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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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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她而言,最难熬的不是自己不得君王青眼,而是,明明别人也不得他青眼,却能借助种种外力,得他垂幸。
  他可以临幸他喜欢的人,可以临幸对他有用的人,就是永远不会临幸她这种对他来说既不喜欢又无关痛痒的人。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以前那种见他一面便能让她高兴一个月的日子便一去不复返了。
  尹蕙看着丽香捧着的那套裙子,想起自己力求清减的目的,忽然又觉着自己挺可笑的。
  因为长安很瘦,所以她觉得陛下喜欢身材清瘦的女子。从周信芳口中得知长安是女子开始到现在,在她的不懈努力下,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连皇后都惊讶于她的改变,问她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她如此努力让自己瘦下来,难道是为了给自己看的吗?
  打扮好看固然不一定有用,但若是不打扮好看,岂不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如此想着,她的手就搭在了那件新裙子上。
  一刻之后,她刚从楼上下来,裴滢来了,一见了她,惊叹道:“哇,尹姐姐,你今天好漂亮啊!咦,我才发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了?腰好细!有什么妙方吗,快告诉我。”
  尹蕙有点不好意思,道:“能有什么妙方?不过是苦夏,没有胃口罢了。”
  裴滢烦恼地掐着自己肉嘟嘟的腰肢,愁眉苦脸:“我怎么就不苦夏呢?昨天想跳舞来着,结果发现以前的舞裙都穿不下了。”
  尹蕙看她这样子却有点羡慕,这才是真正无忧无虑的,所以才能心宽体胖。
  两人结伴来到长秋宫,今天不是三天一拜的日子,慈元殿也就栾娴,周信芳,陈棋和宋名微在。
  栾娴进宫就与陶行妹是一派的,经常来找陶行妹不稀奇。倒是这个周信芳,原本与陶行妹水火不容,那次中毒被陶行妹救了之后,倒似赖上了陶行妹一般。她来,她那两个跟班自然也跟着来。
  只不过陶行妹虽救了她,对她态度却一直不冷不热。这种情况下原本周信芳应该是很难抹下脸继续往前凑的,但她会投机,陶行妹对她不冷不热,她就讨好养在陶行妹这里的端王。
  端王从小被宠坏了,养他是对大人耐心的一大考验。本来他被养在周信芳那里时,与周信芳的关系也就那样,但到了陶行妹这里,陶行妹奉慕容泓之命,对他管教十分严厉。小小的孩子也知道好坏,两相比较,他便又喜欢起周信芳来。
  陶行妹是没有生养过的,从慕容泓的话里又听出他不大待见这个庶出的侄儿,对端王能有多少耐心?既然周信芳愿意每天过来陪他玩耍,她乐得清闲,自然不会去赶周信芳走。周信芳便这样呆了下来。
  尹蕙和裴滢到慈元殿时,栾娴与宋名微正陪着陶行妹说话,周信芳和陈棋则在一旁哄端王吃瓜。
  两人上前向位分比她们高的行礼。
  陶行妹见了尹蕙,也是眼前一亮,赞道:“尹才人,才发现你身段竟然这么好。咱们这些人,自进宫后谁不是胖了,周婕妤算是咱们中间保持得比较好的了,与你相比却还是差了一截。瞧瞧这细腰,我一只手都能掐断了。”她是将门里出来的女儿,说话向来直来直去,没什么顾忌的。
  尹蕙却被她闹了个大红脸,讷讷地自谦几句,刚坐下,一抬脸却对上对面周信芳心知肚明似笑非笑的眼,心中不由又是一阵尴尬。
  几人还没聊几句话,外头忽然传来太监的通报声:“陛下驾到——”
