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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第3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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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脚步声一会儿走到这儿一会儿走到那儿,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慕容泓只能根据眼前布幔上的光影变化来判断人在何处。
突然,“阿嚏——”
来人打了个大喷嚏,惊得慕容泓一抖,胳膊险些碰到布幔,心也紧张得咚咚直跳。只怕露了形迹没法收场。
不过这一声喷嚏倒是让他确定了,外头那个人,确实是长安。
她一直没出声,在堂中走来走去之后,好像在靠门的那张桌子后面坐了下来,然后就传来了翻动书页的声音。
没多久在这堂中做事的人便陆续来了,男女都有,都极其热络地跟长安打招呼。她也一一招呼过,声音听上去不疾不徐,比以前和缓了不少。
慕容泓却听得心尖儿都在颤。
这久违的声音,八年没听见了,原以为这辈子都听不见了。
上午这惠民堂颇为忙碌。如今国力渐盛,各地百姓日子都好过起来。所以除了惠民堂刚建立之初长安自己所定下的家里穷困的百姓可以凭乡里证明来惠民堂领米粮油药等票券外,如今又增加了家里有七旬老人的,每旬可以到惠民堂来领两斤的肉票,新生了孩子则可以来领鸡子票与红糖票。
长安看起来对这里的情况已经十分熟悉,来领各种票券的百姓她都认识,除了发放票券外,有的还会额外问一下家里的情况。
都是一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琐事,慕容泓却听得入了迷。只因机会难得,过了今天,以后,许是再难听到她的声音了。
他并不想让她知道他来过,因为即便到了今日,他依然觉着自己没法面对她。
好容易各种票券发得差不多了,长安刚闲下来喝口茶,门口却又传来一位妇人稍显尖利的声音:“哟,安管事,忙完了?”
长安抬眸一瞧,见了那涂着大红口脂的妇人,忙拿过账册道:“没没,这还有许多账没算呢。”
妇人笑着踏进门来,一把按住她手里的账册,道:“事情再多,也没有终身大事来得重要嘛!”
堂中其余办差的听到这话,仿佛约好了一般,提前回家的提前回家,相约如厕的相约如厕,一会儿便走了个干净。
那妇人见状,气得叉腰,骂道:“一见我就跑,有种以后别央着我做媒!哼!”
惟长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道:“刘婶子,不是跟你说了嘛我不想嫁人,您就别为我的终身大事操心了行不行?”
“不行,你瞧瞧你一个妇人迫于生计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你听我说,这次真的是好人家,就那城北的柳家,你知道吧,在城外有三个山头的。这回啊,就是那柳夫人托我来做媒。”媒婆笑嘻嘻道。
“柳家?怎么,柳夫人想纳我回去给柳老爷做妾?”
“那哪能啊?”
“那给柳家大公子做妾?”
“不是。这县城里谁敢让你给做妾啊,你那妹夫还不跑去把人腿给打折咯。柳夫人是给她小儿子柳二公子说亲。”
“噗——”听到这句话,长安刚喝的一口水都给喷了出来。
“那柳二公子才多大?我记得还不满双十吧?”长安惊诧道。
刘媒婆道:“十七,可以成亲了。关键是柳夫人中意你,说你有趣又会理事,待你嫁过去后你们婆媳肯定合得来。”
“十七,我再大几岁都可以做他娘了!”长安忿忿道。
“人家真正的娘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况且你反正有个儿子,一个儿子是养,两个儿子不也是养?”
长安简直气得要吐血,恰此时门外吵吵嚷嚷地来了一对兄弟和一群看热闹的百姓,刘媒婆顿时被挤到了一旁。
“吵什么吵什么?有话一个一个说!”长安喝道。
兄弟之一抢着对长安道:“安管事,你给评评理,我们兄弟分家,老娘偏心,分给老大的家产多,他还想把老娘给我养,哪有这样的道理?”
“谁说老娘分给我的家产多,明明是分给你的多!东头那几棵桑树也应该分给我!”
“放屁!明明是给你的多,老娘就该你养!想让我养,就把水田再让两亩给我!”
兄弟俩一言不合又吵将起来。
长安听了半晌,基本清楚了情况,一拍桌子大声道:“都给我住口!”
她在这里当管事多年,说话办事极为公道,在附近乡民中颇有威信。百姓怕去官府,渐渐的有事便不往县衙去,都到她这来寻公道。
是故她这一喝,兄弟俩不敢不消停。
长安眯眼看着两人道:“所以,你们都觉着对方多分了家产,老娘应该让对方来养是不是?”
