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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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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的。”长安恭顺地退到一旁。
装扮停当后,众人将他送至甘露殿前,看着他上了步辇,由刘汾和褚翔及一干奴才跟着往前朝去了。长安这才回身,收拾好相关物品,再带上两名太监,欣欣然出宫往太尉府去探望钟羡。
宣政殿内,众臣今日来得格外早,待慕容泓出现时,众臣已经在殿内等了好一会儿了。
例行参拜后,丞相赵枢领衔奏事,将朱国祯谋反一案的前因后果及众臣在丞相府数次廷议的结果都向慕容泓汇报一遍,最后道:“陛下龙体抱恙,臣等本不该以政事相扰,只是兹事体大,几次廷议都商量不出一个一致认可的决策来,故而不得不请陛下亲自裁度。”
慕容泓病了许久体虚气弱,斜倚在龙椅上就如一枝营养不良苍白脆弱的娇花。听完赵枢的奏报,他将清澈却无力的目光投向钟慕白,道:“听丞相之言,半数以上的朝官都同意出兵讨伐逆贼朱国祯,然即便如此,也抵不过太尉你这个掌管举国军事的武官之首的一句反对。钟太尉,朕,要知道你反对出兵的原因。”
赵枢见慕容泓这次没拉王咎这个老滑头出来牵线搭桥,而是将矛头直指钟慕白,忍不住心中得意,冷眼看着钟慕白如何作答,抑或,像在廷议上一般,不屑作答。
钟慕白在众人瞩目下拱手一礼,答道:“陛下,臣不同意出兵云州,是因为出兵必败。即便侥幸取胜,付出的代价,恐怕也是陛下绝不愿意看到的。”
“太尉大人说这话是把旁人都当成傻子了么?”钟慕白话音方落,尚书仆射便道,“云州不过区区八万兵,我大龑京军就有三十万,更遑论各州各郡的驻兵加起来近百万。如此兵力,居然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云州,难不成云州的兵将都是万中选一,人人都有以一敌百的本事不成?”
“京军虽有三十万不假,但荆益二州贼患未平,为保盛京平安,最多只能拨出十万京军前去讨贼。盛京与云州相隔数千里之遥,一旦大军开动,且不说这一路上因地势险阻水土不服可能造成的兵士伤亡及粮草损耗,就算大军顺利地开至云州,必也是人困马乏,而对方却以逸待劳。在此种情况下,我军战胜的可能性能有多少?退一步讲,就算到了云州我军依然战力不减,但对方只需坚壁清野固守不出,我军又能与对方耗多久?”钟慕白道。
“太尉此言差矣。若是朝廷决定发兵云州,尽可让潭州刺史王浒打头阵,一方面消耗云州的兵力,一方面也能确保朝廷能以压倒性的优势赢得这场战争。”谏议大夫道。
“让王浒打头阵?若赢烨趁机攻打夔州怎么办?夔州与潭州加起来只有十六万兵马,而赢烨拥兵二十万,如果潭州刺史王浒因为奉命攻打云州而无法回援夔州,我可以担保,用不了半个月,赢烨就能攻下夔州。”钟慕白回身瞥了眼谏议大夫。
“太尉别忘了,兖州刺史刘璋手里也有十万兵马。若赢烨敢发兵攻打夔州,刘璋就可发兵攻打益州,到时候两面夹击,赢烨腹背受敌,或可一举歼灭这个心腹大患也不一定。”赵枢道。
“腹背受敌?哼!赢烨只要发兵攻打夔州,就会放弃荆益二州。以他的骁勇善战,待刘璋彻底占领荆益二州时,夔潭二州早已尽归他所有。而一旦他占领了夔潭二州,与朱国祯做了邻居,这二人为了壮大声势,定会结盟。届时,他进可攻打我大龑,退可直接退至海上,再要灭他,比之现在恐要难上百倍。”
“听太尉此言,仿佛我大龑的郡国兵除了纸糊的便是摆着看的。赢烨若进攻夔潭二州,难道我们就不能让福州刺史发兵应援么?”尚书仆射道。
钟慕白抬头看了眼正在掩着唇低低咳嗽的慕容泓,慢条斯理道:“福州刺史陈宝琛乃是盘踞福州数百年的世家豪族陈氏的族长,当年他以‘陈家兵不为天下战’为条件与先帝签订了归降文书。不知何大人有多大的面子,能说动他来应援我军讨伐逆贼?”
