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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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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眼珠一转:在洗澡?该不会看到什么长针眼的东西吧?呸,他要是个带把的假太监才好呢,有这样的把柄在手,那才是真正的高枕无忧。
  她小跑到屏风后一看,郭晴林果然跟只白斩鸡似的皮光肉滑地泡在浴桶里呢。
  “师父,您洗澡呢?徒弟给您擦背?”这种时候最忌露出女人乍见男人裸体时的羞怯,不过羞怯这种情绪基本上也不可能出现在长安身上,是以,她十分自然地上前巴结道。
  郭晴林伸手,拿起浴桶旁架子上的浴擦递给她。
  长安见他小臂上密密麻麻全是新鲜伤痕,看伤痕所在的位置和形状,不像是被外人打的,倒似……自虐形成的。
  她恭敬地接了浴擦,靠近浴桶时往桶中瞄了一眼,这才发现浴桶中的水竟不是清澈的。
  郭晴林自己将披散的长发捋到颈侧,身子微微前倾。
  他脸上皮肤本来就白,想不到身上的更白,且看起来温润细腻,简直不像是男人该有的皮肤。只不过,那白腻的皮肤上却全是纵横交错的伤痕,有八成都是陈年老伤了,痕迹已经十分之淡,只有两成大约是这两年刚弄上去的,痕迹看着还十分新鲜。
  “师父,您泡的是药澡吗?这药澡有何功效?”长安一边拿着浴擦给他擦背一边没话找话地问道。
  “想知道,进来一起泡。”郭晴林嗓音似乎带了点笑意。
  长安一噎,讪笑:“那哪能呢?要真这么做,岂非奴才不分尊卑了?”
  “拜师礼还未行,何来尊卑?”郭晴林语气淡淡道。
  “那要不奴才现在就给您磕头奉茶?”长安道。
  郭晴林往后靠在浴桶上,双臂搁上桶沿,仰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长安,道:“磕头奉茶就不必了,外头桌上有一瓶药,你去把它喝了。”
  长安道:“师父吩咐,徒弟自然无有不从,只不知那是什么药,也好让奴才有个心理准备。”
  郭晴林道:“我也不知是什么药,不过在橱子里随便拿了一瓶罢了。喝完之后会怎样,但看你个人造化。”
  长安:“……”这变态根本不需要她自行献上诚意,他只信他自己考验的结果。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喝。”郭晴林收回目光,“若是不喝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长安握着浴擦的手指紧了紧,不喝,也就意味着这师拜不成了。而她已经知道了越龙是郭晴林设计害死的,郭晴林能饶过她?
  她固然可以用和慕容泓形影不离来自保一时,但她不能用这种手段来自保一世。就算利用慕容泓除掉了郭晴林,焉知她今后的人生中就不会出现第二个郭晴林,第三个郭晴林呢?只要这类人是她对付不了的,她往上爬的路上就永远横亘着她逾越不了的鸿沟。
  “师父说笑了,您的吩咐,徒弟自然无有不从。”长安放下浴擦就往外间走去。
  “我要小憩片刻,记得保持安静。”郭晴林在后头补充道。
  “是。”长安答应着来到外间,拿起桌上那只小瓷瓶。
  她的直觉告诉她,郭晴林应当不会杀她,但理智却又提醒着她,那是个变态,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更何况,影视剧里不是经常有那种情节吗,某人中了一种毒,一段时间不服解药就会发作,生不如死。而掌握解药的人,就以此来控制中毒之人,确保他永远不敢背叛自己。
  不知世上是否真的有那种毒?若真有,大约也就是毒品了吧?这里头,会不会就是这种容易让人上瘾的东西呢?
