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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第2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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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公公莫不是在说笑?这里顶多不超过二十个人头,您的护卫有两百人之多,这些若是山匪,除非是猪油蒙了心神志不清,才敢以区区二十之众,打劫您有两百护卫的车队。”
纪平这一出声,元华明才猛然反应过来,对啊,二十山匪,怎敢打劫有两百精兵强将护卫的车队?这不是开玩笑吗?
他正待附和,却见长安面色一冷,斜眼睨着纪平道:“纪都尉这是在质疑杂家的判断?若这些人不是山匪,那莫非是你与元大人派去刺杀杂家的?毕竟治下有如此凶悍的匪徒,你这个负责带兵巡防保卫地方的都尉不率兵前去剿灭,本就是奇事一件。更何况他们还胆大包天到敢来截杀杂家,若说无人授意,委实是说不过去,你说是吧?”
“不不不,下官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对九千岁不敬啊!”长安话音方落,元华明便急忙撇清道。
“那便是纪都尉瞒着元大人自作主张的了。”长安道。
纪平怒道:“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放肆!敢这样与杂家说话。来人,给我将他拿下!”长安将手里把玩的签子往堂下一扔,声音比他还大。
纪平低头一看,见长安随手扔下来的竟然是一支代表着要打十大板的红头签,面色当即变了。
“长安!你此番离京所领差事是巡盐使,你没这个资格处置我!”他手按腰间刀柄,厉声道。
长安盯着他的动作眼睛眯了一眯,缓缓道:“纪都尉这是要与杂家动刀枪?”
“士可杀不可辱,我纪平是上过战场为先帝打过天下的,你一介小小阉竖想要下我的面子,得先问过我手里这把刀同意不同意!”
“这样啊……”长安细长手指在桌沿上弹了几下,漫不经心地对一旁的龙霜道“龙将军,那就劳烦你去替杂家问一下他的刀吧!”
“是!”龙霜其实心里并不想与纪平动手,因为她觉着长安遇袭这账真算不到纪平头上。但总算她还拎得清,知道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质疑长安的命令,当即下了台阶来到堂中,向纪平拱手道“龙骧将军龙霜,奉九千岁之命向纪都尉讨教,请纪都尉不吝赐教!”
“什么不吝赐教,龙霜,你今天要是不能给杂家把他给揍趴下,明天你就收拾包袱回盛京去。”长安在上头道。
纪平因为龙霜周全的礼数刚压下去的火气噌的一声又蹿了上来,拔出腰间佩刀对龙霜道:“废话少说,请!”
龙霜:“……”
“既如此,得罪了!”她虽是女辈,但能被慕容泓任命为将军,凭的也不全是交情,性情武力那都是数得上的。是故双方都一亮刀,不出十招,龙霜的刀就搁上了纪平的脖子,而纪平不过就划破了龙霜的一片袖子。
纪平既惊且惭,面色灰败,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地败在一名女子手中。
长安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十分震惊。这龙霜武功之高,出乎她的意料。于武术来说她是外行,但这些年见得多了,还是让她练就了几分眼力的。这龙霜的武功,即便不在钟羡之上,恐怕也能与他打个平手。
而且方才她吩咐她去与纪平动手时,她眼神中分明有些迟疑的意思,但也没在言语行动上表现出来,而是立刻去了。
武功这样高,表面上也挑不出任何错处……跟她出来的人,慕容泓他果然不是随便挑的。以后她要想完成了任务不回京,还得动点别的心思才行……
“承让!”就在长安沉思这会儿,龙霜收回佩刀,冲纪平拱了拱手,回到长安身边站好。
堂中一片静默,众人还未从纪平这么快就败在一个女人手里这个事实所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于是长安那声嗤笑就显得尤为突兀。
“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打仗时都是躲在同袍后面的吧?”
