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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傲王爷,逆天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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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忽然有些诧异:“太后今日不是宣七嫂进宫吗?七嫂怎么还在此吃面?”
太后?
这下轮到秦雨缨诧异了,她怎么没听说这么一档子事?
“八王爷,这可不是说笑的!”冬儿忍不住提醒。
太后娘娘的话,那可是懿旨,王妃若没有按时进宫,随随便便就是个抗旨不尊的罪名。
“我可没有胡说八道,我刚从宫里出来,这些话是听太监们说的,”陆文霍挠了挠头,“要不我先送七嫂回府,问问有没有宫里的人来过。”
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个法子,外头风雪正盛,徒步回府难免耽误时间。
秦雨缨依言出了面馆,翻身上马。
“七嫂会骑马?”陆文霍面露诧异。
秦雨缨牵着缰绳的手顿了一下:“曾学过几日。”
有意思……陆文霍眯了眯眼睛,这还是他头一次听说京中有女子会骑马。
“长姐路上小心。”秦瀚森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了秦雨缨肩上。
披风带着融融暖意,秦雨缨柳眉微挑——这臭小子,还算有点良心。
“七嫂坐稳了,”陆文霍翻身上了另一匹,“跟着我来便是了。”
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冬儿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妥。
眸光不经意扫过一旁的秦瀚森时,她终于找到了这不妥的源头——王爷连王妃的仲弟都这般不待见,又岂会乐意让八王爷送王妃回府?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急得跺起了脚。
相比冬儿的急躁,秦瀚森却冷静不少。
他怎么看都觉得如今的长姐与之前判若两人,不仅言谈举止不同,连方才那洒脱上马的样子,都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陌生。
可她面对自己时,笑容是真的,关切也是真的。
方才坐在面馆时,他恍然间好似回到了幼年,看向她眼中时,那份久违的暖意,足以打消心底所有的狐疑……
面馆离七王府并不远,秦雨缨刚回府,就遇上了两个身穿宫服的老太监。
“七王妃可算是回来了,太后娘娘已在宫中等你多时了。”其中一个尖声细气地说着,语气略有不耐。
雨瑞一溜烟跑了出来,焦急地凑到秦雨缨身边,小声说道:“王妃娘娘,奴婢听说那柳若儿一大清早就偷偷摸摸出了府,往宫里的方向去了,太后娘娘偏在此时召见您,该不会是……”
第三十四章 喂喂喂,还捏上瘾了是吧?
“七王妃到底是去还是不去?”那说话的太监拧起了眉,声音略微提了提。
陆文霍吩咐下人拴好马绳,过来时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光景。
他见秦雨缨身旁那丫鬟慌慌张张一脸忌惮,猜测此事恐怕不妙,开口问道:“宁公公,李公公,你们二位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两个太监转目见了他,脸色立刻恭敬了几分,一一道明了来意。
“此事不急,何不先等七哥回来再说?”陆文霍听完,不假思索替秦雨缨开脱。 听他这么一说,那宁公公与李公公皆有些为难。
“太后娘娘早已吩咐下来了,七王妃迟迟不肯动身,叫奴才们如何跟太后娘娘交代?”李公公尖声细气地问。
“哪里是迟迟不肯动身?这不过才耽误了一小会儿的功夫,太后慈祥心善,又怎会为了一点小事怪罪你们二人,”陆文霍说着,转目问七王府的下人,“七哥现在在何处?”
“回八王爷的话,七王爷在练武场。”一人答。
“快去把他找来。”他吩咐。
八个王爷中,就属他与陆泓琛二人年龄最是相仿,自小又是一起长大,感情自然较他人深厚许多,故而此番见秦雨缨遇了麻烦,他未曾多想就出手相助。
秦雨缨虽并不惧怕独自一人去见太后,但见陆文霍如此维护自己,眸中不觉多了一丝感激。
看不出来,这个八王爷还挺够意思的……
见两个太监脸色越来越难看,陆文霍解释:“七哥近日甚是思念太后,此番正好可以与七嫂嫂一同入宫。两位公公将要是七哥一并带去宫里,太后见了非但不会责罚,反倒还会喜笑颜开,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这……”
两个太监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互相交换了一番眼色。
他们在太后跟前伺候了多年,自然晓得七王爷在一众王爷之中,最得太后喜欢。
其实,若非七王妃闹出了那等丢人的事,他二人哪敢摆脸色?自是连巴结恭维都还来不及……
可七王妃毕竟名声尽毁,且还是个早已被抄了家的乱臣贼子之女,此番入宫,怕是会被七王爷递上一直休书。
墙倒众人推,不踩上两脚就已不错了,还谈何巴结恭维?
