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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密录-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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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现在这般没有哀怒亦没有欣喜,甚至冷漠阴戾得让人生畏,人前却又要假装出截然相反的模样……

    忽然便有些心疼。

    他说过他不懂得怜香惜玉,因此不想敞开心扉地去爱一个人;他不会和别人合作,那便没有把酒言欢的挚友;亦没有人能够帮助他,因为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无能为力的一面。

    他是当朝皇后亲生的嫡子,也是目前南玉国年纪最大的皇子,他本该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夏清时借着黑夜的胆子上前了一步,将缠在他发梢上的海棠花瓣摘了下来,丢进了风中。

    段南唐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看向她,只一眼,便又转了回去,继续走他的路。

    如今他费尽心机想要取得的,是本就该属于他的东西。

    乌云散去,露出圆圆的月头来,三两颗星子散乱的伴在一旁。

    夏清时深吸口气,感觉自己仿佛浸在了月光里,忽然觉得往日里最不喜的秋日凉夜,此时此刻倒也蛮清爽的。

正文 第24章:木兰秋月(4)

    忽然便开口问道:“你觉得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

    夏清时出言以后,便觉得太过唐突,毕竟自己只是他段南唐的一枚棋子而已。

    哪知段南唐一下子停下了脚步,他并未转身,沉默着矗立了良久。

    才缓缓答到:“哪有什么好人和坏人,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夏清时一怔。

    便听段南唐道:“若一切如你所愿,扳倒了太子一党,找出了陷害你父亲的真凶,你会杀了他的全家吗?”

    夏清时愣了,她做的一切,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就是想让仇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太子一党肯定是要扳倒的,扳倒之后呢?找到了陷害父亲的罪魁祸首,不论是佳乐贵妃,是太子,还是六皇子或者是沈府的人……

    该让他付出的应有代价是什么呢?

    也杀光他的全家吗?

    想到那遮天蔽日般的鲜血,她闭上了眼睛。

    那自己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夏清时一时间竟有些迷惘。

    段南唐见背后没了声息,便转了过来,看向她,一字一顿缓缓地道:“你不会。”

    夏清时一震,她内心深处,也觉得自己不会,不过:“即便我不会杀了他的全家,我也会亲手杀了他。”

    段南唐眸光如同夜色一样黑,看得仿佛要将夏清时给整个吸进去。

    约莫片刻,他眨了眨眼,转身继续往前走。

    夏清时低下头时,脸已红成了一片,庆幸着这夜色如水,将她片刻的紧张羞涩给掩盖了过去。

    狠狠的掐了自己手臂一下,疼得直咧嘴。

    大仇尚未得报,必须收起这些小女儿的情绪。

    ……

    第二日,天气阴沉沉的,顺德帝又因昨晚的事缺了兴致,原本定下的狩猎便取消了。

    无事可做,夏清时只得待在营帐里,偏偏段南唐也无事可做,两人一个在内,一个在外。夏清时支着脑袋发呆,也不知道一帘之隔的段南唐在做些什么。

    直到临近中午,忽有人在帘外禀告,有送给三殿下的信件。

    夏清时接过了信,给段南唐送了进去。

    见他正坐在一个小桌几前看书。

    见有信来,段南唐十分意外,将信拆开了更是奇怪,只见那信封里又套了另一个略小的信封,上面明显是摘星的笔迹,却写着寄与夏清时。

    夏清时本在一旁候着,见信拆开,立刻兴致勃勃的靠了过来:“这是我的信。”

    段南唐目光犹疑的看向她。

    夏清时便自觉的解释道:“临出发那日,我拜托了摘星替我查些东西,应该是已经查到了。”

    说罢,拿起信封,仔细的拆开,将信纸从中抽了出来,果见是近半月来如意馆每人的份例记录。

    她将这单子放在桌上,一一的细细查看过去,没一会儿便笑了起来,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冲段南唐道:“这下已是证据确凿。”

    段南唐略微点头,缓缓道:“只等明日你得皇上青睐,便可顺利进宫。”

    说完又道:“不过,昨日那一出意外,倒是帮了我们不少的忙。”

    夏清时想到昨日无辜惨死的歌女,和那原本姿态柔弱的侍女。

    不知道是怎样的仇恨,让她变成了这副模样……

    想到这里,忽然背心一阵冷汗。

    自己亦是深陷仇恨之中,有朝一日,会不会也变成她那副样子?