“没错!”兄弟俩这回倒是异口同声。
“那好办,既然你俩都觉得对方分得的家产多,那交换一下不就行了?老娘你们一人养一个月,轮流着来,这下总没话说了吧?”长安道。
兄弟俩傻眼了。
“怎么?不愿意?所以说什么兄弟分的家产多自己分的家产少都是借口是不是?你们就是不想养你们的老娘而已!各位邻里,来呀,给我把这两个不孝子押到县衙去!”
门口一阵吵吵嚷嚷,很快声音就远去了,只剩下媒婆一人在那儿嘀咕:“这叫什么事儿啊?诶诶,安管事,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她也追出去了。
堂中一下子安静下来,慕容泓想着要不要趁这个机会离开?又怕钻出来被人撞见,万一到时候将他当贼抓去县衙,岂不是钻地缝都没处钻去。
可若现在不走?什么时候走?再躲一下午吗?
别的都好说,就怕到时候肚子饿了咕咕叫,被人听见了怎么办?真是糊涂了,光想着怎么进来,竟没想好怎么出去。
他这儿还没拿定主意,门口却又传来长安的说话声:“……可不是吗?说来也怪,这刘媒婆无利不起早,我又不曾给银子她让她帮我说媒,她作甚盯住我不放?”
拎着食盒的圆圆嘿嘿讪笑。
长安狐疑地看着她,突然问道:“你老实说,是不是你给刘媒婆银子让她替我说媒的?”
圆圆忙道:“不是不是。”
长安道:“谅你也做不出这等糊涂事来。”
圆圆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不是我一个人出的银子,大家都出了,整整五十两。”
长安骂:“闲的发慌是不是?有这银子给我多好!”
“大家不都还是担心你嘛!好啦好啦,你别生气,反正不管刘媒婆怎么说,你不答应她也没辙不是?”
“不行,明天我得找她把这银子要回来。”长安在桌后坐下,忽问圆圆“诶,金宝是不是在酒楼那边,一上午没见着它了。”
圆圆道:“不在啊。”
“那去哪儿了?该不会被哪个胆大包天的逮去吃了吧?”
“不会,都知道它是惠民堂的狗,谁敢吃你的狗肉啊?”圆圆道。
长安笑骂:“你才有狗肉呢!”
两人说笑几句,圆圆话题一转道:“近几日县城里来了一支卖艺的杂耍班子,你知道吧?”
“知道啊。”长安吃了一筷子饭,含糊不清道。
“袁冲说这支杂耍班子好像有些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了?”长安停下筷子。
“他说,袁俊去暗查过这个杂耍班子,说这班子里竟有十几个人不卖艺。非但不卖艺,来了之后就住进了客栈,要的都是上房,深居简出的。其中一人还以斗笠帷帽遮挡容貌,其余人看身形步伐都是武功不弱的练家子。保险起见,我们要不要派个人装成小二去客栈里瞧个究竟?”圆圆道。
慕容泓心提了起来,外面正在议论的,正是他们这一帮人。
“在外面闯荡的,谁没有点见不得人的事呢?至于这用帷帽遮脸嘛,有可能是他貌丑,又或者脸上长疮。总之这样贸贸然去窥探人家的隐私是不对的嘛。”长安一手托着下颌道。
慕容泓:“……”
圆圆叹气,道:“你现在的警惕性,比之从前下降的不是一星半点。”
长安比着八的手势道:“我都‘死’了八年了,谁会那么长情地记着我这个‘死人’?还要那般警惕作甚?若是盛京有异动,钟羡会派人提醒我的。对了,给他女儿的满月礼也不知送到了没?”
“这都过了半个月了,应该早就送到了吧。卫家兄弟办事,你还不放心么?”圆圆道。
“说的也是。”
……
供桌下,慕容泓下巴抵着膝盖,垂下眼睫。
谁会那么长情地记着你?朕啊。
长安,你果然认为朕不懂爱,所以从未真正爱过你。
另一头,离惠民堂两条街距离的一间空房内,三名侍卫正在吃饭。其中一名侍卫啃完了肉骨头想去喂一下被他们关在房里的狗,结果打开门一看,见窗户下面翻着个笸箩,狗却不见了。
“不好!黄犬跳窗跑了!”侍卫大惊失色地对同伴道。
另外两人一听,饭也顾不得吃了,起身就往惠民堂飞奔。
陛下啊!若是被犬咬了他们这些随身护卫万死莫赎啊!
