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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被撩记-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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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如霜一看到容帝,那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容帝见她梨花带雨,心里更是心疼。
“皇上。。。臣妾无碍,倒是二皇妃。。。她。。。她。。。”
容帝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二皇妃是谁,愣了愣,苏常德在一旁提醒了一句,“皇上,是顾王妃。”
“她?与她何关?”
“皇上有所不知,臣妾被蛇咬之后,所有人都吓到了,二皇妃经过看到此景,二话不说就帮臣妾吸出了蛇毒,否则。。。否则。。。皇上哪里还看得到臣妾啊!”
说着,又是一番泪洒长衫,容帝轻轻抱过她,安慰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章太医,快去给顾侧妃看看!”
“回皇上,老臣已经查看过娘娘与顾侧妃的伤势。若非顾侧妃紧急情况下很好地处理了伤口,娘娘此刻怕是。。。药石无医。。。”
“至于侧妃,她吸入了少许毒素入体,臣已经施针逼出,这会儿该是要醒了。”
容帝愣了愣,印象中的顾长安并不是这样的人。
“好,你下去吧。”
里屋出来了一宫女,“皇上、贵嫔,顾侧妃醒了。”
“太好了!皇上,臣妾进去看看!”
说罢,还不等容帝点头,阮如霜已经小跑着掀开布帘进去了。容帝在身后看着她欢腾的背影,一时间分不清她到底是阮如霜,还是年轻时候的阿春。
第70章 阴谋得逞
顾长安已经被宫女扶了起来,见阮如霜进来,艰难起身想要行礼。阮如霜见状,赶紧制止了她。
“你都这样了,莫要多礼。今日。。。真是太感谢你了,若不是你。。。本宫怕是。。。”
“娘娘乃皇上钟爱之人,作为臣子,能做的只有为皇上分忧了。。。”
“难为你如今还有这样的领悟。近来你着实改变不少。”
顾长安虚弱地抬眼看去,见是容帝,作势就要起身。
“歇着吧。今日你救助阮贵嫔及时,有功当赏。稍后朕会让苏常德去王府封赏,你且歇着,好些了再让你送你回去。”
“谢皇上。。。罪妇难当赏赐。。。”
“往日罪过就此一笔勾销吧,老拿在嘴上说也没意思。朕说你有功就是有功。”
“妾身。。。谢皇上!”
容帝摆了摆手,“苏常德,让人把孝王府牌子也安上吧。”
“是,老奴这就去办。”
容帝转头细细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顾长安,全身戾气似是消散一般,整个人给他的感觉也不似往日的嚣张。看来那日宫中的事,着实让她学到了很多。
“皇上,顾侧妃与臣妾年龄相仿,臣妾整日在宫里头也没个说话的人,能让侧妃常来陪伴吗?”
容帝一听她那撒娇的语气就招架不住,笑着应了。“好好好,那就让顾侧妃自由进出皇宫罢!”
顾长安坐着阮如霜的轿辇出了宫门,守在外头的飞燕赶紧上前来。
“小姐…您没事吧?”
顾长安轻轻应了声,“无大碍,回去再说吧。”
轿辇中,顾长安拿出镜子看了看自己此刻自己惨白的脸色,轻轻笑了。
进了王府,顾长安看了眼那已经被挂上的牌匾,皇上之言落实下来就是迅速,不过片刻,这已然办妥。
容赫早已在庭院里等候,见她被搀扶着进来,倒有些吃惊。
“戏演得不错,倒是本王低看了你去。父皇此刻必定对你刮目相看,以后你去宫中与阮如霜商讨事宜也不受拘束了。”
顾长安推开扶着自己的飞燕,执意自己站着。“王爷放心,重夺爵位、登基为皇指日可待。”
“妾身今日也乏了,且先回屋休息了。”
说罢,顾长安已经自顾自转身回里屋。容赫也还有旁的事,就没管她。
屋里,顾长安瞥见飞燕关上了门,那一直以来强忍的痛感顿时席卷而来,叫她不能呼吸。
呵,哪里是演戏?又有谁能把中毒演得如此之真?若非她拼了命去下这一步棋,又怎能旗开得胜?只是这些她都不需要让容赫知道罢了。
皇上一下令重装孝王府牌匾并允许顾长安自由进出皇宫,浮生楼里那两位就已经知道了。
顾长卿是知道那个所谓的孝王侧妃必定要放开一切来对付自己,只是她倒没想到顾长安会下一步这样的棋,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去造假成替阮如霜吸出蛇毒的功劳来。看来顾长安不仅对旁人狠,对自己也是一样狠。如今她恨透了自己,又还有什么不能失去呢。
“皇上如今沉迷阮如霜,我们须得做些什么才好。”
容离仍旧抚弄着那些花草,看起来丝毫不在意。
“如今父皇看她比政事都要重,无论我们做什么,都只会适得其反。”
“那…就这样坐以待毙?”
