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女宦-第5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大人,若赵枢说动了陛下,属下担心您会成为众矢之的。”
“那又如何?纵然小皇帝想发兵,只要我不出虎符,他就调动不了一兵一卒。一群酸腐文人,居然到老夫面前来班门弄斧。他们以为打仗和孩子打架一样,谁不听话就拖过来打一顿,真真可笑。”
“那大人的意思是,朱国祯谋反一事就放着不管了?”
“管自然是要管的,但要看何时去管。先熬小皇帝一阵子再说,如若不然,他学不了乖。”
“既如此,大人的虎符可一定要收好,陛下虽然不足为虑,但丞相手下能人多得很。旁的不怕,就怕到时候无计可施起来,对方要狗急跳墙。”
“放心,除非出了家贼,否则无人能盗走我手里这块虎符。”
待兵器房里归于沉寂之后,钟羡才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潜伏之处。
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在他心里,父亲骁勇善战忠君爱国,光明磊落铮铮有声。可以说,从小到大,他都是以自己的父亲为榜样来学习为人处世之道的。
可刚才听到的那些话……虽不能说他父亲确有谋反之嫌,但,他却无法再用那些词来形容他的父亲了。
想到这一点,他一瞬间心如刀绞。
然而痛过之后,他却又自我怀疑起来。
他不能相信这十数年来自己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假的,唯有方才偷听到的却是真的。他需要找个人来助他明辨是非。
找谁呢?
方才他们对话中谈及赵枢与陛下,那么只能从这两人中二选其一了。
钟羡下定决心之后,便回房换了身衣服,入宫去求见陛下。
第152章 安公公的必杀技
赵枢是顾命大臣,可以长驱直入到长乐宫外再使人通禀皇帝。但钟羡就只能在丽正门外递帖子求见皇帝了。
刘汾和怿心本来都在甘露殿外殿待命,不多时,有个小太监过来找刘汾,刘汾与他一起去了殿外。
怿心见那小太监鬼鬼祟祟的,便状若无意地走到殿门处,隐约听到外头那小太监说钟羡求见,刘汾就让他去以陛下身体不适为由推了。
这等闲事怿心本不该管,但钟羡……趁刘汾还未回来,怿心略一思索,来到内殿,将长安叫至一旁,问:“安公公,是否要去请许御医?”
长安奇怪:“好端端的,请许御医做什么?”
怿心道:“我方才好像听到有中黄门来报说是钟羡钟公子求见陛下,刘公公说陛下身体不适,给推了。”
长安回身看慕容泓一眼,慕容泓也正看着她这边。
“我知道了。”长安对怿心道,“派人去广膳房给陛下传些点心来。”
怿心出去之后,长安也来到外殿,见了刘汾,她过去低声道:“干爹,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殿外,长安问:“干爹,干娘那边事情办得如何了?”
“这两日一直下雨,花匠没进宫,我也未去问她。”刘汾道。
长安作忧虑状。
刘汾观她面色,问:“怎么?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长安心事重重道:“不瞒您说,最近我得到消息,说是越龙更换身份一事,好像有太尉府的手笔在里头。可惜最近钟羡一直未进宫,否则或许我倒可以旁敲侧击地问他一下。”
刘汾愣了一下,忙招来一名小太监道:“你快去丽正门,召钟公子进宫见驾。跑步去,要快!”
小太监得令,一溜烟地跑走了。
刘汾回头,见长安正盯着他瞧,他讪讪一笑,道:“是这样的,上次太后来探望过陛下后,就吩咐我说要让陛下好生休养,不是非见不可的人能推则推。”
长安笑道:“干爹别误会,我并没有质疑你的意思。既然钟羡来了,那我先去禀报陛下一声。”
刘汾点头。
“都过了晌午了,钟羡突然求见,绝对不会是心血来潮。”内殿,长安对慕容泓道。
“那你不妨猜猜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慕容泓颇有兴致道。
长安:“我猜,他是听到风声,来给陛下送虎符的。”
慕容泓摇头,道:“钟羡为人谨慎自持,不会这般冲动行事。眼下进宫可能是他听到了某种风声不假,但他绝不会因为一点似是而非的传言就去偷他爹的虎符,多半是来探听虚实的。”
长安抿着唇点头不迭。
慕容泓瞥一眼她那暗自忍笑的模样,问:“你那是什么表情?”