这边长安刚吃完饭,就看到大黄狗金宝吐着舌头从门外跑了进来。
“回来啦?这一上午去哪儿厮混了?”大黄狗在长安身边摇头摆尾又跳又舔的,一副狗腿模样,长安摸摸它的狗头,拿了自己啃过的鸡腿骨喂它。
这是蕃蕃四岁时从邻居家抱回来的狗,养到后来蕃蕃去上学堂了,不便带它同去,长安便将它带来了惠民堂。这里陪它玩的人更多,渐渐的它便将惠民堂当家了。
慕容泓当初带她去犬舍都没能治好她的惧狗症,到头来却被蕃蕃给治好了。
供桌下慕容泓听到狗的动静,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这狗怎么回来了?现在该怎么办?
但愿这堂中人来人往的气息浑浊,这狗不要注意到多了他这么一种陌生的气味。无计可施下,慕容泓忍不住冒出侥幸心理,却忘了,他这一辈子除了遇见了长安,哪还有什么幸运可言?
“明天上巳节,带孩子们去郊外玩一下吧。”
“也好,我也好久没钓鱼了。”
堂中圆圆还在跟长安说话,那狗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鸡骨头,就东嗅西嗅地来到了供桌旁,突然对着供桌底下狂吠起来。
慕容泓听着近在咫尺的犬吠声,脑中一片空白。
圆圆和长安停止了说话,徇声看来。
“金宝对着供桌底下叫什么?难不成又进了黄鼠狼?”长安道。
“也可能是蛇,你退后,我来看看。”圆圆拿了堂中竹枝扎成的长柄扫帚,慢慢地走到供桌前,小心翼翼地伸长了扫帚柄去撩那布幔。
布幔掀开一角,圆圆看到一双靴子,男人的靴子。她刚想大叫有贼,可看那靴子料子极好,鞋帮上还有精美的刺绣,不像是普通人能穿的起的,她又闭上了嘴,一下子将布幔全都掀了起来。
一名锦衣华服的男子抱着双膝蜷着身子坐在供桌底下,脸埋在臂弯里,看不清相貌,圆圆只能看到他头顶价值不菲的玉冠和两侧烧得通红的耳朵。
第728章 尴尬的会面
“什么情况?”圆圆回头过来问身后的长安,却见她也正看着那男子发呆。不过被她这么一问,她就回过神来了,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
“你先带金宝出去。”长安对圆圆道。
“你识得他?”圆圆不放心地问。
长安点头。
圆圆放下扫帚,用长安的剩饭哄着金宝来到门外,却见街上呼呼地跑来三名孔武男子。
三人到了惠民堂前一个急停,六只眼睛惶急地往堂中看来。
长安见状,让到一旁,对那三人道:“你们将供桌搬到旁边去吧。”如不搬开,躲在下面的那人就只能爬出来了。
三人见陛下形迹已露,也没什么可再遮掩的,摸摸鼻子进来搬供桌。
片刻之后,三人退了出去,把惠民堂的大门从外头关上了。
慕容泓腿麻了,只能扶着墙站起来。他怎么也想不到,历经生离死别,时隔八年之后,他和长安的第一次见面,居然会是这般情状。
简直无脸见人,为何这地上就没有地缝让他可以钻一钻?
长安看着站着墙边满脸通红,到现在都不好意思正眼看她的男人,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民女安一隅,拜见陛下。”她跪地行礼。
慕容泓终于转过脸来看她,这一看,他就舍不得移开目光了。
她离他这么近,活生生的,像做梦一样。
“你快起来。”他原本想去扶她,但腿迈不开,只得站在原地捏紧了拳头道。
长安起身,抬起脸来,与慕容泓四目相对。
八年的时间,彼此改变都不算小。
他在她眼中变得成熟了,不像当年那个容易情绪激动的男孩子了。若换做以前,这般尴尬的场面,他怕是早就夺门而逃了。容貌倒是改变不大,但气质沉稳了许多。人,看上去也不似以前瘦弱。当然,钻供桌底这种行为还是十分幼稚的。
而穿了女装的长安在慕容泓眼中更是变化巨大,眉目间没了以前的那种凌厉和张扬,她就像是一江惊涛骇浪尽数化作了涓涓细流,不见当年的尖锐激烈,惟余静水流深的从容温柔。
短暂的对视过后,长安先移开了目光,道:“陛下白龙鱼服,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么?”她并未解释自己没死的原因,他既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里,必是拿钟羡当了突破口。
慕容泓当然知道她是为眼下这尴尬的情况给他找台阶下,于是就点了点头,怕她没看见,还厚着脸皮“嗯”了一声。
“那不知民女是否有这个荣幸,可以做东道主为陛下接风洗尘?”他既然都已经来了这里,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还不如坦然一些。
慕容泓受宠若惊,有些无措地问道:“会不会太叨扰了?”
