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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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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泓浅浅地吻了片刻之后就放开了她。
长安看着他一脸的春情未退,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往前一伸,道:“送给你。”
慕容泓垂眸一看,见又是她不知在哪儿顺路折的花,一时有些哭笑不得,问:“为何一直送朕花?”
“宝剑配英雄,鲜花赠美人呐!”说到此处她身子往前倾了倾,低声唤了句“泓美人。”
慕容泓自是不喜欢“泓美人”这个称号的,但是她唤他“泓美人”时的那声音与眼神,却让他从皮肉酥到了骨头里。
他觉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确实需要他来好好“整治”一番,于是他伸手撑住她腋下将她从窗外提溜进来,反手合上窗户。
“朕是泓美人?”他与她对面而站,脚尖抵着她的脚尖将她往一旁书架那儿逼。
长安垂眸看了看两人亲密接触的鞋尖,舔了舔上唇,道:“若我没理解错的话,陛下这是在调戏我?”
第446章 安哥哥
慕容泓虽是做了这轻浮之举,但毕竟不是那浪荡惯了的人,是故被长安这一点破,顿时便耳尖发红,却强撑着颜面道:“是又如何?”
“啧,不过是我用老了的招式,没新意。”长安摇头叹息表示嫌弃。
慕容泓愣了一下,刚欲问她用这招式调戏过谁,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是长福换了茶回来了。
进了内殿,长福抬头一看发现长安也在,一时有点发傻,原因无他,方才他一直在外殿,并不曾见长安进来。不过在慕容泓身边呆了这么久,耳濡目染的,此时的长福也再不是当初那个木鱼脑袋的长福了,是以他非但知道不该问的不要问,他还知道不该看的不要看,于是放下茶盏后他便找个借口又退去了殿外,并且顺手将内殿的殿门也关上了。
长安:“……”
“连长福都察觉了,我的一世英名啊!”长安哀怨一刹,马上抬起头严肃地对慕容泓道“陛下,奴才的宅子看好了,奴才明天晚上可以不回宫吗?”
“可以,不过你得替朕办一件事。”慕容泓这回倒是好说话。
“什么事?”
“朕需要赵合身上多一枚胎记。”
长安皱眉,道:“这个有点难办啊,即便是刺青,要刺得让人分不清是胎记还是纹身,也相当困难,除非不细看。”
“要细看的。你不必担心,你的任务只是劝说他去纹这样一个胎记,且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慕容泓道。
长安眼珠一转,回过味来,看着慕容泓奸笑道:“陛下,你够坏的啊!”
慕容泓负起双手,淡淡道:“比起他们加诸于朕身上的,这算不了什么。”
“可是,太后会因为一个刺青就怀疑赵合不是她生的?会不会适得其反?”长安有些怀疑。
“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操作。”慕容泓看她一眼,伸指捻揉一下她轻皱的眉头,笑道“放心,朕都安排好了,你配合这一下便好。”
长安看他笑容隐有春情荡漾之势,忙道:“今日我在外头遇见一人,是赢烨那边的。”
慕容泓眼中原本已经泛滥的桃花色顿时便潮汐般退去,他问:“来找你的?”
长安点头,道:“但是我怀疑那人并非是赢烨所派,而是孟槐序所派,所以我让嘉容写了封信给赢烨,我自己也写了封信附在后面,告诫他不要让孟槐序插手这件事。你寻个由头派人将这封信亲手交到赢烨手上。”
慕容泓有些不悦,道:“何必费这功夫,你便不理他,他又能如何?”
长安默了一下,知道糊弄不过去,只得实话实说:“他知道我是个女人。”
慕容泓震惊,她刚回来那会儿向他说起她在益州的经历时,可没有提到过这一点。
“怎可能?你自己告诉他的?你说他就信……”慕容泓话说一半,面色骤变,说不信的话,自然还有别的办法让他相信。
他心中陡然冒出一股足以燎原的火气,却不知是气自己还是气旁人,扭头就朝外头走去。
长安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住他,问:“你要去看他的女人?”