“不是坐以待毙。是等他们自己露出马脚。”
顾长卿一时没有想明白他所谓的“自己露出马脚”是什么意思,容离却又发了问。
“你知道关外有种叫□□的东西吗?”
“□□?”这东西顾长卿觉得莫名熟悉,上一世里好似听谁提起过。
“这□□戴在脸上,契合肌肤,毫无痕迹,不管想要变成什么样的人都易如反掌。
“你的意思是…阮如霜戴的是□□?!”
“不错。若是父皇知晓自己万千宠爱的妃子不过是个戴了□□的歌女,且这个女子又是自己的儿子千方百计送到他身边,以他的孤傲,绝难忍下那口气?”
“话虽如此,可我们又怎能让那人显露真面目?你不能入后宫,我又不可随意出入。”
“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顾长卿虽仍不大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却也知道,既然他确定的事,就必然会发生,不管是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
“那我需要做什么。”
容离抚着花草的手一顿,侧过头来看她,那眼神竟温和得不可思议。
“你在我身边就好。”
顾长卿脸上一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这是被他调戏了,只好干咳两声,借口说要去密道看看。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容离不自觉一笑。
寻阳从阮如霜的客套里逃出来赶回军营时,已经是行午饭时间了。不知为何,虽然人人都说阮如霜像自己的母亲,也即使是那张神似她印象中的母亲的脸,寻阳依旧亲切不起来。她总觉得这个阮如霜所图的不只是地位那么简单,也总有对她与生俱来的抗拒。可阮如霜还是得与她打好关系,与她的客套让寻阳都替她难为情。
待她穿戴好回营时,却见顾长远背着手站在她烧火的军帐前不知想什么。
寻阳本能地想开口,又赶紧忍住,勾着腰走到他身边微微鞠躬行礼。
顾长远正在思量这小哑巴怎生还没来就见他出现在自己身边,“你来了,你母亲可还好?”
寻阳低着的头微微点着。
“那什么,那夜喝酒,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寻阳一愣,缓缓抬头看他,又重重摇头。
看着他极力否认的样子,顾长远忍不住嘴角微扬。虽然那夜心情抑郁说了很多不该说的,但不知为何,他就是独断这个小子不会说出去。
“我也知道你不会说出去。”
寻阳猛然抬起头,眼里的受伤让顾长远有片刻失神,察觉出他的误解,顾长远赶紧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相信你不会外传。那个…到午饭时间了,你炒些下酒菜给副将他们端去。”
寻阳愣愣地看着顾长远,有些不敢相信他刚刚话里的意思。他是已经相信自己了吗?他会不会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稍微重要点的人?他是不是有那么一丁点…喜欢自己?
寻阳就像个初尝美好的孩子一样红了脸,满心欢喜与雀跃。
回了自己营帐的顾长远不停地喘着气,他刚刚好像…对着一个男人紧张了?!顾长远毫不犹豫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才让自己清醒过来。
其实寻阳在军营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将士们行过午饭小憩了一会儿就又开始紧张的操练。寻阳洗好了碗筷就偷偷摸摸躲在营帐后头看着顾长远。他只是站在那里,可就是这样也让人隔着十丈仍能感受到他身上凌厉的霸气。那人的背影伟岸而又坚定,这样的人到底受制于什么人呢?这样的人断不会被威胁而臣服,那么那个让顾将军接近顾长卿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人,存着的又是怎样的心呢?
