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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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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泓怒:这奴才竟敢平白无故地喝得酩酊大醉,还醉倒在他的甘露殿内!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着会否是因为他今日特地去长秋宫用晚膳,她表面装着若无其事,心中其实耿耿于怀,所以才借酒消愁呢?
如是想着,慕容泓态度又软了下来,强忍着酒味熏鼻带来的不适,先把内殿的窗户都开了通风,然后把压在长安背上的爱鱼抱到猫爬架上它自己的窝里,再把地上的长安抱到软榻上。
宫人们抬了热水到浴房里,因着长安在内殿,慕容泓便不让宫人伺候他沐浴。自己站在浴桶旁宽衣解带时,想起躺在软榻上的长安,他犹豫了一会儿,束好腰带绞了块帕子来到软榻旁,一边给长安擦脸一边暗道:“让朕伺候擦脸,你也是天下头一份了。”
他没有伺候人擦脸的经验,以至于湿帕子的一角盖住了长安的鼻子都不自知。长安呼吸被阻,本能地伸手往面前一挥,“啪”的一声就把慕容泓的手给打开了。
慕容泓:“……”下一刻却还是认命地执起那只犯上的手用帕子将它仔仔细细地擦了个干净。
擦完了手和脸,按理说还应该洗个脚的,但这事慕容泓真的做不到,于是就作罢了。
将自己泡入浴桶中之后,慕容泓将长安醉酒这事又从前到后地琢磨了一遍,越想越觉着自己之前的推断合情合理。或许她真的个性独特,不喜欢与人共侍一夫,但她心里确实是喜欢他的,如若不然,又岂会因为他去皇后那里用一回膳就气到去喝酒?喝醉了还倒在甘露殿等他回来看?她这算是无言的抗议,还是隐晦的表白?
聪明起来像个鬼灵精,傻起来却也恁般傻呢?难不成她以为他去皇后那里用膳,会是因为单纯地想陪皇后用膳么?
但是,不知为何,看到她做出这般傻事,他心中怎么就这般高兴呢?
带着这股难以言喻的柔情蜜意,慕容泓草草沐浴完,穿好浴袍之后就抱了榻上的被子来到软榻前,如长安撒酒疯那回一般,准备趁她醉和她睡。
第306章 套中套
慕容泓将被子堆在榻尾,小心翼翼地将长安往软榻边上移了一点,然后自己坐在她身旁,扯过被子将两人盖住,这才躺了下来。
软榻狭窄,容不得两人并排平躺,长安仰面躺着,慕容泓就只能侧身卧着。姿势不太舒服,但慕容泓还是挺喜欢这样的,因为这样能看着她。在她清醒的时候,这样的机会是几乎不可能会有的。
爱情,许是这世上最奇妙的一种感情了,它奇妙就奇妙在,能无限美化你心悦之人在你眼中的形象,让你百看不厌。
慕容泓脸枕在长安头侧,彼此间相距不过两寸。这个距离让他逃不开她身上隐隐散发的酒气,但同时,也能闻到她自身氤氲的气息。一种温温暖暖的,像新织出来的棉布被皂荚洗过又被阳光晒过的味道,不同于他在别的女子身旁闻到的幽香,但莫名地让人感到安心和舒服。
慕容泓其实并没有闻过新织出来的棉布被皂荚洗过又被阳光晒过是种什么味道,然而爱情总是能让人充满各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知道的,不管她外表再怎么坚强倔强,究其本质,她都不过如她身上的这股气息一般,是个柔软温暖的女子罢了。
他真希望自己能让她一直这样柔软温暖下去。
慕容泓正想得唇角上弯,长安忽然一个侧身,与他面对面,嫩红的嘴唇差一点就碰到了他的唇瓣。
慕容泓笑容一僵,心脏在胸腔里急促地鼓动起来。
这个姿势,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亲到她了。虽然她酒气熏人,但比起与她唇齿缠绵的销魂感觉,这一点酒气似乎算不上什么阻碍。