纪平原本就因比斗失利而面上无光惭愧万分,再被长安这么一激,当即回身向着盛京方向跪下,长刀拄地情绪激动道:“陛下,臣纪平半生戎马一心为国……
“啧,不是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么?半生戎马的纪都尉不会败了一次就羞愤自尽吧?”长安忽打断他道。
本来想向陛下遥表一番自己的忠君爱国之心就横刀自尽的纪平一下子卡了壳。
“就这点心理素质怎么带兵打仗保卫疆土?怪不得连郡内区区匪患都肃剿不清。依杂家之见,你也别自刎谢罪了,解甲归田吧,省得家中老幼无人照料还要靠朝廷官府来赈济过活,如今国库可空虚得很呢,你要真忠君爱国,就别再给陛下增加负担了。元大人,你说杂家说得在不在理啊?”长安的目光不期然地又落在了一旁的元华明身上。
元华明这会儿算是彻底明白了,其实长安这太监说这些匪徒是孤山郡的山匪,目的就是为了迫身为孤山郡都尉的纪平引咎辞职。他原是内卫司指挥使,陛下手中最利的一把刀,得罪的朝臣不知凡几。如今出了盛京来到地方,被他害过的人还不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像这样的刺杀行动,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他身边这些护卫再厉害,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这次他就伤了脸,再来个两次三次的,要他的命恐怕也在意料之中。
但他若因为这事免了纪平的都尉之职,那传出去可就不一样了,后面那些郡县的都尉为了保住自己的官职,还不早早派人扫平道路百里相迎?区区刺客,如何能与一郡的兵力相抗衡?他的对头在路上对他下手的机会将大大减少。长安这一自保之策,不可谓不高明。
怪只怪纪平时运不济,偏偏这初次的刺杀行动就发生在他孤山郡治下。此等情况之下,谁能保他?怕是就算他自己,在败于一名女子之手后,也无颜继续当这个孤山郡都尉了。
念至此,他俯首拱手,万般无奈道:“九千岁所言甚是。”
第573章 蹭饭
长安在孤山郡郡衙大堂发落了纪平就带着几箱子该郡与盐有关的各类单据账簿回了驿站,毕竟她此行的任务是巡查盐道整饬盐务,正事还是要办的。
她刚换了衣服,回身就见吉祥勤勤恳恳地将箱子里的账册一摞摞地往她桌子上搬。
“哎哎,干嘛呢?”长安道。
吉祥一脸莫名:“给您放到桌上方便您看啊,这么多,还不知看到猴年马月去,要不安公公您就扫一眼得了。”
“杂家一眼都懒得扫,都给我放回去。”长安懒懒地挥手。
“不看账簿,如何查察盐务?”一旁的龙霜见状忍不住开口问。
这时圆圆端了茶进来,长安在桌旁坐下,老神在在地呷了口茶,这才道:“陛下都派过两任巡盐使了,你觉着这账面上还能让你看出问题来?”
龙霜一想也是这个理,只是连账簿都不管用的话,要怎么解决这个私盐盛行盐务混乱的问题呢?
“如果安公公不想看账册的话,那奴才下去看看厨下饭菜备好了没,差不多也到用晚膳的点了。”吉祥道。
“这驿站做的饭菜清汤寡水有什么好吃的,没见爷都受伤了吗?还不给爷整饬点山珍海味来补补?”长安挑眉道。
吉祥为难:“这……山珍海味……就算现在整饬,没个一两个时辰也上不了桌啊……”
长安指点着他面露嫌弃:“就知道指望不上你。”转头就吩咐圆圆:“去,从箱子里挑两件既不扎眼又不丢份的礼物出来,爷带你们找个大户人家吃席去。”
这话圆圆最爱听,立马扭着圆润的身子去了。
“龙霜,叫下面的弟兄们抓紧时间吃饭,吃完了饭,随时待命。”长安对龙霜道。
“随时待命,千岁是说今天晚上有行动?”龙霜问。
长安翘起二郎腿,道:“现在说不好,有没有行动,得看这顿席面吃得舒不舒服。”
龙霜:“……”不得不说,与长安这太监相处得越久,便越觉得他在某些方面与陛下很是相似,不说别的,单论这说的话每个字都让人听得懂,但连起来的意思却让人不明白的本事,就不是谁都有的。或许这便是陛下格外看重他的原因之一?