    段南唐见夏清时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随口问道:“冷?”

    夏清时摇了摇头,回道:“我只是害怕自己也会变成那个侍女。”

    段南唐毫不犹豫:“你绝不会。”

    夏清时有些意外,见段南唐仍旧是冷着一张脸,忍不住问:“为什么?”

    段南唐将信封一放,拿起刚刚在看的书接着翻了起来,毫无感情的回答:“因为你是我的人。”

    夏清时的脸瞬间便烧了起来,虽然她明白段南唐的意思是她是他的手下,是他的一枚棋子,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计划出任何的差错,自然她夏清时也不会落败成昨日那人的模样。

    夏清时赶紧将手中的单子往怀里一揣,兀自的撩帘出去了。

    一直到第二日一早,天刚刚破晓,便有号声如雷般奏起。

    夏清时换上了便于骑马的装束,与段南唐一起跨身上马,往大营的方向去。

    今日皇上按计划要出去巡猎。

    夏清时庆幸自己曾女扮男装跟随父亲行军多年,这才练出了一身马背上的好功夫。

    她驾着马竟比段南唐还要娴熟几分。

    身姿矫健,迅捷如电。只是刚没奔两步,便有一个惊雷打落,夏清时紧握缰绳,拉住受惊的马儿。

    侧头向段南唐道:“殿下,要下大雨了。”

    段南唐眉心一蹙,点了点头,一扬鞭跑到了前头。

    夏清时赶紧跟了上去。

    众人皆等在大营帐前,除了佳乐贵妃因身体不适,皇上害怕她劳累,便让她在营中歇息。

    饮音公主今日穿了一身大红色的骑马装,骑在一匹棕黄色的骏马上,英姿飒爽,她斜睨了一眼夏清时:“看不出,你竟还会骑马,我们比试比试?”

    夏清时不知道这公主怎么对自己这么有兴趣,只是今日有要务在身,不便与她纠缠,知道这公主越是不行便越要强着来,便道:“奴婢荣兴至极,只是我昨日刚刚学会,公主待会儿跑慢点,等等奴婢。”

    饮音一听果真没了兴致,不再理她,自己将马骑到了前面去,又嚷嚷着让段淮冲与她较一较高低。

    等皇上和各位皇子公主取了弓箭,巡猎便正式出发了。

    夏清时不能带弓箭,便只是跟在段南唐身后,一出发不久,段南唐便假意追射一只兔子,可是左一箭又一箭怎么也射不中。

    段云瑄哈哈一笑:“三哥别急,等我们几个多打些獐子来,分你一些便是,没准儿还能碰见鹿呢。”

    段南唐笑骂道:“真是狡兔。”,却仍旧追着那只兔子,渐渐便与皇上他们越来越远……

    等到钻进了树林里,再看不见其他人的身影,段南唐这才收起了弓,冲夏清时道:“此刻我们便去西南处的灌木林旁等着便是。”

    两人扬鞭在林间疾行,他们走的是近路,穿林而过,再趟过一条潺潺小溪,约莫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那灌木林旁,竟生了一大片柿子林,此时时节正好,一棵棵树上挂满了金灿灿的大柿子。

    段南唐看了柿子一眼,又看了看夏清时,说道:“去摘些下来。”

    夏清时正奇怪这段南唐怎么还有这兴致,便听他接着道:“我们贸然在此出现,总得有些说辞。”

