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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花-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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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墨的眸子里闪过寒芒,楼樾心中主意已定,冷冷问道:“玉牌如今在哪里?”
  从昨晚苏流萤当面向苏诗语讨要玉牌开始,苏诗语已是知道玉牌一事瞒不住了,再加上她也知道楼樾醒来一定会向红袖问起玉牌的来由,所以就教红袖撒下上面的大谎,并做戏做全套,玉牌留在红袖这里并没有要回去,而是让红袖告诉楼樾,只说玉牌又被苏流萤拿走了……
  苏诗语机关算尽,并在红袖面前极尽挑拨的说了苏流萤许多坏话,将红袖拉入自己的阵营一起对付苏流萤,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红袖从嫁进王府开始,从头到尾认定的主子只有楼樾一人,又如何会听她的唆使摆弄。
  红袖拿出玉牌恭敬上交给楼樾。
  看着手中消失四年的玉牌,楼樾面色如霜,冷冷道:“让苏妃来见我。”
  红袖走出院子时,不待她去梨园传达楼樾的话,却是在院门口遇到了一脸焦急担心的苏诗语。
  见红袖一大早的从楠院出来,苏诗语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嫉恨,下一刻却是亲热的上前,握着红袖的手关怀问道:“妹妹辛苦了,世子爷如今怎么样了?精神头可还好?喝过药了吗……”
  红袖不露声色的躲开苏诗语的手,淡淡一笑,道:“世子爷召姐姐进院,姐姐有什么不放心的,还是当面问世子爷好了。”
  听楼樾愿意让自己进楠院了,苏诗语微微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按捺住心头的狂喜,苏诗语慌乱的整理起自己的仪容,生怕有一丝的不妥当。
  然后下一瞬,她突然想到什么,目光定定的看着一脸平静的红袖,语气迟疑道:“世子爷可有同妹妹问起玉牌一事?”
  红袖淡淡一笑,“问了。”
  苏诗语心口一紧,不觉紧张小声的问道:“妹妹可有按我说的同世子爷说,他信了吗?”
  红袖还是淡淡一笑,缓缓道:“妾身按着娘娘所教的一字不漏的说的。”
  闻言,苏诗语心口一松,以为红袖是按着她撒的谎对楼樾说的,却忽略了红袖话里真正的意思。
  心头大石放下,苏诗语贤惠的让红袖回院子去休息,自己迫不及待的进了楼樾的院子。
  卧房次间的书桌旁,楼樾一身玄色外袍正执笔疾书,苏诗语见了,连忙上前道:“世子爷刚刚醒来,还是将手头的公文放一放,先养好身子再说……”
  “磨墨!”
  凉凉打断苏诗语的话,楼樾头也不抬的继续奋笔疾书。
  苏诗语心中一喜,连忙上前轻挽衣袖帮楼樾磨墨。
  彼时还是清晨,淡薄的晨光透过缕空的窗棂在楼樾身上留下薄薄的光晕,这段时间他虽然因为重病消瘦了不少,可俊美的五官却是越发的深邃冷峻,看得苏诗语一片痴迷,竟是舍不得移开眼睛。
  “看够了吗?”
  不知何时,楼樾已搁笔停下,眸光冰凉的看着面前的女子,眉头嫌恶蹙起——
  明明那么娇弱无害的外表,为何会有如此腌脏的一颗心呢?
  他冰冷的一句话瞬间拉回了苏诗语飘远的心思,脸一红,连忙放下磨砚在楼樾面前跪下,娇羞道:“奴婢一时失态,让世子爷见笑了……”
  “啪!”
  不等苏诗语把话说完,楼樾扬手,将手中的东西扔到了她的面前,冷冷道:“你走吧!从今日起,王府不再容你!”
  满心欢喜的苏诗语被楼樾突兀的一句话震得呆在当场。然而等她低头看清地上的纸笺上醒目的‘休书’二字,更是吓得神魂俱裂!
  “世子爷……”
  “七出:一无子、二****、三不顺父母、四是口多言、五盗窃、六善妒、七恶疾……七出之中,你占其三。不顺父母、盗窃、善妒。所以,今日休你出门,你无话可说!”