不知为何,这么看着他,虽然他面前站着一大片将士,可寻阳仍旧觉得他很孤独。她突然想就那样与他比肩天涯仗剑,从此相忘于尘世间,不去管谁人的命令,不去在意世人的口舌,只是他们两个人,听笛声绕云烟,看花开与花谢,永生不别于流年。
然而她却深知,这样的一生,从父皇登上皇位那天起,从他被封为镇远大将军那日起,便再不曾有了。
生逢乱世,即使是如今暂且的太平也让无知百姓欣慰。
从前寻阳不曾来到军中时,总觉得如今万世太平,晋国又是面前北方最强的国家,什么也不需要担心。但真正入军营后才发现,这世上所有的太平都只是表面的遮羞布而已,有的是人在为这太平付诸一生的时光。
所以寻阳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在任何时光里都能陪在他身边,不需要什么地位名分,只要能在他安逸的时候看着他,在他危难的时候陪着他就好。
近来父皇沉迷阮如霜,日日流连碧玉宫,鲜少来看自己,顾长安也收敛了很多,至于顾长卿,她们之间是最好不相见的关系,所以寻阳还算自由,也就打算在军中多待一阵子。
夏末的炎热在军中体现得更甚,夜晚总是架起火把,炒菜做饭又熏得一身油烟味,叫她全身黏腻难忍。为了在军中能不被发现,寻阳日日都在胸口裹了层层绢布才可遮掩住微微的起伏,又在脸上糊上些灶灰,这样才敢抬头。但此时被热气烘烤,寻阳只觉得全身都泡在水里一般,那铠甲又厚又重,丝毫不透气,叫寻阳甚至都无法呼吸。
实在是忍无可忍,寻阳偷偷看了眼正在对酒高歌的众人,觉得应该无人注意,便悄悄猫着腰跑远了。
军营附近有处小河,水不深,去那边洗洗还能赶在众人吃完之前回来。
寻阳偷偷跑到河边,仔仔细细环顾了一圈,见四下无人,这才脱了自己的铠甲。
又厚又重的铠甲一脱下,寻阳瞬间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她轻轻伸脚踩入水里,岸边还算浅,尚且可以这样站着。美丽而又白皙的身子暴露在月光下,只有绢布是她不敢放下的。
寻阳就像个爱玩水的孩子一样,在这方小小的池塘里自顾自掬一捧又一捧水向远处抛洒。此刻的她只是世间平凡女子中的一个,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不是任性的公主,不是为了另一个人而卑微蛰伏的公主,只是一个最年轻而又盛开着的女子罢了。
她玩得那样开心,却没看到那河边大树上坐着的男人红着的脸像块滚烫的烙铁。
第71章 太过香艳
顾长远躲在树上硬是没敢出声。
其实小哑巴一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正准备下去和他打招呼,却见他脱了衣服。本想着同为男子,看看也无妨,可这一看却让他像被撂在火上烤一般。
那纤细的手臂和洁白的肌肤以及那被绢布一层一层包裹的,嫩白的胸脯,哪里是男子所有?绢布强行包裹着,可胸口仍旧有微微的起伏,穿着铠甲时看不出来,可这一脱下来,简直是。。。太过香|艳!
顾长远红着张脸蜷在树上的样子让他自己都觉得他是个流氓无赖。只是小哑巴已经在军中不少时日,竟无人发觉她是个女子?可女子又为何要入军营?
太多的疑问席卷而来,顾长远甚至有些心慌。若这人是不怀好意带有目的潜入军中,那么自己能否动手解决她?他并不确定。
有一点顾长远可以确定,在看到她是个女子时,他瞬间的感觉,是庆幸。
寻阳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旁人看去,仍旧快活地像条小鱼儿在小小的天地里做回最纯真的自己。
寻阳回营时,将士们已经行过晚饭,碗筷胡乱地摆在那里,寻阳赶紧去拾掇清洗。一只有力的大手忽然伸过来拽住她的手腕,寻阳一惊,抬眼看去,正是顾长远。
“方才去了哪?怎么不见你?”
寻阳放下碗筷指了指柴房,示意他自己是在后厨里头待着。顾长远并没有松开她,只是灼灼地看着寻阳,让她心里一阵没由来的心虚。
“今日不用你忙了,早些回去照顾你母亲吧。”
说罢,顾长远已经松开了她的手,兀自转身走远了。
看着他的背影,寻阳有些微微惆怅。
虽然顾长远没让她收拾,可寻阳还是洗好了碗筷又摆放整齐才动身回宫。
每次回宫,她都得先回离军营不大远的村子里,去所谓的母亲那里换下军装再换回宫女服。寻阳花了重金收买那妇人,加之那妇人也算心肠仁善,看她又不是个能干什么坏事的小姑娘,也就好好地替她保守了秘密。
寻阳换回宫女服后,偷偷摸摸左顾右盼从那小屋子出来,夜已深,早有晓晓安排的车夫候在门口,寻阳猫着腰钻进马车里,几乎是同一时间,那马车便渐渐隐匿在黑夜里。
她不曾看见,黑夜中有人就在她身后,看着她那张侧脸瞬间凉到心底。
顾长远自从行军以来,就在军中练就了夜间视物的技能,虽然是黑夜,但顾长远几乎可以断定那个女子就是寻阳公主。虽然穿着宫女服,但那转头的一瞬间他明显看到那张脸,就是那个受尽宠爱的千金之躯。
原来她一直勾着腰,束着胸,脸上也总是污渍斑斑,就是为了掩盖她的身份,可是她又为何要弃宫中的荣华富贵不去享受却费尽心思来这什么也没有的小小军营受尽苦楚?她究竟是受人指使还是别有用心?