    也是,他俩追兔子追这么远,也不能总赖在这里不回去,到时候捧一衣兜的大柿子,人人便只道这段南唐打猎不成,只能摘些不会跑的东西充饥。

    夏清时立刻下了马,便向柿子树上窜去。

    没一会儿功夫便摘了满满一兜的柿子,她上蹿下跳的热了起来,脱了外衫来装柿子,只穿了件藕荷色的圆领小褂,下边一条同样颜色的绣边长裤。

    夏清时将柿子交与段南唐抱住,还欲再去,只听段南唐冷着嗓音道:“够了。”

    话音刚落,便听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有窸窣的声音传来。

    “这么快便到了?”夏清时问道。

    段南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牵着马躲到了柿子林后去,夏清时也赶紧跟了过去。

    紧接着便看见一簇沙柳快速的晃动间,露出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正是那只计划之中的大黑熊。

    墨云滚滚而来,天一下暗了起来,一道闪电呼啦一下划破苍穹,狂风骤起。

    吹得夏清时身旁的柿子树东摇西摆,树叶呼啦啦响个不停,大个大个的柿子噼里啪啦的往地上掉下来。

    黑熊似乎受到了惊吓,一下双脚站了起来,昂起硕大的脑袋,冲着远处发出低沉的吼叫。

    下一刻,一声马鸣蓦地响起,皇上穿着明黄色的衣袍,在树林间格外的显眼。

    他的身后并未跟着其他的人,手里挽着一把长弓,神色欣喜的注视着那一头黑熊。

    只是他的距离太远了,恐怕射不中黑熊,熊瞎子狂暴又狡猾,若是一箭没有射中,再想射到它只怕就难了。

    皇上略一犹豫,便双腿一夹马肚,想要再靠近一些。

    他全神贯注的盯着那头熊,哪知身下的马儿此刻却是一个趔趄,前蹄仿佛是绊到了什么藤蔓,往前一弓。

    竟将皇上给生生摔下了马来。

    皇上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那头黑熊巨大的身子一转,径直朝着自己扑来……

    夏清时便在这个时候冲了出去。

    顺德帝只觉得腥辣的风朝着自己的脸上刮来,一个硕大的利掌,挥舞在眼前,他似乎已经闻到了黑熊张开的大嘴中散发出来的腥臭味。

    下一刻,一个柔软的身影一下扑在了他的身前,嗓音清丽又焦急:“皇上快走!”

    顺德帝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见那黑熊的爪子重重一下拍在了身前这人的背上,鲜血顿时冒了出来,鼻息间皆是浓重的血腥味。

    大雨铺天盖地的下了起来。

    冲刷下来的血水尽数流在了顺德帝的脸上,满眼皆是刺目的殷红。

    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围场亭长,被这倾盆的大雨淋得睁不开眼睛,猛跑了两步,一下便陷进了泥里,一时间竟难以过去。

    黑熊仿佛是被滚滚而来的雨水惹怒了,嘶吼一声,扬起另一只利掌又是一下,重重地往夏清时的后背上撕扯去。

    夏清时疼得几欲晕厥,她能感到后背的皮肉已翻裂开来,深入骨髓,咬着牙,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身下的人道:“皇上快走……”

    然后转过头,想去寻柿子林里的那个身影。

正文 第25章:木兰秋月(5)

    一众皇子也皆赶到,见此情景竟是吓得魂不附体。

    段淮冲率先挽了个弓,举起箭便飞射出去,奈何他离得较远,雨势又大得惊人,木箭飞出去没多远便掉在了地上。

    黑熊站在了夏清时的背上,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出现,焦躁不安起来,它扬起脑袋,示威的低吼两声,竟突然张大嘴,露出两排獠牙,朝着夏清时的喉咙咬去……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黑熊那凶残的性子,一口下去,只怕那丫头连脑袋也不在了。

    更何况,皇上还与那熊口近在咫尺。

    电光火石的瞬间,一支飞箭划破雨帘,从柿子林里穿出,噗呲一下,正好射中黑熊的左眼,紧接着,又一支箭接踵而来,直取黑熊最柔软的咽喉处……

    待夏清时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床周罩着朦朦胧胧的粉色幔子,窗户似乎半开着,有并不分明的光亮隐隐透了进来。