  长安打开瓶塞放在鼻端轻轻嗅了一下,有种难以言喻的味道,真的不是那种能让人心甘情愿喝下去的东西。
  但是……长安心一横头一仰,就将瓷瓶中的不明液体一口吞了。
  本来这一生就是在赌,豪赌都敢,而今这种小赌,又有何不敢?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该是她长安的跑不掉,不该是她长安的,便是今夜死在这里,也是命中注定,没什么可不甘的。
  喝了那药,长安便坐在桌旁的凳子上等着,没多久,腹中便一阵阵绞痛起来,且越来越痛。
  长安坐不住了,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这种痛十分难忍,像是有把电钻钻进了她的腹中,将她的胃肠都绞得血肉模糊一团稀烂一般,长安有生以来就没尝过这种痛,不过须臾,她的里衣便被冷汗湿透。察觉自己已经忍不住快要呻吟出声,她一口咬住了自己的袖子,死命支撑。
  过了片刻,她面色蜡白地躺倒在地,生生痛昏了。
  听到外间那一声人体倒地的轻响,郭晴林从浴桶中站起来,刚刚擦干身子穿好衣服,耳旁传来叩门声。
  他心不在焉道:“进来。”
  外头正是依言来敲门的长寿,他推开门,抬眼一看屋内便愣住了。
  长安面色如纸地倒在外间桌旁的地上,唇角一点血迹。
  长寿以为长安死了,一时心肝乱颤,出于避祸本能,他下意识地转身就想溜走。
  “谁啊?”郭晴林一身睡袍步出内室。
  长寿动作慢了一步被郭晴林看见了,只得硬着头皮进来行礼。
  “你怎么来了?”郭晴林气定神闲地打量着战战兢兢的长寿。
  长寿埋着头道:“是、是长安适才来找奴才,说他要到您房里来,让奴才看着点,如果两刻之后他还没出去,就来敲门。”
  “哦,他叫你来你就来了,你倒是听话。”郭晴林在长安身边的凳子上坐下,不咸不淡道。
  “长安他在御前得宠,奴才、奴才不敢得罪他。”长寿解释道。
  “那你倒敢得罪我?”
  长寿忙跪下道:“郭公公饶命,奴才知错了!奴才今夜什么都未瞧见,什么都不知道。”
  “明明瞧见了,却说没瞧见,这是在提醒杂家留着你这对眼珠子是多余的么?”郭晴林问。
  长寿面色煞白,结结巴巴道:“奴才、奴才这对眼珠子是为郭公公您长的,您让奴才瞧见什么奴才便瞧见什么,您让奴才没瞧见什么,奴才就没瞧见什么。”
  “那你说说看,长安是怎么死的?”郭晴林问。
  长寿冷汗流下额角,迟疑道:“……奴才没瞧见,不知道。”
  对他这个回答,郭晴林不置可否,接着问道:“那他应该死在哪里?”
  长寿咽了口口水,试探道:“他、他自己房里?”
  郭晴林看着他不语。
  长寿反应过来,当即抬袖子拭了拭额上的冷汗,双手抄在长安腋下就把她往外拖。
  “你当掖庭局的仵作都是吃干饭的?”郭晴林忽冷声道。
  长寿愣了一下,看了看长安拖在地上的脚,当即明白过来,如果这样将他拖回自己房里,他的后鞋跟处必然会留下摩擦的痕迹,会被细心的仵作发现。
  如此一来,除了抱他回去外别无它法了。好在长安个头不高,人也纤瘦,长寿抱着倒也不甚费力。
  将长安抱回他房中安置在床上,长寿心中愈发害怕起来,唯恐被人发现他曾出现在长安房中,他停也不停地窜出门去,躲回自己房里心还在砰砰直跳。
  然而他知道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完,长安死了,皇帝必会追查,到时候郭晴林会不会把脏水都泼他头上呢?郭晴林是长乐宫的首领太监,要找些证人什么的太容易了,而他今晚一个人住,根本没人能为他作证。
  该怎么办?要不,趁长安的尸体还没人发现,他先去陛下面前告发郭晴林?可是他并没有证据,皇帝会相信他吗?会不会因此被郭晴林反咬一口呢?
  六神无主之际,他不由的又恼恨起长安来,连死都不忘坑他一把,他上辈子是欠了他的还是亏了他的?