  陶行妹忙带着众人去殿门前接驾。
  慕容泓走到殿门前,后妃们准备行礼。尹蕙脚下却不知何时多出一块瓜皮来,她没注意,一脚踩上,竟在众人行礼之时摔了个四脚朝天。
  众惊愕,独端王哈哈大笑。
  在慕容泓面前出了这般大丑,尹蕙一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涨红着脸爬起身,跪好低着头道:“妾失仪,请陛下恕罪。”
  慕容泓无心计较这些小事,只道:“都退下吧,朕与皇后有话要说。”
  众人离开后,慕容泓带着陶行妹走进内殿,递给她一封他已经写好的信,直述来意:“誊下来,给你二哥。”
  尹蕙浑浑噩噩地回到琼雪楼,婉拒裴滢的相陪,上了二楼屏退左右,关上门便扑在床榻上大哭起来。
  她哭得头痛声哑,才稍稍平静下来,从被褥上侧过脸,露出一只充血红肿的眼,近乎麻木地看着青色的床帐。
  让她在陛下面前如此出丑,简直比当众扇她一顿耳光还要令她无地自容。
  端王不会无缘无故朝她脚下扔瓜皮,受谁指使毋庸置疑。
  周信芳,因为相看小宴上与她撞了一只华胜,便处处针对她打压她。
  别的她都可以忍,可是让她在陛下面前出丑这样的事,她忍不了。
  既然忍不下去,那也就无需再忍了。
  细长的手指仿佛要抠进谁的血肉中去一般收拢攥紧,那只红肿含泪的眼中,麻木空洞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寒的怨毒和仇恨。
  安府。
  纪行龙急匆匆从外头跑回来,差点与从房间里捧着痰盂出来的下人撞个满怀。
  他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儿,问:“李公子怎么了?”
  下人道:“又吐血了,纪公子你快去看看吧。”
  纪行龙来到房里,见李展形销骨立面色发黑地躺在床上,一副随时可能会咽气的模样。
  他有些发愣,迟疑地来到床边坐下,轻推了推他的胳膊,唤:“李哥。”
  李展勉强睁开眼睛,看到纪行龙,竟还露出个微笑,声息孱弱:“阿龙,你回来了。”
  “是许大夫派人去叫我,说……”
  李展看着他,道:“说我不行了,是不是?”
  纪行龙低下头。
  “安公公的人,你转交给他没有?”李展问。
  纪行龙闻言微微一顿,抑着心虚点了点头。
  李展并未怀疑他,见状松了口气,道:“转交给他了便好,我只怕你为外人所惑,与他作对。不管外头的人怎么说他,你都不要相信,他不是坏人。他若是坏人,你我都不会在此了。”
  纪行龙想到自己被送人为妾的姐姐,没有应声。
  李展瞧着他的样子,伸出枯瘦冰凉的手握住他的手,尽最后的余力苦劝:“阿龙,你是要入仕的人,安公公他有陛下的宠幸,你若是与他为敌,却要去投靠谁?”
  “我谁也不靠,凭我自己本本分分办差不行吗?”纪行龙刚甩开他的手就后悔了,不是因为自己的话,而是因为自己的举动。李展是真心为他好的,他看得出来。
  李展看了他半晌,微微点头:“好,你是有本事的,我知道。”
  纪行龙有些无所适从,默了半晌才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置办?”
  李展摇摇头,道:“你走吧,以后也不必来了,我的后事已托付了许大夫。秋闱在即,你不要分心。”
  纪行龙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别哭了,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只是我走以后,你就真的是独自一人在盛京了,若以后遇到实在迈不过去的坎,你就试着去找找钟羡钟公子,他与安公公是有交情的,说不定会看在安公公的份上帮你一把。”李展道。
  是夜,尹衡从外头饮宴回来,刚行至自家附近的巷道中,便在拐弯处被纪行龙拦住了。
  “诶,行龙,你怎的在此?”尹衡见着他还有些高兴。
  “我特意在此等你的。”纪行龙道。
  “有事?”