马车到了宫门时,晓晓守在门外却不见马车里有动静,她掀开帘子一看,公主早已沉睡。
晓晓心头蓦然一酸,公主千金之躯,何曾受过这样的苦?那军营本就全是男子,公主既要小心翼翼不被发现,又得做着那些本不该她去做的粗活,一双玉手全都干裂开口,近来因着顾侧妃送来的药膏涂着倒还好了许多,之前那双手看了都叫人心疼。
“公主,到了。”晓晓也是不忍心把她叫醒,却无可奈何。宫门处不可久留,目前当值的还是被收买的侍卫长,但半个时辰之后就又要换人。收买旁人时只说公主仁善,在外头给贫穷人家授课,但这样的借口已然用了许久,哪里还能继续撑下去?
寻阳被叫醒,迷迷糊糊下了马车,半掩着面进了宫门。一回到揽月阁,哪里还有力气洗漱,躺倒在榻上就睡了过去。
记忆里公主自从去了军中,每次回来都是这般劳累的样子。晓晓不知道那个顾将军给公主下了什么药,也不知道公主到底看中顾将军什么,其实凭着公主在皇上心里的地位,让皇上赐婚简直易如反掌,可公主却选择了这么伤害自己的方式去守护顾将军。晓晓不曾体味过这般的爱恋,但看到公主这般模样,她倒是这辈子也不想体会了。
第二日,寻阳赶回军营已经是午后了。本是吩咐了晓晓早些叫醒自己,可她却午膳之前才唤了她起来,若是回去晚了不止要受处罚,就连身份也会被怀疑,哪里还顾得上吃午膳?随意梳洗一番就让马车快马加鞭赶到小村子,换了铠甲就往军中跑。
张副将是个糙汉子,人高马大的,最是看不惯这种软绵绵的汉子,又见他来迟了,当即就不乐意,一个箭步挡在他面前。
“哟,小哑巴倒还会来迟了?昨晚是不是去喝花酒了?”说罢,张副将还仰着头放荡一笑,周围的将士们也都跟着大笑起来。
寻阳红着张脸也不敢抬头,可张副将哪里能放过他?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把他像拎小鸡一样给拽了起来。
“哟,你还不服气了?有本事你也开口骂我啊!瞧你那小瘪三儿样,要不是大将军,谁让你个弱鸡进军营?!”
寻阳狠狠捶着那只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却被张副将狠狠瞪了一眼,一把把她扔了出去。
寻阳倒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可张副将却愣在了那里。刚刚…他分明在那小子的脖子处未曾碰到喉结!
“你…”张副将伸出只手指着寻阳,还有些微微颤抖。
“都在干什么?!不用练兵了?都能打胜仗了?!”
顾长远站在寻阳身前,挡住了张副将探究的眼神,“张副将,你也不需要再练了?还是给你多加三个时辰的训练?!”
张副将吓得腿一软,顾大将军是有名的阎罗王,训练起将士来是让人用命去搏的,若是在这夏末再加上三个时辰的训练,那他也不用活了。
张副将赔着笑,带着周围低着头的士兵们转身去了训练场。转身的那一瞬间,他回过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小哑巴,他正被顾将军亲手扶起来,这一次侧面看得更加清晰,这个小哑巴根本没有喉结!
可是…若是自己都看到了,顾将军那般敏锐的人又怎会不知?但若非不知,难道顾将军有意隐瞒?