  他兀自在这边犹豫不决如坐针毡,隔壁,郭晴林却坐在长安床沿上,捏开她的嘴将另一只瓷瓶里的药汁倒进她嘴里,一边用手指揩着她唇角微微凝固的血迹一边语意温柔道:“小东西有点意思,这往后的日子,终于让人有那么点盼头了。”


第216章 伞
  长安是半夜醒来的,是时腹中还有些隐痛,但已无大碍。她觉着口中发干,遂从床上起来,去桌边倒了一杯冷茶喝了。
  双手撑在桌沿,她低着头闭着眼,良久,唇角微微一弯,笑了起来。
  被郭晴林设计枉害了冬儿,这个教训固然惨痛,但郭晴林不知道的是,这件事过后,她对他的防备,已然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救活了她,就代表她一开始预料得不错。让她喝这种药,试探她的胆量与诚意只是目的之一,毕竟那种痛,不是人人都能生受得了的。生受不了时该怎么办呢?去向他求饶。拿什么筹码向他求饶呢?就目前而言,她手里只有一件可以让郭晴林愿意饶她一命的筹码,那就是——上次在甘露殿后花园迷晕她的人,她究竟有没有和她有过交流。
  郭晴林势必早就有怀疑,但是,他也深知她长安不是好相与的,明着问,得不到确切答案不说,还容易被她抓住把柄,所以他用这种方式来问。
  殊不知,她长安虽是个女人,却是个如假包换的赌徒。那天那人跟她说的话她原本不能确定是真是假,如今郭晴林给她来了这么一出,却正好证明了那人说的话确有几分可信度。
  她熬过了这遭,她与郭晴林之间的情况就变成了他仍摸不清她的底,但她却已经确切地知道他的弱点了。虽然那个黑斗篷告诉她那些应该也没安好心,但,在这宫里,原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好心。
  次日一早,一夜未睡的长寿眼眶深陷精神萎靡地出门,一抬头,正好看到隔壁长安也正在锁门。
  “娘啊!”他吓得往后一仰,哐的一声撞在门框上,一副见鬼的表情。
  长安疑惑地看他一眼,问:“怎么了?”
  “你、你你……你不是……”长寿指着她,手指头都在抖。
  长安略一思索,靠过去笑道:“你昨晚上真去敲门了?”
  长寿紧张得点点头。
  “看到什么了?”长安问。
  长寿看着眼前的她,慢慢回过神来,喉头咕的一声,道:“看到你躺在地上,像死了一般。”
  “然后呢?”
  “郭公公说你死了,还让我把你搬到你自己房里去。”
  “然后呢?”
  “然后……我很害怕,躲在屋子里一晚上没敢出去,也没敢睡觉。”长寿道。
  长安笑了笑,径直向院外走去。
  长寿默了一瞬,回过味来,忙追上去问:“长安,你不会怪我对你的‘死’无动于衷吧?我原本是想去禀告陛下的,可是我没有证据,又怕郭公公反咬我一口。他有太后做靠山,要弄死我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我想着等到陛下发现你死了,定然会彻查此事的,待他掌握了一定线索,我再去作证比较有把握。”
  长安道:“寿哥,你别多想,纵然我真的死了,也不会怪你没替我伸冤的。人都死了,冤不冤的又怎么样呢?更何况我还没死。只是,能见到你安然无恙,我挺高兴的,总算没有连累你。”
  长寿愣了愣,后脊梁突然蹿上一丝冷意,连带的整个头皮都发起麻来。
  因为他此时才反应过来,长安明明没死,郭晴林为什么要骗他说长安死了?因为他去敲门引起郭晴林不满,但他平时也没得罪郭晴林,所以郭晴林给了他一个在生与死之间自由选择的机会。如果他真的能如他承诺的那般不敢出卖郭晴林,那么郭晴林就饶他一马。如果他昨夜真的因为怕受牵连而去向皇帝告密的话,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到不了甘露殿,而此时,只怕是已经陈尸某处了吧。
  这宫中步步陷阱,就算你自己再小心谨慎,也避免不了旁人把你拖下去。昨夜之事就是最好的例证。
  这也是他头一次有些后悔当初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得罪了长安,如若不然,外头有丞相府做他的退路,里头有长安这个得宠的御前听差做他的靠山,他岂不是左右逢源游刃有余?