  “李展要死了。”
  “哦。”尹衡感慨,“想他曾是司隶校尉之子,在盛京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门子弟了,想不到最后竟是这等下场。”
  纪行龙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顿时怒了,情绪激动地问:“可是当初你给我药时明明说只会让他病上一阵子的,他怎么会死呢?”
  尹衡眉头一皱,道:“听你这话,你是怀疑我利用你毒死了李展?”
  纪行龙不语,但脸上分明写着“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原因?”
  尹衡面色放了下来,问纪行龙:“那你倒是说说看,害死他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一直跟我说担心你姐姐,我为了帮你才给你出的这个主意。”
  “那他为什么会死呢?”纪行龙想到这一点心里还是很难过。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也许他本来就有病,不过凑巧赶在此时发作罢了。”尹衡道。
  纪行龙僵在那里不说话。
  “难不成你以为我是贪图他手里那批人?呵,我为了帮你又不打扰你读书科举,花费时间精力金钱养着这帮人打探你姐的消息,到头来反倒落你怀疑,既如此,我何苦来哉?你等着,我这就回去将那批人的花名册和联络方式拿来给你,以后你自己当手便是。”尹衡说着就要往家里去。
  纪行龙忙扯住他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太过凑巧了。”他清楚这种事自己做不来,李展要死了,在这件事上,他已没有了退路。
  尹衡站在他面前,负手看着别处,也一副生气的模样。
  两人沉默了片刻,纪行龙讷讷地问道:“最近有我姐姐的消息吗?”
  尹衡道:“她在鸣龙山下一个名叫汝仙的山村里,过着农妇一样的生活。”
  “农妇?”纪行龙瞪大眼睛,他们姐弟出身书香世家,一辈子都没干过农活,姐姐她怎么能够做农活?
  “张君柏呢?他好歹是梁王世子,我姐姐纵然只是妾,也不该如此对她。”他气愤道。
  “张君柏在山村一侧的兵营里,把你姐姐养在村子里仿佛就是为了伺候他自己的。他白天在兵营里练兵,傍晚去你姐姐那儿,你姐姐要亲自种菜煮饭给他吃,给他洗衣喂马,身边连一个仆妇丫鬟都没有,什么都得自己做。”
  纪行龙转身在墙上狠捶了几拳。
  尹衡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斥道:“疯了吗?手不想要了?”
  纪行龙无力地靠着墙,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既焦虑又痛苦。
  “亏你还有心思去管别人死活,不说全力准备秋闱之事。那地方穷苦闭塞,你姐姐过得又十分艰辛,万一得个病,怕是连好好医治的机会都没有。你若不能出人头地,你姐姐这日子要熬到何时才是个头?”尹衡道。
  纪行龙看救命稻草一般看着尹衡,问:“你是瞧过我文章的,你觉得此番我有希望考中吗?”
  尹衡看他两眼,道:“你且等我片刻。”
  他回到尹府,很快又出来,递给纪行龙一个信封。
  “这是何物?”纪行龙见信封没有封口,就想看里头的东西。
  “你别看,这不是给你的。下次你去高府时,设法将此物藏到高烁的书房里去。”尹衡道。
  纪行龙听他这话,心头乱跳,问:“这到底是什么?”