慕容泓不回头,只道:“朕稀罕?放手!”
“既不稀罕,你做什么去?”长安不想连累嘉容,死拽着他不放。
“朕叫褚翔带人去围观!”他郁愤难平道。
长安:“……”
“男人故意为难女人,很没风度。”她清了清嗓子,试图劝说他。
“又不是朕的女人,何必对她讲风度。”慕容泓不为所动,还是想挣开长安的手出去。
“我不希望你这样做。”长安说完,放了手。
慕容泓袖子得了自由,倒不急着走了。他回身看着长安:“为何?”
“在整件事中,嘉容有什么错?错在嫁给了赢烨,所以就要代他承受这一切?折磨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女人,就能保住你我的体面了?”
“可是……”
“可是什么?你若不在意我对你的看法,尽管派人去好了,反正你是陛下,你要做什么没人拦得住。”长安侧过身不看他。
慕容泓瞧她置了气,心头的火气先是失了三分势头,冷静下来想想,既然赢烨知道了她的女子身份,他再故意为难嘉容,的确是有害无益。只不过想到赢烨那厮居然看了长安……慕容泓深吸一口气,想着将来反正是要杀了他的,遂将心头那点火气暂时全部压住,反过来扯着长安的袖子道:“何必这般自谦,你不就拦得住么?”
长安斜他一眼。
慕容泓有些心虚,却厚着脸皮扯着她的袖子将她拉近一些,低声问:“现在跟朕说说看,你对朕是什么看法?”
“要说话便好好说话,别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长安自他手中一把抽出袖子,顺便凶他。
慕容泓想了想,道:“既然已经不成体统了,那就干脆更不成体统一些吧。”言讫嫩红的唇角一弯,仗着体型优势就把长安困到书架与墙壁的夹角中去了。
……
亥时初,钟慕白回到赋萱堂,推开主卧的门。钟夫人卸了钗环坐在灯下,听得门响,一抬头,双目灼灼。
钟慕白步子顿在门槛外,道:“啊,我忘了个东西在书房。”说着转身便欲离开。
“你给我回来。”钟夫人起身迈着小碎步冲过去将他扯进房中,关上门道“一看到我便都急着落跑,儿子这样,老子也这样,我就那么招人烦?”
“你不烦,就是整天把羡儿的亲事挂嘴边有点烦。”钟慕白见走不脱,便在桌旁坐下道。
钟夫人本来正给他倒茶呢,听到这话那两条原本温婉的柳叶眉顿时便挑得有些破坏形象。
“你还好意思说烦,可着儿子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啊?这都二十了,别人家的儿子这岁数孩子都有两个了,你倒是一点不着急。”钟夫人放下茶壶埋怨道。
“东西呢,贵精不贵多,子孙更是如此。”钟慕白端起茶杯淡定道。
钟夫人被钟慕白话语中的损意噎了一下,却并没有如他所愿地被转移了注意力,继续道:“话虽如此,但若连成亲都无意,那也太不像话了吧。”
“你这整天唉声叹气坐立不安的,单单只因担心羡儿无意成亲?”钟慕白抬眸看她,目光一贯的沉静犀利。
在这样的目光中,钟夫人便如一只被戳破的鱼鳔般委顿下来,她道:“别人家的儿子十三四岁就知道和丫鬟瞎胡闹,我听着不成体统,担心自己儿子也这般,便对他严格管束。及至他十五六岁了,我瞧着他整天跟着先太子在外头舞枪弄棒招惹是非,又想叫他留在家里的时间多些,在这方面也就不再管束他。谁知先太子遭遇不测,他伤心了几年,这些日子好容易看着是走出来了,恰好这岁数也到了,可是……细想想,这从小到大,他好似从来就不曾在女子身上动过心思,府里也不是没有漂亮丫头,何曾见他多看一眼两眼的?今日他来找我,我跟他说起亲事,他又说‘不急不急’,他不急我急啊,所以我就跟他说若是他暂时真没有成家的念头,不妨先在房里放个人照顾他。你知道他回我什么,他竟然叫我不要瞎胡闹。我瞎胡闹,我不就担心……”说到此处钟夫人说不下去,拎起帕子来擦眼角。
“这小兔崽子竟敢顶嘴忤逆,看来是又欠敲打了。”钟慕白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顿道。
钟夫人惊了一跳,唯恐他一言不合又把钟羡拉去祠堂上家法,忙道:“他不曾忤逆,不过就是不想在房里放人罢了。”
“那他今日来找你做什么?”钟慕白问。
“没什么,就是说长安那太监在宫外买了宅子,明日来接纪姑娘和李展去他那宅子里住。”钟夫人本来还有一肚子的牢骚要跟钟慕白抱怨,比如说钟羡又是将自己秋暝居那边的侍卫送给长安看家护院啦,又是让她在府里挑得用的丫鬟小厮送去帮衬长安啦,但看钟慕白那但凡再听到钟羡一星半点不是就要拉他去上家法的模样,她哪里还敢多说半个字?