片刻之后,长安带着龙霜圆圆吉祥及一队兵甲来到离郡衙不远的一条巷中,是时日暮昏黄万灶炊烟,正是各家各户造饭的时候。
长安晃晃悠悠地走到一户人家院子后头,忽的脚步一顿,鼻尖微耸,问左右:“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吉祥忙道:“闻到了闻到了,是蒸咸肉的味道。”说话间因口水分泌太多连口齿都不清了。
长安当即一脚踹过去,骂道:“瞧你那点出息,好歹是跟着我长安混的人,一点咸肉就把你馋成那样,爷的脸都叫你丢光了!”
吉祥好歹跟着长安日子也不算短了,多少了解他的脾性,知道他动手动嘴都不见得是真的生气,看着你冷着脸不说话那才情况不妙,所以当下也不害怕,只退到一旁讪笑。
龙霜在旁边看着,觉着这长安离了盛京之后,好似变了个人一般。在宫中初见的时候,他给人的印象无疑是刻薄冷漠的,而现在,嬉笑怒骂不拘一格,倒又像个食尽人间烟火尝遍人情百态的痞子。
她正有一出没一出地想着呢,却见长安冲她勾了勾手指,这唤人的方式……
龙霜握了握拳头,来到长安身边:“九千岁有何吩咐?”
“来,帮杂家分析一下这家有没有好酒席吃?”长安道。
龙霜:“……这如何分析得出来?”
“这当然能分析得出来。”后头圆圆将手里最后一粒瓜子嗑完,凑上来道“看来龙将军有所不知,这咸肉啊,必定得是在隆冬腊月腌制的,开春后蒸出来方能有此香味,若是寻常季节腌制的肉,蒸出来是没有这股特有的咸香味的。而且腌肉的盐必定不能少放,如若不然,就算是天气寒冷,那肉也是会臭的。这肉香味如此浓郁,连我等在外头都能闻得到,可见蒸得不少,这府中爱吃咸肉的人定然也不少。一家子爱吃咸肉,这咸肉还能从隆冬腊月吃到二月中旬,证明这家舍得买肉更舍得用盐啊。这年头,肯大把盐往肉上撒的人家,能是短缺银钱的人家吗?既然不短缺银钱,那必然置办得起好席面啊。爷,您瞧奴婢分析得在理不?”
长安赞道:“当然在理,不愧是我长安的心腹丫鬟,四肢头脑皆得用。”
圆圆做得意状瞟了眼旁边的龙霜。
龙霜:“……”这主仆二人是在一唱一和地说她只有四肢得用头脑不行吗?可恶!陛下都没这么损过她!
“派两个暗哨守在这儿,其余人跟杂家走。”长安与圆圆温馨互动过后,忽的将嬉笑之色一收,吩咐龙霜道。
龙霜见有正事,立刻收敛心思,留下两名轻功不错的兵士让他们上房呆着,自己跟着长安绕到宅子的正门前。
刘府后院正房的暖阁内,家主刘福正听长子刘通汇报刚从郡衙打听回来的消息。
“……这太监刚来就发落了纪都尉,搬了几箱子的账册去驿站,怕是要在这里待上一阵子。元大人叫我们在他没有离开之前低调行事,实在不行去城郊别庄避避风头再回来。他说这个太监不比前头两任巡盐使,城府深,为人霸道又奸狡,不好打交道。”
刘福不以为然:“我又没犯法,避什么风头?他再霸道奸狡,也不能凭空往我头上按罪名吧!”
“可是爹,咱们买的那盐……”刘通话还没说完,管家来报,说是门外有人递帖子,说要进来叨扰一顿晚饭。
刘氏父子面面相觑,刘通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帖子都往里递,这等鄙薄之人,不会叫护院赶走了事?”