  尹衡缓缓道:“高烁是今年秋闱的主考官,他刚正不阿,下头人根本没有做手脚的机会。你若想一举高中,就得把他从主考官的位置上拉下来,这样才有机会去走关系。只要你将此物放到他书房里,便能办到。时间不多了,你自己权衡利弊,做还是不做,全凭你自己拿主意。”


第656章 山崩
  福州本就多雨,夏季更是如此。
  长安一行离开榕城的第三天便开始下雨,之后晴了两天,第六天又开始下雨。
  “雨天视线受阻,山道又难行,要不我们暂且在此稍作停留,待雨停了再走。”驿馆二楼,龙霜望着前方那一片绵延不断的山体阴影,对长安道。
  “赢烨给的时限是一个月,如今只剩二十天都不到了,二十天要从此地赶到夔州南部的佘城,可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等雨停。”陈若霖道。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龙霜问陈若霖。
  陈若霖伸手自窗外接了几滴雨在手心,道:“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下的时间长了,山路泡软了,只会更加泥泞难行。不若现在就走,在雨势变大之前,尽可能快地穿过这一条山道。”
  龙霜看向长安。
  长安看了陈若霖一眼,后者回以花红柳绿的微笑。
  长安移开目光,对龙霜道:“去知会庞将军一声,收拾一下即刻启程。”
  半个时辰后,一行上千人的队伍长龙般蜿蜒上了那条弯弯曲曲的山道。
  这山道右边是高山,左边是大河,河对面还是高山,据说能一直延伸到横龙江岸。
  按道理来说这条道真心不好走,本来不该走这边的。可是从榕城到潭州,这条道要比好走的那条近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距离,为了赶时间才选的这条道。
  长安坐在马车里,听着雨滴砸在车顶的噼啪声,心里泛起一阵本能的不安。
  陈若霖这厮故弄玄虚,说要和她玩一场有趣的游戏,却不告诉她具体计划。这男人心理有缺陷,天知道他所说的有趣到底是什么趣?长安有些后悔为了表现得信任他而没有坚持追根究底。
  这边正想着呢,外头的风雨声中却渐渐夹杂了一丝异动。
  “龙霜,怎么回事?”长安掀开车帘,冒雨问道。
  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龙霜道:“好像后头有辆车陷泥坑里了,我去看看。”她拍马往后,长安的车驾继续往前。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几声沉闷的巨响,在这个时代的人听来或许只能联想起雷声,但落在长安耳中,却多了一种联想,那就是——爆炸声!
  到底是雷声还是爆炸声?若是雷声,这雨从昨晚后半夜开始下到现在也没见打雷啊。可若是爆炸声,哪来的炸药?
  长安掀开车帘,外头大雨滂沱,能见度大约只有五六丈的样子。她刚想喊人去附近探探,近旁的人马忽然乱了起来,不止一个人在那儿惊声尖叫,声音杂乱以至于长安听了好一会儿才依稀辨别出叫的好像是“山崩了”。
  山崩了?什么鬼?
  长安知道情势不妙,起身探手推开车门,就在这时,不知什么东西嘣的一声从右边砸在她的马车上,整个马车都为此向左边倾斜。前头拉车的马受了惊吓竟然向左边奔去,车夫扯都扯不回来。
  “千岁!千岁快下车!”车夫嘶喊,然下一瞬他就被不知哪儿飞来的一块碎石砸了脑袋,人从车辕上一倒下去就不见了。
  马车已经失控,长安双手用力扒着车门,却还是如洪水中的蝼蚁一般,难以自主浮沉。她于一片动荡不安的混乱中看着眼前的人马被右边铺天盖地倾泻下来的泥土与石块淹没,知道所谓的山崩,原来就是泥石流。
  长安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她此刻虽然在马车里,但区区马车,根本不可能在泥石流中给她撑出一方生存空间,眼下往左边那条大河里跳才是唯一的生存之机。
  耳边乱糟糟的什么声音都有,隐约似乎有人在叫千岁,但长安如今自顾不暇,自然也就顾不上别人了。
  她拼了命地想从马车里出去,但马匹受惊失控,在本就不太宽的山道上横冲直撞。三匹马中的右边一匹突然被一棵倒下来的大树砸到,马车在重力作用下向横倒的树干扑去,扒着车门的长安两只手和脸顿时被大树茂密的枝杈刮擦出好几道伤口。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棵该死的大树把马车门给堵住了!
  长安早就放了手,看着从马车门外戳进来的大树枝干,只觉天要亡她。
  她试着抬手去掀马车的顶,那应该是马车整体结构中最薄弱的地方。但事实证明,不管它是不是真的薄弱,都不是凭她的力气能掀动的。
  听着车身被碎石土块砸到的声音,长安急得团团转。遇刺时嫌马车不够坚固,遇险时却又嫌它太过坚固了。难不成她这辈子的死法竟是被活埋?那也太痛苦了吧!