真正的阻碍是——她醉着,昏睡着,对这一切毫无所知。
他慕容泓再不济,也不至于沦落到要乘人之危的地步。
脑中浮现出这个念头后,他心跳渐趋平缓,小心翼翼地伸手托住长安的后脑勺和脸颊,将她的脸转了个方向。
做完这个动作,他刚松一口气,长安头一歪,又侧了过来。
慕容泓看着她的瑶鼻红唇,一边再次将她的脸转个方向一边咬牙暗道:“事不过三,你若再来一次,朕就不客气了。”
长安翻个身用后脑勺对着他。
慕容泓:“……”若不是确定方才那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他几乎就要以为长安是在装醉了。
不过既然她侧着睡了,他就有地方平躺了,最近几天委实是累,是故即便长安在身旁,他还是很快便有了睡意。
刚朦朦胧胧欲睡着,长安又翻身平躺了,大约伸腿的时候感觉有阻碍,她以踢开障碍物的姿势踢了他一脚。
慕容泓瞬间惊醒,见她要平躺,大龑的皇帝陛下很是自觉地缩到一旁,侧躺着让开地方。
安静了一会儿后,慕容泓又快睡着时,长安又换睡姿了,他只得配合着她再次调整姿势。就这么反反复复地也不知折腾了多久,慕容泓半梦半醒之间,察觉她又在动,他下意识地往旁边缩一点想让她,殊不知自己本来就已经让到了软榻沿上,这么往后一缩,当即重心失衡翻身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榻上长安猛然坐起身子,抓着一夜辗转睡乱的头发满眼迷糊地开始人生三问: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嘛?
求知欲最终被那一阵抓心挠肺的干渴给打败,长安认出这是甘露殿后,熟门熟路地来到龙榻床头摸出一只暖屉从里面取出水壶和杯子一气喝了四杯水,这才缓了口气,伸手捂着额头低语道:“唉,头好痛,刘光初这个王八蛋……”
“刘光初?他怎么了?”蓦然传来的慕容泓的声音将长安吓了一跳,她站起身,将脑中的浆糊拨到一旁,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睡着前的最后印象,讪讪道:“陛下,您回来了。”
慕容泓光着脚坐在软榻上,面色不虞,道:“朕问你,你醉酒跟刘光初有什么关系?”
长安深觉自己醉酒醉到甘露殿来是件十分愚蠢的事,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努力补救了。
她理了下思绪,对慕容泓实话实说道:“是这样的,刘光初接到他母亲的来信,说是赵王准备借今年过五十大寿的机会上疏请您放他回去参加赵王的寿宴。刘光初唯恐您会不准,所以想让奴才到时候帮他说说情,奴才正好也想从他嘴里多挖点赵王府的秘辛,于是就与他多喝了几杯。”
所以,她醉酒其实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慕容泓想起之前自己种种可笑的猜想,一时恼羞成怒,想发作,却又自知这一切都跟她没什么关系,是他自己自作多情而已。
他气鼓鼓地扯过软榻上的被子,一言不发侧过身躺下了。
长安:“……”什么状况?
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长安来到软榻边上,看着双眼紧闭的慕容泓道:“陛下,既然已经醒了,起来帮奴才写一首诗如何?”
慕容泓不理她。
“虽然奴才不知道您为何生气,但奴才已经想好了明天要找谁来做您的出气筒了。奴才是不是天底下最善解人意的奴才?”长安卖萌。
慕容泓睁开眸子瞥了她一眼,嫌弃道:“离朕远些,酒气冲天的,想熏死朕么?”
长安忙捂着嘴退后几步。
慕容泓再次闭上眼想入睡,然而虽然看不见,他也知道她还在看着他,那目光让他如同芒刺在背浑身难安,哪里还睡得着?