“既然没什么事了,那就安置吧。”钟慕白站起身道。
钟夫人扁着嘴伺候他宽衣解带上了床,钟慕白合上眼,心中长舒一口气,暗道:总算不用听着唠叨入睡了。
钟夫人也合着眼,肚子里却是愁肠百结,心道:这也没个商量的人,瞧羡儿对那太监这般上心的劲儿,万一他真是个……那可如何是好?不行,决不能这般听之任之下去了。既然好话羡儿他听不进去,那就别怪她这当娘的直接放大招了!
次日一早,长安用青盐擦牙的时候嘴唇一阵刺刺的疼痛,漱完口,她揽镜自照,发现今天的嘴唇好似格外红艳。
“发浪的死男人,一点都没有从前可爱了!”长安发狠地将铜镜面朝下拍在柜子上,一边穿官袍一边在脑中盘算着今天要做的事。
想起赵合,她不免就想起昨夜她问慕容泓,待移灭丞相一族后,皇后怎么办?
他不假思索:“若她识相,朕可以留她一条性命。”
虽然知晓他与赵宣宜之间不存在什么感情,但她还是被他语气中的冷血刺了一下,随口说了句“做你的皇后可真倒霉。”
他居然还笑了,搂着她甚是亲昵道:“你说得对,除了你之外,谁做朕的皇后都会倒霉。”……
这是个无情的男人。或许他曾经不是,但现在绝对是如假包换。和一个无情的男人在一起会怎样?当他眼里心里只有你时,他能让你感觉全世界都是你的,然而当他眼里心里不再有你时,毫无疑问,他连重新开始的机会都不会给你。
年轻俊美,一国之君,待他大权在握,她能指望他爱她一辈子不变心?长安自觉没这么大脸。她不拒绝和他共同体验一下这来之不易的感情,但她不想因为这份感情而被他困住,所以,皇后什么的,爱谁做谁做吧,反正不是她就行。
长安到了内卫司,将房款一万两千两银票给了谢雍。一万两千两银子,她一年的俸禄折合银子才五百两,也就是说那六七百个平方需要她这样秩俸千石的中层官员不吃不喝二十四年,才能买得起。这么一算她就有些肉疼,想着这笔钱应该叫慕容泓出才是,万一以后她跑路了,这宅子还不是落在他手里?
这种肉疼情绪一直持续到她翘班跑回自己的新宅子里,看到纪晴桐那明艳无双而又温婉可人的笑靥时才稍微减轻了些。
是时纪晴桐正在纠结住哪间房合适的问题,见长安来了,她目光略略一扫又见他腰间配着自己给他绣的那枚荷包,纪晴桐一张娇花般的小脸瞬间便绯红如迎春第一朵桃花,却仍是温婉大方地与她见礼,道:“安公子,你回来了。”
许是扮男人久了,长安在心理上偶尔也会惯性地代入男人的劣根性,见到如嘉容纪晴桐这般美貌又好脾气的女子,便忍不住欠欠地想要调戏一番。
“以后都一个屋檐下住了,还叫安公子这么生分?叫安哥。”长安道。
纪晴桐双颊红得几乎要滴血,声如蚊蚋道:“安哥哥。”
安哥哥?长安骨头都教她叫酥了一半,还有一半酥在她那娇艳欲滴的美色里,真是恨不生为男儿身啊!