    四周皆是暖烘烘的,有轻柔醇厚的香味萦绕其中。她抬头,见床头雕着卷叶缠枝的芍花,正是自己熟悉的样子,恍惚间,似乎还有一两声清浅的猫叫。

    她躺在折梅院自己的房中,要不是背上的伤口还在痛着,她真以为那头狰狞的黑熊,和浑身冰凉的雨水皆是一场梦。

    一偏头,竟看见段南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背对着自己,他身旁靠窗的小几上多了一个花瓶,瓶子里被人供上了院里开得正浓的丹桂。

    还以为是熏香,原来屋子里的香味皆来自那里。

    再一凝神,才发现那只黄猫竟也趴在窗台上,懒洋洋的耷拉着脑袋,侧翻着软绵绵露白的肚皮。

    段南唐十指修长,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猫儿的长毛。

    那猫儿似乎很享受段南唐的抚摸,将头歪起,撒娇似得在他的掌心处磨蹭。

    夏清时一怔,她从未想到段南唐也会敛去浑身的寒意,竟有片刻温存的模样,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哪知略一动弹,竟疼得嘶的一声倒吸一口气。

    段南唐收回手,转过身来:“你醒了?”

    夏清时点点头,她还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熊口逃生的。

    迷迷糊糊中,觉得是段南唐射箭救了自己,她相信他有这个实力,只是,如此一来岂不是暴露他一直以来隐藏在众人面前的真实能力?

    于是出言问道:“是你救了我?”

    段南唐面无表情,嗓音淡然:“那时除了我,无人能救你。”

    夏清时有些着急:“那你岂不是暴露了……”

    段南唐挑眉:“知道自己射不准,情急之下,只得瞄准了一旁的树干,没曾想竟真的射死了黑熊。”

    段南唐说得轻松:“找个借口而已,毕竟没人愿意相信,我有那个能力。”

    说来也是,人们往往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

    “谢谢你。”夏清时低下头,轻声说到。

    段南唐仿佛没有听到,接着说:“那时你浑身是血,背后的衣衫尽破,血肉模糊,皇上还未来得及问你名字,不过他特意叮嘱一定将你救活,待中秋晚宴时再好好谢你。”

    “计划很顺利。”夏清时说到。

    顿了顿,还未说话,脸先红了起来:“是你抱我回来,替我换洗上药的?”

    段南唐睨了她一眼:“想什么呢。”

    说完,见夏清时红着张脸,连鼻头也跟着粉嫩起来,似乎比刚刚那趴在窗台上的猫儿更加柔软。

    冰块般冷着的一张脸,微微融化了一点,滴下的一点水珠顺势滑进了心里,有些从未感受过的湿漉。

    于是又补了一句:“自有侍女做这些事。”

    夏清时慌张的点了点头。

    段南唐道:“这几日你便好好休息,案子既已查好了,只等五日后的中秋晚宴就好。”

    夏清时忙摇头:“我还得在这几日里去一趟染茶阁,想问潮衣一些事情。”

    段南唐不动声色道:“唤潮衣来便是了。”

    说完,又敛了敛眉,眸光一沉,缓缓道:“中秋晚宴事关重要,皇上已经对你有了好感,你再在那时破了烟绮罗的案子,趁着皇上高兴,赏赐你时,我会说出你的身世……”

    夏清时颔首,耳畔段南唐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要记住,你自小便叫良月,从有记忆以来,便随身带着这块玉佩。”

    说着将那块半月形雕刻凤纹的羊脂白玉佩取了出来,放进了夏清时的手中。

    “其余的你一概不知,只知道养你的老嬷嬷姓魏,她时常哭,却从不肯说起你的来历。”

    夏清时记住了,将那暖融融的玉佩捏了捏,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待段南唐走后,夏清时又睡了过去。

