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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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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嫌弃,不妨说与杂家听听,说不定杂家还能为钟公子排忧解惑呢。”
  长安主动提起此事,钟羡倒是很想打蛇随棍上地借机向他打听慕容泓之事,但见长安满面真诚目光纯澈,他又开不了口。最终只得微微侧身看着湖面道:“公公误会了,钟某生性如此,并非心中有何疑难之事。”
  他发扬君子之风,不愿乘势而上。长安可没他这么薄的脸皮,当即化身那条随棍而上的蛇,从怀中掏出那本《六韬》道:“杂家这里倒是有件疑难之事想请钟公子帮忙。钟公子,您看看这书,还能补救吗?”
  钟羡低头一看,见那书不仅皱巴巴的,封面连同前面五六张书页都被什么东西划开,缺口参差不齐,惨不忍睹。他微惊道:“怎会弄成这样?上次我不是与你说过,这是先帝遗物么?”
  长安苦着脸道:“就是上次听您说这是先帝遗物,我才想拿到御府去找人将它熨平的。谁知半路上有人刺杀我,若非这书替我挡了一下,只怕如今我早已不在人世了。”
  钟羡眉头一皱:“有人刺杀你?”
  长安摆手道:“杂家贱命一条,不值一提,只是这书变成这样,我至今都不敢让陛下知道。上次因为发现这书被我弄皱了,他就亲手打了我一顿。若是被他知道我把这书弄破了,还不得打死我?钟公子,我实在没招了才来求你,求你千万发扬大侠风范,江湖救急啊!”
  钟羡的关注点却有些不同,他愈发惊讶地问:“他亲手打你?”
  “是啊,他把我摁腿上,拿戒尺打我屁股,打得可狠了呢。害我养到现在屁股上的伤口都未愈合,不信你瞧?”长安说着转过身背对钟羡撅起屁股,一撩下摆就欲去解腰带。


第82章 花式撩汉(二)
  钟羡见他好好说着话突然来这么一出,忙背过身去斥道:“光天化日之下做此不雅之举,成何体统!”
  长安心中暗笑:就知道你不敢看我才敢撩啊!
  “那您不是不信我么。”长安放下衣摆站直身子道。
  长安因为此事被打,钟羡自然是信的。他所惊讶的不过是慕容泓居然亲自动手?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那个彬彬有礼中总藏着冷淡疏离的人,居然会把一个奴才按在自己腿上用戒尺打?
  若是真的,那,长安这个奴才,对慕容泓来说意义绝对不一般。
  “此书我可以替你带出宫去找书斋专事修补书籍的工匠师傅问一下。但损毁到这个程度,你也别指望能补得完好如初,陛下那里,你还是早做应对的好。”钟羡道。
  长安大喜,连连作揖道:“那就多谢钟公子了!钟公子您真是人美心甜脾气好,不像有些人,都是假装的!”
  钟羡:“……”既然长安一再挑起话头,他也就不再矫情,顺着长安的话问道:“安公公口中的某些人,是指哪些人?”
  “还能有谁,不就是……”长安一副说话不经大脑的模样,然而话到嘴边却又戛然而止。她看一眼正等着他下文的钟羡,讪笑道:“钟公子,那个人我惹不起,咱们别提他了。”
  钟羡可不是赵椿之流,长安说什么是什么,完全没有主见不会判断。
  见自己原本不上钩时,他不断地将话题往他感兴趣的方向引,而自己一旦真的开口问了,他却又闪烁其词不愿作答。钟羡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被戏弄的恼怒来,他耐着性子看着长安平静道:“好,不提他。在下有个问题十分不解,不知安公公能否为在下解惑?”
  “只消不是关心杂家如厕的姿势问题,杂家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长安笑眯眯道。
  钟羡:“……”自从结识了眼前之人,他才知道,原来与人说话也是需要极强的定力和忍耐力的。
  “在下虽不敢说有多么了解陛下,但对陛下与先帝的兄弟之情,多少还是有些耳闻目睹的。此书既为先帝遗物,陛下绝不可能将它随意放置,敢问安公公是如何拿到此书,又为何会让此书落入水中呢?”钟羡盯着长安的眼睛问。
  长安:擦!整件事中最大的bug被他发现了!