  楼樾眸光冰冷的看着一脸死寂绝望的苏诗语,语气冰冷到没了一丝的温度。
  苏诗语全身战栗不已,前一刻还欢喜不已的她,此刻却犹如坠入了十八层地狱,生不如死!
  她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一脸决然的楼樾,颤声道:“世子爷,妾身冤枉,妾身从没忤逆过老夫人与王爷王妃……妾身堂堂安王妃侧妃,苏家嫡长女,何需偷盗……善妒更没有,红袖妹妹还是妾身劝服老夫人将她从庄子里接出来的,妾身冤枉啊……”
  “你阳奉阴违,何时真正孝顺过本世子的母妃?更是公然与她做对,将她与流萤拦在门外,这就是你的孝顺?!”
  “你接红袖回府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而这玉牌,不正是你四年前从流萤手里偷窃的!?”
  楼樾看也不看一眼哭得快断气的苏诗语,冷冷道:“本世子尚未娶正妃,而流萤就是本世子认定的世子妃。可善妒如你,她尚未进门你已是费尽心机的陷害她,此举不是善妒又是什么?”
  而对楼樾的步步逼问,苏诗语除了痛哭却是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身子跌倒在地,面如死灰……
  一挥手,楼樾再无迟疑的下令:“来人,送苏小姐回苏府!”
  话音一落,进来两个嬷嬷,架起瘫倒如泥的苏诗语往外走。
  走到门口,苏诗语终是从惊恐绝望中回过神来,猛然挣脱嬷嬷的手,扑到楼樾面前,死死的抱紧他的双腿哀哀的求道:“爷……求求你啊,不要休我,我不要做下堂妇……我嫁进王府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世子爷再给妾身一次机会,我不会再犯了……”
  提笔写下休书二字的那一刻,楼樾已心如玄铁,再无回头。
  冷冷甩开苏诗语纠缠不休的双手,楼樾冷声道:“给你最后的脸面,让你自己安静回去。若是不然,本世子让人撵你出门!”
  楼樾决然坚定的话,彻底将苏诗语打入了黑暗深渊再也翻不起身……
  跪在门外同样哭得泪如雨下的杏雨进屋来,扶起全身瘫软的苏诗语,痛哭道:“小姐,我们回家吧……这样的地方,我们不呆也罢……”
  苏诗语整个人像失去灵魂的木偶般怔然不语,目光空洞没了一丝神采,身子止不住的打着哆嗦,脸色苍白如纸。
  扶着苏诗语回到梨院,杏雨哭哭啼啼的收拾着行李,苏诗语呆呆的坐在窗前,目光空洞的看着窗外的一切。
  这个小院,她住了四年。也在这里盼了楼樾四年……
  可盼来盼去,她什么都没盼到,却是被他狠心休弃,成了人人唾弃的下堂妇……
  一想到再也不能见到楼樾,一想到自己的悲惨的人生,还有回到此生要遭受的白眼,苏诗语心中无尽的绝望与痛苦统统化做汹涌的恨意……
  眸光落在针线篓里的锋利银剪上,苏诗语空洞死寂的眸光里闪现狠戾之色,突的站起身一把拿起了剪子……

  ☆、第111章 十之八九

  经过玉牌一事,楼樾对苏诗语彻底失望寒了心,一纸休书将苏诗语休出了王府。
  回到梨院收拾行李的苏诗语万念俱灰,望着住了四年的梨院,心里苦涩悲痛却又恨意汹涌。
  她费尽心机嫁给楼樾,虽然只是他名义上的一个侧妃,但她坚信,只要坚持下去,再过四年、十年,楼樾一定会被自己捂化,他一定会发现自己的好,真心的对待自己。
  所以,这方精致的小院,虽然困了她四年,她在这里度过了四年难熬的夜晚,在这里盼了楼樾四年,伤情累累,但她却并不舍得离开。
  因为,只有待在这里,她才会有接近楼樾的机会。
  而如今楼樾一纸休书将她赶出王府,却是将她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
  苏诗语悲痛得连呼吸都滞住,这些无处宣泄的悲痛绝望又化作无尽的恨意,而这些喷发的恨意,她只想到朝一个人爆发。
  一把拿过针线篓里的银剪,苏诗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苏流萤,与她同归于尽!