长安道:“奴才在尽奴才的职责啊。”
慕容泓:“……”
“就是以奴才的目光短浅愚不可及来衬托您的聪敏睿智英明神武。”长安好心地解释。
慕容泓抓枕头。
“奴才去看看钟公子来了没有。”长安肩一耸背一弓,狗夹尾巴一般逃了出去。
发现自己并没生气,慕容泓暗暗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迟早会被这奴才磨得没脾气的。
过了小半个时辰,钟羡来到甘露殿内殿。
“你怎么来了?有事?”赐座之后,慕容泓开门见山地问。
钟羡本也不是喜欢绕弯子的人,见慕容泓问,便拱手道:“陛下,草民……”
“此处又无旁人,称什么草民?这是要和朕泾渭分明么?”慕容泓打断他道。
钟羡抬眸看慕容泓,慕容泓也看着他。
钟羡道:“虽草民与陛下有自幼一同长大之情谊,然如今毕竟君民有别,若此刻不能自律于人后,唯恐他日会失礼于人前。草民实不敢僭越,请陛下见谅。”
“迂腐,随你吧。”慕容泓无所谓道。
钟羡重新整理一下思绪,接着方才的话道:“陛下,朱国祯谋反一事草民也略有耳闻,听闻朝廷要对云州用兵,草民想自荐入伍为国效力。”
“你爹是太尉,你要入伍当兵又何须来向朕求情呢?”慕容泓把玩着手边用来镇咳的草药包,闲闲道。
“陛下明鉴。草民知道,如要对云州用兵,定然是派京军三大营。京军是从各地军队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之师,草民若按规制应征入伍,短时间内应是进不了京军三大营。纵然侥幸进去了,也不一定就分到去攻打云州的那一营里。而家父虽是太尉,但一向治军严谨,恐怕不会同意为了草民而破例。”钟羡道。
慕容泓抬头看着他,忽而意味不明地一笑,道:“未雨绸缪是好事,不过你也不必如此着急。这仗打得起来打不起来还不一定呢,待朕明日早朝上与太尉见了高低,再给你答复吧。”
钟羡心中咯噔一声,道:“……陛下的意思是……”
“怎么,你听说朝廷要对云州用兵,难道就不曾听说你爹反对出兵,而且连个理由都不给?”慕容泓问。
钟羡面色尴尬起来,道:“草民……”
“罢了,朕知道子不言父过的道理。你爹做了什么,朕也不会怪罪到你头上。若无他事,你跪安吧,朕累了。”慕容泓神情倦怠道。
钟羡见状,只得告辞离开。
外头刘汾见钟羡一个人出来,登时老大着慌。他与钟羡没有交情,自然不敢贸然去问他越龙的事,只得频频看向内殿门口。
很快,长安也出来了,见刘汾向这边张望,递给他一个请他安心的眼神,然后在殿外追上了钟羡。
“文和,我送送你。”长安道。
钟羡点头,眉目间有些沉郁。
长安见他心事重重的模样,忍不住宽慰他道:“你也别多想,不瞒你说,午前丞相刚刚来过,向陛下禀报了这两天廷议上的情形,言辞间带了很强烈的个人情绪与主观偏见。陛下毕竟是少年心性,禁不得激,孰是孰非明日一上朝便见分晓了。相对于丞相而言,我更相信钟太尉的人品。”
钟羡闻言,停下脚步,看着长安正色问道:“为何?”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照此推断,要知道老子是什么样,看儿子就知道了。你和赵合,还用多说么?”长安仰着脸笑道。
钟羡很想相信她,但脑中闪过自己偷听到的对话,又觉不能自欺欺人。
他心中抑郁,但为体谅长安的一番好意,还是微微一笑,道:“多谢你。”
“哎,等一下。”长安拉住他,自他脑后发间取下一片枯了的柳叶,在他面前晃了晃,道:“文和,看来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啊。”
钟羡见了,心知定然是自己在兵器房窗下听壁脚时蹭上的,口中却道:“应是风吹上去的,我未瞧见。”
长安笑得贼兮兮的,倾过身子挨着他低声道:“哦?不知是多大的风,能把这树叶吹得一半都没入发中?”