  然而不管怎么说,昨夜的教训算是让他明白了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的道理。丞相府于他而言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在这宫里,他到底还是需要找一座靠山才能保命的。
  因着云秀的投案,本来已经审过一次的春和巷学子被杀案又要重审。
  钟慕白原本已经和孟槐序谈妥了,如今见忽然又冒出个杀人凶手来,心中起疑,便要求旁听。因为没有旧例可循,凶犯之一陶行时又与钟府沾亲带故,众文官担心到时候钟慕白会借太尉的权势维护陶行时,于是集体反对,最后闹到丞相府。
  鉴于钟慕白地位在那儿,讲道理又讲不通,众臣在丞相府吵了一天之后总算得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钟慕白可以去旁听,但丞相也要去旁听,另外再将此事禀报给皇帝,让皇帝也派个人来旁听以作见证。
  钟慕白同意。
  慕容泓也同意,遂派了郭晴林去旁听。
  审案这天,云霭濛濛细雨霏霏。
  京兆府大堂上一片暗沉,于是便显得更为肃穆。
  作为旁听之人,钟慕白是最后一个到场的。他日常佩剑,随着他走路的节奏,剑柄与腰带上的金带钩互相碰撞,发出一种轻微而又特殊的铮铮声。赵枢现在听见这声音就反感。
  彼此见过礼后,钟慕白在公案右侧的太师椅上坐下,扫视一眼暗沉沉的大堂,对一旁的京兆府尹蔡和道:“这堂中如此之暗,为何不点灯?是想瞎判吗?”
  蔡和:“……”赶紧命人去点灯。
  公案左侧的赵枢闻言道:“都说年纪大了眼睛会看不清,本官虚长钟太尉几岁,看什么倒还清楚得很。钟太尉劳碌太甚,是该歇下来好生保养保养了。”
  钟慕白道:“说起劳碌,本官又怎及得上日理万机的丞相?所欠缺的,也不过是那份夤夜佳人送羹汤的福分罢了。”
  赵枢见大庭广众之下钟慕白竟然拿厨娘的事来取笑,一时恼羞成怒,冷声道:“钟太尉此言未免刻薄,说得好似堂堂太尉府连个会做饭的下人都请不起一般。”
  钟慕白哼笑道:“会做饭的下人自是请得起的,不过又会做饭又会红袖添香素手剪烛的,却是可遇不可求。也难怪丞相红光满面精神焕发,越活越年轻了。”
  “赵丞相,钟太尉,郭公公,人已到齐,灯也点了,现在可否带人犯上堂了?”蔡和唯恐两人嘴仗打成全武行,到时收不了场,遂及时地开口打断两人道。
  郭晴林虽是代表皇帝来旁听的,但比之另外两人到底身份要低上一等,便等着赵枢与钟慕白先开口。
  钟慕白此时倒又懒得说话了。
  赵枢强自忍下一口气,道:“开始吧。”
  于是蔡和命人带两名案犯上堂。
  陶行时一早从狱卒口中听闻了云秀来投案之事,只是男女不同牢,他纵然心焦如焚也无可奈何。如今上了大堂终于见到同样身着囚服的云秀,他心中一激动便欲冲过去,却被衙役牢牢押住。
  “云秀,云秀,你为何要这么做?”他叫道。
  云秀兀自垂着首安安静静地跪在大堂上,并不理他,也不看他。
  “肃静!大堂之上不得喧哗,如若不然,杖刑伺候!”蔡和拍着惊堂木道。
  陶行时被衙役押着跪在云秀旁边。因他会武,腕上脚上都带着沉重的镣铐,稍有动作铁链便哗哗乱响。
  他喘着粗气看着云秀,云秀却至始至终也未回看他一眼。
  因陶行时已被审过,且有了供词,于是此番蔡和便先审云秀。既然云秀自陈是真正的杀人凶手,第一步,自然是交代自己是如何杀的人。
  云秀嗓音清澈低柔,字字句句不慌不忙条理分明,除了交代杀人过程之外,她还交代了自己与那学子相识的过程以及杀人动机,前后连贯毫无破绽。
  交代完毕,负责记录的师爷将两份供词拿到一起一对比,起身走到公案前对蔡和道:“大人,两份供词关于杀人细节的描述一模一样,但云氏这份供词更为详尽。”
  蔡和略略看了看,见的确如此,遂让师爷将供词拿去给三位旁听过目。
  在云秀交代杀人过程的时候,陶行时一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听到此言,当即叫道:“大人,她撒谎!人是我杀的,因为我杀人时她在场,所以她才能做出和我一样的供述。请大人明察!”