  心里疯狂的恨意和濒临崩溃的绝望,让苏诗语成了一个彻底失去理智的疯子。
  趁着他人都在收拾行李,她一个拿了银剪径直走出门,走出王府大门,朝驿馆而去。
  苏诗语舅家的一个表哥就在驿馆当差,问过他后,她却是很快就找到了韩钰的院子。
  可彼时,苏流萤正从萧墨的院子出来,准备向韩钰说一声,然后去凉山的庵堂找安王妃。
  原来,一夜没睡的苏流萤,脑子里全是楼樾与萧墨之间的事,越想,她越是被自己的猜测震惊到,最后终是呆不住,天一亮就去隔壁院子找了萧墨。
  萧墨刚刚上床躺下,听说苏流萤求见,心里微微一惊,却是衣裳都没换就召她进来了。
  相比苏流萤的震惊与徨然,萧墨着一身淡紫色的寝服悠闲的斜靠在榻上,邪魅笑道:“刚刚分开一下子,小傻瓜就想我了?”
  苏流萤眸光定定的看着面前的萧墨,越看,她心里越是震惊!
  之前没有注意,今日细看之下才发现,除了眼睛,萧墨与楼樾的其他五官竟是惊人的相似。
  心肝一颤,苏流萤颤抖着开口,开门见山道:“萧太子能让我看看你的玉牌吗?”
  闻言,萧墨潋滟的桃花眼微微一沉,心里已是明白苏流萤一大早急忙找来的的原因了。
  眸光定定的看着苏流萤,萧墨似乎在思量着,半晌后却是勾唇凉凉一笑,从身上拿出随身携带的玉牌放在了面前的小几上。
  莹白的两块玉牌静静的放在小几上,苏流萤上前怔怔的看着,尔后终是颤抖着取下脖子上楼樾给她的玉牌一起放在了小几上。
  除去中间的图文各有不同,三块玉牌,从颜色到玉质以及做工雕花,皆是一模一样!
  心口‘突突’的跳着,苏流萤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玉牌,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萧墨的眸光同样落在三块玉牌上面,眸光深沉。
  良久,苏流萤拼尽全力,艰难开口问道:“太子要找的哥哥……可是这玉牌的主人?”
  萧墨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片刻后凉凉道:“十之八九!”
  听到萧墨的回答,苏流萤脸色白了,突然想到,那日在庵堂遇到萧墨,他并不是偶然路过,而是特意去找安王妃的。
  那么,安王妃向他承认了吗?
  还有,若是确定楼樾是萧墨的哥哥,是胡狄的皇子,并不是楼家的世子爷,那么,萧墨与胡狄王会怎么做?让楼樾回胡狄吗?
  可是,安王与楼皇后会让他走吧?他们会接受一脉单传的楼家世子成了胡狄人吗?
  脑子里一时间杂乱纷纷的闪过无数念头,苏流萤白着脸怔在当场,一想到安王与楼皇后的凶狠,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心里更是莫名的闪过一丝慌乱害怕!
  她一把抓起自己的玉牌,哆嗦道:“事关重大,萧太子在没有确切证据前,万不能因为这一块玉牌就认定世子他是……太子可知道,此事若曝出后,会引起多大的震动……”楼皇后与安王一定不会放过楼樾的!
  她神情间的慌乱担心一一落进萧墨的眼里,他冷冷道:“如果楼樾真的是我的哥哥,那么他就是胡狄的大皇子,就与楼家没了一点干系……到时,你与他之间再无阻拦,岂不更好!”
  苏流萤全身绷紧,萧墨说得是不错,楼樾如果真的是胡狄皇子,那么,他就不用再夹杂在自己与楼家之间左右为难了。
  可是,苏流萤太了解楼皇后。
  若是让她知道楼樾不是楼家人,撇开楼樾掌握楼皇后那么多的罪证不说,单是这份耻辱与不甘,只怕不光楼皇后,安王与楼老夫人都不会放过楼樾与安王妃的……
  心里涌上无穷无尽的恐慌,苏流萤颤声道:“敢问萧太子……此事,萧太子可有同其他人说过?”