“还不去磨墨!”他闭着眼气恼道。
片刻之后,慕容泓铺纸执笔坐于桌前,长安站在他身旁一字一字地念:“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愿无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语落,笔停,看着纸上的那几行诗,两人一时竟都默默无语。
良久,长安伸手拿过那张纸,道:“多谢陛下。”说着转身离开。
慕容泓心中一动,欲伸手抓住她,却又不知抓住她后该说什么。她与他之间,该说的话仿佛都已经说尽了一般,再说不出什么新鲜的了。她想要的他给不了,他想给的她不要。
“陛下,还未到寅时中呢,您再睡会儿吧,到时辰了奴才叫您。”长安帮他把被子放回龙榻上,道。
慕容泓没吭声,但乖乖过去睡了。
次日午时,长福走到昨日长安与燕喜约好的地方,站住不动,左顾右盼一副等人的模样。
不一会儿,韩京就带着人从附近便于埋伏观察的角落里走了出来,将长福围住。
长福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问:“韩大人,你们这是做什么啊?”
“你在做什么?”韩京不答反问。
长福:“我在等人。”
“哦?等什么人?”
“我等什么人与你们有何关系?”
韩京见他不配合,抬手向身旁卫士动了动手指,道:“搜身。”
“哎,你们凭什么搜我的身?放开我,放开!”长福闹了起来。
那些卫士哪里管他,两人将长福押得动弹不得后,另一人便准备上手去搜他的身。
“住手!”耳旁传来一道不疾不徐的轻喝,韩京扭头一看,却是长安过来了。
“安哥,安公公,救我。”见长安来了,长福又开始不老实地挣扎起来。
“韩大人,干什么呢?”走至近处,长安笑着朝长福那边一抬下颌,问。
韩京道:“本官正在执行公事,安公公最好不要插手。”
“执行公事,就是搜长福的身?我劝韩大人最好不要。”
“为何?”
“他是杂家的人,望韩大人能卖杂家一个面子。”
韩京皮笑肉不笑道:“对不住安公公,本官很想卖你面子,但银令党一案还未完结,本官身负太后与陛下严查奸宄肃清宫宇之重望,宁可枉杀,也不能错放,还请安公公见谅。”
“银令党?如此说来,韩大人是怀疑长福与银令党有关?你别忘了,当初那块银令,与相关线索,可都是杂家给你的,这说起来,韩大人你可还欠着杂家一个人情呢。”长安道。
“安公公此言请恕本官不能苟同,安公公是御前红人,当知忠心侍君是每个奴才应尽的本分。安公公察觉宫中有奸人出没,将相关线索交予本官以便本官查察奸凶保陛下与太后平安,这不是安公公职责所在么,怎么能说是卖本官人情呢?再者今日本官是得到可靠线报,说有银令党余孽今日午时会出现在此地,而长福恰好就在此时出现在了此地,安公公要想保他,也得给本官一个足够让人信服的理由吧。”韩京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长安嗤笑,道:“杂家何时说要保他了,他又没犯法,用得着杂家作保么?杂家让韩大人不要搜他的身,不过是想借此事与韩大人交个朋友罢了,既然韩大人觉着我长安不配,您请便。”说完,她就抱着双臂往旁边一站,一副看戏的模样。
韩京虽算不上老奸巨猾,却也知道虚张声势一词,是故他并没有将长安的态度放在眼里,见她不再阻挠,便回过身让手下继续搜长福的身。