不止两个太监这么想,宫中所有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秦雨缨看着这二人变来变去的脸色,将事情猜了个十之八九,心知这位太后娘娘突然召见,定不是因为一时的心血来潮。
可以说,入宫之后,绝不会有什么好事等着自己……
太监们快要不耐烦时,陆泓琛终于回了府。
他穿着一身云翔符蝠纹劲装,领口、袖口皆用银丝绣了云纹,冰天雪地里,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愈加冰冷,看向秦雨缨的眸光却带上了一丝温度。
“七王爷,”领头的太监见了他,微微松了口气,“太后娘娘请七王妃入宫一叙,不知王爷是否打算同去?”
“这是雨缨头一次见母后,本王自然要去。”陆泓琛道。
雨缨?
突如其来的二字,令秦雨缨有点错乱。
她何时准许这座冰山这么称呼自己了?
两个太监也是一愣,不解七王爷的语气为何如此亲昵。
陆泓琛并未理会众人诧异的目光,旁若无人地替秦雨缨披上长袍:“天冷,不要着凉。”
一件厚厚的披肩,加一件重重的长袍,几乎将秦雨缨裹成了一个馒头,她只觉得肩头沉甸甸的,整个人快要被压得喘不过气。
“太沉。”她翻了个白眼。
长袍分明在外,披肩分明在里,陆泓琛却不假思索替她脱下了披肩:“现在呢?”
披肩是秦瀚森的,这座冰山定是故意的……
秦雨缨汗颜——吃醋能不能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尤其还在当着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这让她很尴尬好吗?
一旁的陆文霍咳嗽了一声,满脸玩味:“既然七哥已经回来了,那我就先告退了。”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七哥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
连千年寒冰都能融化,可想而知,这个叫秦雨缨的女子有多明媚动人……
这样的女子,自己怎就没遇上几个?
“八弟不随本王一同入宫?”陆泓琛侧目问道。
“不了不了,”陆文霍连连摆手,“七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受不了宫里那些规矩……”
规矩虽多,但像陆泓琛这样的王爷,入宫之后压根无需频频行礼。 当然,向他恭敬行礼的人不在少数。
对他暗送秋波的宫女,也大有人在。
这是秦雨缨头一次入宫,突如其来的雪令偌大的皇宫变得银装素裹,一楼一阁、一景一物皆极为讲究,看得出,设计得独具匠心。
一想到即将见到名义上的婆婆,她心里就涌起一种古怪的感觉。
倒不是丑媳妇即将见公婆的那种惶惶然,而是直到今日,她仍不太确信自己真已成了亲,嫁作了人妇。
这一切来得不甚真实,那洞房花烛夜像是一场闹剧,此刻与陆泓琛走在雪中,则像极了一场梦境。
深吸一口气,呵出的寒气很快被风吹散。
她抓起一捧围栏上的积雪,积雪冰冰凉凉的,一下就融化在了掌心。
陆泓琛回过头,将她的手拢进了宽大的袖中:“原来你这么喜欢雪?”
“许多年没见过了,觉得新奇。”秦雨缨如实答道。
看着她冻得微红的鼻尖,陆泓琛修长的手指不由自主就伸了过去,轻轻捏了捏。
小巧的鼻尖冰冰凉凉,手感极好,加之她气鼓鼓的表情,在这漫天飞雪中分外的生动可爱。
喂喂喂,还捏上瘾了是吧?
秦雨缨没好气地打在了那只不安分的手上,对于陆泓琛,她向来不吝于报以最大的白眼。
这一幕,恰落入了回廊中的太后眼中。
太后身边除了一众宫女太监,还跟了一个低眉顺目的柳若儿。
柳若儿今日的打扮可谓极其精致,裙子是太后最喜欢的水绿花色,化了淡色的妆,耳边垂下一对椭圆的珍珠耳坠,氲氲的色泽衬得她整个人柔美极了,不过那眸光却是分外阴戾。
第三十五章 这笔账迟早要算
“太后娘娘,七王妃她年轻不懂事,入了宫不立刻来拜见您,却有闲心与王爷打情骂俏,您莫要责罚她……”柳若儿不失时机地挑拨。
太后闻言嗤之以鼻:“不懂事?能唆使琛儿把你贬去厨房当丫鬟,我看她不是不懂,而是懂太多!”