  她想知道,关于楼樾身份之事,楼家人可有察觉?
  萧墨并不瞒她,蹙眉缓缓道:“上巳节后,楼皇后曾召我进宫过。有意无意的打听过我身上玉牌之事,不知她是否有所察觉。”
  听了萧墨的话,苏流萤全身彻底寒了,再不做迟疑转身朝外而去——
  她要去勿忘堂找安王妃,她要亲自去向安王妃要一个答案,若楼樾真的是胡狄人,那么,他们不能再留在大庸,随萧墨去胡狄才能保命!
  刚回到韩钰的院子,苏流萤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一脸阴冷木然苏诗语。
  在这里见到她,苏流萤很惊讶,直觉上,她感觉苏诗语来者不善。
  韩钰也坐在一旁,见她回来,对她道:“来找你的客人。你们聊,我先回屋了。”
  苏流萤回来本是跟韩钰说一声,要出城去找安王妃的。但见苏诗语一声不响的出现,只得按捺住心里的心焦,准备打发走了苏诗语再去找出城去庵堂找安王妃。
  可是,不等她先送韩钰回屋,苏诗语眸光一沉,面容凶狠扭曲的朝她扑了过来,藏在衣袖下的利剪闪着寒光朝苏流萤脖子上扎去……
  事发突然,苏流萤尚未反应过来,韩钰却是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了震惊住的苏流萤,苏诗语手中的剪子却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噗!’皮肉刺破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的刺耳,韩钰身上白色的外袍瞬间被鲜血染红。
  跌倒在一旁的苏流萤惊恐的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然而不等苏流萤从地上爬起身,已近癫狂的苏诗语,眼见没刺中苏流萤,竟是毫不停歇的将剪子从韩钰的肩头拔出,转而再次扑向跌倒在地的苏流萤。
  她一系列动作下来,没有半分顿歇,快到苏流萤连惊叫都来不及出口。
  而彼时长风出去采买去了,而阿奴又在后院,前院根本没有其他人可以帮忙制服癫狂状态下的苏诗语。
  苏流萤手无寸铁,眼见就要丧命在丧心病狂的苏诗语的手里,韩钰却是不顾肩头的巨痛,伸手从后面将苏诗箍住,朝震惊住的苏流萤喝道:“小满,快跑!”
  苏诗语见自己再次被拦下,癫狂的得像头要冲破牢笼的恶兽,拼命去挣脱韩钰的禁锢,狠声道:“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见她着了魔般要去杀苏流萤,韩钰如何会放,反而将她禁锢得更紧,一边让苏流萤快逃。
  杀红眼的苏诗语恨韩钰拦住自己,转身就将手中的利剪再次朝韩钰脖子上扎去!
  千钧一发之际,苏流萤拔出腰间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刺进了苏诗语的后背……
  苏流萤的这把匕首是楼樾在云岭猎场赏给她的,削铁如泥。所以,苏流萤在情急之下用尽全力的一击,却是将匕首从后背后刺穿了苏诗语的身子。
  大股的鲜血汩汩往外涌出,苏诗语手执利剪的手停在半空顿住,僵硬的回过头来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看着身后的苏流萤,下一刻,身子一软轰然倒在了地上……
  这是苏流萤第一次拿刀杀人,虽然不知道苏诗语是不是死在了她的刀下,但她还是双手抑止不住的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如纸,全身也是一阵冰寒,如坠冰窖。
  满目的刺红让苏流萤头目一阵阵的晕眩,鼻间浓郁的血腥味将她的呼吸都滞住了。
  下一刻她终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喘着粗气看着半边身子都染红的韩钰,哆嗦道:“公子,你怎么样了?”
  韩钰也被方才突然的变故惊住了心神,他苍白着脸色摇头道:“我无事,你快看看她……千万不能让她死了!”