长福身上自然不可能有什么银令,卫士只从他怀里搜出来一张纸。
既然是纸,韩京自然是要展开一观的,只见纸上写着:春水初生,春林初盛……
“好没用的奴才!陛下写给皇后娘娘的诗也能叫旁人看了去,还不跟我回甘露殿请罪去!”长安突然开始骂长福。
韩京闻言,心中咯噔一声,抬头看长安,却见长安也正看着他,似笑非笑道:“韩大人,既然你怀疑这奴才是银令党,为免他跑了,你也跟杂家一道去一趟甘露殿吧。”
第307章 各种剧情
“朕身边的人,想抓就抓想搜就搜,韩京,你是愈发会当差了。”甘露殿,慕容泓坐在窗下,身边的几案上放着那张纸,面色不悦。
此事长安没跟他通过气,但以两人的心智和默契,这种事情也无需事先通气或排练,慕容泓看一眼几人之间的情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陛下,银令党为祸至深,通过微臣这段时间的深入摸查,发现前卫尉卿闫旭川之死,或许也与银令党有关。微臣心系陛下与太后安危,一时思虑不周行事鲁莽,还请陛下恕罪。”韩京跪在地上道。
“心系朕之安危于你而言就是踩到朕头上来?且不说这线报来源可不可靠,即便是非常可靠之线报,你抓了长福之后,明知他是御前听差,为何不将他带到长乐宫来交给朕处置?即便朕无暇处置,还有褚翔。上回郭晴林失踪朕由得你从长乐宫带走四名宫人,让你觉着长乐宫的人是你可以随意拿捏的了?简直放肆!”慕容泓怒道。
“臣知错,请陛下恕罪!”韩京还未领教过慕容泓的脾气,见他生气,以为自己认错即可。
“既然你知错,褚翔。”
褚翔上来道:“臣在。”
“把他押到丽正门外廷杖二十。”慕容泓道。
韩京霍然抬头,于一个臣子而言,再没什么惩罚能比光天化日在人来车往的宫门前光着屁股被打板子更使人屈辱的了。
“陛下……”他刚欲开口为自己求情,慕容泓冷冰冰道:“你是觉着朕罚不得你还是你受不起?”
认为皇帝罚不得臣子,那不是要谋反?而一个臣子如果连皇帝的罚都受不起,那还有什么资格继续为臣?最关键的是,这廷杖根本没什么具体的施行标准,唯一的标准可能就是——臣子触怒了皇帝。所以韩京确实没什么理由为自己喊冤。
眼看韩京要被褚翔他们押下去了,长安忽然开口道:“且慢。”
褚翔等人停下来看她。
长安来到慕容泓身边,一副谄媚的样子,道:“陛下,韩大人此番虽然行事有欠妥当,但其本意确实是为了恪尽职守,之所以冒犯陛下,不过是因为他新官上任,还不了解陛下的行事习惯罢了。再者,长福好好的就被人说成了银令党余孽,这个中原因,只怕也没那么简单。”
慕容泓看她:“你什么意思?”
“陛下,您说,会否是有人想借您的手给韩大人一些颜色瞧瞧呢?”长安道。
慕容泓眉头一皱,道:“何人如此大胆,敢利用朕来设套?”
长安瞥着韩京道:“这就得让韩大人回去好好查查,这线报,到底是怎么来的了。还有,方才韩大人提起闫旭川闫大人的死或许与银令党有关,倒是让奴才想起,长信宫似乎还有闫大人的眼线呢,不知此人,会否是银令党余孽?陛下,端王和太后都在长信宫,此事轻忽不得。您与其惩罚韩大人,何不让他将功补过,肃清长信宫之隐患呢?”
慕容泓想了想,对韩京道:“看在长安的面子上,朕今日权且饶过你。长安所言之事,你务必给朕好生查察清楚,若日后太后或是端王因此而发生什么意外,朕第一个拿你是问!”