    只过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有人敲响了房门。

    进来的正是染茶阁的潮衣。

    “良月姑娘好些了吗?”潮衣挨到床旁,一副关切的模样。

    夏清时点点头,咬着牙用手撑着半坐了起来,问道:“这么远特意叫你来,是想麻烦你回去找一找,紫菱川姑娘三年前中秋晚宴上穿的那条花笼裙,配的缕金百蝶穿花的绦带还在不在。”

    潮衣一愣,没有想到三殿下特意唤自己来竟是问这件事件,随即想也没想,便一口答到:“良月姑娘,不用找,那绦带还在的。昨日我刚刚替紫菱川姑娘整理的衣物,除了……除了姑娘身亡那日穿进去的衣服不见了踪迹,其余的东西都在,一样没少。”

    说着,有些微的红了眼眶:“姑娘生前最爱穿的便是那件花笼裙,却从未再在人前穿过,只得夜深人静了,在阁子里穿给我一人看。我理出了那条裙子,绦带自然是在的,且想着趁姑娘还未走远,赶紧烧给了她,好让她在下面,也能接着穿……”

    夏清时叹息口气,安慰了潮衣一番后,便打发了她走。

    腰酸背痛的,刚想翻个身趴一会儿,摘星又端着一个瓷盘进来了。

    径直走到床边,斜斜的看了夏清时一眼,神色怪怪的。

    将那瓷盘里的一个黑色瓶子往床头一放,淡淡的说了句:“殿下赏你的清爽膏,一日擦一次,有奇效。”

    说完便不再停留,砰的一声关门出去了。

    夏清时也不管她,仍旧艰难的翻身,好不容易忍着痛翻了一面,这才抱着枕头香乎乎的接着睡去。

    又过了两三日,连日的阴霾散去,天气大晴了起来,夏清时的身子好得多了。

    这还得多亏了稚儿每日里皆来看望她,虽然那什么清爽膏有奇效,不过自己一个人再怎么有效也擦不着背。

    只有稚儿一日一次,风雨无阻的前来替她上药。

    待她身子稍微好了些,便将剩下的膏药都给了稚儿,她知道稚儿的脚上满是冻疮,这清爽膏治伤这么有效,想必也能治治冻疮。

    夏清时在院子里,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嗅着满庭院的桂花香。

    整个如意馆里,此刻只怕仅剩她一个闲人。人人皆为了明日晚上的中秋宴,忙得晕头转向。

    中秋宴设在晓黛拂春院的正庭,正对着庭院南面,一栋爬满藤蔓的隐楼。

    隐楼之所以叫做隐楼,是因为它本是一座五层楼高的小转塔,荒废后便长满了月光花,有侍女看着这转塔雅致,又正对着晓黛拂春的庭院,便往塔上种了些各种时节的花草,年复一年,花卉愈加繁盛,远远看去,那塔楼便被隐盖在了成片的花海和绿荫当中,如同空中楼阁一般。

    夏清时见五执院花圃里的各色盆栽,正一盆接一盆的往晓黛拂春院里搬,即便没有看见,也可以想到,那里此刻是怎样的一番花团锦簇。

    透过不远处书房雕花的窗格,段南唐正坐在桌案前,目光遥遥的望着夏清时那抹耀眼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单衣,简单的披了一件碧青的披风,亭亭立于庭院之中,清致而又悠远,仿若一朵迎风盛放的木兰花,光华灼灼。

    “殿下。”

    摘星扣门进来,段南唐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

    “到了。”

    摘星捧着一个四面封严,看起来没有一丝缝隙的铁皮盒子,走到段南唐的桌案前面,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

    段南唐点点头,接过盒子来,翻到底部,只见依旧铁皮的盒底中央有一个米粒大小的孔洞。

    段南唐将桌案的抽屉拉开,拿出来一根纤细的银针,往那米粒大小的孔洞中轻轻一扭,盒底应声整面弹开。

    盒子中放着一个朱红色的锦囊。

    段南唐摸了摸锦囊,打开来从中取出一枚花生米大小,暗绿色的丹丸。

    他将锦囊放入怀中,将那枚暗绿色的丹丸交给摘星,缓缓道:“给宫里那位送去吧。”

    “是。”摘星接过丹丸,转身将走,忽而又回过了头。

    段南唐冷着一张脸,深不见底的眸光望向了她:“还有事吗?”