“护院倒是想赶人来着,可是对方看着实在不好对付,老爷,大爷,你们还是看看这帖子吧。”管家苦着脸道。
刘通闻言,狐疑地从他手中接过名帖一看,面色当即就变了,对刘福道:“爹,是长安!”
刘福抚须道:“还真是说不得啊,一说就到。只是我刘某既非高官,又非首富,这长安去过郡衙便来我这里,是何用意?”
刘通想了想,猜测道:“莫非是因为咱家的宅子离郡衙近?”
刘福瞪他一眼,道:“还不速速派人去将前院大厅收拾起来准备待客?”
长安带着人在门外等了片刻,便见一老一少两名穿着华丽的男子从府门内迎了出来。
“草民刘福不知九千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千岁恕罪!”刘福迎出府门后,便率随行诸人向长安行跪拜大礼。
长安笑道:“诶,是杂家不请自来,刘员外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刘福眉心微微一跳,初次见面,这太监张口就叫出了他刚捐了还不满一年时间的员外郎身份,看来真的是来者不善啊。
但官高一级还压死人呢,何况面前这位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刘福纵然心中鼓打得咚咚响,也只得强打精神把人往府里迎。
一行来到客厅坐下,丫鬟奉上了茶,刘福见长安头脸上缠着布带,一双长眸却十分悠闲地四处打量,神情举止实不像有伤在身的模样,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小心翼翼地问:“听闻九千岁大人今日方到双德,能拨冗莅临末官宅邸,实在是令末官受宠若惊啊!”
长安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看着刘福神情温和道:“实不相瞒,元郡守本来说晚上要设接风宴给杂家洗尘,不过这等风气向来为上头所不喜,所以杂家婉拒了。这眼看就到用晚饭的点了,杂家本想随便找个地方填饱肚子,路过贵府后院外巷道时,杂家身边这奴才闻到贵府蒸肉的味道,垂涎三尺。杂家瞧他可怜,便带他来叨扰一顿便饭,还望刘员外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九千岁肯来,那是末官祖上积德之故。来人,速速吩咐下去,安排铃兰宴,让后厨多蒸些肉给各位贵客品尝。”刘福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心中却愈发不安了。
这长安说是随便找个地方吃饭,闻到肉香才进来,可方才进府时分明还送了礼。谁随便找个地方吃饭还精心准备礼物?
两人天南地北不尴不尬地聊了一会儿,总算是熬到了用晚饭的时候。圆圆吉祥与龙霜虽是长安的下属,但长安不介意,调教自然也不会不让他们上席。
长安坐在首座,下面左手边坐着圆圆三人,右手边坐着刘氏父子。
无视刘氏父子如坐针毡的模样,长安于满桌鸡鸭鱼肉中慢条斯理地夹起一片蒸得晶莹剔透的咸肉片,尝了一口,咸得喝了一整杯果酒才将那一阵令舌头发麻的咸味给压下去。
她放下筷子,垂眸看着下面的刘氏父子道:“刘员外,看来贵府上是真不缺盐啊!外头正闹盐荒,你这咸肉腌得比宫里的还要咸上三分。可以告诉杂家,贵府每年在盐之一项上花费几许么?”
小剧场:
龙霜:哼,敢说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陛下都没这么损过我。
长安:我连陛下都损,何况是你?