  这一点若圆不过来,撩汉计划必将彻底宣告泡汤。
  不过她长安是谁?死的都能给她忽悠活了,何况区区一bug?
  她叹了口气,面色黯然地回转身,看着湖面道:“说起此事,我便又想起了我的‘三郎’。想我长安那般低贱的出身,幼失双亲流离失所,恰逢乱世命如草芥,若非后来遇着他,连温饱都成问题,更别提读书认字了。可如今,却又恨不能当初没遇见他,或者遇见他了,他却从没教过我读书认字。如此,我便可安分守己鼠目寸光地当一辈子下等人,不会存那些个长风破浪鹏程万里的远大志向……”
  这话钟羡认同,舞文弄墨之人,总归比那些打渔砍柴之人要多些雄心壮志。
  “时运不济,我被人骗进宫当了太监,本该认命才是。可我就是贼心不死,我就是身残志坚,我就是命为下贱心比天高啊!想我长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兵法。怎么能甘心只当个卑躬屈膝的太监?俗话说,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我决定要以这残缺之身,在这等级森严的宫闱之中,闯出一番属于我自己的天地来。”说到此处,长安豁然转身看着钟羡双目放光,问:“钟公子,我这个志向是不是很远大?我这个精神是不是很可嘉?”
  钟羡的关注点却又跑偏了,他挑眉问道:“你还知兵法?”他研习过兵书,也亲历过战场,就这样他也不敢自称自己“知兵法”,这样一个底层长大的小太监,居然敢说自己“知兵法”?
  “那当然!”长安抬起一脚踏在亭栏上,老气横秋地掰着手指道:“我告诉你,什么金蝉脱壳、以逸待劳、擒贼擒王、调虎离山、瞒天过海、声东击西、远交近攻、隔山取火、老汉推车……”嗯?好像有哪里不对?
  钟羡英眉微蹙,见长安不再往下说,他敏学好问地拱手道:“前面的那些词从字面意思也能理解一二,只是最后这隔山取火和老汉推车,又是怎样的计策?”
  不好意思,这不是计策,而是体位,一时说顺嘴了而已。
  长安一边庆幸钟羡正直得连春宫图都没看过一边讪讪笑道:“这个么,钟公子以后可以和令正慢慢研究。”
  钟羡愈发疑惑,长安却已将此事拨到脑后,接着之前的长篇大论下总结道:“总之,我就是这样一个胸有大志好学不倦的太监!通过几个月艰苦卓绝优胜劣汰的拼杀,我终于成功接近了陛下并成为他的心腹。而他不仅宠胖了我的身体,更宠肥了我的胆子。那天,我在他书架上看到一只雕刻精美的绿檀盒子,里面放着这本看名字就知道是与兵法有关的书。我一看,这书能让陛下如此珍藏,定然是一本旷世奇书。于是我偷偷将它带出来,本想看完了就立刻还回去的。谁知,我居然一个字都看不懂……”
  长安泫然欲泣地指着亭下湖边的那块大石头道:“就在那里,我捧着那本让我一个字都看不懂的旷世奇书,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深刻的怀疑。兵法对我如此重要,而我却看不懂那本旷世奇书,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就在我泪眼迷蒙魂不舍守之时,书,从我手里,掉进了水里……”
  钟羡冷眼看着他,心思这奴才学识和机敏都不缺,只是,满嘴没一句实话。
  “钟公子不信我?”长安问。
  “身为御前听差,你的差事不过是伺候陛下,要懂兵法做什么?”钟羡也懒得与他争辩话中真假,开口便直切要害。
  长安道:“上次钟公子不是说过,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
  “安公公的意思,是说陛下好兵法?”钟羡冷笑,慕容泓那个人他还不知道么?说他好养猫,好养花他还能信几分,说他好兵法……他骂人都用“一介武夫”来骂的好吗?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之语,钟公子没听过么?从丽州到盛京,从雍王到大龑皇帝,陛下凭的,可不仅仅是运气而已。”长安一副‘我知道很多内情’的模样。
  钟羡盯了长安片刻,长安抬起下颌,挑衅地看他。
  “安公公,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钟羡忽然道。
  “什么交易?”长安很感兴趣地问。
  “关于陛下,我有几事不明。你若能帮我解惑,道义之内,条件随便你提。”钟羡道。
  啧啧啧,道义之内?姐想把你推倒算不算道义之内?