  一块石头从右边的窗口飞进来,差点砸到长安。
  长安捡起那块拳头大的石头,想试试看能不能把左边的窗口砸大一点,不需要太大,只要能让她钻出去就行。
  她刚想凑过去砸窗户,左边的马车壁突然被人从外头几刀劈开,长安抬眼一瞧,陈若霖那厮一身湿漉漉地站在外头冲她笑。
  长安:“……”
  “还不快走,等着被埋吗?”陈若霖扔了刀,向她伸出一只手。
  长安丢了石头,过去弯腰搭住陈若霖的肩膀,陈若霖展臂搂住她的腰肢,将她抱下马车后,突然往前疾跑。长安回头,发现大股的泥石流已经冲了下来,马车几乎是在交睫间便被吞没不见,泥石流噬人的獠牙只差毫厘便要咬到她和陈若霖。
  身体陡然失重,陈若霖抱着她从山道边上毫不迟疑地一跃而下。
  长安瞥了眼下面四五丈开外那水流湍急的河面,只来得说了句“卧槽!”人就掉到了水里。
  她是会水的,可是这条河里水流太急,她一下来就被冲走了,根本稳不住身形,匆忙间呛了好几口水。好在陈若霖这厮在这般湍急的水流中都没放了她的手,见她呛水,还能潜到水底去把她托出水面来呼吸。
  这一漂就不知道漂过去多远了,待到长安在陈若霖的相助下终于爬上岸时,她仰面躺在草丛里,除了喘气什么都不想干了。记得上一次这般精疲力尽,还是她杀了闫旭川从长秋宫游到长乐宫的时候。
  陈若霖躺在她身边,看样子也累够呛,因为他不但要顾自己,还要时不时地把长安托出水面去呼吸,这在风平浪静的水里尚且不易,何况是在水流湍急的河道中?
  但他还是比她先缓过劲儿来。
  “你还好吗?”他坐起身,伸手将长安脸上一缕湿发拈到旁边。
  长安睁眼看他。她此刻面色泛白,显得一双眼尤其黑而有神。
  “你个狗日的陈三日!我这条命迟早断送在你手里!”长安张口骂道。
  陈若霖却笑了起来,道:“还有力气骂人,看来没事。”
  雨还在下,虽然不冷,但长安这般仰面躺着被雨滴砸在脸上还是不太舒服。她积攒了些力气坐起身来,环顾四周,一片荒僻。雨势大,视线受阻,也看不清河对岸是什么情况。
  “这是哪里?”她问陈若霖。
  “无名之地。不过,因为你我来过,它值得拥有一个名字,我决定以后叫它‘偕臧山’。”陈若霖道。
  长安心里记挂着薛红药圆圆等人的安危,没有心思问他这名字的由来,只问:“那山崩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若霖落浑身湿透,薄薄的衣裳贴着他精壮的身躯,不显狼狈反显性感。他站在雨中笑得风度宛然,问:“你真觉得这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当然不觉得。
  事情已经发生,早一刻知道晚一刻知道并没什么实质上的不同。
  长安按下话头站起身,发现自己鞋袜都不见了,只一双纤巧白皙的小脚站在水草与湿泥里,看上去脆弱得很。
  陈若霖同样光着脚,他转过去,蹲下身子,对长安道:“来,为夫背你。”
  光着脚在这山林野地里走与被他嘴上占一回便宜二选一,长安没怎么犹豫就选择了后者。
 

第657章 避入深山
  陈若霖背着长安往岸边的密林里走了好一会儿,来到一座看起来是新盖的木屋前。
  木屋里有他的手下在等候,有热水,有食物,有崭新的床铺,陈若霖甚至还给她准备了四套衣裙。
  看到这些,长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山崩是你弄出来的,怎么弄出来的?”长安洗过澡换过衣服,从浴房里出来,看到陈若霖正坐在木屋正堂中间特意留出来的火塘边烤肉。
  她拉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语气平静地问。
  陈若霖抬眸看了她一眼,笑问:“生气了?”