龙霜:……
第574章 募捐
听得她问,刘氏父子心中均是咯噔一声,同时又都暗暗松了口气。如果这是长安这太监来他刘府吃饭的真正目的,他们倒是不怕他查,府中自有对外的一本账册。
刘通小心答道:“府中一向是贱内主理中馈,既然千岁大人问起,草民这就派人去贱内那儿将账簿拿来让千岁大人过目。”态度十分配合。
长安赞道:“甚好,刘公子如此坦白磊落,一看贵府就是个清白人家。”
刘通讪笑,当即指派身边一个丫鬟去自己夫人那儿取账册。
“圆圆,你也跟着去向大夫人打个招呼,就说杂家在这里与刘员外相谈甚欢,查看账本不过是为了了解这里的物价民生,请她不必紧张。”就在刘府丫鬟快出去之时,长安慈眉善目地对下面的圆圆道。
“是。”圆圆赶紧起身,跟上那丫鬟。
刘氏父子:“……”
“千岁好意,让下人转达便是了,圆圆姑娘正用着饭呢,怎好意思劳驾她专门跑一趟?”刘福客气道。
“诶?刘府的丫鬟是丫鬟,杂家的丫鬟也是丫鬟,如何就驱使不得了?刘员外的意思莫不是这刘府的后院,只有刘府的丫鬟去得,杂家的丫鬟去不得?”长安问。
这话刘福怎敢接下?一旦接下不就表示承认他们刘府后宅有猫腻么?自是连连否认。
圆圆便跟着那丫鬟出了厅门。
“刘员外,刘公子,用饭啊。你们是此间主人,怎倒显得比我这个客人还拘谨几分的模样?”刘氏父子正神不守舍,长安又在上头笑着道。
“请请,千岁请用。”刘福觉着这顿饭怕是自己这辈子所吃过的最令人煎熬的一顿饭了。
龙霜看着首座上从容用膳的长安,心想,这人可真是将说话的技巧与利用气氛威压旁人的本事运用到极致了,一句重话都没说,却叫她这个旁观之人都替刘氏父子感到煎熬。
不多时,圆圆亲自捧着一摞账册来到客厅,刘氏父子一见,脸色立刻变了。
“啧!怎的这么多本?爷我就想看看此地的盐价而已,你弄这么多账本过来,倒显得爷是来查账的,成何体统啊?”长安嗔怪道。
圆圆进了门径直来到长安身边,将账本往长安桌沿边上一放,道:“刘府家大业大开支也大,要找个专项的账册且不容易呢,奴婢这不是怕爷您等得着急吗?就都给拿来了。”
“你这丫头……得了,下去继续用饭吧。”长安打发了圆圆,又转过头对刘氏父子歉意地笑道“杂家这丫头性急,让二位见笑了。”
刘氏父子早已从回来的丫鬟口中得知明明是这胖丫头狐假虎威去后院吓住了刘通夫人硬是逼着刘夫人把账本交出来的,此时见长安这般说,他们除了露出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来,还能怎样?
郡衙的账簿他都能随便查,何况他这一小小富户家的收支账册?
长安喝了小半碗山珍老鸭汤,感觉有七八分饱了,便放下汤碗,拿起一本账簿随手翻阅起来。
刘氏父子这下真正是紧张得心如擂鼓冷汗直冒,只能寄希望于刘通夫人知道轻重,没有将记载有买盐一项的真正账簿交出来。
这么多本账簿,长安自然不可能每本都细细地看,不过是信手乱翻而已。正翻着呢,外头忽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龙霜身负保长安周全之重任,对一切不安定因素都十分敏感,听外头动静不对,当即握刀起身出去了。
刘氏父子见状,刚要派厅中伺候的小厮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便见龙霜揪着一名刘府家仆,与方才布在刘府后面的暗哨之一一同进来了。
“什么情况?”长安只瞥了他们一眼,复又低下双眸翻着账簿淡淡问道。
“九千岁,伯基说这小厮方才从刘府后门偷偷溜出,形迹十分可疑,遂带来给您过目,遭遇刘府家丁护院的阻挠,这才出了点动静。”龙霜道。
“哦?”长安放下账册,抬眼看向刘福,大有要他解释的意思。
刘福情知定是自己的大儿媳见情况不妙,派人去那边通传消息。只要那边撤了干净让人无迹可寻,即便自家账上让这太监看出了什么端倪,他只需一口咬定这盐是有人上门兜售的,这太监便也无可奈何,毕竟买私盐并不犯法。