  长安腹诽一番,扬起笑靥道:“好啊,与钟公子这般聪明人做交易定会十分有趣。那我提条件啦。”
  钟羡凝眉:“你都不想先听听我叫你打听何事?”
  长安摆手道:“不是我吹,只要与陛下有关,若是我都打听不出来,旁人更没有机会。所以,钟公子,不管你要打听的事是什么,满宫之内除了我,没人能与你做这笔交易。相较之下,难道不是我的条件,对你我这笔交易最后能否达成显得更重要吗?”
  钟羡深深地看了长安一眼,拱手道:“安公公言之有理,什么条件,请说吧。”
  长安笑得眉目飞扬,道:“上次明义殿中与钟公子以文会友,杂家一直觉着意犹未尽呢。这第一件事,我的条件便是,我出一题,钟公子若是能答出来,我就为你去打探,如何?”
  钟羡有些惊讶,问:“只是这样?”关于长安可能会提什么条件,他在心里设想过。人嘛,无外乎功名利禄这四个字。鉴于长安太监的身份,功名和禄于他而言意义不大,所以最初他认为长安所提的条件应该会与利有关。最好是拿钱办事的那种,两不相欠。万没想到他居然会提这样一个条件。
  长安心里却是这样想的:伯牙为何会绝弦?那是因为天下只有钟子期能懂他的琴。你钟羡为何会对安公公心心念念?那是因为天下只有我长安出的题,你钟羡答不出来。钟小乖乖,这才是我真正的鱼饵呐,你是咬呢,还是咬呢?
  “钟公子觉得不妥么?”长安心中得意,面上却一本正经地反问。
  “不是,我原以为……”
  “以为我会管你要银子?钟公子,若今天对我说这番话的人是别人,我许是会如你所想那般管他要银子。拿钱办事天经地义嘛。但对你,我不会。”
  “为何?”
  长安戚戚然:“钟公子,你明白当一个人站在最高峰,因为无人能及难逢对手,所以倍感寂寞空虚冷的那种痛么?”
  钟羡:“……”和这厮说话真不是一般的累!
  “在下明白了,安公公请出题吧。”他恨自己方才多此一问。
  长安兴致勃勃地竖起一根手指,道:“钟公子请听好了,第一题,如何能最快地将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的事?”
  钟羡刚欲思索答案,长安又道:“钟公子不必急着破题,下次见面给我答案即可。若是下次见面钟公子还未能得出答案,我会告诉你答案,然后另出一题,直到钟公子能答出我的题为止。如此条件,钟公子能接受吗?”


第83章 初潮
  未时,长信宫永寿殿。
  慕容瑛刚午睡起来,恹恹地斜倚在贵妃榻上,双眸无焦距地看着窗外婆娑的树影,一语不发。
  她十六岁进宫,到今年四十六岁,整整三十年了,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这三十年来她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然而到现在,却不知自己这一路摸爬滚打,放弃了那么多,失去了那么多,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唯一的那点血脉眼下看来也是个百无一用不堪一击的。事至如今,她真的不知下面的路自己还能怎么走?
  她生性好强,凡事都好与人争个高低胜负。可如今,就算她争胜了,又如何?后继无人,这一切的一切,她还能带进棺材去不成?