  赵枢看完了供词,开口道:“此言也不无道理,既然这云氏是陶行时的外室,难保她不是为了救情郎出牢狱而自揽罪名。”
  蔡和想了想,便对堂下二人道:“如今你二人口供一致,需得有旁的证据加以佐证,方能让人相信你们各自的供述是否属实。你二人谁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陶行时道:“大人,旁的不说,她一介女流,纤纤弱质,怎可能杀得了一个男人?”
  云秀道:“大人,罪奴知道杀人凶器在哪儿。”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钟慕白闻言神色微动。
  陶行时也是吃惊地霍然转头看来。
  “你知道凶器在哪儿?”蔡和问。审问陶行时时,他只交代凶器就扔在现场了,然而现场并未找到他说的那把刀子。
  “人是罪奴杀的,凶器也是罪奴藏起来的,罪奴自然知道。”云秀静静道。
  “那,凶器到底在哪儿?”蔡和问。
  云秀自上堂以来,第一次抬起头来看着蔡和道:“大人,在交代凶器下落之前,罪奴能不能问大人一件事?”
  “你只需交代与本案相关的事实便可,无需问东问西。”蔡和回绝道。
  “蔡大人,这云氏既然是自己来投案的,你还怕她问出什么问题来为自己脱罪不成?还是你蔡大人公务繁忙至此,连听一个犯人问个问题的时间都没有?”钟慕白语气淡淡的,不怒自威。
  蔡和忙道:“下官这不是怕耽误了您和赵丞相以及郭公公的时间吗?既然钟大人如此体恤犯妇,那云氏,你有何问题,尽管问来。”
  云秀道:“大人,若一个人犯了杀人罪,有可能不判斩立决,改判充军戍边吗?”
  赵枢闻言,看着云秀眉头暗蹙。
  蔡和斟酌道:“这……要看那桩案子的具体情况如何。若案犯杀人是迫不得已其情可悯,在判决时也可能法外开恩免其死罪。”
  “那这桩案子,能对罪奴法外开恩吗?”云秀紧接着问道。
  自然不能。在世人眼里,女人勾搭男人是不守妇道,女人杀了男人更是罪加一等。
  蔡和清楚这一点,但这云秀问这个问题本来已在意料之外,故而这个答案,他倒也不敢轻易给出。
  他正在琢磨如何措辞才妥当,一旁的钟慕白却已替他回答:“自然不能。”
  云秀原本是跪直了身子问的问题,听到这个答案后,她缓缓地委顿下来,神情黯然。
  “你可以交代凶器的下落了。”钟慕白道。
  云秀神情木木道:“那把刀,就藏在里屋紫檀暗八仙立柜背面的暗格里。”
  蔡和立即派衙役去春和巷的宅子里取凶器,鉴于春和巷离京兆府不近,所以他宣布暂且退堂,待取来了凶器再继续审案。
  陶行时和云秀又被押回牢里,而钟慕白赵枢和郭晴林,则被蔡和请至府衙的后堂喝茶小憩。
  甘露殿,慕容泓午睡起来,本想看一会儿书的,奈何外头雨声淅沥,明明声音不大,却吵得他静不下心来。
  他来到水汽湿润的窗边,看着那细细的雨丝落在碧绿油亮的芭蕉叶上,沿着叶子的纹路蜿蜒曲折地滑到叶尖,再晶莹透亮地落下去。他的心似乎也被这如酥的春雨泡得发软,那水珠儿顺着他心上的纹路蜿蜒曲折地滑到他的心尖上,却悬在那儿要落不落的,吊得人难受。
  “长安。”他头也不回地唤。
  正在那儿吃枇杷的长安忙将滑溜溜的种子吐在渣斗里,掏出帕子来把手指擦干净,凑过来问:“陛下,有何吩咐?”
