼泽,不断的将她往下拖,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想要摆脱却使不出半分的力气。
她感觉不到痛,可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不停的流逝,流出的鲜血如奔涨的河流,很快便漫了起来,淹过了她的小腿,她的膝盖,目之所极,皆是淹没一切的腥红。
鲜血之中还有些皮包骨头的双手在不停地挣扎、挥舞着。
那些手一下抓住了夏清时的脚腕,死死的抓住了夏清时的脚腕。
夏清时心中害怕,低下头往鲜血中望去,只见那血海里,浮现出一张张惨白的脸,每一张脸都被半透明的血水泡得肿胀不堪,即便如此她仍旧是那样的熟悉。
那一张张的脸,是她的阿爹阿妈,是喜儿,是福伯,还有烟绮罗,紫菱川,甚至是稚儿……
有咯咯咯的刺耳声音在背后响起,夏清时转过头去,背后是不知雪正在一堆白骨中磨着她那一对匕首,不知雪身后,佳乐贵妃笑得阴毒,接着是太子,是段云瑄,他们都在笑,各式各样的笑,笑声尖利得仿佛是在哭。
夏清时拼命的捂住了耳朵,紧紧的捂住了耳朵。
忽然有温柔的风吹了吹她的脸庞,将萦绕在她鼻尖的血腥之气尽数吹起,夏清时缓缓抬起了头,见到一袭白衣的沈临洛,手里拿着一个酒壶,将那些恶人的面目都挡在了身后。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冲夏清时道:“你要喝吗?”
夏清时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接过了还带着余温的酒壶,正要张口喝酒,一眼便看见,那酒壶之中,装得哪里是酒,而是满满当当的一壶人血。
沈临洛笑了起来,口齿间殷红一片……
夏清时尖叫一声,一下扑进了也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或许是一直皆在自己身边的段南唐的怀里。
夏清时猛地坐了起来。
绿筠正拿着热帕子呆呆的站在床边,大殿之中熏着暖炉,没有风,也没有一丝的冷意。
夏清时伸手抚上自己的脸,脸上全是冷冰冰的泪。
“我这是……睡了几天了?”夏清时出言问到,声音仍带着些微的颤抖。
绿筠回过神来,急忙拿了帕子替夏清时擦脸:“公主您终于醒了,自从那日国子监回来您便病了,到如今已有十日。”
“十日?”夏清时没想到自己竟然迷迷糊糊的病了这么久。
“公主您刚刚叫三殿下的名字了……”绿筠将帕子放进盆中,拧了拧,缓缓到。
夏清时一愣,抬起眼:“绿筠,你还听到什么?”
绿筠抿了抿唇,犹豫片刻,慢慢道:“阿爹阿妈,还有什么……清时……”
夏清时倒吸一口气,所幸只有绿筠一人在这儿,这些话若被别人听见,后果不堪设想:“嗯,皆是胡话,不必放在心上。”
绿筠点点头,替夏清时披上了狐裘披风:“皇上可关心公主了,说是只待公主醒过来,能坐轿了,便带我们一起去汤泉行宫。”
正说着,殿门吱呀一声推开,带进来一阵泠泠的冷风,梳儿一璧往里进,一璧说道:“赵贵人的马车已进了宫门……”
话音未落,见夏清时坐在床上,高兴得一下嚷了起来:“公主您醒啦!真是太好了!”
“赵贵人?”夏清时蹙蹙眉,马车方驶进宫中,看来是刚刚纳入后宫的妃子。
“公主可认得吗?”梳儿接口到,“据说是从如意馆汁香院里出来的姑娘,跟从前那锦妃一般,皆是在中秋宴上获得了皇上垂青……”
“稚儿!”夏清时脱口而出,还以为在中秋宴上发生那样的事,皇上亲眼目睹自己三年前纳一人入宫,种下如此恶果,致一对有情人因误会而分离,数条人命相继逝去,已将那晚的稚儿抛诸脑后,没曾想,回宫不过十来日,竟仍然放不下,终将她召进了宫来,“她此刻在哪儿?”