  “你认为我不该生气?”
  “不该啊。为什么要生气呢?因为我触犯了你不准动你身边人的规矩?你这规矩不分时间地点场合的吗?”陈若霖反问。
  长安看着他,面无表情:“继续,我听着呢。”
  见她那样,陈若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从她脸上移开目光,看着火塘上烤着的那只鹿腿,道:“我爹叫我不要让你活着离开福州,我说让你死在福州会给福州带来麻烦,反正从福州到潭州需要渡过横龙江,不如让你死在江上,如此比较好脱干系。瞧见跟着我出来的那一百多榕城士兵了么?那是我爹的近身护卫,个个武力不凡。他们此行的任务是什么,相信不必我说你也猜得到。有什么法子能叫你从一百多双时刻紧盯着你我的眼睛底下消失?我唯有孤注一掷。我已经尽可能地照顾你的心情,让后头的马车陷入泥坑,与你拉开距离,若是如此他们依然不能幸免于难,那也只能说,时也命也,与人无尤。”
  “你还没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山崩是怎么弄出来的?”
  陈若霖抬眸看着长安,挑眉笑道:“那个小道士,你说送去给慕容泓做壮阳药那个,一开始吧,我觉得我不需要,后来想想,反正技多不压身,说不定将来年纪大了需要呢?所以我就派人追上他们,在夜深人静之时把小道士从驿站中接出来好生请教了一番。”
  这场谈话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长安起身,走到门口看向外头。
  现在应该不过下午,但是雨天,林子又密,一眼望去到处都暗沉沉的,倒像是晚上一般,让人心情压抑。
  长安确实心情压抑,陈若霖这男人的敏锐与聪慧超出她的想象。听他所言,火药于他而言应该是个新事物才对,可是短短两三个月,他不但研究透了这个新事物,甚至发现了用它可以人为制造山崩效果并运用得丝毫不差。
  这次山崩,不用说,她的手下定然有所折损,她在马车里就亲眼见着在她前头开路的骑兵有不少都被活埋,只不知在她后面的薛红药圆圆他们情况如何?
  人如洪水中的蝼蚁,无力自主沉浮。长安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世界,无论自己以什么身份与什么人为伍,这种感觉总是挥之不去。或许,她从始至终都不过是虚张声势狐假虎威,她从根本上就没有真正的强大过。
  一个原本微末之人要怎样才能做到真正强大起来?身后火塘边上坐着活生生的例子。
  长安就这样看着林子在门口站了很久。
  陈若霖并没有来哄她,他不是那种因为你是女人就会无原则来哄你的男人。他觉得自己没错的时候,比起口是心非地哄人,他似乎更愿意留出时间来给女人自己思考。
  但他也不会像慕容泓那样不成熟,一旦两人观念相左便赌气不理人。
  在长安站在门口想事情的时候,他一个人默默地准备好晚饭,然后过来站在她身边,看了眼黑黢黢的林子又回过脸看着她,笑道:“就算生气,饭总还是要吃的吧?”
