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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鲤小皇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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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火红的裙子,她便明艳如天边的红日。穿上月白的长裙,行动便如桂宫仙子。穿上形式华丽的袄裙,她便似端坐在高台上的精美玉塑。
李家四姑娘行进到跟前,挨在李老太爷身后,跟随大夫人赵氏一并跪地见礼。
“臣妇赵氏拜见皇上,皇上万岁,圣体安康。”
“臣女李妧拜见皇上……”她学着赵氏,一并叩了个头,开口嗓音轻柔,如春风拂面。
这李家能出一个这样的女儿,也不知花费了多少的功夫。
不过李妧依旧继承了来自李家传承多年的缺点,那便是身材矮小。
穿半臂留仙裙,衬她轻盈如乘仙风。
若穿袄裙,怕便是灾难了。
这二人行过礼后,便在等萧弋开口。
萧弋却突然叫住了刘嬷嬷:“嬷嬷进来。”
刘嬷嬷闻言,忙打起帘子,缓步走近萧弋。
帘子打起的时候,李妧微微抬头,朝内瞥了一眼,只不过她未能瞥见新帝的面容。
那一刹,只来得及瞥见对方的靴子。
黑色作底,上绣五爪金龙。
这厢萧弋淡淡道:“杨姑娘出宫时,忘了一样东西,你取去给她。”
刘嬷嬷点头应是。
萧弋敲了敲手边的匣子。
刘嬷嬷便动手将匣子抱了起来,屈身行礼,道:“可有什么话要交代姑娘?”
此时赵氏与李妧已经跪了有一会儿了。
赵氏眉头微动,也察觉出来了。这是威慑之意?
李妧倒是恍然未觉一般,规规矩矩地跪在那里,动也不动。
“交代了她也记不住。”萧弋淡淡道,仔细听,语气里像是还有点笑意。
刘嬷嬷也笑了下,抱着匣子,重新打起帘子出来。
等走出来,她面上的神情便又恢复先前刻板冷漠的样子了。
刹那间,李妧又抬头朝里面飞快地瞥了一眼。
这一次她的动作幅度要大些,但她依旧没能瞥见萧弋的模样,只瞥见了他的手。
他的手靠在膝盖上。
手指苍白而削瘦修长,指甲精心修剪过,那只手好看得像是精雕细琢而成一般。倒是让人不敢让人想象,这是个病弱之人。
新帝常年在涵春室内养病,宫内外少有窥见他面容者。
这也是她一回见到。
帷帘内,萧弋又轻咳两声,方才道:“起身。”
李妧反倒不敢起身了。
老太爷都还跪着呢。
萧弋道:“都起身吧。”
老太爷叩了个头,恳切地道:“谢皇上。”
李妧竟也跟着叩头,柔声道:“谢皇上。”
老太爷作出踌躇之色,似是有话想说,但又难于张口。
萧弋将他神色收入眼底,开口道:“这是李家行四的姑娘,与柳家定了亲的那个?”
李老太爷神色一僵,全然没想到萧弋会主动开口问起,还一提就提到了柳家。他只能点了点头,道:“正是。”
“听闻钧定侯府上二公子,早年也险些与李四姑娘定下亲事?”萧弋又问,仿佛只是单纯的好奇。
李老太爷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这话说的,像是他一女许了二家似的。他沉下脸色,道:“皇上,此乃坊间传闻,污我李家名声!我李家的姑娘,从不曾与钧定侯府定亲。”
“流言杀人……朕也不愿见李家蒙受污名。前些日子,李天吉买下一处宅子。后头朕才得知,原是从前的柳宅。不免叫朕忧心,府上姑娘将来嫁过去,该于何处落脚?”
李老太爷听得心都揪紧了。
他们李家这一代的子孙,无论男女,都是倾全族之力教养。
正是不想将李妧赔进去,他才会有此一行,相比之下,前来做戏骂一骂太后,那都是附带的。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太后纵使荒唐,但到底没做出有损国本、有损皇室颜面的事来,那她的位置便永远也不会动摇,小皇帝还必须得悉心奉养母亲。
李老太爷躬身拜了拜,眼泪流下来,道:“老臣心下也觉得疼惜这个孙女……如今那柳家人都不知去向……”
萧弋道:“他们如今落脚于城南林家,听闻他们意欲返乡,回宗族所在之地,若是少师即刻前往,想必还能寻得人,也不会酿成遗憾。”
李老太爷顿住了。
何意?
小皇帝这是何意!
一边的李妧攥紧了手指。
皇上的意思,不正是催他们去寻那柳家人,免得错过了这桩姻缘吗?
李老太爷这才发觉,皇上的反应和他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小皇帝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们李家真心要与柳家结亲?
李老太爷心头“咯噔”一下,他知道自己须得赶紧开口,可如今能说什么呢?什么话都叫皇上先占去说了。难道要说,我们李家心疼女儿,不愿意与柳家结亲了,请皇上下令旨,除了这桩婚约?