“稚……稚儿?”梳儿神色片刻的疑惑后,回到,“公主是说赵贵人吗?皇上赏了如绘宫皎月堂给赵贵人居住。”
“锦妃宫中的皎月堂?”夏清时喃喃,锦妃是如绘宫中的主位,住惊鸿殿中,皇上将稚儿安排在锦妃的身边,想来是觉得她们出身相同,又皆来自汁香院,也好相互为伴吧。
这如绘宫本是昭嫔的住处,自昭嫔念佛搬去上林苑后僻静清幽的衍庆居后,便久无人居住。
后宫大大小小的宫殿星罗棋布,皇上又不爱选秀,多年才纳一人入宫,因此,直到锦妃进宫后,那如绘宫才重新热闹了起来。
皇上历来便是如此,不爱选秀,导致后宫嫔妃稀少,子嗣也不多。
太后在时为此百般操心,逼着皇上娶了好几位妃子,皇后、昭嫔、静娴贵妃皆是由太后张罗着纳进宫的。
在太后薨逝后,这份担子便皆落到了皇后的身上。
皇后终究比不上太后,皇上鲜少听她的,致使后宫冷落。
要说皇上纳舞伎进宫,是颇为不妥的,只是皇上难得要纳妃子,也就无人再多有异议,毕竟皇室开枝散叶,血脉繁荣才是最重要的。
绿筠见夏清时掀开被子竟要下床,忙阻拦道:“公主刚醒过来,还是等太医来把过脉后再起来吧!”
接着连向梳儿道:“快,去请太医来,便说公主醒了。”
梳儿应了一声,不待夏清时说什么,已转身跑出了殿中。
夏清时叹了口气,又重新躺了下来:“也好。”
稚儿刚刚进宫,前两天是最忙的,况且刚刚起身的瞬间,夏清时的头一阵眩晕,在床上躺了十天,只喝些汤药粥水,身体只怕很是虚弱了。
那便过两天再去见稚儿好了。
不过……夏清时吐吐舌头,此刻,自己是假冒的公主,稚儿是皇上的妃子,这转眼就差了整整一个辈分……
如此又半躺在床上喝了两天的苦药,喝得夏清时张口便是一股中药味,吃什么都没了胃口。
坐到镜前的时候,夏清时吓了一跳,她整个人几乎瘦了一圈,脸色憔悴泛青。
赶忙将刚刚因胃口不佳挥下去的鸡肉粥又命梳儿端了上来,强迫着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她现在可不是夏府里有人疼爱的大小姐,她身上背着至亲至爱之人的血海深仇,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垮的。
简单的梳妆之后,她便乘着辇轿往如绘宫去了。
一进皎月堂,便看见稚儿披着件石榴红色的棉绸小坎肩,耳鬓便别着一朵秋海棠,项间仅有一串简单的璎珞,正踮着脚逗檐下笼子里养着的白羽鹦鹉。
此时风光霁月,鸟语花阴,稚儿便如同将将长成的少女,娇甜可人,还保留着孩子的纯真稚嫩,哪里有一个妃子的样子。
听见外头的响动,稚儿浅笑着回过头来,一眼便见到了夏清时。
便是这浅笑回眸的一个转瞬,夏清时也不由得心中一动,如此的清新动人,难怪皇上忍了十几日,终于忍不住还是将她给纳进了宫,若夏清时是皇上她也想要这样一个女人陪在自己身边。
“良月!总算见到你了!”稚儿扔下手里捏着的逗鸟棒,便朝着夏清时跑了过来。
临到夏清时跟前,只见夏清时躬了躬身,笑眯眯道:“赵贵人吉祥。”
稚儿立马将夏清时扯了起来,脸上的神色又喜又忧,又有几分的尴尬:“你取笑我!”