钟羡想起自己第一次做这鬼祟之事,竟然还被人察觉了端倪,忍不住双颊泛红,不语。
长安清了清嗓子道:“做好事必须留名,做坏事必须不留首尾,此言与君共勉。”
钟羡见她一本正经毫无玩笑之意,惊诧之余,又忍不住失笑,道:“不知你哪来这么多歪理。”
“这可不是歪理,关键时刻能保命的。上次拜托你给越龙办户籍一事,还请你再去料理一下,务求不留首尾啊。”长安道。
钟羡看她。
长安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拜托拜托。”
钟羡无奈,道:“知道了。”
送走了钟羡,长安回到长乐宫,刘汾一见她忙迎了上来,问:“他怎么说?”
长安一脸深沉,道:“他并不知此事,不过他答应我回去之后会帮忙在太尉府暗地里调查此事。若能知道是谁助越龙改头换面,那么幕后主使也就快浮出水面了。”
刘汾思忖片刻,道:“与其这般麻烦,我们何不派人直接去户曹打听?”
“干爹在户曹有相熟的人么?”长安问。
刘汾摇头。
长安道:“既然没有熟人,又怎会让我们问出实情来?对方既然把局都布进宫里了,那方方面面必然都是打点好的,不会让我们轻易地抓住把柄。”
刘汾道:“也是。那此事,就拜托你多盯着点了。”
长安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干爹您跟我客气什么?”
打发了刘汾,长安回到甘露殿内殿,对着慕容泓叹道:“唉,咱们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真是把钟羡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慕容泓斜眼过来,目光如月下秋霜:“怎么,心疼了?”
“是啊。”长安手捂胸口,痛苦万分道“目送他离开的时候,奴才心疼得差点就把他叫回来,告诉他陛下就是想利用他的正义感来对付钟太尉,千万别上当啊。”
慕容泓劈手砸过来一只枕头。
长安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凶器,啧啧道:“观陛下此招眼明手捷快如闪电,来势汹汹八面威风,想来陛下龙体已然大好,不妨下榻来走两步呗。”
慕容泓眯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别以为朕躺在床上就治不了你。”
见他仰头似欲叫人进来,长安忙抱着枕头来到榻边表忠心道:“陛下,奴才一切所言所行都不过为了哄您开心而已。奴才心疼他做什么?奴才巴不得他们父子回去打起来才好呢。奴才就心疼您,最心疼您了。”
慕容泓眉间一皱,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冲长安勾勾手指。
长安附耳过去。岂料慕容泓突然伸指扭住她耳朵,道:“死奴才!既然是恭维的话,就别让人听着那么违心。一开口奉承就让朕想命人拖下去打板子的,除了你也没谁了。”
长安如被踩住了尾巴的老鼠一般胡乱挣扎着,一边哀哀呼痛一边抗议道:“陛下,您身为一国之君,居然以如此卑劣的伎俩引奴才入彀,您的良心不会痛吗?您再不放手,奴才可要反抗了?”
“呵!竟敢威胁朕,你反抗一个朕瞧瞧?”慕容泓捏着她的耳朵不放,好整以暇道。
“遵命!”长安借着地利之便,忽然将手伸进被中摸到他腰上挠了一把。
慕容泓没想到她有此一招,猝不及防之下忙放手回护被挠之处。
长安趁机护着耳朵跳至一旁。
慕容泓瞪着长安,一双乌眸亮澄澄水汪汪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也不知是害羞还是恼怒,外强中干地呵斥道:“放肆!”