“这……大约是儿媳贤惠,恐在饭菜上薄待了千岁一行,派这小厮出门添置些酒菜回来的。”他硬着头皮给小厮出府之举找了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
那小厮闻言,忙道:“正是,奴才是奉大奶奶之命出府去酒楼置办酒菜的。”
“哦?不知你家大奶奶让你出去置办的什么酒菜?”长安甚感兴趣地问。
这回刘福没法替他回答了。
那小厮眼珠转了转,刚想说话,长安提醒他:“小心应答,待会儿杂家可是要叫你们大奶奶来当面对质的。”
小厮呆滞,不敢开口了。
刘福见长安步步紧逼,他这边实在是退无可退,便离席拱手道:“千岁大人,我们刘家一向门风清白,我刘福虽无用,却也一直奉公守法与人为善,与千岁您更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今日千岁屈尊光临鄙府,究竟有何指教,还请千岁示下。”
“门风清白这一点杂家不质疑,只是这奉公守法么……”长安摊开两本账簿,“杂家倒想问一句,奉公守法的人家怎会有两本账簿上都记载买盐一项,且食盐数量一致价格却不一。刘员外可否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刘福:“……”
“大约是主持中馈的大儿媳想从公中昧钱,这才做了假账。千岁,她昧我刘府自家银子,不犯法吧?”兔子急了也咬人,刘福自然不可能不如一只兔子,就算是垂死挣扎,也是要争一争的。
长安见他态度强硬,薄粉的唇微微一弯,倒是笑了起来。
刘福被她这极阴柔的一笑给笑得心中发毛,紧接着他明白了,他从这笑容里看出的危险并不是他太过紧张而产生的幻觉。
长安当着众人的面从怀里掏出一只幺指长短的小瓷瓶,拔出堪称精致的木塞子,将瓷瓶悬于那碗山珍老鸭汤上,秀气的指尖动作优美地在瓷瓶上漫不经心地点了两下,一小撮白色晶体落入汤中。
刘福目瞪口呆。
长安将瓷瓶收进怀中,道:“杂家昨天在山道上遇刺,迁怒你们郡的都尉纪平并革了他的职。这事不管落在谁身上恐怕都愤懑得很。他若是知道今日杂家在你刘府遇险,想必十分愿意将功折罪为杂家查察遇刺真相。”
有生之年,刘福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原来一个人可以无耻至斯。
“所以,你儿媳有没有犯法杂家管不着,但是你们阖府上下还能不能安安稳稳地呆在这府里迎接明天的太阳,杂家说了算,你明白了么?”长安下颌微抬,眼睛向下瞥着像木头桩子一样僵在原地的刘福道。
刘福额上冷汗簌簌而下,汗流浃背。
“爹!”一旁的刘通显然也被长安这举动吓到,如有他授意,只要将行刺钦差的罪名往他刘家头上一按便让纪平将功补过官复原职,傻子才不干。他家虽有几个钱,可这钱原本也是凭着与官府关系好挣来的,若这太监铁了心要对他们刘府下手,不管是纪平还是元华明,谁敢出头来保他们?
“刘员外,发什么愣呢?”见刘福僵在原地不动不语,长安稍显不耐烦道。
刘福猛然回神,一时间气势全无,俯首道:“末官明白。”
“那就老实交代,你们刘府每年买私盐几何?从哪儿买的,来往交易的都有哪些人?交代清楚了,今天这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如有丝毫隐瞒……”长安用筷子敲了敲那碗老鸭汤,余下的话已经不必多说了。
此等威压之下,刘福哪还敢与他耍心眼,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长安当即吩咐龙霜:“速速派人前去查抄,让元华明配合我们行动,告诉他,若让对方走脱一人或是消息外泄,杂家叫他乌纱不保!”
龙霜领命,大步去了。
长安看一眼下头眼巴巴瞧着她的刘福,伸手拿起汤匙将老鸭汤搅了搅,舀起一汤匙就往嘴边递去。
刘福吓得魂不附体,下意识地阻拦道:“千岁不要!”