“这……”柳若儿面上尴尬,心中却是快意。
她一入宫就去了佛堂陪太后诵经,顺带还哭诉了一番自己在七王府的凄惨遭遇。
没有她的惨状,哪衬托得出秦雨缨那满腹心机、争宠善妒的嘴脸?
这大抵就叫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柳若儿暗自得意的当口,陆泓琛已带着秦雨缨来到了太后跟前。
他拱手开口:“外头风急雪大,母后当心身体。”
“你还知你有个母后?”太后的面色十分不悦。
一意孤行娶了这一无是处的秦家女子也就罢了,这几日接连出了多少事?他竟还铁了心护着此女,连入宫也非要一并前来,难道担心自己把他的王妃生吞活剥了不成!
可气归气,看着陆泓琛肩上落的那一层白雪,她不免还是有些心疼:“随哀家进来。”
殿内烧着一排炭炉,比外头暖和不少。
炭炉做工精致,每一个的花样都有所不同,秦雨缨不觉多看了两眼,忽闻柳若儿斥责:“七王妃,你见了太后为何不行礼?”
所谓狐假虎威,大抵不过如此。
秦雨缨福了一福,抬起头,太后瞧她的眼神已是极不对劲:“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王妃昨日为本王扎针治病,劳累过度,一时忘了礼数,母后勿要责罚。”陆泓琛开口。
什么,治病?
太后闻言略略一惊,上下打量秦雨缨,却怎么也难以置信:“琛儿,你想诓骗哀家,也当找个更好的借口。”
就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扎什么针,治什么病?
“是不是借口,母后一试便知。”陆泓琛言语间听不出半点敷衍。
秦雨缨有些纠结,这冰山今日是脑抽了吗,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也不带这么夸的。
自己一没随身携带银针,二也没打算当众扎针……再者说,即便有这个打算,太后也不见得愿意被她扎成个刺猬吧?
“母后患头风顽疾已有多年,雨缨,你替母后好好按一按穴位。”他补充了一句。
秦雨缨心下了然,举步上前,却被柳若儿不动声色地拦住:“太后娘娘凤体尊贵,若七王妃技艺不精,不得要领,岂不令太后娘娘遭罪?”
此语正合太后心意,太后看柳若儿,不觉多了又几分顺眼:“若儿,你认为应当如何?”
柳若儿很是自得,却仍低眉顺目,丝毫没有表露:“不如……不如让七王妃先替奴婢按上一按,如此也好试试七王妃的手是轻是重……”
到时她坐在座上,秦雨缨在一旁丫鬟似的伺候她,想想都觉得眉开眼笑。
话未说完,就有一道寒意逼人的目光扫来。
“本王的王妃,岂会为一个奴婢屈尊?”陆泓琛声音极冷。
柳若儿脸色一白,颤着嘴唇没再说话。
“你这王妃这么精贵,倒是连哀家都不敢让她亲自服侍了。”太后幽幽道。
“太后娘娘哪里的话,”秦雨缨淡淡开口,“雨缨身为儿媳,能尽一点绵薄之力,自是乐意效劳,不知娘娘的头风病发作起来是一阵阵地闷痛,还是一下下地钝痛?病理不同,涉及的穴位也不同,若不能摸准病情,怕是不好医治。”
医治?
太后眼皮一动,听得甚奇。
先前只说按按穴位,此时她却亲口提到了医治二字,莫非还真懂医术?
思及陆泓琛先前的那句扎针治病,她心念微动,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宫女、太监们鱼贯而出,一旁的柳若儿则纹丝未动。
她是太后的心腹,自然没有什么要避讳的。
岂料太后睨了她一眼,吩咐:“若儿,你去御膳房端些银耳莲子羹来。”
柳若儿诧然抬头,愣了愣,躬身退下了。
“你懂医术?”待人一走,太后一改之前的冷淡,看向秦雨缨的眼神多了几分莫名的神色。
秦雨缨略一点头,勉强算吧,自己懂的都是些冷门的偏方,是上一世研究用毒时,顺带着琢磨出来的。
“你替琛儿扎针,有几成机会治好他身上的怪病?”见她点头,太后急忙又问。
“只有三成。”秦雨缨伸出三根纤长的手指,如实回答。
这两日她几乎试遍了所有方法,只有针灸能稍稍压制陆泓琛体内的寒气,她甚至怀疑这既不是病,也不是毒,而是一种自己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东西……
若是病,为何如此诡异,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发丝?