长安委屈:“是您叫奴才反抗一个给您看看的,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啊。”
慕容泓见她死不悔改,张嘴就欲唤人进来收拾她。
长安眼疾手快,不等他出声便直扑榻上,隔着薄被一边挠他痒痒一边求道:“陛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奴才这一次嘛,求您了求您了。”
“哈哈,哈哈哈,死奴才还不住手!哈哈哈……”慕容泓本想绷住,可一向怕痒的他哪里绷得住?被长安挠得一边笑一边挣扎,奈何他久病在床体力不支,哪里反抗得过龙精虎猛的长安?
“您答应不生奴才的气,不罚奴才,奴才再住手。”长安跪在榻沿上,料定了这副情状下他不敢叫人进来给人瞧见,于是更加有恃无恐。
“哈哈,咳咳,朕不生气,不罚你,咳咳咳……”慕容泓又笑又咳,只得败下阵来。
“谢陛下不杀之恩!”长安立刻住手,一边给他抚平弄皱的被子一边得意地拖长了调子道。
慕容泓好不容易平复了气息,双颊洇红目光幽微地看着长安,虽是无言,却自有一番“你给朕等着”的意味在里头。
长安捋袖子。
慕容泓居然立刻收回目光侧过身去,闭上眼道:“朕要休息了,你退下吧。”
长安乐不可支,忍着笑行礼道:“是。”
是夜,太尉府秋暝居。
钟羡有些心神难安地在房内来回踱步。
慕容泓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了,明日早朝之上,如果父亲与他的意见相左,两人很可能当朝起冲突。
他不想、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走上歧路,他觉得自己应该去找父亲谈一谈。
但,不能就这样去谈。这样的开诚布公很可能让父亲面子上过不去从而恼羞成怒,让两人的谈话无疾而终。他必须抓些什么筹码在手里才好。
说起筹码,此刻于父亲而言,还有什么能比虎符更重要?
难道自己真的要去偷父亲的虎符么?钟羡一手撑在桌沿,看着桌上的灯盏,心中纠结英眉紧皱。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确保自己能成功地让父亲悬崖勒马?
比起父亲的名声,他违着良心去做些鸡鸣狗盗之事又何足挂齿?
那么虎符究竟被父亲藏在了哪里?今日听父亲说起,除非出了家贼,否则他的虎符是不可能被人盗走的。父亲为何这样说?为什么一定要出了家贼才能将虎符盗走?
一般外人入府行窃,必然提前打探好对方有可能保存物品的几个地方分别在哪儿?比如说,对于他父亲而言,卧房、书房,还有兵器房,这几个地方都有可能。
但既然外人能想到,那么他的虎符必定不在这几个地方。
只有家贼才能偷到,那么家贼比起外贼来,到底有哪些优势?优势就在于,只有家里人才最了解家里人有什么喜好,看重什么。如此说来,父亲会否将虎符与什么他既看重,又不引人注意,只有自家人才能见到的东西放在一起了?
他既看重,又不引人注意,只有自家人能见到的东西……钟羡猛然抬眸:祖宗牌位!