说罢放开了夏清时,一扭身,自己往屋子里走去。
待夏清时掀开帘子进来了,稚儿便冲身旁伺候的人道:“你们都出去罢。”
一时间,屋子里仅剩了夏清时和稚儿两个人。
稚儿歪歪的坐在小椅上,伸手扯着琉璃罐子里芍药的花瓣。
这芍药是温室里养出来的,娇嫩嫩便如稚儿一般。
扯了扯见身后的夏清时默不作声,于是转过了脸来,刚转过来,两行清泪便顺着脸颊滑落。
夏清时心中一疼,一开始只想着稚儿被纳进了宫,成了贵人,比在汁香院好上百倍不止,却独独忘了稚儿今年才十五岁,皇上比她大上了两轮,只怕她心中实在是不愿意的。
夏清时忙走了过去,伸手将稚儿揽入了怀中,鼻息间是稚儿鬓间那朵秋海棠的温软香气:“稚儿别哭,我在这里。”
一句话落,稚儿却哭得更凶了。
说话磕磕绊绊还带着埋怨:“清时,你怎么早不告诉我你竟是公主?这么大的事,你却一直埋着我……你真是……你就那样进了宫,丢下我一人在汁香院里,我心里有好多话,都找不到人来说……”
夏清时苦笑不得,心里头也无奈阿,早些时候,她自己也不晓得自己要进宫去做公主。
只得抚住稚儿微微颤抖的肩:“如今好了,我们都在宫里了。”
稚儿拼命的摇头:“不好不好,一点也不好,清时你不知道,我一点也不想进宫,一点也不想。”
夏清时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可如今既然已经进了宫,我们就要好好的活着。”
“你不知道!”稚儿将埋在夏清时身上的脸退开了,泪眼濛濛的望着夏清时,“我已有喜欢的人了,清时,我不想做皇上的女人。”
正文 第49章:镜花水月(7)
夏清时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这宫中,除了太后和公主,其余皆是皇上的女人。”
稚儿脸色淡淡的,如同蒙上了一层雾,好久,才缓缓开口:“清时,我始终是最羡慕你的。”
夏清时叹口气:“还有,记住从此以后,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要叫我清时,可以叫我良月,或者是葵姬。”
稚儿点点头:“葵姬。真好,你是皇上的女儿,以后可以择一个自己心仪的夫婿,恩爱白头。”
别说夏清时本不是皇上的女儿,即便真的是皇上的女儿便可以可以随意的选择自己心爱的男人白首到老?
“最是无奈帝王家。”夏清时声音低下去,“要知道正是因为是皇上的女儿,婚事才最是身不由己。”
稚儿的眸光暗了暗。
夏清时接着道:“你可知道,有多少公主远嫁番邦,年纪轻轻便送了性命。公主的婚事是交易,是安抚,是博弈或者筹码,绝对不会是因为一场爱情。”
稚儿拿着芍药花的手堪堪停住,又重重的扯了一下,这一下,是扯在了她自己的心上。
夏清时看着那柔嫩得几乎透明的粉色花瓣,一下断成了两截,溢出些晶莹的花汁来。
“葵姬,你帮帮我。”稚儿将芍药扔进了琉璃罐子里,嗓音里带着哀求,“我不想侍寝。”
夏清时沉默片刻,双手扶住稚儿的肩膀:“你可知道,即便不侍寝,即便一生受皇上冷落,你也只能在这后宫之中。你已经是皇上的女人,这辈子都不能再嫁给他人。”
“我知道。”稚儿毫不犹豫,回答得坚定,“没关系,我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在偏僻的角落里,就像昭嫔一般,日日礼佛也好,总之,我不愿让皇上碰我。”
夏清时深吸口气:“你还要知道,在这后宫中,能不能活下去全凭皇上的宠爱,你或许想得美好,能拥有一方自己的小天地,安逸的生活,可这里是后宫,人人拜高踩低,冷血无情,你若是个不受宠的贵人,日子将越发的艰难。昭嫔能独居一处礼佛,她可是替皇上生过两个儿子的。你无儿无女,就算日后后悔,也无计可施。”
稚儿眸光定定:“我绝不后悔。”
说着,伸出手来紧紧的握住夏清时:“葵姬,我知道你聪慧过人,求求你了,帮帮我吧。”
犹豫良久,只看着熏炉内的袅袅雾气,升起又飘散不见,夏清时艰难地开口:“好,我会替你想法子的。”
出了皎月堂,刚没走两步,夏清时便见到饮音公主正从惊鸿殿中出来。
夏清时听闻饮音公主向来瞧不上从前是舞伎身份的锦妃,平日里正面遇上也是不屑打招呼的,怎么今日竟会特意前来如绘宫中拜访?
忽然间眼前一亮,只见饮音耳间闪闪发光,竟是戴着那副做工精致的明月珰。
饮音本就生得好,耳畔间珠光灼人,更是映衬得整个人光彩熠熠。
远远的见到夏清时,饮音特意伸手拂了拂鬓间的发丝,状似无意的将那明月珰微微一动。
明亮的光瞬间晃荡起来。
饮音扬眉一笑,她看中的东西,向来便是非要不可。
五岁之前,饮音相信普天之下没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所不能拥有的,五岁之后,确信普天之下,除了皇位,没有什么是自己所不能拥有的。
不过一副小小的明月珰而已,既然沈临洛夸了好看,那她便要日日佩戴在自己耳畔间,让沈临洛看个够。
夏清时心中大喜,忙迎了上去:“饮音公主今日怎么有空来锦妃娘娘处。”
说罢,作出吃惊的模样:“咦?公主耳边这坠子,便是那明月珰么?怎么你也有一副?”