  长安当然也不是那种一落入于己不利的境地就用绝食之类的自残方式跟男人闹别扭的女人,当下便跟着陈若霖回到屋里。
  不大的木桌上放了三菜一汤,肉香与米饭香气交织在这座还散发着淡淡木香的小屋中,倒是有些小家温馨的感觉。
  长安在桌边坐下,看着桌上的饭菜。
  金黄喷香外酥里嫩的烤肉依旧是切成她喜欢的薄片,旁边配着酱料。一道荷叶蒸鱼,鱼肉都是片好的,上面寥寥几根青葱,下面薄薄一层汤汁,看着就很鲜美的样子。一盘素菜,那菜长安不认得,大约是当地特有的,叶片大概手指那么长,绿中带一点紫色。还有一碗不知是什么鸟和木耳山菌做的汤。
  自他们过来陈若霖的手下就离开了,所以毫无疑问,这桌饭菜都是出自陈若霖之手。
  “想不到你还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长安道。
  “所以你怎么忍心宁愿看外头的林子也不看我呢?”陈若霖将筷子分给她,含笑问道。
  “我若杀了肥肥,你还能无动于衷地与我谈笑风生?”长安接了筷子,不答反问。
  “能啊。你若杀他,定有必须杀他的理由。你的不得已便是我的不得已,我自是不会怪你。”陈若霖不假思索道。
  长安:“……”是她傻了,居然指望这个男人会如她一般对身边之人有恻隐之心。
  “更何况,你怎知我就一定杀了你的‘肥肥’呢?在此次之前,我在别处做过三次尝试,对什么样的分量能造成什么样的破坏清楚得很。伤亡当然还是会有的,什么样的成功不需要付出代价?但这个代价不会太大,相信我。”陈若霖补充道。
  长安看着他,道:“我纵不相信你又能如何?你该做,还不是一声不响就去做?都杀光了也好,如此,待我要走时,便没什么能留得住我了。”
  陈若霖道:“我可没想靠这些人来威胁你留下,我要你留下,只是因为你想留才留。”
  “就你目前这做派,我不妨实话告诉你,难。”
  “难在何处?你觉着我不堪依靠?”
  “我为何要依靠你?我觉着我离你们这些臭男人远些反而能过得更好。”
  陈若霖笑了起来,道:“特立独行也要有个度。我早与你说过了,至少在大龑这片土地上,没有哪个女人是完全不依附男人,全靠自己过得好的。”
  长安完全失去了与他说话的兴致,低头吃饭。
  所幸饭菜还十分可口,米饭尤其甘甜清香。长安看了眼扔在火塘里的几段竹子,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吃的是传说中的竹筒饭。
  晚饭过后,长安百无聊赖地在屋里转圈。陈若霖将桌上的残羹冷炙连同碗碟一道往一个带盖子的木桶里一扔,大约明天会有人来收拾。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在你夺位成功之前一直将我关在这里?”长安问他。
  “你没发现我只为你准备了四套衣服吗?”陈若霖自己洗了手,换了水绞了条帕子过来递给她,“福州南边三郡是林家军的驻防之地,你在这里出事,就算为表重视态度,林氏父子也必亲至事发之地安排你的搜救事宜。飞马回榕城报信到他们赶来,五天时间足够了。待我杀了林氏父子,你回榕城养伤,我去潭州把陶夭带来跟你团聚。如此安排可好?”
  “如何杀?”长安从他手中接过帕子,擦着自己其实并不脏的手。
  陈若霖从里屋拿来一把巨大的长弓。
  这弓长安别说拉开了,她连拿着都勉强,拎了一下就把它还给了陈若霖。
  “如此硬弓,难不成你准备在大河这边射杀对面的林氏父子?”长安问。
  “有你旁观,我可不想杀了人之后需要仓皇而逃。”陈若霖笑道。
  “林氏父子为我而来,结果被人刺杀,我却安然无恙地回去,你父亲还有其它世家能这般简单放过我?”
  “等到那时候,我父亲已经没有余力来为难你了。至于其它世家,大约正忙着站队呢。你放心,我不是慕容泓,我既然敢叫你回去,必保你安全无虞。”陈若霖伸手用指腹摸了摸长安的脸,放柔声音道。
  毫无疑问,这局棋的每一步眼前这个男人都精心计算好了,她也不过是他整局棋的其中一步罢了。
  长安遂不再多问。
  只是只能呆在屋里委实无聊得很,长安正想去火塘点个火把到屋前去透透气,陈若霖又从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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