眼角余光瞄见远处有人正往这边走来,长安收起垂涎之色,一本正经道:“嗯,以后你就住在北边三间正房的东边那一间,厢房留给李展和你弟弟住。”
纪晴桐应了,又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拿出另一只稍大的荷包,递给长安道:“安……哥哥,这是你以前交我保管的银票,现在可以还给你了吧。”
“诶,我这刚开府,家具物什俱要采买,丫环婆子也不齐全,正是花钱如流水的时节,你这时候将银票还我,莫不是想撂挑子?我哪有时间置办这些啊?”长安道。
纪晴桐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几千两也太多了些,就算要采买家具和下人,也用不了这么多……”
“多你就留着,这过日子总要花钱的嘛。你也别束手束脚的,以后你就是这儿的女主人了,这家该怎么管就怎么管,银子该怎么花就怎么花,别舍不得,你安哥哥能挣钱,嗯?”长安这话是越说声音越低,声音越低脸越往纪晴桐那边凑。
“嗯哼!”身后传来一道清嗓子的声音。
长安立马站直身子,回头一看,却是耿全。
“哟,耿侍卫,你怎么来了?”
长安与耿全钟羡都是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彼此间交情自然与旁人不同,是以耿全也不与她见外,笑着道:“自然是我家少爷派我来的。”说着他瞄一眼长安身边的纪晴桐,明知故问:“安公公,方才你挨纪姑娘那么近,干嘛呢?”
“哦,我是在看这太尉府的伙食也忒好了,将我这妹妹养得白里透红与众不同,改日我必当亲自上门去谢谢钟太尉钟夫人才行。”长安煞有介事道。
耿全忍着笑道:“好说,好说。安公公,我家少爷让我带来的人都在前院呢,你现在可要去看看?”
“好。”长安当即别过纪晴桐与耿全一同向前院走去。
“今天早上好似没见着钟羡,他今日没去理政院?”长安边走边问。
耿全道:“少爷今天休沐,早上陪夫人去天清寺上香去了。”
长安了然。转眼到了前院,院子里站着十名侍卫模样的人,另有十名仆役,男女老少都有。钟羡做事颇有分寸,护院他全包了,但是仆役他只是派了这十个经验老到的来,留了空间给长安自己招人。
对钟羡长安自是十分信任的,对这般安排自然也没什么异议,只告诫众人她在时有事找她,她不在就找纪晴桐。李展暂时负责采买事宜,毕竟对盛京他要比纪晴桐熟得多。
粗略地做好安排后,她没回内卫司,带着人去了惠民堂。
惠民堂正忙,原本放布料的大堂里全放了凳子,坐满了老弱妇幼,角落里两名大夫正给人诊病,罗掌柜还在柜台那边,正一边听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头说话一边在册子上记录着什么。
一位侍者模样的人眼明心亮,见长安一行停在门外,当即便笑容可掬地迎上来道:“公子大驾光临惠民堂,可是来积德行善的?”
长安被问得囧了一下,问:“你们这儿管事的呢?”