    摘星迟疑片刻,轻声问道:“殿下的手,可好些了?”

    段南唐脸色一沉:“无碍。”

    摘星焦灼的神色这才舒缓了下来,便听段南唐又道:“不要关心你不该关心的事。”

    摘星忙点头应了,推门出去。

    待她走后,段南唐缓缓将左手边的袖子扯了一截上来,小臂上赫然有道半寸来长醒目狰狞的伤疤。

    原来那日,段南唐射中黑熊之后,将弓箭一扔,便奔了过去,哪知那黑熊却并未死透,垂死之中猛地坐起,扬起熊掌便要朝着夏清时的肩头拍去。

    没有片刻的犹豫,段南唐伸出自己的左手挡了过去……

正文 第26章:木兰秋月(6)

    平林漠漠烟如织,夏清时倚在窗前,临风听暮蝉,万树千声皆是秋日愁绪。

    中秋月夜,需吃团圆饼,一块饼巴掌大,端上桌前已被分作三份。

    她和爹爹娘亲赖在一起,望着月亮,随手抓着饼吃。

    娘亲不爱吃甜食,便将自己那份分给夏清时。

    夏清时最爱扭着身子一边往娘亲的怀里钻,一边撒娇道:“若阿时长大后嫁了人,娘亲的饼子可分给谁才好?”

    娘亲便哈哈一下,刮一下怀里小人的鼻子:“不害臊,人不大便成日想着嫁人。”

    夏清时脸一红,小嘴嘟了起来:“谁成日想着嫁人啦,阿时才不要嫁人,阿时要永永远远陪在爹爹和娘亲的身边。”

    “小赖皮,这一会儿子嫁,一会儿子不嫁,隔壁衍哥哥听到了,一颗心可是七上八下。”

    娘亲打着趣,夏清时脸却更红了。

    隔着爬满炮仗花的矮墙遥遥一望,忙又缩回了脑袋,生怕真被隔壁的衍哥哥给听了去。

    见女儿如此一副天真娇憨的模样,夏夫人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伸手一下一下的拂过夏清时墨黑如锦缎的长发,轻声柔语道:“不管阿时以后嫁去那里,离爹爹娘亲有多远,想我们时,便望望天上的月亮。哪怕是隔着万重山水,我们望着的都是同一个月亮。”

    夏清时将圆乎乎的小脸从娘亲的怀里抬了起来,睁着一双黑峻峻的眸子,望着她问:“那阿时能在月亮里看见你们吗?”

    “良月姑娘,你怎么还在这里。”

    庭院里匆匆奔走的小厮见靠在窗前愣神的夏清时,急慌慌的喊到。

    夏清时收回思绪,醒过神来:“我立马便到。”

    说完抬起头,望了一眼落日余晖里,那轮刚刚升起的圆月。

    便快步的往晓黛拂春院中奔去……

    远远的便看到庭院之中点满了冉冉花灯,流光潋滟中,是精致繁复的杯盏菜肴。

    顺德帝和皇后的席位正对隐楼而设,两旁上位分别是众妃嫔的席位,这次跟皇上一起出宫来如意馆宴饮中秋的,除了皇后娘娘,便只有锦妃和佳乐贵妃,其他几位娘娘要么是性子娴静,要么是身体不适,皆没来凑这个热闹。

    不过听摘星说起,昭嫔虽然吃斋礼佛,每隔一两年还是要来一次的,倒是静娴贵妃和大公主,几乎是从未来过。

    皇后娘娘自然坐在皇上身侧,佳乐贵妃在皇上右手边较皇后略微靠下的位置,紧接着便是从如意馆中走出去的锦妃白芙。

    佳乐贵妃前几日已然见过了,夏清时飞快的扫了一眼皇后和锦妃。

    皇后娘娘年纪比佳乐贵妃还小,一身芙蓉锦绣的长衫,面如秋月春华,与段南唐有七八分的相似,她端坐与席间,优雅又不失庄重,恰似一枝吐艳的牡丹,乃真国色。

    难怪段南唐长得这般的出众,他的母后竟是这样好看。

    不过,夏清时却不懂,怎么这样好看的皇后娘娘,空有皇后一个头衔,却不得皇上的丁点怜爱?