他趁夜出了秋暝居来到太尉府最北边的钟家祠堂,祠堂后面有一抱厦,住的是负责看守祠堂的家仆老黄。
老黄白天看守祠堂,晚上回去休息之前会把祠堂的大门锁上。故而钟羡先来到老黄的抱厦前,侧耳细听,屋内鼾声如雷。他悄悄进入,在榻旁桌上的衣服下面找到了祠堂钥匙。
顺利地进入祠堂之后,钟羡关上大门点燃蜡烛,将四周打量一遍,最终将目光定在他爷爷的牌位之上。
“祖父,孙儿实是情非得已,望您恕罪。”钟羡先向着他祖父的牌位告了罪,然后轻轻移开牌位,牌位后并无东西。
钟羡不死心,伸手一摸,猛然发现放置牌位的木板似乎有些松动,他用力往旁边一推,居然真的给他发现一个暗格。
他刚刚探手将暗格里的盒子取出,身后却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
钟羡回身,发现他的父亲钟慕白正负着双手站在门外,表情阴冷地看着他。
第153章 家法
钟慕白步履沉稳地踏进门来,向钟羡伸出手。
钟羡注目于他的那只手,握着盒子的手指紧了紧,抬头看着钟慕白有些艰难道:“父亲,我想跟您谈谈。”
“想在祖宗面前跟为父动手?”钟慕白冷声道。
钟羡低了眉,沉默片刻,有些僵硬地将盒子递到了钟慕白手里。
“跪下!”钟慕白接了盒子在手,沉喝。
钟羡面朝祖宗牌位跪在了蒲团上。
钟慕白走上前去,自供桌下的抽屉中拿出一圈乌黑锃亮的长鞭来。
“这条用以执行家法的立身鞭,钟家历代儿孙几无不受其责的。唯独你,长到一十七岁,未曾有需为父教你立身之过。我本以为,在你身上,大约是永远用不到这条立身鞭的,不曾想……”钟慕白说到此处,咬了咬牙,手腕一抖鞭声如啸,“啪”的一声便抽在了钟羡背上。
钟羡猝不及防,身子受力往前一扑。他急忙以手撑地,才未扑倒。鲜血很快洇湿了被抽烂的锦袍,他缓缓挺直脊梁,重新跪得端正。
“这第一鞭为何抽你,你自己说!”钟慕白道。
钟羡直视着供桌上那盏幽幽烛火以及被烛光照得忽明忽暗的祖宗牌位,道:“不孝。”
“错。自古忠孝难两全,你若因为心中忠义而对为父有所质疑,为父不怪你。为父这一鞭子,抽得是你帘窥壁听,小人行径!”
虽然自钟慕白出现开始钟羡就怀疑今天自己所听到看到的一切,都不过是父亲为了试探自己所设下的局而已。但自己的猜想,与亲耳听到感觉还是不一样。心里百感交集五味杂陈,一时间他竟不知该以何种面目来面对自己的父亲。
“当年为父跟着先帝四处征伐时,敌营派来的斥候细作,哪个不比你更小心谨慎本领高强?然则如何?为父可有半点消息让他们窃了去?就凭你那点道行居然也学人窃听?自取其辱!”钟慕白说着,扬手又是一鞭。
这次钟羡有了准备,不过身体微微震动了一下,没再失了重心。
钟慕白看着他背上渗出的鲜血,道:“这第二鞭,抽的是你意志不坚首鼠两端!仅凭为父一句‘除非出了家贼,否则虎符是盗不走的’你便能寻至此处,有如此之慧,如何就听不出为父这句话本就多余而突兀得很?无非是见为父所言所行与平时大相径庭,令你方寸大乱无暇他顾,方不曾注意罢了。既然心中已有怀疑,就该秉持初衷坚持到底,直到找出足以印证或推翻心中疑虑的证据为止。而你呢?关心则乱摇摆不定,理智如此容易受情感左右,将来能成什么大事?”
说完又是一鞭,钟慕白接着道:“这第三鞭,抽的是你没有主见易受挑唆。你窃听了为父与下属谈话,自觉不可思议不敢置信,当此时,最正确的做法应当是让自己冷静下来,从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仔细分析此事可信度到底有几分。而你是怎么做的?听到为父提及赵枢与皇帝,你便二选其一,妄图从他们口中得到你所要的真相。岂不知,若不能料敌先机,如何能引人入彀?想一想他们二人的城府,以及与为父的立场,你便该知道,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在你面前替为父说话。我早就跟你说过,官场亦是战场,且只会比真正的战场更为凶险,因为看不见对方的刀剑,就难以区分敌我,一步踏错,就是死局。如你这般遇事不知冷静,偏听偏信眼盲心瞎的,就是最早被弄死的那一批人!”