那侍者便领她进门往二楼去,途中罗掌柜抬眸见是长安,欲待搁笔过来打招呼,长安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自己跟着那侍者去到二楼。侍者敲了敲东边一扇门,松果儿过来开门一看是长安,忙点头哈腰地将她请进房中,吩咐带长安上来的侍者奉茶。
长安让他将账本拿出来翻了翻,见主动前来捐款的人并不多,其中大部分居然还是这惠民堂的左邻右舍,一时不免啼笑皆非。不过她很快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钟羡,后面跟着捐款数额三百两银。
“钟羡来过了?”长安问。
松果儿答是,说他是昨天傍晚过来的。自做了这惠民堂的主事,长安特许他不必每天都回宫去了。
长安琢磨着这三百两银,少倾脑中灵光一现,钟羡眼下的秩俸还不如她多,只有六百石,是典型的官微权重。三百两银,貌似正好是他一年的俸禄。
其实长安早就发现了,在这金钱方面,钟羡他就是个典型的啃老族,自己并没有什么生钱的门道。当然了,作为钟府的独子,在这个社会,无论是世人还是他自己,都会默认钟府现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他确实也不需要在意手里花出去的银子到底是他爹娘的还是他自己的。
但是给惠民堂捐款,他却用了唯一属于他自己挣的那份钱——他的俸禄。这份心意纯粹得有几分可爱了。
长安眼中浮现一丝笑意,对松果儿道:“将杂家的名字也写上去,杂家要捐五百两银。”
松果儿正张罗着要去磨墨时,方才那侍者送茶上来,对他道:“松管事,楼下来了一位玉梨馆的人,说是有急事找您。”
松果儿看长安,长安道:“你下去看看。”
松果儿应声下去,不多时又匆匆上来,对长安道:“安公公,玉梨馆的人说薛姑娘一个时辰前出去给她爹抓药,至今未归。玉梨馆派人去药房询问,得知薛姑娘早就抓完药走了,如今找遍昇平街周围也不见薛姑娘人影,怕是出了事了。”
第447章 郭兴良之死
听闻薛红药失踪,长安一边派人回司隶部去叫人一边赶往玉梨馆去询问情况。玉梨馆的人说薛老爹病了有两个月了,本来药都是玉梨馆的跑堂去抓的,但自从上次长安来过之后,这薛氏父女自觉不能算是玉梨馆的人了,便不愿承这份情,所以这薛红药才亲自去给她爹抓药,只没想到这才抓了没两天,就把自己给抓失踪了。
薛红药失踪,长安的头号怀疑对象自然就是那与她结过梁子且对薛红药图谋不轨的郭兴良。通过尹衡给她弄来的那份资料她得知这武定侯乃是雍国公长子,梁王张其礼的姻亲,这郭兴良此番进京就住在雍国公府内。
只要郭兴良脑壳没坏,就算他绑了薛红药,也绝不会将她带到雍国公府去,那么他还能在什么地方落脚呢?
长安在玉梨馆团团问了一圈,得到的答案无非三个字——不知道。她便有些抓狂。
这并不是说她与薛红药有多深的交情,非得保护她还是怎么样,只是这件事的结果太显而易见了,如果她去得晚了,薛红药会如纪晴桐一般,被强暴。作为一个女人,对于这种事情,她有着天生的憎恶与反感。而且以郭兴良行事作风来看,强暴薛红药之后,他很可能不会留她活口。
很快何成羽便带着人来了,与他同来的还有一名陌生男子,那男子见了长安,上前打过招呼之后便恭恭敬敬地递给长安一张折好的纸,道:“安大人,我家主人听闻大人遇上了棘手之事,特奉上小小心意,望大人笑纳。”
长安看他两眼,接过纸展开一看,面上便浮起笑来,对那男子道:“请阁下去前面的惠民堂喝两杯茶,若心意属实,过后杂家必当重谢。”言讫朝何成羽递个眼色,何成羽便派人带那男子往惠民堂去。
长安将手中的纸交给何成羽,道:“速速带人前往此处找寻薛红药薛姑娘,到那儿之后只将场面控制住便可,其余的什么都不要做,有什么事待我到了再说。快,跑步前进!”