若是毒,又怎能隐匿于筋脉中无迹可寻?
见秦雨缨柳眉微蹙,太后本还以为她会摇头说此病无解,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大喜。
三成?
就连那医术最为高明的太医,也拿不出一成的把握来……
也就是说,她的琛儿终于有救了?
“你来,”她难得缓和了语气,朝秦雨缨招手,“先替哀家瞧瞧这头风病。”
秦雨缨上前,先替太后把了脉。
脉象细弱,面色萎黄,神疲有些倦怠,应是脾虚。
脾虚最是怕冷,加之患有头风病,想必这寒冬腊月对太后来说十分难熬。
她略一思忖,在风池、天冲两个穴位按压起来,力道不大不小,拿捏得恰到好处。
其实此时若手中有针,给太后扎上几针,效果会更为明显,毕竟再怎么按压,也不如针灸来得见效。
那股绵绵之力令太后感觉浑身上下极为舒坦,心中原本还有些狐疑,此时所有的狐疑不知不觉烟消云散……
按完穴位,秦雨缨松开手问:“太后娘娘可好些了?”
太后连连点头,看她的眼神已是变了许多:“哀家还未用膳,你又是头一次入宫,不如陪哀家用了午膳再走……”
柳若儿端来银耳莲子羹时,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
什么,用膳?
她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自己分明已在太后面前一一细数了秦雨缨的罪状,太后怎么竟还留她用膳?
在柳若儿看来,这是何等的殊荣?
偏生秦雨缨面色疏松平常,一点要没有要谢恩的意思。
柳若儿本想抓住这一点大做文章,治秦雨缨一个不敬之罪,哪晓得太后居然也不甚在意,仿佛压根没想起还有谢恩这一茬。
秦雨缨陪太后用膳时,柳若儿就站在一旁眼巴巴地伺候着,心中那叫一个不甘。
她哪里晓得,自己细数的那些“罪状”,在太后听闻秦雨缨的针灸之术对陆泓琛的病情有利之后,就变得跟一个屁差不多轻重了……
用过午膳,太后细细叮嘱了一番,言下之意,无非是要秦雨缨与柳若儿二人和睦相处,同时也嘱咐陆泓琛这个儿子不能厚此薄彼,要雨露均沾。
她哪里晓得,柳若儿至今还是个完璧之身?
不止柳若儿,秦雨缨也是完璧之身,好在此事并无他人晓得,若传了出去,定有人要讥笑陆泓琛的“不作为”了……
出了宫门,秦雨缨瞧见一顶熟悉的轿子,轿子旁站着二人,竟是秦瀚森与小依。
小依眼尖,一眼就认出了七王府的马车,忧心忡忡地走了上来:“王爷,王妃她……是否随你一起出来了?还是被太后留在了宫里?”
话没说完,见秦雨缨好端端坐在车里,她面色不由一讪:“王妃……”
这丫鬟居然还会担心自己的安危?难不成……是跟在秦瀚森身边耳濡目染的?
秦雨缨心知小依脸皮薄,挑挑眉没有说破。
回府的路上,马车行在前头,轿子跟在后头。
马车中,秦雨缨托腮思忖:“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传进了宫里。”
“宫里宫外只不过隔了一堵高墙,高墙只拦得住人,拦不住悠悠众口。”陆泓琛道。
秦雨缨闻言不置可否:“也有些人是拦不住的。”
她说的当然是柳若儿,柳若儿今日被太后留在了宫里,不过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这笔账迟早要算……
马车在鹅毛大雪中缓缓前行,不一会儿就路过了秦府。
秦府大门紧闭,门前的积雪中瞧不见一个脚印,似乎已然没了人烟。
秦雨缨倏忽想起徐子诚、秦可柔二人婚期将近,忍不住问陆泓琛:“让那个死色胚娶秦可柔,是你的主意?”
死色胚?