尚书仆射不过是个秩俸六百石的文官,哪里知道这些内情?被钟慕白一顿抢白登时面红耳赤,强辩道:“咱们这些人都是未上过战场的,个中是非曲直,还不是由得太尉你一张嘴说!”
“既然没上过战场,就别妄议用兵之事!”钟慕白冷声道。
“既然钟太尉坚决反对用兵云州,那你倒是说说看,朱国祯谋逆一事,到底该怎么办?”尚书仆射与他杠上了。
钟慕白抬起下颌道:“太尉掌举国兵事,兵事之外,那便是你们文臣的事了,问我作甚?”
“你——!”尚书仆射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转而向慕容泓拱手道:“陛下,自朱国祯谋反以来,丞相与臣等为求一平叛良策,夙兴夜寐殚精竭虑。而钟太尉位高权重却不思为国尽忠,为保自己不损一兵一卒,极力反对臣等的建议。此情此景之下,臣有理由相信太尉钟慕白之所以会反对出兵讨伐云州,乃是为了保全实力拥兵自重,更是想借此事在满朝文武百官面前,在陛下面前,在举国军民面前立威!身居高位却为一己之私不惜祸国殃民败坏朝纲,其心可诛啊陛下!”
慕容泓咳得有些厉害,尚书仆射话音落下,他刚含了一片止咳糖在口中,于是便没有及时答话。
钟慕白却在此时忽然转身,越过众臣径直走到尚书仆射面前,以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慕容泓的目光。
钟慕白乃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面色一冷目光凛冽,那股子杀伐之气便无所收敛,凛凛地逼得人汗毛倒竖。
尚书仆射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想起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绝不能失了气势,以免今后遭人耻笑,于是便又挺直了腰杆道:“钟慕白,你的太尉之位或许镇得住尚书仆射,但镇不住我何增这颗忠君之心。你以为先帝龙驭宾天,新帝年幼寡弱,满朝文武便得任你鱼肉?那你就……”
话还未说完,钟慕白忽然做了件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事情。
他一把抽出腰间佩剑,一剑就将尚书仆射刺了个透心凉。
众臣惊惧,纷纷退避。
“你……你……”尚书仆射目眦尽裂,仰面倒了下去,脸上的表情永远凝固在一种不可置信的愕然中。
“来人!”满殿鸦雀无声的静默中,钟慕白一边不紧不慢地在尚书仆射的官服上擦干净剑上的血渍一边沉声唤道。
门外进来两名殿前侍卫,跪地候命。
“陛下见不得血,赶紧把人拖出去,地上擦干净。”钟慕白旁若无人地吩咐道。
侍卫领命,上来将尚书仆射的尸体拖了出去。
钟慕白提着森寒的剑,抬眸环顾四周,道:“众位大人站得那么远作甚?不是要为国尽忠为陛下尽忠么?还不赶紧站过来挡住地上的血渍,以免惊了陛下。”
尚书仆射品级不高,站在他前后左右的自然也是跟他差不多品级的,当即便都抖抖索索地围过来站好。
赵枢直到此时才回过神来,指着钟慕白厉声道:“钟慕白,你竟敢殿上行凶滥杀无辜,当真要谋逆不成?”
“谋逆?”钟慕白提着剑向赵枢走去,“丞相忘了先帝赐我佩剑上殿的初衷是什么了?上斩昏君下斩佞臣。尚书仆射何增诬陷我不打紧,但字字句句挑拨陛下与我的君臣关系,他就该死。我不过是在行使我下斩佞臣的职责罢了,何罪之有?”