寻阳看了眼面前的人伸过来的手,犹犹豫豫递过自己的手去,却被顾长远一把拽了起来,不容她拒绝。
“军中男人多,爱开玩笑,莫要计较。”
寻阳低着头,微微摇了摇。顾长远看着她这样乖顺的样子就忍不住脸红,可一想到这人就是公主,却又不知她作何居心,只好强忍着刚想冒出来的温柔。
“去忙你的。”说罢,顾长远已经转身走远了。寻阳被他丢在后面,不知为何,今日她总觉得将军更加冷漠了。
在军营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加之她来得又迟,转眼间就到了行晚饭的时间。
寻阳正在灶上炒着下酒菜,却被人喊了出去。
“顾将军让你炒两盘小炒端到那方的石块处。”
寻阳点了点头,转身进去就端了小炒出来。其实每日她都扣下点菜来炒给他,顾将军是出了名的视人如己,对待军中人和自己是一样的,从不开小灶,和那些人吃一样的东西。寻阳不愿意他这样,每每炒了端过去,顾长远也只好吃了去。
远远地,寻阳就看见顾长远一人坐在石头上喝闷酒的样子,今夜的他看起来更加愁苦,不知可还是因为顾长卿。
“你来了。来,陪我喝两口。”
寻阳看着他递过来的酒碗,只得硬着头皮接过来,轻轻抿上一口。
“你说,我这军营有什么好?”
这突如其来的疑问让寻阳一阵发愣,放下了酒碗没敢说话。
顾长远转过头来,趁着月光紧紧看她。
“你说呢,寻阳公主?”
寻阳一愣,整个人忍不住颤抖起来,他竟然知道了?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见她不说话,顾长远轻笑了一声,“公主来我这小小军营,是体验生活还是有其他想法?”
听着他明显挖苦的语气,寻阳鼻头一酸,却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你…都知道了?”
“呵,公主好演技啊!把末将可是骗得团团转!”
寻阳猛然抬起头,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已经盛满泪水,“我…我没想过骗你…”
“哦?那微臣岂不是要感谢公主了?”
“顾将军。。。你别这样…我…我…”
顾长远不等她说完就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公主,不管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末将都必须告诉你,军营不是你可以玩儿的地方!什么地方有什么地方的规矩,您若执意如此,休怪末将不顾及您的身份!”
“还有,公主早些回去,往后不要再来。”
寻阳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如决堤河水般奔涌而下。那一瞬间,她顾不得其他,冲过去抱住顾长远的腰。
“我…我不是想骗你,只是我找不到其他方法让你能接受我在身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你!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还能做你的将军,而我,只要能在你身边有一席之地就可以了…所以…我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她语气里明显的哭腔让顾长远心头一紧,可转瞬间他又想起抱着自己的这个女人高高在上的身份。容不得他心疼,他已经掰开她的手。
“末将,谢公主抬爱,只是末将自诩身无长处,无法承受公主抬爱,还请公主自重。望下次相见,您还是寻阳公主,而我,只是一介武将。”
寻阳站在原地看着顾长远走远,自己手上还残留着他铠甲冰凉的温度,可那人的话却比寒冬的冰雪更让她心凉。
第72章 何年何月
顾长远背对着寻阳往前走,心里却是此生第一次无助。
他知道她的心意,可他不能回应,不只是因为他们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身份逾越,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何时会丧命。在那场已经加入的战争中,他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不能冒险,不能把她拖下水,他不能有任何弱点去被敌人抓住。所以让她难过也好,伤心也罢,他所能做的只有狠心推开。
顾长远很早就知道自己会有怎样的结局,若主上在那场战役中赢了,那他或许还能苟延残喘这余生,但若是输了,所有牵扯进去的人除了死,没有别的选择。而她是公主,是千金之躯,她该有更加美好的一生,该有更值得她去爱的男人陪伴她,该有个健全而又自由的男人能在她伤心时拥抱她,在她受伤时照顾她,在她痛苦时安慰她,但很显然,从一开始他就不曾有这样的权利。
主上对自己,是神祗一般的存在,他把自己从黑暗引向光明,他给予自己的是活下去的机会,所以无论如何,他不能背叛主上。而主上的战争,他必须全身心投入。
寻阳回到揽月阁时,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一般,整个人虚弱无力。
一开始她就知道,若是让顾将军知道她的身份,必然产生隔阂,只是她没想到顾将军会这样排斥自己。
寻阳怎么都想不明白,将军与公主结姻,自古以来并非没有,加之顾将军军功赫赫,就算与自己在一起父皇应该也不会反对,可为什么顾将军会这般反感?他字里行间透露的好像还有微微的恐惧。他在怕什么?他为什么不能接受自己?自己做了这么多难道一切又要归于原位?