  越想越是心情烦躁,想叫郭晴林进来解闷,却又想起郭晴林被她派出去了,正在此时,燕笑进来道:“太后,长乐宫那个插花的太监又来献花了。”
  慕容瑛目光一动,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吕英捧着大瓶鲜花进来,跪在地上向慕容瑛行礼。
  慕容瑛没让他免礼,反叫他抬起头来。
  吕英有些懵懂地抬起头来。十七岁的少年,正是天蓝水绿的明媚年纪,更何况他本身就长得眉目如画脸庞秀致,这般看去,便更俊俏可人了。
  “听说,你原先是在钩盾室当差的?”慕容瑛有些懒懒道。
  “是。”
  “给陛下献了一次花,陛下就把你留在甘露殿了?”
  “是。”
  “谁让你去给陛下献花的?”
  “是……”
  “想好了再说,陛下年轻,有些事懒得去计较。哀家与他,可不一样。”慕容瑛目光冷利道。
  吕英面色微微一变,低下头去,咬了咬牙,轻声道:“是奴才自作主张,并非是受命于余公公。”
  “你胆子不小。”慕容瑛挥挥手,示意殿内的侍女出去。“欺君之罪可是要砍头的,知道么?”
  “太后饶命,奴才、奴才只是不甘心一辈子受人欺压,所以才冒险一博,求太后娘娘饶命!”吕英吓坏了,连连磕头道。
  “好了,再磕下去头就要破了。”慕容瑛道。
  吕英抬起头来,洁白的额头上果然已经磕出了一块红瘀,泪光闪闪目色惊慌,看着更招人疼了。
  慕容瑛向他招招手。
  吕英不明所以地膝行至贵妃榻前,睁着一双干净纯稚的眸子看着慕容瑛。
  “跪得那么远做什么?哀家能吃了你?”慕容瑛一手支着额侧道。
  吕英又往前膝行两步。
  慕容瑛伸手,一指挑起吕英的下颌。
  吕英有些紧张,乌黑的眼珠子在眼眶里灵活地滑来滑去,都不知往哪儿看才好。
  “想出人头地,怎不来长信宫献花?陛下能给你的,哀家给不了你是么?”慕容瑛轻声问道。
  “不、不是。奴才是想着陛下年轻,许是会看得上奴才这点小花样。而太后您见多识广,奴才不敢到您面前来献丑。”吕英因被慕容瑛挑住了下颌不能低头,便垂着长长的睫毛老实道。
  “那你实话实说,愿不愿意到长信宫来伺候哀家?”慕容瑛看着这张年轻稚嫩却又充满活力的脸,心中一阵唏嘘。当她这般花红柳绿的年纪时,伺候的是那个肥胖丑陋肌肤松弛的老色鬼。而当她遇见这般花红柳绿的少年时,自己却已经成了那个人老珠黄青春不再的老色鬼。真是时也命也。
  吕英闻言,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愿意。”
  “为何答应得这般快?陛下对你不好?”慕容瑛收回手,神情又变得懒散起来。
  吕英下巴不再受人控制,神情略微放松了些,道:“陛下喜欢长安那等能说会道脑子灵活的,奴才没他那般本事,在甘露殿怕是出不了头的。”
  “那你就能确信在哀家的永寿殿能出得了头?”慕容瑛睨着他问。
  吕英有些羞涩地一笑,眼眸清亮得仿若映着山色的湖光。他道:“太后是陛下的长辈,即便在太后身边做个寻常奴才,也胜过在陛下身边做个得宠的奴才。奴才只会插花,大约也只能做个寻常奴才了。”
  傍晚,慕容泓刚回到甘露殿,刘汾便来报,说长信宫那边传了话过来,太后喜欢吕英的插花手艺,望慕容泓能割爱,让吕英留在永寿殿伺候。
  慕容泓不甚在意道:“不过是个插花的,既然太后喜欢,就留着好了。”
  他自去沐浴更衣,长安被长福长禄拉到一旁。长禄从怀中掏出个纸包来递给长安,道:“我和长福的那份都吃完了,这是留给安哥你的。”
  长安打开一看,却是十几颗桂圆。
  “又是那广膳房的干姐姐给你的?”长安问长禄。
  长禄点头,道:“她说是长信宫那边做羹汤剩下的,就藏了点给我。”
  长安笑着拱拱他胳膊,八卦道:“你这个干姐姐挺关照你的嘛,是不是对你有那意思?”