“不会,若是陛下不介意与民同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长安道。
“自是不介意的。”慕容泓忙道。话出口才发现自己太过急切,双颊刚刚消退的红晕又浮了上来。
长安却恍若不觉,只道:“既如此,还请陛下先回客栈休息,晚些时候我再让人过去相邀。”
慕容泓魂不守舍地出了惠民堂。
圆圆目送四人走远了,才进来问长安:“皇帝?”
长安:“看得出来?”
圆圆:“看得出来什么呀?供桌底下爬出来的。只是与你相熟我又不认识的,除了皇帝还有谁?”
长安在桌子后面坐了下来。
圆圆也有些心事重重,问:“他来做什么?不会又要抓你回去吧?”
长安摇头:“看样子不像。或许,只是听说我还活着,想来看看我过得好不好。”
“那蕃蕃……”圆圆忧虑。
“他来之前必然打听过了,咱们家有三个孩子,不能平白无故少一个。”长安道。
“现在怎么办?”
长安看着趴在门槛外吐着舌头哈哈喘气的黄狗,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夜我在府中设宴为他接风。下午你让酒楼送些菜蔬和鱼肉回家,晚上我回去做。”
圆圆叹气,道:“好吧。”
慕容泓回到客栈随便用了些饭,还有点如在梦中的感觉。
刚才长安是说要在家中为他接风吗?她看上去,好像不恨他了?
不再爱,自然也不会再恨了。
但无论如何,不恨总比恨好。
慕容泓因为刚才那猝不及防的见面独自坐在房中发了半个时辰的呆,忽然想到,去她府上总不能两手空空吧?送些什么好?他此行出来,因为没想着与她见面,所以也没带什么礼物,只能去街市上看看了。
慕容泓在街市上转了整整一下午,他原本眼光就挑剔,这小小的县城里能有什么他看得上眼的东西?眼看天色不早,快要来不及了,只得乱七八糟买了一堆日常用的和吃食。
看着身后侍卫手里那些林林总总的东西,慕容泓也很绝望。他一向自诩聪明,可不知为何,只要事关长安,就老觉着自己脑子不够用,不是顾此失彼,就是一团浆糊。
以前是这样,现在貌似还更严重了。
他回到客栈,以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沐了浴,换了衣服。
就算已经没办法再在一起,但既然他希望她能好好的,那他也应该让她看见他好好的吧。
毕竟……毕竟她也曾那样爱过他。
“陛下,楼下有三个孩子找您。”一名侍卫进来禀道。
“三个孩子?”慕容泓来到楼下,果见大堂里站了两男一女三个孩子。最左边那个眉清目秀容貌俊朗的男孩子最高,中间是比他矮半个头的小胖墩,最右边是个头只到小胖墩儿胸口的一个女娃娃。
这瘦瘦的女娃娃看到从楼梯上款款下来的慕容泓,跟看见神仙似的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小嘴,原本含在嘴里的一颗冰糖都啪嗒一声掉了出来。
小胖墩也有些眼睛发直。没办法,这儿毕竟就是个偏远小县城,哪儿出过慕容泓这般凤毛麟角的人物?
还是左边那相貌甚好的男孩子最为沉稳,他见慕容泓下来,就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晚辈礼,然后才仰头问道:“请问这位可是木叔叔?”