  “去打伞,朕要去文澜阁。”慕容泓道。
  长安看一眼雨幕绵延的窗外,翻个白眼腹诽:又来了,雨中漫步有情调吗?湿哒哒的姐最讨厌了!
  “陛下,这会儿下着雨呢,万一把您淋湿了再着凉,不如等天好了再去?”她试图劝说他放弃。
  “所以叫你打伞啊,别废话,快去。”慕容泓催促道。
  长安无奈,只得去外殿打起伞,慕容泓跟出来,已经正式升任羽林郎的褚翔见状,要派人跟着慕容泓出去。
  四月天还未完全暖起来,而侍卫奴才在这样的天气出去,是不能和主人一样打伞的。
  “不必了,朕就去一下文澜阁,不远。”慕容泓道。
  “陛下,您的安全要紧。”褚翔劝道。
  “陛下,您若舍不得侍卫们淋雨,不如我们改日再去?”长安不失时机道。
  慕容泓瞪她一眼,对褚翔道:“那你派两个人跟着即可。”
  褚翔领命,当即就从殿前守卫中点了两个人跟着保护慕容泓。
  四月,宫苑里的花已经开得很好了,这绵绵细雨中一路看去,花苞含露盈盈欲滴,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长安撑着伞,慕容泓走走停停,那悠闲惬意的模样,就差拈两句酸诗出来应景了。
  没多久,长安的鞋子便湿了,心中不免不耐烦起来,遂道:“陛下,这‘晓看红湿处’的机会您以后还多着呢,不急于这一时。”
  慕容泓听她此言说得奇怪,便回过头来想问她什么意思?结果一转身才发现,因为将伞大部分倾在他这边,长安半边衣裳都被淋湿了。
  到口的话咽了下去,他将伞往长安那边推了推,转身便走。
  长安忙举着伞跟上去。
  这回他再也没走走停停,只是时不时地抬起手把前倾的伞往后推。
  长安不是那愚钝的,自然知道这是小瘦鸡在体贴她。但是,她淋点雨没事,这小瘦鸡淋点雨就可能感冒发烧,她哪儿能让他来体贴她呢?
  于是每次被往后推的伞,总会又无声无息地倾向慕容泓那边。几番这般默默无语的较量之后,慕容泓不耐烦道:“会不会打伞?伞沿遮住朕的视线了。”
  “哦。”长安忙把伞举得正正的。
  走了一小会儿后,长安偷偷探过头去看走在她左前方的慕容泓,见他白皙如玉的脸上湿润一片,那双眼都被迎面飘来的雨丝给迷得睁不开了,还一本正经地往前走呢。
  她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便依旧把伞往他那边倾去。
  扑在脸上的雨丝突然没有了,慕容泓如何能感觉不到?察觉长安又把伞往他这边倾,他只觉一阵气恼,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气恼她不听话,还是气恼自己身体太差才让她不敢听话。
  他霍然停步转身,长安收势不及,伞柄一下磕在他的额头上。
  慕容泓:“……”
  长安不想为他的抽风之举道歉,遂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承了一颗水珠下来,一脸疑惑道:“陛下,您哭了?”
  慕容泓一把打开她的手,斥道:“死奴才,惯会装疯卖傻。”他朝着与方才相反的方向走去。
  “哎哎,陛下,您这是要去哪儿?”长安忙追上去问。
  “考工室。”慕容泓气哼哼地丢下三个字。
  片刻之后,考工室大堂跪了一地的工匠太监。
  “都起来吧。”慕容泓一边用帕子擦着脸上的雨水一边道,“考工令是哪个?”
  庄得显忙上前道:“奴才在,不知陛下突然驾临,有何吩咐?”