“你家这老鸭汤做得味道淡了,杂家加了点盐而已,刘员外何故紧张?莫不是以为杂家方才加的是毒药?噫,杂家官职在身,岂会做这当面栽赃知法犯法之事?”长安喝了口汤,一脸不解。
刘福:“……”细想想,这太监确实没提过加进汤里的是毒药,可就当时那情形,再结合他说的那些话,谁会想到那是盐呢?知道自己被耍,刘福恼羞却不敢成怒,憋得胸口一阵血气翻腾。
长安抬手将案上的账簿收拾整齐,道:“方才杂家提起纪都尉被革职一事,刘员外毫无惊讶之色,看来消息挺灵通啊。既如此,刘员外该是知道如今国库空虚,横龙江两岸灾区百姓缺衣少粮民不聊生吧。刘府家财巨万,刘员外奉公守法乐善好施,愿为朝廷分忧捐出一半家产赈济灾区百姓,杂家这厢代灾区百姓多谢刘员外慷慨之举了。”
她话刚说完,那边刘福实在受不了这等刺激,两眼一闭咕咚一声倒了过去。
第575章 爱之切
长安回到驿站,命人将她从府中带出来的浴桶搬到驿站房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换了身轻软干净的衣服,整个人都觉得清爽松快了不少。
龙霜兵贵神速,长安刚倚在灯下想了会儿事情,她就兴冲冲地来了。
“启奏九千岁,末将率人突袭翠云阁,缴获私盐一百七十九石,抓获相关人等三十四人,这是缴获的账簿与名册,请千岁过目。”
长安眉梢微微一挑,从她手里接过账本,道:“一座小小的青楼,竟敢藏匿一百七十九石私盐?这胆子够大的啊!”
龙霜道:“翠云阁只查获二十九石私盐,还有一百五十石是从停靠在双德城城北的俱通河码头的船上缴获的,据说是今天凌晨刚刚运抵双德城,因听闻您来了没敢卸货。”说实话她还真挺佩服长安的,下午听他说看账簿没用时,她还在担心这私盐案子到底应该怎么查,毕竟这盐荒是陛下的心腹大患,她作为属下,自然也希望能早日解决此事。谁知一转眼,他跑去吃了顿咸肉就把案子给办了,而且虽是威逼利诱,但全程没让人拿住一点把柄,这等独具一格的办案角度与拿捏人心的老练手段,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还有元郡守本来想来向您请罪,是末将以千岁劳累了一天需要休息为由,将他拦阻在外了。”心里感慨了一回,龙霜又补充道。
“嗯。”长安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将账册从头翻到尾,然后递给龙霜,道“明天上午,去这账册上所记载的前五个买盐大户家里募捐,募捐数量与刘福家一般,一半家产。如有不从者,按勾结盐匪贩卖私盐罪抓人抄家。”
龙霜双眉皱起,此处没有旁人,她也就没憋着,直言道:“千岁,您这不是强取豪夺构陷无辜吗?”
“无辜?你哪儿看出他们无辜了?”长安斜瞟着龙霜。
龙霜道:“若他们真与私盐贩子勾结,这些私盐贩子连码头上的盐都交代出来了,又岂会包庇他们?”
“那你可知财富的本质是什么?”长安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财富的本质?不就是金银铜钱吗?”龙霜疑惑,不明白他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长安摇摇手指,道:“你错了,金银铜钱,只不过是财富的表现形式,它的本质,应该是人的生产力。打个比方,一个人一年的生产力总和是一石半粮食,这一石半粮食,就是这个人一年所创造的财富。这一石半的粮食中,这个人需要用一石粮食来让自己吃饱,剩余的半石粮食,则是他在不被饿死的情况下可以被别人攫取的。在生产力都差不多的水平下,这些富户的巨额财产何来?自然是攫取旁人的。若逢盛世明君,国泰民安薄赋轻徭风调雨顺,百姓一年的生产力或可达到一石半,除了满足温饱之外,还能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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