“你说他该死他就该死?不知太尉置我大龑的律法于何处?置陛下于何处?如此独断专行暴戾专横,以后这满朝文武,还真不知是该效忠陛下,还是效忠你钟太尉了?”赵枢道。
“不管是效忠陛下,还是效忠我,只消不是效忠你赵丞相,一般来说,我是不会妄开杀戒的。”钟慕白还剑回鞘。
赵枢气得脸色发白,转过身面向慕容泓拱手道:“陛下……”
刚开了个头,慕容泓就摇了摇手,道:“丞相,别再说了,性命要紧。”
赵枢一噎。
“关于朱国祯一事,卿等也不必再争了。别平叛之策没想出来了,彼此间倒失了和气。不就是想称王么,何必谋反?朕给他们封王便是了。大鸿胪何在?”慕容泓声息孱弱道。
大鸿胪范淮出列道:“臣在。”
“传朕旨意,封兖州刺史刘璋为赵王,青州刺史郑澍为燕王,潭州刺史王浒为韩王,夔州刺史张其礼为梁王,福州刺史陈宝琛为楚王,扬州刺史周平为吴王,襄州刺史谭良为襄王。以上诸王,均与国休戚世袭罔替。你拟好诏书后,布告天下咸使闻之。另传令诸王,朕身体不适,就不必来京谢恩了。”慕容泓说完,又咳嗽起来,于是又含了片糖在口中。
“是!”范淮领命。
“陛下,分封诸王事关重大,万不可草率行之啊,请陛下三思!”赵枢万没想到慕容泓会来此一招,忙出言劝谏意图阻止。
“丞相不必再说了,朕意已决。大龑能顺利建国,这七人居功至伟,本来一早就该封赏的,只因先帝驾崩,朕又无经验,疏忽了。若是一早分封,或许也不会有朱国祯一案。当然,若是丞相觉着他们之中有人不配封王,现在亦可提出,朕与卿等再行商议。”慕容泓道。
赵枢看着慕容泓,实在猜不透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美貌柔弱的皮囊下,到底长了一副怎样的心肠?
他这么随口一封,半壁江山都出去了,他是不懂其中厉害?还是忍痛割肉收买人心?
若是后者,其人心思之深,简直深不可测。他甚至有理由怀疑,在此事上,他是不是中了慕容泓与钟慕白的圈套?
由钟慕白在廷议上反对对云州出兵,而他为了确保能顺利出兵,必会寻求握有另一半虎符的慕容泓的支持。然后慕容泓假做同意他向云州出兵的计策,诱使他将如何应对朱国祯谋反一事的最终决定权交至他手中并为他召集了朝会。最终,钟慕白在朝上立了威,而慕容泓则趁机借封王之事收买人心。
且方才他说这七人本该一早就封王,之所以拖到如今,乃是因为先帝驾崩他没有经验以致疏忽了。此话往深层理解一下,不就是怪三名顾命大臣没有提醒他之过么?若是他再在这关头拦上一把,各地的封疆大吏恐怕就得得罪光了。
念及这一点,赵枢虽可以慕容泓还未亲政为由暂时拦住他的封王之举,却也不敢轻易开口了。
见赵枢不再有异议,慕容泓接着道:“朕最近新聘一帝师,他告诉朕安国必先安民,朕深觉有理。所以,既然太尉反对发兵云州,那就不打了,让百姓们休养生息吧。至于云州,既然朱国祯称其已不在我大龑治下,那么,从即日起,在潭州与云州之间设立关隘,终止大龑与云州一切贸易往来,禁止百姓与兵士在两州之间自由来去,若有违者,一经查获,杀无赦。”
赵枢领命。
慕容泓想了想,又道:“大鸿胪。”
范淮再次出列:“臣在。”
“传朕旨意,加封太尉钟慕白为定国公,赐‘开国辅运’丹书铁券,世袭罔替。”
第155章 上药
太尉府,钟羡背上的伤口已经上了药包扎起来,他吃了点东西之后,便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钟夫人反复向大夫确认钟羡受的只是皮肉之伤,不会有大碍,这才放下一颗悬了半天的心来。
她本想在床边守着他,无奈偌大的太尉府全靠她这个太尉夫人主持中馈,庶务冗杂日不暇给。今日为了钟羡受伤一事已是耽搁了许久,又如何能再拖延下去?