  慕容泓道:“朕要做伞。”
  庄得显愣了一下,恭谨地问:“不知陛下想做什么样的伞?”
  慕容泓左右看了看,唤道:“长安,过来。”
  长安忙凑上来。
  慕容泓与她像方才在路上那样一前一后站着,对庄得显道:“朕要做一把能让两个人都淋不着雨的伞。”
  庄得显闻言,忙令手下过来量尺寸。
  量完之后,慕容泓又叮嘱道:“要又轻又结实方好。”
  庄得显领命。
  慕容泓这才带着长安与两名侍卫离开了考工室。
  文澜阁自建朝至今便一直鲜有人去,如此雨天,那看门的老太监兀自关了门躲在门房睡觉。
  长安将门拍开后,老太监听说是陛下来了,吓得险些没晕过去。
  慕容泓自是无心计较这老太监偷懒懈怠,不过想着回去换个合适的人过来顶这老太监的差而已。
  天色昏暗,又下着雨,这文澜阁怕进水汽湿了书,所有窗户都关得紧紧的,阁中自然就更昏暗了。
  长安端着烛台与慕容泓上了二楼,将二楼四壁和顶上悬着的宫灯俱都点了起来,阁中才亮堂了些。
  这二楼空间甚是宽敞,放了八座长逾四丈,高逾半丈的书架。
  慕容泓在书架间逡巡片刻,仰头看着书架顶上的一册书,对一旁的长安道:“去搬张椅子过来。”
  长安想着他方才因为走了那么长段路气喘微微的模样,过去往他身边一蹲,仰头看着他笑道:“陛下,反正您身轻如燕,要什么椅子啊?直接踩着奴才上去得了。”
  “朕身轻……死奴才,朕看你又皮痒是真的!”慕容泓情知她说的是事实,才更为羞恼,抬起脚就欲去踹长安。
  长安早如百米冲刺一般嗖的一声蹿了出去,还在书架末端长眸眯眯地向慕容泓挑衅:“陛下,纵然您身轻如燕,也是追不上奴才的,还是不要生气了吧!”
  慕容泓就算本来不生气,被她这么一挑也生气了,当即一边追过去一边道:“死奴才!别以为没有戒尺朕就奈何你不得!”


第217章 暧昧
  慕容泓原本觉着最近自己恢复得不错,这一跑起来才发现还是虚得慌。不过就绕了三座书架,他便不得不停下来稍作休息。
  长安在书架那端一探头,看着慕容泓扶着书架气喘吁吁的,嬉皮笑脸道:“陛下,奴才知道错了,奴才不该瞎说大实话,您就别生气了好不好?反正看您现在这样也没力气生气了嘛!”
  慕容泓一抬头,那双眸子因为生理原因微微湿润明光迫人,而双颊又似染了桃花色一般薄红嫣粉。斯人斯貌,让长安想起苏轼的那句‘春水漾桃花’,无端动人。
  不知是不是郭晴林那个欠抽的无形中激发了长安性格深处的那一点点兽性,看着这样的慕容泓,长安眸色变深,心痒痒地想:好想把他绑起来,虐成和嘉容一样的小哭包。慕容泓牌小哭包,想想都带劲!
  慕容泓看长安那蔫儿坏的眼神就知道这奴才又不想好事了,他强行压抑住喘息,向她走去。
  长安毫无危险意识地站在那儿看着他走近,还问:“陛下,您不生气了吗?”
  慕容泓不语,反正两人离得不远,几步就拉近了距离,眼看着还剩两步就到了,慕容泓积蓄力量,猛然往前一蹿伸手去抓她。
  长安:“哈哈哈,陛下,就您这小体格还想学人搞偷袭?来呀来呀,抓到奴才,奴才给您学狗叫。”她一边溜一边嚣张地大笑。
  “死奴才,你有种别跑!”慕容泓扑了个空,又被她如此取笑,哪能善罢甘休。
  “哈哈哈哈,奴才又不是傻的,不跑站着给您抓呀?”长安跐溜一下消失在书架那头。
  小瘦鸡啊小瘦鸡,为了让你这皇帝包袱三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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