陆泓琛诧异于她总能说出些如此陌生的词汇:“让徐子诚娶你庶妹,是母后的意思。”
母后一直吃斋念佛、积德行善,为人处世很是虔诚。
他娶秦雨缨一事,怎么看都是拆散了秦雨缨与徐子诚二人之间的姻缘,故而母后才会赏给徐子诚一个官职作为补偿,让秦可柔代替秦雨缨嫁入徐家,如此便算是两两相抵。
原来是太后……
秦雨缨总算明白过来。
眼下太后对她还算满意,不过这满意仅限于相信她能治好陆泓琛的“病”,若她对此无能为力,指不定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正思忖着,忽然嗅到一阵勾人的香味儿。
挑窗一看,原来是街边那糕点铺子外头支着一口大锅,锅里正煮着热气腾腾的麻辣小龙虾。
热辣的香味随冷风灌入马车,秦雨缨顿时闻得馋了。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骚乱。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这虾吃死人了!”一人扯着嗓子大喊。
什么,吃死人了?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
“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秦雨缨吩咐随行的雨瑞。
雨瑞钻进人群里,不一会儿就打听出了事情的始末:“听说有个人一大早来这儿吃虾,吃完之后上吐下泻,回家挨了两个时辰,愈发脸色发青,眼看要不行了。”
话音落下,又听那扯着嗓子大喊的人说道:“我爹今日就只吃了你们铺子的虾和隔壁铺子的枣,那枣铺开了十几年了,从来都是童叟无欺,当然是你这虾有问题!”
虾与枣……
秦雨缨闻言心下了然,正要下车,小依忽然过来了,恭恭敬敬朝她说道:“王妃娘娘不便抛头露面,就让奴婢代劳吧。”
“你知这是怎么回事?”秦雨缨问。
“虾和枣不能一起吃,吃了轻则上吐下泻,重则气绝身亡,奴婢小时候恰好见过这么一桩事,那大夫给了病人一些蛋清,服用之后眼看着就好转了。”小依答。
秦雨缨点头:“你去吧。”
小依转身进了铺子,铺子里放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了一个人,瞧着有六十来岁,须发花白,脸色青得发黑,吐着舌头上气不接下气。
小依要掌柜叫人买了几颗鸡蛋,手脚伶俐地取了蛋清喂那老人。
不一会儿的功夫,老人脸上的乌青之色果然渐渐消退,气息也顺了起来。
“这虾是好的,枣儿也是好的,只是两者不能同食。”小依解释。
人群中有人称赞她心善,说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听说小依是七王府的丫鬟,那从阎王手里捡了一命的老人连忙带着儿子,朝陆泓琛与秦雨缨乘坐的马车磕头行礼。
秦雨缨有点错乱,赶紧叫雨瑞过去将那二人扶起。
磕头这种事,她实在是没法习惯……
陆泓琛收回视线:“这丫鬟如今对你很忠心。”
他口中这丫鬟,指的自然是小依。
“但愿这忠心不是一时,而是一世。”秦雨缨语气平平。
有些错,犯一次就够,若再有第二次,那就真是自寻死路……
回到七王府,恰好有几个小厮一筐接一筐地往书房搬东西,东西皆用油纸包着,一问才知那是艾叶。
秦雨缨拍了拍脑门,记起今日该给陆泓琛熏艾炷了。
治病是大事,一点也不能耽误。
仍是在书房后头的那间暗室,仍只有她与陆泓琛二人。
“你……忍着点。”她拿起艾炷。
有些穴位被艾炷一熏灸就痛苦无比,背对着她的陆泓琛却始终纹丝未动,仿佛毫无痛感可言。
艾灸过后便是扎针,扎着扎着,秦雨缨忽觉烟雾缭绕里的某人有些不对,心里一惊,连忙去探他的鼻息……
第三十六章 她压根不知自己有多诱人
定睛一瞧,却见一双墨黑的眸子正看着她,将她忧心忡忡的神色尽收眼底:“你很担心本王会死?”
还好,这块千年寒冰还活着……
秦雨缨缩回手,一阵尴尬:“谁……谁担心你了?你若就这么死了,旁人皆会以为是我干的,你死事小,连累我事大。”
“好,那本……”陆泓琛淡淡一笑,本想说本王,话到嘴边却不知不觉换了一字,“那我好好活着,你哪日替我治好,我便哪日放你离开。”
自己都觉机会渺茫,却还是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一言为定。”秦雨缨伸出小指。
早该如此了,好端端的一个人,何弃疗啊?
陆泓琛一愣:“这是……”
“拉钩你都不会?”秦雨缨表示十分鄙夷。
这货到底是怎么长大的,难道没有童年吗?
陆泓琛学着她的样子伸出小指,动作难得笨拙了一次。
二人拇指相碰,他的手修长如玉,如此好看却如此寒凉,仿佛一块冷冷的冰……
她轻碰了一下,触电似的赶紧缩回了手,不经意碰倒一旁的艾炷,被烫得倒吸一口冷气。
陆泓琛急忙捉住她的手指,看着那一小块被烫伤的红痕,深若寒潭的眸子泛起波澜。
“笨手笨脚。”他轻声斥责。
你才笨手笨脚!