  听到韩钰的话,苏流萤猛然一震,终是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
  苏诗语是苏家嫡长女,又是安王府的侧妃,如果死在了这里,不单单是她与她之间的仇恨恩怨,而是大庸与北鲜两国之间的大事了……
  北鲜是战败国,韩钰做为质子,本就低人一等,在大庸的日子很不好过,若是再在他的居所出现人命案,死的还是大庸的贵胄,后果不堪设想。
  心里一凉,苏流萤连忙上前去查看苏诗语的伤势,她慌乱中朝苏诗语身上刺去,却不知道是不是刺中了她的要害?
  苏诗语面如金纸闭眸侧躺在地上,身下流了一摊子的血,匕首从后背穿透至前胸,露出锋利的刀尖。
  虽然心里恨透了苏诗语,更恨她伤害行动不便的韩钰,但此刻看着她生死不明的躺在地上,苏流萤心里终是慌乱起来。
  不待她颤抖着手去摸苏诗语的鼻息,阿奴闻到声响也从后院赶了过来,看到眼前一切,吓得惊叫出声。而院门也被人大力踹开,萧墨一身紫色寝服,手执长剑冲了进来。而紧随他身后进来的,还有驿馆的官员,正是苏诗语的表哥驿丞方超。
  阿奴进来立刻上前察看韩钰的伤势,方超震惊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苏诗语,而萧墨却是焦急的上前拉着苏流萤的手上下打量,着急道:“你伤到了哪里?”
  不等苏流萤开口,方超已是急乱的嚷道:“竟敢在驿馆内行凶!将他们都抓起来!派人通知安王府和苏府,还有刑部……大夫呢,快叫大夫……”
  驿丞一声令下,驿馆的官差手执刀剑上前将苏流萤一行团团围住,方超眸光狠狠的从苏流萤韩钰脸上划过,厉喝道:“做为质子竟敢在大庸驿馆行凶,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说罢,又对站在苏流萤身边的萧墨拱手道:“萧太子请让开,刀剑无眼,以免伤到太子!”
  看着眼前的阵仗,萧墨心里不免着急起来,更不愿意看到苏流萤被他们抓走,但这毕竟是大庸,还是官府驿馆,却不是他一个别国太子可以随便插手的。
  官差上前第一个去抓的人就是韩钰,苏流萤挣脱萧墨的手上前挡在了韩钰面前,白着脸决然道:“人是我杀的,不关我家公子的事。你们抓我一个就行!”
  “不,她只是我院里的小小婢女,而方才也是她伤害我们在先,我们防卫在后。所有事情,本宫一力承担!”
  韩钰左肩被苏诗语的剪子撕开了一道大口子,血肉翻飞,狰狞可怕。他的脸色同样苍白,但神情已恢复成以往的淡泊平静,说出口的话却是异常的坚决!
  苏诗语是方超众表妹兄弟间最优秀出众的,而后来嫁到安王妃为侧妃,也是让方超一众表亲倍感荣耀,平时也是对她尊崇巴结,希望借着她搭上安王府、甚至是皇后太子的大树。
  而如今见她在自己管辖的驿馆内出事,生死未卜,方超既怕安王府责怪,又怕苏家怪罪,所以心里却是气恨不已,根本不管韩钰他们说什么,一挥手就让手下将韩钰苏流萤连带阿奴一迸抓走。
  萧墨眉头一皱,神情难得正经严肃起来,上前沉声道:“此事蹊跷,且事关两国邦交,驿丞还请谨慎处置!”
  方超并不是愚昧之人,听了萧墨的话后,神情倒是冷静下来半分,冷声道:“此事关乎刑案,本驿丞会上报刑部,交由刑部处置。”
  说罢,令人将韩钰三人带离院子,暂时关押进驿馆的偏堂。
  驿馆一事不到半个时辰就传到了苏府与安王府,而刑部也派了人过来亲审此事。
  苏府离驿馆最近,所以也最早得到消息。
  而当消息传到苏府时,彼时的苏府早已一片愁云惨淡。
  原来,杏雨在收拾好行李后,却是发现苏诗语不见了。
  她问了门房小厮,才知道她竟是一个人走了。
  杏雨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在大街上找了一遍后,心里害怕苏诗语想不开做傻事,就提着行李回了苏家求助。
  苏家长房的家母刘氏见杏雨背着包裹回来已是奇怪,等听到杏雨说楼樾写下休书赶自己女儿出门,却是气得脸都白了。等再听到苏诗语一个人走了,没了音讯,终是一口气提不上来,晕厥了过去。
  而苏父与苏家三房等人听到苏诗语被休弃的消息,一个个皆是震惊不已,如临大敌。
  苏诗语嫁进安王府是苏门荣耀,如今嫡长女被休,以后她如何做人,整个苏家在京城又要如何做人?