是以,即便她心中再舍不得离开,也只能吩咐丫鬟好生伺候着,自己且去料理府务。谁知刚出了钟羡的房门,一丫鬟来报:“夫人,宫中来人了,说是替陛下来探望少爷的。”
钟夫人抬头看了眼外头初升的旭日,自语道:“竟来得这般快。”她迎至前院大厅内,迎面便见三名太监站在那儿,为首的那个脸庞白净长眉狭目,看着年纪仿似比钟羡还要小上几岁。
双方见了面,不等钟夫人招呼,长安上来便行了个大礼,道:“长安见过钟夫人。”
钟夫人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宫中来府上传旨的太监,碍于钟羡他爹的地位,恭敬客气自是少不了的,但行此大礼却绝不可能。当即忙让人上前将长安扶起来,道:“安公公乃御前红人,对臣妇行此大礼,臣妇如何担受得起?”
长安笑道:“于公于私,钟夫人都是受得起长安这一礼的。于公,您是一品夫人,杂家不过是个御前听差,尊卑有序,见了您自然应当行礼。于私,杂家与文和也算半个至交好友,您是文和之母,相当于是杂家的长辈,长辈在晚辈面前,又有何礼受不得呢?”
钟夫人见她一张小嘴巴巴的,说出来的话也合情合理,自己若再谦让,反显得矫情了。于是便温和端方地笑了笑,一边命人给长安上茶一边与长安一同落座。
钟夫人大大方方地打量着长安,说实话她心中有些疑虑,不知眼前之人,究竟是不是钟羡口中的那个长安。但同时也知,若不是那个长安,普通的宫中太监,是没道理知道钟羡的表字的。
钟羡虽对长安提及不多,但从他只言片语中她亦可看出钟羡的确是将对方当朋友看待的。然多年来,钟羡交往的朋友,她多少都有些了解,不是光明磊落持身守正的武将之子,便是高风峻节不磷不缁的文臣之后,总而言之都是人品性情都过得去的。而眼前这位安公公,看模样实在是与钟羡素日交往的朋友有些格格不入。
不是她对宫里内侍有什么偏见,而是这位安公公看着年纪小,可那双眼里精光太盛,顾盼间透出来的都是与其年纪不符的精明,或者说是狡狯,看着实在不像什么好人。知子莫如母,虽然今日她与这安公公才是第一次打照面,但她可以确保,钟羡与这安公公在一起相处时,大约只有落下风的份儿。
“杂家与文和初见面时,便惊叹世上怎会有如此聪颖绝伦品行俱佳的男儿,今日见了钟夫人,终是恍然大悟。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子,有钟夫人这样一位贤惠端庄福慧双修的母亲,文和想不好都不成啊。”长安坦然自若地受着钟夫人的打量,还不忘甜言蜜语地拍马屁。
话音甫落,钟夫人还未开口,她身后站着的一位俏丽丫鬟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察觉自己失礼,她忙以帕子掩住口唇,低声赔罪。
长安不以为意,还心情甚好地问道:“不知这位姐姐觉着杂家方才的话里有何可笑之处?”
那丫鬟顾忌着钟夫人规矩大,不敢贸然开口。
“既然安公公见问,你答便是了。”钟夫人微微侧过脸对那丫鬟道。
那丫鬟得令,对长安行了一礼,低声道:“奴婢方才笑,是因为寻常人第一次见面,夸对方貌美会持家都是有的。可是安公公居然上来就夸夫人聪慧,奴婢是好奇,这聪慧莫非还能看出来不成?”