韩京好容易逃过一劫,只觉腿都有些发软,当即连连领命谢恩。
众人退出去后,长安默不作声眉开眼笑地冲慕容泓做了个抱拳感谢的手势。
慕容泓:“哼!”转身回了内殿。
长安出了甘露殿,往紫宸门那边走去。
韩京本来就尚未走远,见长安跟在身后,便故意慢下脚步来等她。
“今日之事,多谢安公公援手。”待长安行至近处,韩京冲她作揖道。
长安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道:“韩大人,你别怨我,今日这个套原不是为你设的,是你自己一头栽进来,并且在你栽进来之前,杂家也劝阻过你的,你信不过杂家,杂家也没办法。”
韩京一收之前目中无人的模样,谦和道:“是韩某自己有眼无珠偏听偏信,如何能怪安公公?今日若非安公公替在下求情,在下颜面尽扫矣。”
“杂家也不是为了帮你而帮你,杂家不过是想让韩大人明白一个道理。在这宫里,分清对手和朋友,远比你办成多少差事更重要。通过今日之事,韩大人当是知道,你与杂家,怎么也不该成为对手吧。”长安悠悠道。
韩京道:“在下受教了。之前在下立功心切,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安公公海涵。”
“韩大人不必介怀,若是杂家记恨你,方才又如何会为你说话。”
韩京连道了两声“是”,两人便到了紫宸门外,韩京的手下在此处等着他。
“那韩大人你慢走,杂家就不远送了。”长安停下脚步道。
“安公公!”韩京见她转身欲回去了,忙叫住她,凑到近处低声道:“安公公,您方才在甘露殿中所言,确有其事?”
长安有些好笑道:“难不成韩大人以为杂家会为了替你求情而欺骗陛下?”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闫旭川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那眼线还会在么?”
“当然在,并且,杂家还知道她是谁。”长安道。
韩京拱手,然而不等他开口,长安又道:“但杂家不会告诉你。”
韩京一愣。
长安道:“杂家虽然喜欢交朋友,但每个朋友都不是随便交的。要做杂家的朋友,他不仅要有这个良心,还得有这个资格。韩大人,你小心呐,若是这次再办砸了,杂家可不会再为你求第二回情。”言讫,她留给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转身走了。
接下来几日,是省试开考的日子,全国各地的学子云集盛京,朝中中高级文官都得将精力放在此事上,慕容泓便暂停了夜朝,只在午后召钟慕白与慕容怀瑾等人商议对云州用兵之事。
这日,嘉言偷摸地塞给长安一张纸条。
长安展开一看,却是燕喜约她见面。
“哟,想不到你堂堂长乐宫侍女总管,却也肯做这等替人跑腿之事。”长安打趣嘉言。
嘉言伸手轻抚发髻上一支新添的荷花金簪,道:“自然是看在它的面子上。”
长安恍然。
“哎,你何时与燕喜勾搭上的?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嘉容呢。”嘉言道。
长安吊儿郎当道:“嘉容在我面前时,我眼里自然只有她。但她不在我面前时,我这眼睛也不能不看别人不是?就比如现在,我眼里就只有你。”
嘉言闻言,刚想笑,下一刻神色却又黯淡下来。
长安心思一转,就知她定是想起了赵合那厮。
“看起来只要是男人,不管有根没根,都是一样的。乱花渐欲迷人眼,谁能单恋一枝花?”嘉言叹道。
“既然你都知道,何不看开点?难道你还指望赵合能爱你一辈子不成。找个机缘让陛下将你赐给他,然后跟他生几个孩子,在侯府里当个不大不小的主子,余生不必伺候别人,还有别人来伺候你,锦衣玉食优哉游哉,不就得了嘛。”长安道。
“你们这些负心人,又怎会懂得我们身为女子的苦处!”嘉言啐她一句,转身走了。
长安看着她的背影愣了半晌,喃喃道:“是啊,我不懂身为女子的苦处,因为我是个太监嘛。”
午后,长安来到燕喜约她见面的地方,见燕喜面有忧色地站在一排石榴树后头,连她到了都没发现。
“怎么?卫尉所的人查到你头上了?”长安抱着双臂往墙壁上一靠,曲起一腿脚底向后抵着墙面,闲闲道。
燕喜惊了一跳,回身看是她,咬了咬唇,走过来道:“你能帮我吗?”