  还有苏家其他云英未嫁的姑娘,以后还能找到好的亲事吗?
  一时间,整个苏家大宅里一片愁云惨淡,唉声叹气,却没有一个想过要去寻找消失不见的苏诗语。
  就在这时,却是传来苏诗语在驿馆被刺杀的消息,苏父苏江终是与刚刚复醒过来的刘氏往驿馆赶去……
  而消息传到安王府,更是让楼樾震惊!
  顾不得身体还未痊愈,楼樾立刻往驿馆赶,他去不是为了苏诗语,而是为犯下命案的苏流萤。
  虽然还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楼樾明白,苏流萤此番只怕会惹上大麻烦。
  心里焦急,楼樾顾不上坐马车,直接骑马奔向驿馆,却是与苏江刘氏他们同时到达驿馆的大门。
  看到楼樾的那一刻,苏江面色一沉,而刘江却是直接将楼樾给恨上了。
  楼樾本就对无情无义的苏家长房没什么感情,甚至是嫌恶。
  而如今休书已下,他与苏家长房之间更是没了干系,所以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越过他们,朝关押苏流萤的偏堂去了。
  想着自家女儿生死未卜,楼樾却是问都不问一声,竟一脸着急的先去看那个‘杀人犯’,苏江与刘氏心里刀割般的痛着,却是越发的憎恨苏流萤……
  楼樾到偏堂时,苏流萤正与阿奴在帮韩钰包扎肩头的伤口。
  她先拿清水帮韩钰清洗伤口,再拿纱布小心翼翼的帮韩钰包扎。
  看着韩钰肩头血肉模糊的伤口,苏流萤很是愧疚心痛——
  若不是为了救自己,韩钰怎么会受伤?
  而想到因为自己与苏诗语之间的仇恨,将韩钰也牵扯进来,更是让他堂堂一国皇长子在异国他乡受到羞辱,被人当囚犯一样看管起来,她心里更是难受,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看着她流泪的样子,韩钰知道她心里的愧疚担忧,不由拍着她的手浅笑安慰道:“傻丫头,有什么好哭的。虽然我如今只是一名质子,但我终究是北鲜的皇子,我自然还是护得住你的,你不要担心!”
  听着他温暖的话语,苏流萤心里更是难过,想着方才他对自己的拼死相护,感动得哭道:“公子,方才那么凶险,你怎么能为了救我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万一她手中的剪子伤害到你怎么办?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可公子却是堂堂北鲜的大皇子……公子已为了我不能走路,若是再有个好歹,让我死一万次也不能补偿……”
  此时夕阳西垂,院子里被暮色染上一层暗晕,楼樾静静站在门廊外的暗影里,背对着大门的苏流萤并不知道
  可她的一言一行楼樾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等听到韩钰的腿是因为苏流萤而不能站立行走时,楼樾心里‘咯噔’一声开始往下沉。
  而看到韩钰看向苏流萤时那分外宠溺爱惜的眼神,楼樾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知道苏流萤一直对自己腿伤一事耿耿于怀,韩钰温亮的眸光里暗了下来,怜爱道:“只要你好好的,公子心里就很满足了……”
  韩钰可以包容苏流萤的一切,可阿奴想到韩钰肩头受的伤,以及因此事牵扯进来的麻烦,却是生气了。
  她一边帮韩钰包扎伤口一边问苏流萤:“那个苏侧妃为什么像个疯子一样跑到驿馆来寻你麻烦?你不是都与那个楼世子了断干净了吗?是不是昨晚你去楼府看楼樾,她吃醋了,所以来找你拼命?”