秦雨缨心里悱恻——信不信我用银针在你脸上扎个清明上河图?
然而看着那双阖黑的眸子,竟情不自禁怔了一下,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陆泓琛薄唇一抿,吹了吹那块小小的疤痕,气息拂过她的伤口,带来异样的冰凉。
一时间,那灼热的痛楚似乎也减轻了几分。
四目相对,他修长的手指,不知不觉就轻抚过她素净的小脸,摩挲着她的唇。
那柔软的感觉,仿佛连指纹都严丝合缝……
秦雨缨赧然,却不知为何,没有想躲的冲动。
陆泓琛早已脱去外袍,只着一件素衣,秦雨缨为求方便,也只穿了一条蛟蛸丝织成的裙子,裙子轻薄如烟,此时左袖捞起,露出一截雪白的莲藕臂。
二人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她的呼吸轻轻扫在他脸上,一阵甜香直钻入鼻端,陆泓琛忍不住俯身一吻。
嘴唇所触之处,犹如火烫,秦雨缨立刻红了脸颊。
那抹潮红如绯云笼罩,配上水汽氤氲的双眸,美若寒风料峭中枝头初绽的第一瓣梅……她压根不知自己此时有多诱人。
感受到他眼里的炽热,她急忙挣脱欲逃。
那双有力的手臂却牢牢禁锢住了她,他声音低沉,似乎带着一种穿透耳膜的沙哑:“别乱动……”
语气一反常态,仿佛在极力克制什么。
秦雨缨隐约在他阖黑的瞳仁中看到了一簇火苗,分明只是星星点点的火花,却如此来势汹汹,仿佛一瞬间便能化作滔天火光,将她整个儿燃烧殆尽……
她愈发挣扎起来,他不由分说地捉住那两只柔弱无骨的手,俯身噙住了她软软的唇,体内像驰骋着一匹野兽,无休无止地在那香甜的唇齿间掠夺。
激烈而放肆。
空气好似化作一团春水,秦雨缨快要窒息。
他却还是不肯放过,吻得更深,更令她无从招架,甚至……无从思考。
脑海中空白一片,像是有什么轰地炸裂,全身的感觉都仿佛集中在了唇畔齿颊,被亲吻便会绽出沉蛰的火花。
微微的,发麻发痒……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笃笃的声响,像是敲门声。
秦雨缨张开双眼,水汪汪的眸子透着一丝迷茫,似乎刚从梦中惊醒。
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几乎令陆泓琛把持不住。
外头的声音却愈发急了。
秦雨缨侧耳,她没听错,那的确是敲门声。
她趁机挣开陆泓琛的怀抱,红着脸找了个理由,飞也似地推门而出:“艾叶不多了,我去叫人拿些过来……”
叩门半晌却未得回应的杜青,正打算转身离开,门却突然“嘎吱”一声被打开了。
看着面颊绯红的王妃与自己擦身而过,他一阵诧异,挠了挠头,总觉自己好似做错了点什么……
走出书房,被陆泓琛掠夺过的唇瓣仍酥酥麻麻的,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呼啸的寒风令秦雨缨清醒了几分,回想起方才那令人面红耳赤的一幕,她兀自恼火——该死的阎君,让她来到这色胚王爷身边,却不肯给她武功,白瞎了她作为杀手的一世英名……
不行,不能这么轻易就算了,她得叫陆泓琛连本带利加倍奉还才行!
这般想着,没走几步,忽然撞上了个人。
那人被她撞得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柔柔弱弱地爬起身,一脸楚楚可怜:“姐姐……”
姐姐?
秦雨缨冷然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柳若儿:“柳姑娘,你这乱认亲戚的毛病要改。”
“王妃娘娘,”柳若儿乖巧地改了口,试探着问,“您与王爷在书房待了这么久,是在……做什么?”
她熬了不少夜,终于绣好了一只鸳鸯戏水的香囊,今日本打算亲手送给王爷,却见王爷与秦雨缨一齐进了书房,紧紧关上了门。
她并不知秦雨缨给陆泓琛扎针治病之事,故而见二人久未出来,心里不免觉得奇怪。
“在……在做一些爱做的事,与你无关。”明明没把柳若儿当做什么威胁,一开口,秦雨缨却不知不觉带上了几分反感。
自己难道是吃醋了?
这个念头把她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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