长安笑道:“诶,这位姐姐已然将杂家为何上来就说夫人聪慧的原因说出,却还不自知哩。据杂家所知,文和还未娶亲,钟太尉亦无妾室,那这满府庶务定然是钟夫人一人在打理。杂家是从市井中来的,深知打理好一个三口之家已属不易,更何况这偌大的太尉府?而今日入府,目之所见处处井井有条,丫鬟奴仆个个规矩懂礼,再观钟夫人娴静端庄仪态万方,毫无精疲力竭劳形苦心之态,若无十分智慧,安得如此?是故这智慧,的确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钟夫人闻言,也笑道:“安公公果真是千伶百俐之人,难怪乎能得宠君前。只是不知,羡儿之事昨夜才刚发生,安公公如何这一早就来了?”
长安刚抿了口茶,见钟夫人问,便笑笑道:“太尉国之重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中除了丞相,再无可与之比肩的了。有道是树大招风,这风声可是无孔不入,只消耳朵不聋,听见风声,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
钟夫人察觉她话中有话,正待细思,长安却又道:“承蒙夫人招待,杂家就不多耽搁夫人时间了。烦请夫人派人带杂家去见一见文和,探望过他后,杂家也好回宫交差。”
钟夫人有些为难道:“这是应当的,只不过……文和他有伤在身又一夜未眠,刚睡下不久……”
“夫人一片慈母之心杂家自是能理解,夫人请放心,杂家等他醒来亦无妨。”长安甚是善解人意道。
钟夫人见她已将话说绝,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派了个仆从领她去钟羡的秋暝居。
秋暝居里遍植翠竹,时值深秋,别处已是落叶萧萧一片秋肃,他这院中倒还是青纱叠翠生机盎然。
来到正屋,两名丫鬟都守在主卧外头,送长安前来的仆役向两人说明了长安的身份及来意,两名丫鬟便上前行礼。
长安问:“钟公子呢?你们怎的都守在外头?”
其中一名丫鬟道:“少爷正在里头睡着。少爷规矩大,规定入夜后奴婢们不得进他卧房,白天他休息时奴婢们也不得在他卧房内停留,只能在房外头听候吩咐。”
长安:啧,居然还有这等规矩。这钟羡要不是个实打实的禁欲派,就是小时候被丫鬟非礼过。
“带杂家去瞧瞧你家少爷。”长安清了清嗓子道。
那丫鬟领了长安进房。
不及细看房内摆设,长安一眼便看到了卧在床上的钟羡。话说慕容泓那个小病鸡的睡相她都已经看腻了,但钟羡的睡相却是第一次见,自是新奇得很。
长安不动声色地来到床边,细细一瞧,床上枕头被推至一旁,钟羡一只胳膊枕在脸下,趴着睡得正香。许是梦中没有烦事相扰,他眉目俱都舒展开来,侧颜鼻高唇红线条利落,正是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最美颜盛世的模样。
长安暗暗吸了吸口水,见他身上穿着中衣,又忍不住腹诽:受着伤睡觉还穿衣服,特么的这是有多怕旁人觊觎身材啊?
不能趁他睡看他肉,这等待的日子便难熬起来。长安离开床榻环顾四周,房内摆设极尽简约,但大到书架橱柜,小到一笔一砚,无不透着股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味道,与钟羡素日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
长安见南墙下的几案上竖着一座架子,架子上搁了把剑。她走过去想拿下来看看,一旁的丫鬟忙阻拦道:“安公公,此乃少爷爱物,便是素日里打扫屋子,此物也是决不许奴婢等碰的。”
“哦,是我唐突了。”长安收回手,一转身,却发现床上的钟羡已然睁开了眼睛。
习武之人本就比一般人要警醒些,固然是在自己家里要比别处更让人安心,但她与丫鬟这般说话,也足以让他醒来了。
长安毫无扰人清梦的负罪感,脚步轻快地凑到床前俯下身,笑眯眯道:“文和,你醒了。”
“安公公,你为何在此?”钟羡从床上坐起来,若不是动作稍显僵硬,长安还以为他的伤根本不疼呢。
“是陛下听说你受了伤,让我送点上好的伤药过来给你。”长安拿过放在桌上的伤药盒子。
“连宫里都知道了,那别处就更不用说了。”钟羡苦笑道。
“嗨,不就是儿子被老子打了一顿么,有什么稀奇的。俗语云棍棒底下出孝子,可见老子打儿子是常态,不打才不正常呢。来吧,试试陛下赏的这药好不好用?”长安道。
钟羡道:“伤口已经上过药了,先放着吧。请转告陛下,我伤愈后再亲自进宫谢恩。”
长安岂肯轻易放过这绝佳的验证他是否有狗公腰的机会,当即道:“文和,君恩大如天,不受即为不敬啊。虽然你我关系不错,我也不能为了你回去欺骗陛下不是?若是陛下问起文和的伤如何?我说我没看到。他再问,药好用吗?我说他没用……我这不就等着挨骂了吗?”