再一鞭,皮开肉绽。
“这第四鞭,抽的是你入室行窃败德辱行!你以为你这是牺牲自己为我着想,殊不知你不成器,就是为父此生最大的败笔!”
第五鞭抽下去,钟羡背上已是鲜血淋漓。
“最后这一鞭,抽得是你自以为是愚不可及!人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你既不知彼也不知己。你以为有虎符在手,就能强行劝谏为父了?知子莫若父,你是什么样的心性,为父还不清楚么?别说你不可能成功,便真的走到那一步,为父只要一句‘你我父子反目,你将置你母亲于何地?’你还有反抗的余地么?”
行完家法,钟慕白将鞭子往地上一扔,看着跪在蒲团上的钟羡喝问:“你自己说,今天这五鞭子,你当受不当受?”
钟羡额上鬓角被疼痛逼出了一层冷汗,强撑着道:“当受。”
“今夜你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此物,你留着当个教训。”钟慕白将方才钟羡交还给他的盒子掷在他面前,盒盖翻开,里面,空无一物。
见钟慕白转身欲走,钟羡微微侧过脸,伤处的极痛让他气息微微不稳,他道:“父亲,我只有一句话想问您。”
钟慕白停住脚步,但未回身。
“您会像忠于先帝一般,忠于陛下吗?”钟羡问。
钟慕白沉默,过了片刻,他抬步出了祠堂,扬长而去。
没有得到回答的钟羡默默低下头,身心俱创。
每个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府里,多少都会有别人安插的眼线。太尉府里似乎尤其多些,不到一个时辰,城中有几处都已得知了太尉在自家祠堂鞭打其子的消息。
丞相书房,正与几位心腹大臣秘议明日朝会之上该如何应对的赵枢得到手下传来的消息,对众人笑道:“诸位大人,看到没,我们的陛下,可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呐!”
大臣甲道:“按丞相大人的意思,此事与陛下有涉?”
大臣乙思量着道:“丞相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今天下午好像听人说起,说钟羡进宫见驾了。丞相的意思莫非是,陛下为了确保明日在朝会上能压制住太尉,让钟羡回去偷他爹的虎符了?”
赵枢点头,道:“若说钟慕白还有什么死穴,大约就是他的舐犊之情了。钟羡是他的独子,又是个文武双全克己复礼的大好少年,说句不怕得罪诸位大人的话,你我的儿孙与之相比,可都相差甚远呢。所以这个儿子在钟慕白心中那可真是比眼珠子还要金贵,如非犯了绝大的过错,钟慕白绝不舍得对他动手。那么这个节骨眼上,他能犯什么绝大的过错呢?除了偷虎符之外,不作他想。”
大臣乙扼腕道:“可惜,若是成功就好了!”
赵枢端过茶盏,悠悠道:“诸位大人不要抱有侥幸之心,钟慕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看着吧,明日朝会,且有一番恶仗要打呢。”
几位大臣忙拱手道:“丞相请放心,明日除非钟慕白改口同意发兵攻打云州,如若不然,哪怕他巧舌如簧口角生风,臣等也定然全力给他钉上拥兵自重功高震主的罪名。”
宫外向宫内传递消息稍微困难些,但刚过了戌时,慕容泓便也得了钟羡被打的消息。
见慕容泓斜倚在迎枕上明眸半阖地微微笑,长安过去凑在榻边道:“陛下,这下钟羡可堪一用了吧?”
慕容泓斜眼瞟她,道:“连个虎符都偷不到,堪什么用?”