何成羽领命,带着其余二十几名徒兵原地一个转身,列队狂奔而去。
长安看那纸上写的地址是城南,估计离此距离不近,遂派人去雇了辆马车,如此便耽搁了一些时间。待她抵达纸上所写的地址时,发现那是座位置颇偏僻的别院,院里十几名护卫及仆役丫鬟均已被何成羽等人控制住,然何成羽出来迎她之时,面色却不大好。
长安心一沉,问:“薛姑娘出事了?”
何成羽欲言又止,似是不知该怎么说,最后只得道:“安公公,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长安跟着他来到后院北面的正房,见屋里屋外四名徒兵守着,进了主卧,只见郭兴良仰躺在地上,后脑勺上鲜血湿透黑发,蜿蜒到下面的地砖上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血泊,不远处的地上掉着一座沾血的弥勒佛摆件。薛红药穿着被扯破的外衣站在一团凌乱的床边,脸颊上指印条条杠起,面色苍白如纸,一双原本顾盼神飞的大眼此刻却有些空洞地看着躺在血泊中的人。
长安上前几步蹲下身搭了搭郭兴良的颈动脉,已经没有博动了。
“怎么回事?”她起身,问何成羽。
何成羽自责道:“都怪属下办事不利,属下带人来到此处,先控制了外头的护院和仆役。这人大约听到屋外的打斗与叫嚷声,是故属下们寻到此处时,他也正好开门要出来,属下当时就将他扭住了,不料他身后突然窜出来一女子,拿着那佛像就往他后脑勺上招呼了一下,属下制止不及,遂酿此大祸。”
“人是我杀的,与旁人都无关,你只将我抓去交差便是。”一旁的薛红药终于回过神来,黑漆漆的大眼望定长安,一副视死如归的决然模样。
长安瞥她一眼,将何成羽叫到屋外,道:“派人去京兆府报案,另外,和看到事情经过的兄弟们打好招呼,就说你们到这儿时,那姑娘昏迷在床上,这人倒在地上,已然没气了。京兆尹若有什么疑问,让他来找我。”
何成羽领命。
长安这才回到屋里,对薛红药道:“你,跟我走。”
她衣裳破了,长安令何成羽将屋里铺在桌上的海棠红桌布扯下来给她披上,结果薛红药皱着眉头将桌布扔得远远的。长安遂不管她,回身往院外走。
两人共乘一辆马车回去,车内一时静默无语。
“现在知道怕了?”长安瞧着一旁薛红药想要抱住双臂却又强忍着的模样,淡淡道。
“我没怕。”薛红药硬邦邦地给她顶回来,唯恐她不相信,又补充一句“不过杀了个畜生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长安嗤笑一声,道:“你有本事嘴硬,你有本事脸别白啊。”
薛红药瞪她一眼,别过脸去不理她。
这姑娘大概永远不知道妥协两个字怎么写,这般脾气性格,能活到现在也算个奇迹。
她不看她,正好方便长安观察她。
她的个子比纪晴桐要矮上一些,纪晴桐是小巧的鹅蛋脸,柳眉杏眼美得温婉,薛红药却是标准的瓜子脸,眉目张扬鼻梁瘦直,漂亮得有些锋芒毕露。骨架子看上去比纪晴桐还要小一些,纪晴桐是恰到好处的高挑苗条,她却是得天独厚的精致玲珑。
出身低微却又有如此姿色的一个女子,想必这十多年来过得甚是不易,人性的阴暗面见得多了,又无力反抗,所以便养成了这样一副人憎狗厌的性格。
瞧着她唇角尚带着一丝没能拭干净的血迹,露出袖子的手腕也是瘀痕斑斑,想必在何成羽他们赶到之前颇受了一番折磨。杀人她应该是头一遭,但眼下看来她除了脸色苍白一些之外倒也没什么别的过激反应,这般姿色心性,若能将性格稍微打磨一下,倒是可以派大用场的。
长安如是想着,便向后靠在靠垫上,翘起二郎腿。
车内空间狭窄,长安这腿一翘,鞋尖便直接挨到了薛红药胳膊旁边,毫厘之差的距离。
薛红药立刻便察觉了,当即回过脸来,一双明亮黑眸中似有火焰在烧,她道:“你放尊重些!”