    倒是锦妃,好看确实不假,媚眼如丝,轻轻那么一转,便有万种风情。那身段,那装扮,也如画中的仙子一般,可怎么看也是微风里的小蔷薇,在牡丹花色前,便被压了下去,瞬间黯然了。

    不过,此刻她怀中抱着两岁多的十一皇子段子瑞,一边替皇子喂着糕儿,一边笑意盈盈的与皇上说着什么。

    皇上看着小皇子长得模样可爱,小小年纪一双眼睛便像是会说话一般,也是兴致高昂,冲锦妃频频点头。一旁的佳乐贵妃浅笑着偶尔加入,倒是离得皇上最近的皇后娘娘,反倒犹如旁观之人,从始至终,竟未开口一句。

    夏清时略微蹙眉间,已快步跑到了段南唐的身后站定。

    因是家宴,又是在如意馆中,一众皇子和饮音公主并未按照长幼尊卑之序入座,皆是随意的选了一个位置便坐下了。

    紧接着下位一众长形的檀香木桌后,便是南玉国中得势的臣子。

    能受邀参加皇上家宴的,那皆是非同寻常的人。

    夏清时微一晃眼,竟在一众人间看到了分外熟悉的一张脸。

    那人正是玉练槌。

    不过,此刻他坐在长桌之后,一袭碧水衫,手执着酒壶,喝得正尽兴,潇潇洒洒满是豪情。

    在他身后,一左一右侍候着两个奴才,男的那个书童模样,头戴包巾,一脸的青雉。女的那个则是一副天真烂漫的神色,发间别着一朵鸢尾,手里不知从哪儿采了一束鲜花,正往玉练槌的桌案前放。

    夏清时心头一震,看那姿态,定然不是个小厮,难不成,他竟一直在骗自己?

    段南唐见夏清时的眸光一直遥遥的望着下首一人,淡淡开口道:“沈太尉府上公子沈临洛,年纪轻轻,已官至太傅,平日来往宫中教导太子国学,偶尔也去国子监教导各皇子,怎么,你认得他?”

    夏清时将下唇咬得生疼,不敢相信:“太子太傅沈临洛,竟然是他。”

    他便是沈临洛,却骗自己叫什么玉练槌,还沈府的小厮?

    难怪区区一个小厮,怎么会有如此气度。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就是自己最大的对手沈临洛。

    那么,他曾告诉自己的那些信息,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夏清时一时间心乱如麻。

    察觉到有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沈临洛抬起头,眸光肆意的望了过来,微微一笑,举起酒杯,朝着夏清时遥遥一祝。

    夏清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真恨不得扑上去一拳重重的打到他的脸上去。又气又怒,头一转,再不看他。

    段南唐则端起了酒杯,略一颔首,冲着沈临洛,两人隔空相碰。

    此刻,丝竹管乐之声泠泠而起。

    汁香院的姑娘们来到庭院中间,悠然起舞……

    夏清时无心看她们跳舞,眸光闪来闪去,只是盯着沈临洛。

    她想要找到机会前去问问他,不过一场酒宴间这沈临洛竟一直未离开席间半步,大庭广众之下,夏清时实在不好与他说话。

    正焦灼间,便见庭院中的姑娘们皆退了下去,忽然上来五个小厮,每人怀里抱着一大块冰块,放在庭院中间,拼凑成一个圆形的冰台。

    稚儿身穿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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