  长禄红了脸,道:“咱们不过是太监,还能有什么非分之想不成?”
  “太监又怎么了?你看刘汾和冯春这一对,将来到了年纪放出宫去,还不跟真夫妻一般?”长安道。
  长福在一旁机灵地补充道:“就算不能像刘公公和冯姑姑一般,像安哥和嘉容一般也成啊,受伤了还有人端茶倒水喂饭喂菜地照顾。”
  长安上去给了他脑袋一下,道:“就你机灵。”
  三人正说笑,长禄扯扯长安的袖子,对他身后努努嘴道:“安哥,你相好来了。”
  长安回身一看,原是嘉容在不远处躲躲闪闪的,一副想过来又不好意思过来的模样。她当即丢下长福与长禄,去到嘉容身边,将手中包着桂圆的纸包递给她,道:“刚想去找你,没想到你倒自己来了。怎么,现如今一天见不着我,也会想我了不成?”
  嘉容红了脸,低声道:“我有件事想求你。”
  “咱俩之间还说什么求不求的,直说好了。”长安风流毓秀地伸指划过嘉容嫩嫩的脸蛋,长福与长禄在不远处一边偷窥一边嗤嗤地笑。
  嘉容羞得直躲,道:“你别这样,他们都看着呢。”
  “哦,那他们不看着我可以这样?”长安笑着追问。
  “你什么时候也不能这样!”嘉容羞至极处,跺脚撅唇道。
  长安:啧,都会对我撒娇了,赢烨的绿帽子戴得快要摘不下来咯。
  “好好好,我不动手动脚,说吧,找我什么事?”长安对这妹子也是越来越没脾气了。
  嘉容脸又红了起来,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怎么了?是不是屁股上长痘痘了想让我帮你挤一下?”长安一本正经地猜测。
  嘉容羞恼地用小拳拳捶她,道:“你才长痘痘。”
  长安哈哈大笑,握住她的手道:“不想让我想歪,那你倒是快说呀!”
  嘉容偷偷瞄了长福长禄那边一眼,见离得尚有一段距离,她咬了咬唇,道:“上次我在你房里看到你有两匹布,可以卖给我一点吗?”
  “你要布做什么?”长安问。
  嘉容双颊红透,道:“你卖给我就是,其他的别管。”
  “那可不行。”长安严肃道,“万一你买回去做成布条上吊,我找谁哭去。不说用途不卖。”
  “我不会的。”嘉容急道。
  长安道:“口说无凭,除非你告诉我到底要布做什么?”
  嘉容拗不过她,最后只得低垂着红得快要滴血的小脸声如蚊蚋道:“我……我要做那个。”
  “那个什么呀?”
  “月布。”
  “月布是什么东西?”