长安道:“虽然他出师未捷,但足见他有为了陛下对抗他父亲之心啊。”
“就算他真的是因为盗取虎符不成惹怒钟慕白从而被打,你以为他是为朕?他不过是自己心里害怕,害怕他父亲真如他耳闻的一般,已经成了众矢之的的大奸臣,想要抓个筹码在手里以便力挽狂澜罢了。只可惜,他一个孝子,又如何能斗得过自己的父亲。”慕容泓翻个身躺平了,看着帐顶怡然自得道:“不过听说他被打,朕还是挺开心的。”
长安腹诽:你丫与钟羡到底是有多大仇?嫉妒人家文成武就身材好吧。
想起钟羡的身材……
“不管如何,他没有助纣为虐,就证明还有将他彻底争取过来的可能。陛下,笼络人心的时候到了哦。”长安趴在榻沿上挤眉弄眼道。
慕容泓侧过脸来:“彻底争取过来?你忘了上次你自己对他的评价了?情义是他过不去的坎,只要他钟羡还是钟羡,就永远不可能六亲不认,不管是为了谁。”
“可是陛下您别忘了,情义是双向的,若真到了非作抉择不可的那一天,需要作出抉择的可不会是他一个人而已。到时候,究竟谁先为了保全对方而向您臣服,还不一定呢。”长安道。
慕容泓盯着长安看了一会儿,道:“那你明天就去瞧瞧他吧。”
长安忙应承道:“奴才遵命。”低头的瞬间唇角一弯长眸一眯,心中暗自欣喜:终于有机会可以光明正大地欣赏钟大帅哥的肉体了!
慕容泓在一旁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也没作声。
第154章 朝上争锋
次日一早,天还未大亮。钟夫人在大群丫鬟小厮的簇拥下心急火燎地赶到钟家祠堂,进门就看到钟羡衣衫破烂鲜血淋漓地跪在那儿,钟夫人腿一软,差点昏过去,身旁的丫鬟忙扶住了她。
“羡儿!”她扑过去,一边扶钟羡起来一边哭道:“你这傻孩子,他叫你跪一夜你就跪一夜,你这是要娘的命啊!”
钟羡受了鞭刑,又跪了一夜,身体底子再好也难免脸青唇白的,见母亲如此,忙哑着嗓音安慰道:“母亲切勿伤心,孩儿没事。您也不要怪罪父亲,是孩儿自己不好,当受此刑。”
“不好?你能有什么不好?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他要下如此重手?为娘今天定要找他讨个是非分明,要我的命直接动手便是,犯不着通过折磨你来折磨我!”钟夫人一辈子就得了钟羡这一个儿子,又素来是个优秀听话的,见他如此,哪能不心疼?真真是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娘……”
钟羡正欲劝慰,钟夫人却目光一凛,指着周围的丫鬟奴才骂道:“还有你们这群不长眼的,老爷叫你们不许告诉我你们就不告诉我,也不想想在这府里,到底是谁管着你们的衣食住行,掌着你们的生死荣辱!少爷若没事还自罢了,如若不然,看我怎么发落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扶少爷回房,去请大夫!”
钟羡见母亲动了真怒,知道除非自己情况好转,否则她这股气怕是消不了的,于是便不再试图相劝,只配合地回房治疗罢了。
与此同时,长乐宫甘露殿,慕容泓已经穿戴停当,坐在镜前由怿心帮他梳头。
长安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后便递给他一只玉色的荷包,正是以前彤云临死之际塞给她的那一只。
“什么东西?”慕容泓接了荷包在手,问。
长安讨好道:“陛下,这里面装的是糖,但不是锤子糖,是奴才前几日让御药房配好了材料,拿到甜食房特意让他们做的。这里面有薄荷梨汁川贝母还有一些镇咳止喘的中药,待会儿您上朝的时候若是想咳嗽了,就含一片。奴才让他们将糖片做得很薄,入口即化,不会耽误您说话。”
“你有心了。”慕容泓看她一眼,道。
“应该的。”长安恭顺地退到一旁。
装扮停当后,众人将他送至甘露殿前,看着他上了步辇,由刘汾和褚翔及一干奴才跟着往前朝去了。长安这才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