慕容泓偷看了长安两日,自然知道这三个孩子是她家的,便点了点头,温和道:“正是。”
“木叔叔,我叫蕃蕃,旁边这个是阳阳,这个是月月。娘派我们三个来请您去我家吃晚饭。”
蕃蕃话音一落,小胖墩儿便猛点头:“是的。”
袁夕月鸡啄米:“对对。”
慕容泓见他们稚子可爱,忍不住笑了一笑,转念想到自己的孩子,心中又有愧疚。身为皇子,他们注定不会如眼前稚童一般无忧无虑。
就如同他和长安,长安可以放下一切隐居在此,但他,不可以。
“多谢,烦请三位带路。”慕容泓道。
小胖墩儿和袁夕月见他应了,转身就开开心心地跑去家里报信了。
唯有蕃蕃一直跟在慕容泓身边为他引路,告诉他走这边走那边,这里拐弯什么的。
清算张家时,通过调查慕容泓知道长安送给张君柏做妾的那名女子曾有过身孕,从长相和年纪上来看,大约就是此子了。
长安将他教养得很好。
薛家人多,袁俊成婚了也没和袁冲分开过日子,所以现在他们这东拼西凑起来的一家子老老小小的算起来共有十一口人,还不算袁俊媳妇肚子里那个。住的是间三进的大宅子,好在这偏远县城房价不贵,当初圆圆又把长安留给她的家底都带出来了,所以买宅子开酒楼什么的还绰绰有余。
慕容泓被蕃蕃领着来到宅门前时,薛白笙和袁冲早就候在门口了。
他们不认识慕容泓,但自和长安隐居在此后,无人知道他们的身份,除了卫氏兄弟外也无人上门。如今长安说有朋友要来吃饭,还亲自下厨做菜,显见这个朋友不是一般的朋友,他们自然也不能怠慢。
饭厅里,方俊正在支起圆桌。家里人多,一起吃饭八仙桌根本坐不下,后来长安想出一种可以收放的圆桌,请木匠打了出来。平时不用时可以收成八仙桌的模样,不占地方。要用时把四面撑开就成了一张大圆桌,可以坐下十几个人。
圆圆和挺着肚子的袁俊媳妇王氏将做好的菜一道道端上圆桌。
厨房里,桑大娘在灶膛前烧火,长安正在做最后一道汤羹。
薛白笙忽懵头懵脑地进来问道:“一隅,你的这位朋友是不是要住下来啊?如果住的话,我现在就去收拾一间空房出来。”
长安疑惑:“不住,为何这般问?”
薛白笙问:“若是不住下来,他怎么连屏风藤椅之类的家具都带来了?”
长安在厨房门口探头往院中一瞧,还真是,慕容泓带来的那些侍卫每个人都扛着好些东西。除了屏风藤椅外,还有盆栽花卉布匹绸缎等物,看着不像送礼,倒像搬家,一看就是茫无头绪之下一股脑儿买的东西。
她有些想笑又有些感慨,缩回厨房对薛白笙道:“没事,他家世代经商财帛无数,不在乎这点银子,收下便是了。
薛白笙听说来客是个商贾,心中略微轻松了些。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小老百姓,不管什么时候骨子里头都怕与当官的打交道。
慕容泓站在院子里,看着孩子们笑着在树底下跑来跑去,你捉我我捉你,大人来往穿梭地端菜盛饭布置碗筷,仿佛又回到了兄嫂还在时的家里。
快二十年不曾体验过这样的平和温馨了。
当时只道是寻常,直到往事不可追了,才知有多珍贵。
“木公子,请入座。”饭桌布置好了,袁冲过来邀他。
他收回思绪跟着袁冲去了堂内。
待到长安洗了手净了面来到饭堂时,却见慕容泓被孩子给包围了。左边坐着蕃蕃,右边坐着夕月。
圆圆冲长安笑。
长安也理解,毕竟是皇帝,众人不知他身份还好,若哪天知道了,一张桌上吃过饭,总比和他并肩坐过的刺激要稍微小那么一点点。
长安来了之后,才真正开席。如今她虽不是位高权重的九千岁了,但身边这些人早年都是靠她庇护才有今天,所以还是习惯性地以她为中心。
慕容泓好多年没参加过这种聚餐,一时有些难以适应,除了长安也不认识旁人,更不知说什么好。好在有袁俊和圆圆负责插科打诨热闹气氛,很快用餐气氛也就融洽起来。
蕃蕃一声不吭尽给长安夹菜。
长安也给他夹,低声道:“你自己也吃,不要光给我夹。”
慕容泓在一旁看着他俩的互动,忽然就明白了长安温柔下来的原因。
因为这个孩子。
“木叔叔,你快吃啊。婶娘做的菜可好吃了,平时吃不着的。”耳边忽然响起一道脆生生的童音。
慕容泓转过脸一看,是那个小名叫月月的女孩子夹了一筷子糖醋鱼柳在他面前的碟子里。
长安大约以为他还是只吃素,所以放在他面前的都是素菜,这筷子糖醋鱼柳是小女孩儿从远处给他夹过来的。
“谢谢你。”慕容泓对她微笑。
小女孩儿又看呆了。
“哟,我家月月也懂事了,会给人夹菜了。怎不给你娘我也夹一筷子?”圆圆在一旁故作吃醋道。
长安看着慕容泓面不改色地吃了那筷子鱼柳。
袁夕月见他吃了,也很开心,对她娘道:“婶娘说了,长得好看的男人可……可……可……”她挠头,忘了这句话是怎么说的了。
“可遇不可求。”她哥哥小胖墩儿在一旁听她“可”了半天可不出来,着急地替她接上。
“对对,可遇不可求。如果遇到了一定要像狗抢骨头一样先下口为强,晚了就被别的狗啃去了。所以,蕃蕃哥哥,对不起,我长大后不能嫁给你了,我要嫁给木叔叔,他比你更好看。”五岁的小女孩儿一本正经地侧着身子对坐在慕容泓另一边的男孩子道。