“一个出卖过我的人,我为何要帮她?我又不是姓贱。”长安道。
“我并非是出卖你,我只是想拆穿你,因为我知道你不是……”燕喜有些迟疑道。
“因为你根本不是那边的人,你只是和闫旭川相好,所以才帮他做事而已,是不是?”长安扭过头看着她。
燕喜悚然一惊,目光惊疑不定地盯着长安,猜测道:“你……你……莫非是你……”
“一次教训还不够么?没证据的话,不要乱说。”长安冷下目光。
燕喜垂眸不语。
“怎么,你还想为他报仇啊?”长安见她那样,问。
燕喜摇摇头,道:“我没这个能力。”
“不是不想,而是没这个能力。想不到你倒还是个有情有义的。”长安站直身子,“我就不明白了,闫旭川四十多岁,以他的身份和年纪,在外头必定已经妻妾成群儿女成行了,你图他什么?”
“他在外头妻妾成群儿女成行,与我何干?难不成我还能嫁给他吗?这辈子我是别想出宫了,可是不能出宫,还不兴我为自己找个依靠吗?”燕喜表情有些怔忪的黯然道。
“若你只是抱着找个依靠的目的,现任的卫尉卿韩京更年轻更俊美啊。”长安开玩笑一般道。
燕喜看着她有些讽刺的一笑。
“我明白了,如他这样的,就轮不到你了是吧。那这样吧,如果你不介意我不能把你按在桌上这样那样,看在你小脸长得还不错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借你一靠。”长安不正经起来就跟个二流子无异。
燕喜撇过脸去,道:“说起你安公公,谁人不知长乐宫那位大美女嘉容和你关系匪浅呢,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反正,你一开始来找我,也不是为了我这张脸吧。”
“我还真不是为了你这张脸,只不过,若你连眼前这点困境都不能应付的话,我就不知道除了这张脸外,我还能图你点什么了。”长安道。
燕喜侧过身去,细白的手指拈着石榴树的叶子,神情纠结。
“这件事该怎样摆平其实你并非全无头绪,我说的没错吧。毕竟韩京此番查人的唯一线索就是——与闫旭川有关。而只要是与闫旭川有关的,不管是人还是事,长信宫中还有谁能比你更了解呢?若你愿意,拉个人给你自己做替罪羊应是不难吧。可是你下不了手,因为你知道,越亲近的人才越好栽赃,因为只有了解她的喜好习惯乃至出入作息,你的栽赃才能更逼真更天衣无缝。你有计划,但你不想自己付诸行动,所以你想借我的手去做这件事。”长安竖起一根手指轻摇了摇,道“门儿都没有。你要么自己去做,要么坐以待毙,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燕喜看着她,问:“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就为了控制我?你现在所了解的一切已经足够控制我了,为什么还要来逼我做这种事?”
长安道:“你错了,我不是逼你,我是在帮你。在你和闫旭川好的时候,你没想过他会死得这样早吧?然而他还是以一个令你措手不及的方式突然就死了。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让你找到下一个依靠,你知道他能让你靠多久?只有足够自保的实力和地位,才是你真正长久的依靠。我不过是为你指了条明路而已,你若觉着我不安好心,你可以不走啊。”
“你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人。”燕喜盯着长安,眸底一点隐忍的恨意。
长安微微笑,道:“只有仰视我的人才会觉得我很可怕,平视我的人,一般都会觉得我很可靠,而俯视我的人,则会觉得我很可爱了。这就叫做高度决定态度,懂么?”