  经阿奴一说,苏流萤才想到一个问题——
  是啊,苏诗语虽然卑劣,但她平时最讲究外表的虚荣,与荣清一样,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的名门淑女的样子,那里会像今日这般冲动的拿着剪子,直接冲到驿馆来杀人!
  按着苏流萤对她的了解,苏诗语今日一定是受到了重大的刺激!
  苏流萤转念想到,能如此刺激到苏诗语的,这世上除了楼樾,只怕找不出第二人了。
  那么,她与楼樾之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到阿奴所说的‘吃醋’,苏流萤却并不这么认为。因为昨晚在安王府,苏诗语可是当着楼樾的面重重的打压着自己,更是在看到楼樾对自己冷漠的态度时,她更是欢喜得意不已,如何来的‘吃醋’!?
  门外的楼樾却是明白,是自己的那一封休书让苏诗语将恨意发泄到了苏流萤身上,才会跑来驿馆找苏流萤寻仇。
  他竟是没想到苏诗语的内心,偏执如此癫狂!
  见到屋内静下来,楼樾正要抬步进去,却见到南山急步朝他走过来,脸上神色惶然不安,看得他心头一跳。
  悄悄退出偏堂,楼樾拧眉道:“苏诗语如今如何了?”
  南山道:“幸好没有刺中要害,人已脱险。”
  闻言,楼樾全身一松——
  只要苏诗语没死,今日之事就好办了,苏流萤也不会背上多大的罪责。
  然后,说完此事后,南山脸色却越发的低沉,深吸一口气后,终是壮起胆子对楼樾沉声禀道:“爷,方才勿忘堂里传来消息,王妃自晌午出庵堂散步,至今未归……而凉山四周却是遍寻不到王妃的人……”
  南山话未说完,楼樾脸色已是白了,当即调转头朝飞快的朝外走去,一边对南山吩咐道:“你亲自在这里守着,将这里的消息及时传达给我。我即刻带人出城去找母妃!”

  ☆、第112章 再次入狱

  苏诗语虽然没有性命之虞,却也重伤不醒,或许,是潜意识里不愿意醒来,不愿意醒来面对自己被休的悲惨结局。
  她一日不醒,此案也一日无法了结。
  四年前苏家二房出事时,苏流萤就与苏家长房二房彻底闹翻,苏家其他两房人对苏流萤都由衷的厌恶起来。而如今从杏雨嘴里得知自家女儿被休弃的原因后,苏江与刘氏越发的憎恨起苏流萤,一纸状书将苏流萤告到了刑部,而刑部尚书李志更是对苏流萤深恶痛绝,又如何会轻易的放过她?
  虽然韩钰一再申辩当日之事自己一力承担,可匕首是苏流萤的,何况她自己也亲口承认是她对苏诗语下的手,所以,到最后,韩钰与阿奴被放回,苏流萤被关押进了刑部大牢。
  相比冬日大牢里的冰冷潮湿,夏季大牢里却是闷热恶臭,空气里弥漫着腐败难闻的味道,更是有蚊虫鼠蚁叮咬,人呆在里面,十分的难受。
  可这些恶劣的环境,看在苏流萤眼里,却算不上什么。毕竟,她曾经在北鲜罪奴所呆过半年,那样的生不如死她都坚持下来,刑部大牢里这样的,她并不惧怕。
  看着她面色如常的踏步走进牢房,李志脸色一黑,却是亲自将她领到一间偏僻的牢房门前,冷冷道:“这个牢房你可还记得?”
  脸色一白,镇定的苏流萤在看到牢房的那一刻,心里蓦然一痛。
  她怎么会不记得这间牢房,阿爹就是在这里撞墙自尽的。
  苏流萤神色间涌现的伤痛被李志清楚的看在眼里,他得意一笑,冷冷道:“既然你还记得,就将你关这间吧,就当是——重温你父亲当年之苦了!”
  明知苏流萤对当年她阿爹自尽狱中一直耿耿于怀、不能忘怀,李志将她关进这间苏津当年自尽时的牢狱里,却是故意要勾起她心里的伤痛,让她不得好过。
  看着李志恶毒卑鄙的嘴脸,苏流萤按捺住心里的伤痛,冷冷笑道:“没想到大人竟还记得我阿爹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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