“咳!”这神来一句让慕容泓呛到了。
长安扶额。
蕃蕃:“……”
“瞎说什么?你婶娘的话也是能听的?你看她自己至今都没抢到一个好看的男人就知道她是胡说的啦。你听为娘的。”关键时刻,又是圆圆来救场。
“嗯?”袁夕月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娘,洗耳恭听。
“你先长大再说。”众目睽睽之下圆圆也不能说太过分的话,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胖墩儿大笑。
袁夕月撅起小嘴。
晚饭后,慕容泓没理由再留下,长安送他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院门口,慕容泓停住,转身看着长安。
她说为他接风洗尘,她亲自下厨做了菜,但整个过程中并未与他有多少交流。他明白,她只是想让他看到,她过得很好。
也许,也带着请他不要再打扰的意思。
“谢谢你的招待。”
天已经黑了,小县城里的大多数人家并没有在门前挂灯笼的习惯,薛宅显然也不想在这方面标新立异,所以院门前也没有灯笼,只有淡淡月光。
长安就站在他三步开外,柔柔的夜风是往他这边吹的,他甚至都能捕捉到她的气息,温暖的,鲜活的。这对他是种太过折磨的体验,折磨得他心口发痛鼻子发酸。但是他又留恋这种折磨,恨不能就这样在月光下站到天荒地老。
“谢谢你的礼物。”长安回他。
慕容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向犀利的口舌在她面前全然失去了作用。
这样的相顾无言对长安来说也是一种折磨,见他的侍卫提着灯笼候在外面,她就道:“陛下慢走,我就不远送了。”
逐客令已下,慕容泓自是无颜继续赖在这里,只得出门走了。
走到巷子拐弯处,他欲回头,耳边却遥遥地传来院门关上的声音。
第729章 他要补偿她
夜深人静,长安却还没睡着。
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的承尘。
说实话,她有点担心。
蕃蕃的身份瞒不过慕容泓。当初赵枢倒台时,周家的那些孩子他都不肯放过,蕃蕃,这个正宗的已经被他以附逆罪灭族的张家血脉,他能容他活着吗?
“前车之鉴就在那里,你怎能够指望朕会步他们后辙?”
当年她就那些孩子之死与他争吵时,他说过的话犹在耳边。
这些年她人虽不在盛京,但他做过的那些事还是有所耳闻的,包括去年他杀尹衡废尹蕙将皇长子过继给先帝。
他的杀伐决断,比起以前来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己的长子都能狠下心来推出去的男人,会容得下逆臣之后吗?
长安翻个身,面朝床里。
看他今天的表现,倒似对她余情未了的模样,只是……她实在是没有这个勇气再去爱他一次了。
他若真的对她余情未了,她只希望用这份情来换蕃蕃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他好像能吃荤了,也不知是在强撑,还是真的不再挑食了。
客栈里,慕容泓更睡不着。
见到她了,她也尽过地主之谊了,好像除了告别之外,没有借口再去见她了。
可是,真的就这样离开吗?
若不这样离开,还想怎样?
要不,受个伤或者生场病什么的,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下来了。
但是留下来又能怎样?
这样幼稚拙劣的手段,难道还能骗过她么?
况且离京前他是跟王咎他们定好归期的,若是逾期不归,只怕会引起朝中恐慌。
可是他心里真的好难过。
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差一点连命都搭上,如今他大权在握,她却背负着寡妇之名避居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小县城里。
他所能做的,难道就是过来匆匆地看她一眼,确定她还活着,然后就回去继续当他的皇帝吗?
薛红药当日骂他的话一直回响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说他不配长安为他付出这么多,长安为了他这样,根本就是不值得。
他不想一辈子都活在这样的亏欠中,他想……想补偿她。就算不能让她觉得以前为他做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至少,也要在他能做到的程度上,尽最大可能补偿她,让她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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