饮音冷冷一笑:“连瑶姬都有,我怎么可能没有?”
“公主这坠子是哪里来的?”
夏清时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饮音头一昂,竟不再理夏清时,越过了她,径直往前走去:“关你什么事。”
夏清时立在原地,看着惊鸿殿前还在微微抖动着的帘子,心下已有了计较。
如今两副明月珰自己都已见到了,仅剩的那一副,便是落在母亲屋子里的那副。
而这两副明月珰,一副来自皇后,一副来自锦妃,仅剩的那一副,只能出自佳乐贵妃了。
虽早已知道是佳乐一伙做的,可直到此刻,才算有了一点确凿的证据。
佳乐贵妃,这个深不见底,又屡次想要杀掉自己的女人。
这个双手染满鲜血的女人。
夏清时咬紧了牙,待她查出太子的来历,便能彻底扳倒佳乐,替夏家报仇雪恨了!
建章宫中,佳乐贵妃倚在软榻之上,轻轻打了一个喷嚏。
她抽出锦帕来掩了掩鼻子,眸光直直的向着殿外望去。
看着一片晴好的天色,不知怎么眼前便浮现出葵姬那张脸,心中顿时不爽利了。
缓缓开口道:“你可从未失手过。”
立在一旁的不知雪忙跪了下去。
佳乐贵妃敢如此嚣张的暗杀葵姬,只是因为不知雪是从小跟在她身边的人,身手超群,已替自己无声无息的处理掉不知道多少人了。
可这一回,连着两次,不知雪都未能伤到葵姬分毫。
自从上次跟随葵姬自太液池刺杀失败归来后,佳乐贵妃还未就此事责罚过不知雪。
“而且,看起来,装神弄鬼那事也吓不到她。”佳乐本等着葵姬闹出铜镜中有鬼脸的风波,再适当的去皇上身边添油加醋,给这新进宫的公主定了性,让人知道她是个满口妄言,疯疯癫癫的人。
哪知直到今日,仍没有动静。
佳乐贵妃掀开桌上的香炉,用护甲勾了些香料来撒了进去:“得在这葵姬身上多花些心思才行。”
“是。”不知雪沉声应了。
便听佳乐又道:“让玉露抓紧寻那章素珍,十六年来,这人便是一根针扎在我的心上,随时便要刺死我。”
“娘娘别但心。”不知雪站起来替佳乐揉起紧皱起来的眉头,“依奴婢看,这章素珍早已经死了,不然不会十六年来音讯全无。”
“死了倒好。”佳乐叹到,“只怕,若是先被葵姬给找到,那便麻烦了。”
“怎么会。”不知雪接口到,“她只怕从未听说过章素珍的名字。”
“永远不要轻敌。”佳乐刚刚被抚平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近日,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幽深又满含无奈,实在不像是能从这后宫之中最受皇上宠爱,儿子又是太子,一身荣宠,尊贵无匹的佳乐贵妃娘娘口中叹出来的。
只这一口气后,佳乐那双让人不敢直视,气势逼人的凤目中,便盈了些薄薄的水汽。
一瞬间,殿内沉寂无声,这般大的大殿,只要一刻不发出声响,便空荡得吓人,或许是有风,锦幛若有似无的荡了荡。
良久,佳乐缓缓道:“如今,也不知他是否安好。”
“娘娘……”不知雪嗓音凄楚的唤了一声,眸光里尽是不忍。
“娘娘!”绵凝子慌张的跑了进来。
“怎么如此冒失!”不知雪皱了皱眉。
佳乐侧过脸去,拂开了顺势滚下的一滴泪,神色又恢复如常。
绵凝子跪在殿中:“漱石苑又死人了!”
佳乐手紧了紧:“有沉香令吗?”
绵凝子摇头:“没有,只是一具浮尸。”
佳乐松开了手,问道:“死的是谁?”
绵凝子面色有些难看:“没人认识。”
……
这后宫虽大,宫中的宫女太监一众奴才虽多,可人人皆是登了记的,管理严格谨慎,各宫各地宫女多少人,太监嬷嬷多少人,绝不会出一丁点差错,也不容许出一丁点差错。绝不会糊里糊涂的多出一人,也不会没有由头的消失一人。
可这漱石苑,已如十七年前的沉香案一般,凭空的冒出来两个死人。
夏清时拢着银灰鼠皮的披风站在万古塘的池边,吹着冷风。
绿筠忙塞了暖炉到她的手里:“快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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