这话当然是不能说的。
此时隔着一道帘子,萧弋再度出声。
他的嗓音微冷,带着几分喑哑,让人背脊发寒,偏他还是笑着说:“可惜了李府的四姑娘,只是李家行事素来光明磊落,讲究正直清明、积德善。倒不好因着心疼女儿,便毁了婚约。”
李老太爷心头一震,面上却是不显,他抿了抿唇,正色道:“正是如此,李家重诺重情,又怎能翻脸后悔?那起子小人才会做的事。李家是断不会做的。若那柳家人当真落脚城南林家,我李家必然将人迎回,举婚事、结亲缘。”
李妧握紧的手,骤然松开了。
她隐藏在帷帽下的面孔看不清楚。
但萧弋对她毫无兴趣,也不想看她底下面容如何。
赵氏欲张口说什么,可她到底还是困于李家的规矩,没敢说出口。
李老太爷今日未能达到目的,反倒有种说不出的心力交瘁之感,他为了体现,自己当真急着去寻柳家人,便终于告退了。
李妧缓缓起身,朝萧弋的方向拜了拜。
她口中道:“臣女告退。”
这下她光明正大地抬头打量着帘子后。
但那帘子后始终只有个影子。
李妧不知为何,心下觉得不对。新帝似乎并不像祖父和父兄们描述的那样,年少体弱、性情诡异无能。他坐在帷帘后,能观得他们的模样、表情。而他们却无从见到他的样子。
就好像……
就好像对方把握住了他们,也高高在上地戏耍着他们,但他们却毫无所觉一般。
李妧心头想了再多也没用了。
李老太爷已转身欲走,她只能匆匆跟上。
要嫁柳家?
李妧垂下眼眸,总还能再想想法子的。
……
只是那帷帘后的身影,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底,让她陡然生出一股不甘来。
她记得他的手。
记得他的靴子,上印五爪金龙。
龙,权势也。
李家行四的姑娘,在京中负有盛名,却要嫁一个被夺了功名的,家境败落的男人。岂不荒唐?
杨宅。
一辆小马车在门前停住,车内的人打起帷帘,走下车去。
“我乃姑娘身边伺候的刘嬷嬷,烦请通报。”
门房一见她打扮,便吓了一跳,忙口称“嬷嬷稍等”,随即便转身去通报了。
没一会儿工夫,门房又回转身来,将刘嬷嬷几人迎了进去。
刘嬷嬷回头瞧了瞧外头把守的虎贲军,心下大安。
刘嬷嬷快步行至书房,门一开,便见杨幺儿坐在那把高高的椅子上,脚尖点地,上半部分身子倚靠着桌案,像是要倾倒上去。
她微微晃着身子,手里攥着笔。
澄澈的眸光望着窗外枯黄飘落的枝叶,自得其乐。
刘嬷嬷心口攒着的那口气突地消散了,她顿觉轻松,于是便抱紧了怀中的匣子,快步走到了杨幺儿的身边,她露出笑容,柔声道:“姑娘。”
这皇宫里头呆得久了,人的心性会被磨得看似平和麻木、实则尖锐疯狂,压抑之下,人好像都变得不再像是人。
但对上姑娘的面容,便一切都轻松了起来。
难怪世人都喜好天真烂漫之人。
若真瞧上一眼,便能使人忘忧,只恨不能用世间的一切去换她了!
……
杨幺儿闻言回头,瞧见了刘嬷嬷怀中的匣子。
她呆呆地伸手拿了过去,说着:“嬷嬷。”然后打开了匣子。
便见里头摆满了零碎的小玩意儿,正是她欲带在身边,却没能带在身边的玩具。杨幺儿开心地胡乱拨弄两下,却触到一个硬乎乎的东西。
杨幺儿伸手拿起来。
刘嬷嬷在旁边却看得眼皮一跳。
第34章 金玉作符
那是一块金玉制成的玩意,长约二三寸; 身刻铭文; 握在手中,便觉分量微沉。
杨幺儿好奇地捏在手中; 来回颠了两下。
刘嬷嬷一颗心,便也跟着来回颠了颠; 若是那玩意儿掉地上去; 刘嬷嬷一颗心定也要跟着摔个粉碎。
杨幺儿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它夺去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匣子里剩下的玩具,就这样被她忘到脑后去了。
她伸出手指; 绕着它的轮廓描了一圈儿。
平头翘尾,为虎状。
杨幺儿自是认不得这东西面目的; 但刘嬷嬷到底在宫中伺候多年,耳濡目染之下; 便也有两分见识。大晋无论军队大小; 皆由虎符或帅印调遣。
如今握在姑娘手里的,便该是虎符了; 只是,究竟是那支军队的虎符; 刘嬷嬷便是猜不透的了。
她只觉得心惊肉跳。
皇上竟然将这样的东西,混进了一匣子玩具里头; 若是不慎摔了怎好?虽说一两下是摔不坏的。可……可总叫人一颗心都被攥紧了!
刘嬷嬷想来想去; 还是指着那金玉做的虎符; 道:“此物贵重,姑娘要收好,不得随意拿出来把玩。”
杨幺儿转头瞧她。
刘嬷嬷只好又强调了几声:“值钱!这个东西值钱得很!”