钟羡无奈,吩咐丫鬟:“去唤大夫过来。”
“诶?换个伤药而已,何必麻烦大夫,我帮你换就是了。”长安忙毛遂自荐。
“你会?”钟羡怀疑。
“我长安有什么不会?来吧!”长安大喇喇地就要去解他的中衣。
“等一下。”钟羡挡住她的手,抬头对丫鬟道:“你先出去。”
“是。”丫鬟垂眸顺目地退了出去。
长安低声笑道:“你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光个膀子还怕人看?”
钟羡一边自己解开中衣一边道:“因为没有必要让不相干的人看。”
长安盯着他的动作,有些心不在焉道:“那对你来说,什么才是相干的人?”
钟羡将脱下的中衣放在床沿上,看着她道:“比如说,你这个为了回去能交差,定要给我换药的人。”
长安:“……”你妹裹得跟个蚕茧子一样,啥也看不见,伤到底是有多重?
“我这也是身不由己嘛。”长安腆着脸凑过去,从他肩头解开绷带的结扣,将绷带一圈圈地解开。锁骨露出来了,挺直而惊艳,仿若优雅飞扬的蝶翼,却又带着俊秀如竹的弧度,勾人万分。
长安暗暗在心中给这个让自己毫无抵抗力的部位打了个满分。
绷带再解开几圈,胸膛也露出来了。比起成年男子,他的胸膛算不上多宽,但基本上已可预见几年后坚毅宽厚的模样。连胸肌的形状都带着少年人所特有的含蓄与清秀,肌肉线条起伏有致,平滑不突兀。还是满分。
待到绷带全部解开时,他的腰腹部也就无所遁形了。他果然有腹肌,但不像巧克力那般块块凸起,依然是少年特有的纤薄形状。从肋骨往下到髋骨为止,腰身迅速收缩,曲线性感得要命,比起这腰来,那胸就显得宽了,果然是标准的狗公腰。
长安看得心口发热眼睛发直,就差喷鼻血了。
钟羡本来侧着脸任她施为,但见绷带都解开了,她却半晌都无动作,又忍不住回过脸来看她。
长安迅速回神,坦然道:“文和你身材真好!我这辈子怕是怎么也练不出这样的身材了,但是想想陛下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身材,我心里就平衡了。”
钟羡:“……”
“事无绝对,我也不过是寻常锻炼罢了。”钟羡道。
“得了吧,想想陛下连用膳都困难,锻炼……吓!钟太尉可真下得去手啊!”长安边说便绕到他背后,一见他背上纵横交错皮肉翻卷的伤口惊了一跳。伤到这个程度,恐怕愈后也定然会留疤。
“是我自己不好,与我爹无关。”钟羡想起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还觉着有些难以启齿。
长安一边拿药刷给他的伤口上药一边道:“不过啊,年轻时多经历些,多受点教训也没什么不好,毕竟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嘛。”
钟羡听着她老气横秋的语调,忍不住失笑,道:“听这谆谆教诲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大的年纪多深的阅历呢。”
“我这叫做‘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长安摇头晃脑道。
钟羡笑了笑,沉默片刻,忽问:“陛下是不是怀疑我被打也是我爹设的一个障眼法罢了?”
长安好奇:“何出此言?”