二月十一,慕容泓新封的盐道使从盛京启程,前往全国各地视察盐场。二月十七,韩京从长信宫揪出了与闫旭川私通之人——燕笑。
虽然燕笑矢口否认,但罪证确凿。慕容瑛想起张昌宗之死以及那晚出现在自己寝殿桌上的瓷瓶和字条,也觉非得是燕笑这般可以经常出入她寝殿的奸细方能做到,再加上有燕喜从旁作证,慕容瑛便不疑有他。
二月十九,省试完毕。
二月二十一,丞相病愈,入宫谢恩。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丞相倒好,来去都是一样快的。”甘露殿内殿,长安一边给慕容泓磨墨一边低笑道。
慕容泓伸笔蘸了下墨,道:“他病,是想看看朝中哪些人是朕欲拉拢的,又有哪些人是一心为朕做事的。他好,是因为他不能让朕夜朝上的这个小团体意识到,他们完全可以取代丞相的职能并且有时间实践这一点。所以,这病来病去,都是有学问的,知道么?”
长安闻言,抬眸看着慕容泓专心批阅奏折的侧脸,心道:这个在摸索中前行的少年不知道有没有意识到,内阁与丞相这一对行政矛盾体,已经在他与权臣的来往较量中初见端倪了。
既然丞相病愈,慕容泓就取消了夜朝,全国各地呈上来的奏折依然在丞相府廷议上由众臣一起商议和批复,只不过在下发之前,要多一道经陛下过目的程序而已。
二月底,太后慕容瑛将慕容泓唤至长信宫,跟他说为皇家绵延子嗣也是他身为皇帝的职责之一,不能轻忽懈怠。
慕容瑛句句在理,慕容泓自然也只有连连称是。是夜,便去了昭仁宫西配殿。
昭仁宫东配殿,陶行妹抱着枕头捂着嘴,扑在床上哭湿了一方被角。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不会因为他去临幸任何一个女人而委屈怨怼。谁知到头来,都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昭仁宫西配殿到东配殿,不过就隔着一个十余丈宽的庭院而已。
他离她如此之近,却是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一想到这一点,她生不如死。
她知道不能怪他,他原本就没想娶她,所以今天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她痛,痛极了,但她不悔。
她宁可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承受这种痛,也不愿被父母逼着嫁给另一个男人。她宁可一辈子都是完璧之身,也绝不要被她不爱的男人碰触。
哭了一会儿之后,她忽然想起了她二哥陶行时的那个相好云秀。
她说云秀不配她二哥,云秀当时对她说,希望她不要高嫁,如若不然,怕她会因为惦记着自己的不配,一辈子都得不到她想要的幸福。
如今想来,云秀的这句话岂非就如对她的诅咒一般,一语成谶了么。
长乐宫东寓所,太瘦房内。
长安坐在一把带扶手的高背椅上,照着太瘦的指示一按椅子扶手前端的松动处,椅子粗壮的前腿前面的罩板往外一翻,突然飞蝗一般从里面射出二十支木箭,射到对面墙上发出一阵“笃笃”轻响,听那声音,换成铁的绝对可以杀人。
长安高兴坏了,想不到当初一个突发奇想做猫爬架,竟给她找到一位机簧天才。
太瘦哪禁得住她舌灿莲花的夸奖,不多时便红着脸只知道傻笑了。
“这样,太瘦,你再帮我设计一把剑。”长安道。
“什么样的剑?”太瘦问。
“一把表面看上去很钝,根本不可能伤人的剑,在上面设计一个非常巧妙的机关,只要触动那个机关,剑就会露出真正的锋刃,可以杀人的那种。”长安想过了,慕容泓亲政后,如今外朝后宫表面上看上去都是风平浪静,但这种平静表象下的暗涌,只会日趋激烈。
她随行慕容泓左右,必须得有一把关键时刻可以用来护驾的武器。小刀太短太小,正面搏杀的时候不好用。而铁盒子她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天天带在身上。
一把暗藏玄机的钝剑,只要得了慕容泓的首肯,她便如装饰品一般佩在身上在宫中行走都没事,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戒备,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那我先试着把设计图画出来。”太瘦思索着道。
长安拍拍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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