  “就是女子每个月都要用的那个……”嘉容实在说不下去了。
  长安秒懂,道:“哦,不就是月经带么,看你羞得这样。”
  嘉容又羞又急,看着她道:“你一个男子,怎能这般大喇喇地说……”
  “哎哟,不就是个寻常物件儿吗?怎么可以因为它放置的地方与众不同就歧视它呢?我还羡慕它能与你如此亲密呢。”长安搂着羞不可抑的嘉容一边往东寓所的方向走一边低声哄她道:“我买布就是为你买的呀,你别不好意思,告诉我月经带怎么做的?我给你做……”
  入夜,长安好不容易从嘉容口中弄清了月经带的制作样式,洗漱一番赶去甘露殿值夜。
  慕容泓倚在内殿的窗下,手中把玩着什么,素纱如云青丝如瀑,一如既往的妖孽祸世。
  长安想起那本惨不忍睹的《六韬》,决定从今夜开始要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拍他马屁。
  她弓着腰小跑过去时,腿间似乎有些热热的东西溢出来。她心中犯疑,但此时又不能脱裤子查看,只得先置之不理。
  凑到近前,慕容泓素白的手指一翻,长安才看清他手里把玩的居然是把三寸长的小刀。
  她心中一惊步伐一顿。
  慕容泓何其敏锐,长安一个深吸气他就知道这奴才惊着了。这奴才不是胆小之人,断不会因为看到他玩刀就惊着,那肯定是……
  他抬眸看向长安,精致的眸子一半映着灯光一半映着月光,冷热交替阴晴不定,看得人心中直打鼓。
  长安努力忽视他手中那把刀,笑得狗腿:“陛下,您今夜好美。如明珠辉夜如日月耀世,简直要闪瞎奴才的狗眼了。”
  慕容泓也不说话,起身一边甩着那把小刀一边向长安走去,那步态神情,与当日掂着戒尺向长安走去的样子如出一辙。
  长安绷不住了,一边后退一边讪笑道:“陛下,您别激动,有事好说,有事好说……”
  “你个狗胆包天的奴才,还不老实交代!”慕容泓眯着眼诈她。
  长安还想垂死挣扎一下,便一脸懵然道:“交代什么?”
  “还装傻!”慕容泓佯怒。
  长安后退间不小心绊到凳子跌倒在地,慕容泓乘势上去按住她。
  长安眼珠一转,想起甘露殿当值的侍女已经全部换过一批了,也就是说,当日看到她拿那本书的侍女已经不在殿中伺候。她当即决定抵赖到底,道:“陛下,您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慕容泓红艳的唇角一勾,刚想说话,又突然停下来吸了吸鼻子,倏忽站起身后退三尺,露出一丝嫌恶的表情看着长安道:“你伤口还没好透么?怎么有股血腥味?”
  血腥味?
  长安动了动腿,果然感觉腿间有些黏黏的,暗思:擦!刚才那股热热的液体,该不会是月经初潮吧?你妹啊,要不要这么迫不及待!这边刚研究完月经带的制作方法,一转眼大姨妈就来了?
  慕容泓闻出了血腥味让她心中有些发慌,但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委屈地嚷了起来:“陛下,您吓得奴才痔疮都裂开了啦!”


第84章 意外收获
  最终,号称痔疮开裂的安公公被慕容泓赶出了甘露殿。
  夜里,长安在铺上辗转反侧。
  她不能再睡大通铺了,她必须住单间,如若不然,迟早掉马。
  别的不说,没有苏菲超熟睡420,也没有超大蝴蝶扇尾,她睡觉又不老实,什么渗漏侧漏分分钟可能发生好么?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一觉醒来床单上会有一滩或者几滩血……不敢去想长福长禄的眼神。
  当然,长福长禄的反应还在其次,关键是慕容泓。这丫晕血,没想到对血腥味也敏感,居然能闻出来她身上有血腥味,这就不好了。一次两次还行,若是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让他闻出她身上有血腥味,就算他暂时不知怎么回事,待他封后纳妃后,发现他喜欢的嫔妃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能侍寝……她不就完犊子了么?
  而且,既然慕容泓能闻到,难保宫里还有其他鼻子灵的人也能闻到,所以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嗯,明天去找许晋。他不是想利用她吗?她若出事,他也少了个可利用的对象不是?
  次日一早,趁慕容泓去上朝,长安一路跑到太医院。许晋这个孤家寡人果然在。
  “许大夫,”长安双手环胸吊儿郎当地往太医院值班房的门框上一靠,看着正在盆架前擦脸的许晋,不无同情道“你是不是在宫外没房子,所以才把这太医院的值班房当家了呀?”