钟羡道:“为伤者送药我也不是没见过,但周到得连药刷一起送来,陛下是第一人。”
长安:“……”她能说是她自打要来看他就已经准备好要亲自为他上药以便全方位一观他的狗公腰所以思虑周到自备药刷的么?
当然不能。
“这个……文和,你别怪陛下多心,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应是比我更了解他的。他如今处境这般艰难,不得不处处小心。”长安讪讪地将慕容泓推出来背锅。
钟羡没再说话。
长安上完了药,想着该裹绷带了。这可是个好差事,借着裹绷带的机会,她差不多可以隔着绷带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将他上半身都摸一遍。可是……
若真的这样做,好像也太无耻了点。两人身份如此,不睡何撩啊?
认清了这一点,长安不得不痛心疾首道:“我没想到你伤势这般严重,这绷带若是裹不好,恐怕不利于你伤口恢复,我看还是叫大夫来帮你裹吧。”说着,出了卧房吩咐丫鬟去叫大夫过来。
在等大夫过来的间隙,长安拿出随身带来的两本册子,对钟羡道:“这本《笑府》是拿来给你解闷的。这本《西游记》,就是那四个和尚的故事,我手写了一部分,本来是要送给钟夫人的,因为字太丑,到底没敢拿出手。等你好了,手抄一遍再送给钟夫人吧。”
钟羡看了看那本《西游记》,字如蟹爪,果然丑得很,且一眼瞄去已经看到了两个错字。
他忍着笑抬头向长安致谢:“辛苦,我代我娘多谢你了。”
正说着呢,外头忽有丫鬟报道:“少爷,宫里来人传御旨,老爷让您穿戴整齐,到前院大厅一同听封呢。”
第156章 幕僚
赵枢回到丞相府,孤狼般焦躁地在书房里来回徘徊了片刻,招来金福山道:“去叫孟槐序来见我。”
过了片刻,一位年逾花甲,体形干瘦精神却矍铄的老头来到赵枢的书房。他便是赵枢两个月前新聘的幕僚孟槐序,朱国祯一事便是他出的主意。
进了门,见赵枢面色沉郁地坐在书桌后头,孟槐序自顾自地在一旁坐下,抬起头道:“观相爷面色,今日朝议,结果似乎不尽如人意。”
“何止不尽如人意,说难听点那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赵枢自知事已至此发怒也无用,倒还不如平心静气地共谋对策。
“愿闻其详。”孟槐序道。
赵枢便将今日朝上发生之事说了一遍。
孟槐序听罢,道:“之所以造成今日之败局,皆因相爷消息闭塞之故。”
赵枢不可思议道:“我消息闭塞?你可知为了供养眼线,府中每月要花多少银子?”
“花多少银子也无用,”孟槐序从容自若道,“关键的一点你并未能让我知晓。那就是,慕容泓身边有一位作风强势,行事好剑走偏锋的谋士。”
赵枢蹙眉:“你的意思是,分封诸王并非是慕容泓自己的主意,而是他身边谋士给他出的计策?”
孟槐序颔首,道:“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不可能有这般强大的心志与魄力。若是他有,他的帝位来自正统,朝内朝外的文臣武将虽不乏心志不坚摇摆不定者,但忠于先帝的应当也不少,他早该拉起自己的一股势力。一年的时间不多不少,就算不能不为你们这三个顾命大臣所牵制,至少也该有实力与你们分庭抗礼了。”
赵枢思忖着道:“前几日的确听说他从天清寺请了个和尚回宫,还说那和尚是傅月樵。我正在调查此事的真伪,并未将那和尚放在心上。今日他在朝上说新聘了一位帝师,莫非就是指那和尚?”
“事到如今,那和尚到底是谁都不重要,确定慕容泓身边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的谋士,就必须尽快将他拉拢过来。若不能拉拢,也需尽快将他除掉。”孟槐序道。
赵枢有些烦恼道:“这是后话,眼下真正让我忧心的是钟慕白。今日这场朝议,我固然是一败涂地,皇帝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唯独他倒成了真正的赢家。我必须先确定他到底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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