顾长远回太尉府的时候,顾长卿正要出门,见他回来倒是微微一惊。前日他才传信回来,说这几日都不回府,怎生今日就回来了。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顾长远见她又穿了男装就知晓她要去进行所谓的“体察民情”了。
“近来皇上又未让你谏言,还跑出去作甚?”
“大哥这话就不对了,长卿这不是和大哥一样,防患于未然嘛,倒是哥哥,怎么就突然回来?要是我先走一步还遇不上了呢。娘亲昨儿还念叨你,说她做的黄齑(古时候的咸菜)还想让你带些去呢。”
“姨娘怎生还做这些,现在你们院儿日子也好过,就叫姨娘莫要动手做这些了,伤手。”
顾长卿迎着他进了院子,又给他沏上一杯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那脾性,如今又常常礼佛,更是不爱荤腥,叫她闲着她也闷,左右让她稍微忙些也好。”
顾长远环顾了一圈,这小院子里头如今多了些仆人,倒是热闹了点,却不见芍药和阿蛮。
“阿蛮和芍药呢?”
“芍药陪着娘去上香了,阿蛮去了教书先生家,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我寻思着总不能让他日日习武,他也该无聊,何况又是个孩子,还是多接触点旁人比较好。”
顾长远微微点头,“也是这道理,只是…你当真打算留他一辈子?”
顾长卿微微一笑,淡淡抿茶,“一辈子可说不上,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能走到哪儿也还说不准,何况他呢。”
顾长远看着她近来总是露出的犹豫模样,忍不住微微叹息。
“顾长安那事,有你的一部分吧。”
顾长卿早就料到他会知道,只是这事过去已久,她倒是没想到这会儿又被他提起,但事实如此,况且她本来就没想着瞒他,只能微微点头。
“她不仁,我不义,若非她先对我下手,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我知你做事总有分寸,只是…近来却和…太子…走得过近了些。”
顾长卿一愣,没想到哥哥在军中也是洞悉清明。
“说不上多近,只是大哥也知,顾长安与容赫联手必然是要对付我的,如今我也是得依附一人才好,与太子…也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她面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怅然,顾长远也没好意思再问下去,“我知你做事向来有分寸,也从不过问你为何处处针对顾长安与孝王,你与太子的关系我也不多问。只是长卿,作为哥哥我需得提醒你,这天下多少心思你怎能全部算尽?莫要等算人算心之后,忘了自己一开始的初衷。太子…不是你可以企及的人。”
顾长卿像是自嘲一般笑了,“长卿何尝不知,只是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大哥,你就放心吧。”
看着她故作坚强,顾长远也不好深讲下去,况且他也没有资格。
思量了许久,顾长远还是犹犹豫豫开了口,“长卿…若有朝一日,你发现你信赖的人一直在骗你,你会如何?”
顾长卿放下杯盏目视前方,不知在看些什么。
欺骗?这样的事上一世她经历得够多了。曾经的山盟海誓欺骗了她,让她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而这一世,她最恨的就是欺骗。
“若有人骗我,此生不复相见。”
她话里的决绝是无可反驳的,顾长远禁不住漏了一拍心跳。“那…若骗你的人是我呢?”
顾长卿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神空洞得让他害怕。他很怕有朝一日那眼神真的是对着自己的。
“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大哥何需骗我?你我兄妹之间,哪有要骗的事。”
“不过,若真有这么一天,我想,我应该会很累吧,因为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顾长远愣在那里,心里是浓浓的愧疚。其实他一直就不曾有被她信任的资格,可却仍旧想拥有她的信任。
“军中还有事,我先走了。”
不等顾长卿回答,他已经像是逃窜的老鼠。
“大哥!”
顾长卿突然出口叫住他,他背影一愣,未曾回头。
“照顾好自己!”
那伟岸的背影像是被这句话击溃崩塌一般,几乎即刻间逃窜开来。
顾长卿站在夏末的小院里,周围是浓密不止的绿叶,然而她眼里却是微微悲戚。
大哥,这一世我最不想伤的就是你和寻阳,寻阳与我已是一生陌路,所以我不想再失去你。所以不论你奉谁之命,至少不要让我知道,你曾骗了我,或者。。。你一直在骗我。
顾长卿缓缓闭上双眼,眼前出现的是上一世在军中的场景。
“忆昔年,谁家赤足拾纸鸢。
遇见谁,何年何月何时节。”
顾长远似是逃一样赶回营中,四下环顾却不见那人弱小的身影。原是应该庆幸,可他心底里却是浓厚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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