长安懒洋洋地瞟着她:“我如何不尊重了?碰着你了?”
薛红药抬手就把长安的脚推了下去。
长安也不恼怒,只慢条斯理地又翘起来。
薛红药又推。
长安又翘,且翘起来后还故意用鞋尖去碰了一下她的胳膊。
薛红药忍无可忍,怒视长安:“你——!”
“我就这样,你看不惯,下车步行啊。”长安道。
薛红药身子一扭就要去推马车门下车。
“你爹呢已经不在玉梨馆了,下了这马车,你何去何从我可不管。”长安曼声道。
薛红药倏然回身,怒问:“你把我爹弄哪儿去了?”
“你杀人那会儿怎么不想想你爹,这会儿装什么二十四孝女?”长安讽刺道。
薛红药神情滞了一下,强辩道:“要你管!我爹呢?”
长安看她那一瞬间的表情就知道她原本目的并非杀人,不过是被欺负狠了想打郭兴良一下出出气而已,谁知手下重了,一下把人给打死了。当然,就算事实如此,以这姑娘的性格,也绝不会服软解释的。
“来,叫声爷听听,把爷叫舒坦了就告诉你。”长安有意磨她的性子。
薛红药棱角鲜明的小嘴儿一抿,扑过来就要揪长安的衣襟。
长安早有准备,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马车角落里一甩,自己欺身过去按住她道:“反了你了,敢跟爷动手,还真以为没人……”
长安话还没说完,那边薛红药狠狠一头撞过来,砰的一声,长安只觉前额一阵剧痛,按着薛红药的手不免一松。薛红药趁机挣扎出来将她一推。
长安仰面摔在马车里,后脑撞在马车门上又是一阵痛,心中暗骂一声,见薛红药起身似乎想要跨坐到她身上来,她伸腿一绊,薛红药猝不及防往下一跌,她一把抱住她就地一滚就将她压在了身下,怕她伸爪子挠她,在压住她的同时她赶紧撑起身子将她双手按在她的头侧。
外头护送长安回去的徒兵听着里头动静不对,在外头关切地问道:“安公公,您没事吧?”
长安瞧着薛红药那渐渐涨红的脸,一脸邪肆道:“美人在侧,能有什么事?即便有,也是美事。”
“放开我!”薛红药困兽一般剧烈挣扎。
“扭什么扭?爷是个太监,还怕爷强了你不成?”长安骑坐在她小腹上,狠狠摁住她道。
按理来说薛红药也不是那弱不禁风的女子,长安本不该这般容易将她制住,只是薛红药之前在郭兴良那里已然挣扎到精疲力尽,强撑到现在早已是强弩之末,这才让长安得以一逞雄风。
“无耻!”薛红药一番挣扎累得自己气喘咻咻,对长安怒目而视,切齿骂道。
长安冲她一龇牙,道:“爷的牙好得很,不仅雪白整齐,还锋利得很呢,你要不要试试?”
薛红药挣又挣不开,骂长安长安也不痛不痒,一时无计可施。
长安前额后脑一阵阵的痛,痛得她心头邪火丛生,便故意箍着薛红药手腕的青紫处,以让她觉着疼的力度,俯低身子盯住薛红药道:“从今往后你是爷的人了,给爷好好改改这臭脾气。趁爷愿意跟你好声好气你就给爷好好听着,如若不然,爷有的是招儿治你!”
“呸!畜生!”薛红药啐了长安一脸。
长安顿了一下,拉起她一只手强逼着用她的手背将自己脸上的口水拭干净,阴恻恻笑道:“爷是畜生,那陪着爷住在牲口圈里的你跟你爹又是什么?嗯?”
第448章 逼婚
不多时到了长安的宅邸前,长安从马车上下来,伸手捋一下前襟,又成了那个从容自得斯文俊俏的少年。
薛红药跟着她下了车,揉着疼痛的手腕狠狠地瞪了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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