  “安公公到底是对许某的私事感兴趣。”许晋将布帛绞干了搭上架子,不咸不淡道,“然而就算对许某的私事了解再多,对安公公而言,也不会有丝毫裨益。”
  “许大夫救过杂家的命,杂家这不是关心许大夫么。”长安晃进狭小整洁的房间,啧啧道“一床一桌一斗柜,许大夫,人生短短数十年,何必过得如此艰苦卓绝呢?你又不是苦行僧。”
  “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许某不过看得较常人更为明白罢了。许某待会儿还要去药房盘点药材,安公公若有事,不妨直说吧。”许晋长身玉立地看着长安道。
  长安回头,看了看面庞白净气质儒雅的他,笑着凑过去道:“许大夫,你看这不是夏天来了么,杂家这血特别招蚊子,陛下呢,对这血的气味又特别敏感。昨天杂家不过就拍死几只蚊子,就被陛下嫌弃身上有血腥味。杂家实在没招,只能来找神通广大的许大夫想想办法。请许大夫千万帮帮忙啊。”
  许晋打量她一眼,转身向门外行去,道:“跟我来吧。”
  长安在御药房门口等了两刻,许晋手里拿了几个半个手掌大小的草药包出来。还未靠近,长安便闻见一股浓郁得仿佛化不开但一转眼便又淡了开去,只剩少许带着一丝苦涩滋味的花草清香萦绕鼻尖的味道。
  “此药包驱虫效果良好,气味也不算熏人,安公公可随身佩戴。”许晋将草药包递给长安道。
  “日抛型?”长安掂了掂手中药包,问。
  许晋疑惑:“什么?”
  长安笑道:“许大夫一下给杂家这么多包,莫不是一包只能用一天?”
  许晋:“……”
  “安公公大约也不想成为甘露殿特别的那一个吧。”许晋依然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态度。
  “还是许大夫考虑周祥,那就多谢了。”长安眉开眼笑地道过谢后,带着药包离开了御药房。
  走了有一段距离,长安停住步子,从怀中掏出药包嗅了嗅,又回身看了看御药房的方向,眸间闪过一丝疑虑。
  回到甘露殿长安就开始派发草药包,长禄长福各一个,嘉容也得了一个。还剩一个长安准备留给她的钟羡小乖乖。
  刚发完没多久,慕容泓下朝回来了。长安小跑着上去行礼,还未靠近,慕容泓便用袖子掩住脸连打了两个喷嚏。
  长安:“……”
  慕容泓打完了喷嚏,袖子微微下放掩着口鼻,只露出两颗黑眼珠子扑闪扑闪地看着长安问:“什么味道?”
  长安道:“陛下,奴才只是佩戴了一枚驱虫用的药包,您……要不要也戴个?”
  慕容泓瞪她一眼,道:“与朕保持一射距离。”
  “是!”长安急忙退开三丈远,腹诽:你个龟毛的小瘦鸡,当谁愿意靠近你呢?哼!嗯?一射距离?到底是哪个射呢?若是那个射,我退这么远岂不是给他脸上贴金了?
  慕容泓大约真的受不了这草药包的味道,去含章宫都没带长安,而是带了刘汾和褚翔。
  长安乐得清闲,不过,想起那只待宰的小肥羊,她又自己跑了趟含章宫。
  一路注意避着不让刘汾发现,长安悄摸地躲到了明义殿配殿后的墙角处。
  等到晌午,果见李展鬼鬼祟祟地摸过来,喊了长安好几声长安才从藏身之地走出来。
  李展欢喜地迎上来。
  长安却耷拉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安公公,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不成?”李展察觉他情绪不对,关切地问。
  长安瞄他一眼,慢吞吞道:“杂家是陛下身边的人,谁敢惹我?”
  “那你为何一脸不悦?”
  长安侧过身,一副暗自生闷气的模样。
  李展愣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问:“莫不是在下惹安公公生气了?”
  长安倏然转过身来,一双长眸焰色盈然地盯住李展,道:“那日你传诗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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