杨幺儿恍然大悟,她举着虎符上下比划一番,像是在掂量,将它放在哪里才好呢。
如此纠结一番。
杨幺儿将它塞进了随身的绣囊里,那绣囊本就空空,塞了东西进去后,便鼓胀起来,将花纹都撑满了,更显精致非常。
刘嬷嬷张了张嘴,她想说这样恐怕不大稳妥。
但到了最后,她还是闭上了嘴。
皇上既然将东西给了姑娘,那便是任由姑娘处置的,又哪里轮得到她来操心呢?
刘嬷嬷将注意力从中挪开,转而问起了另一桩事:“姑娘身上的红疹可好些了?”
说着她便伸手,去拨杨幺儿的领口。
杨幺儿微微闭眼,张开双臂,竟是十分配合。
刘嬷嬷瞧见她的模样,面上忍不住涌现了笑意。
姑娘这般动作,瞧着倒是眼熟得很。
刘嬷嬷转瞬便想了起来——
这个模样,不正是跟着皇上学的么?好几回皇上换衣裳,姑娘都站在一旁瞧着呢。谁晓得她竟是悄悄记下了这些动作。
“姑娘真聪明。”刘嬷嬷说着,解开了杨幺儿脖颈前的纽扣。
拨开领子,便见底下皮肤泛着浅浅粉色,红疹已然大消。
刘嬷嬷见状,一边放下了心,一边又打趣笑道:“姑娘身子金贵、娇嫩,还是该养在宫里头才好。”
杨幺儿也不知她所言为何,只抓住了“宫里”二字。她如今倒也知晓了,皇上和她之前住的地方,都叫宫里,如今这个地方叫宫外。于是她点了点头,低低地说:“嗯。”
刘嬷嬷瞧见她的样子,又笑道:“姑娘若是将这话说与皇上听,皇上定会心喜的。”
杨幺儿:“嗯?”
刘嬷嬷道:“不急,日后总有一日,姑娘能自己亲口说的。”
杨幺儿:“嗯。”
刘嬷嬷到底比春纱顶用,转眼便将李天吉送来的管家给顶了,如今宅内事宜,一应由她操办主持。
那管家也不敢同她抢,反倒还配合万分。
转眼一日过去,杨宅外把守的虎贲军依旧,但宫内的风波却渐渐得到了平息。大臣勋贵们,不再每日到皇上跟前报道,他们只默默催促起礼部、仪制清吏司。永安宫那头,便如被人遗忘了一般。没人前去找太后的事,但太后也仍旧别想踏出宫门。
太后是个不服输的,她扶住连翘的手,抬脚迈腿便要往外走,却在养心殿的宫门前叫人拦下了。
依旧是以为太后安危着想为藉口,让人挑不出错来。
“他们这是何意?啊?难道是要等到皇帝大婚后,再解了哀家的禁吗?好大的胆子!他们好大的胆子!哀家是什么身份?他们都忘了吗?”太后如困兽一般,来回踱步,面上已经蒙上了一层阴沉沉的色彩。
徐嬷嬷叹了口气,道:“太后,老太爷已经入过一次宫了。”
太后抿紧唇:“父亲如何说?”
“老太爷跪在皇上跟前,一边流泪,一边斥责您未尽到母亲之责,更未尽到太后之责,今日祸患,与您脱不了干系。李家愿自领罚……”
尽管早就习惯了娘家人的作风,但这会儿太后还是抬手捂住了胸口,将那点不甘与气愤往下压了压。
她坐回了位置上,刚才的话再不提起,与那个暴怒之下脾气发作、口不择言的自己,仿佛成了两个人。
经这盆冷水一泼,太后冷静了下来。
李天吉之流,终究只能为她处理一些琐碎的事。她决定着萧正廷的权势地位,娘家又何尝不是决定着她的权势地位?正因为李家身负清名,名下囊括无数学子,方才有她今日做了太后,在永安宫内,肆意拿捏先帝留下的两位太妃。
太后死死咬着牙,她掰着手上的甲套,道:“……那便忍罢。”
忍到他大婚,忍到他亲政。
他以为如了他的愿,以后便能一鼓作气掌得大权了吗?
且看先帝当年,便知小皇帝日后的结局了。
杨宅。
杨幺儿站在帐子前,身上的衣衫都褪去了,刘嬷嬷将她仔细打量一番,便赶紧给她披上了衣裳,道:“姑娘身上的疹子都消了,今日能出门去玩儿了。”
正说话间,李家两个姑娘就来了。
春纱进门来时,还道:“孟家的人也来了,就那日那位孟萱姑娘,像是来寻姑娘赔礼道歉的,还带了礼物来。”
刘嬷嬷闻言,眉梢一挑,看上去有些凶。
她问:“赔礼道歉?那位孟萱姑娘,欺负杨姑娘了?”
春纱口拙,半晌挤出来一句:“倒也并非什么大事,只是孟家姑娘应当与李家的姑娘不合,那日李家的陪着姑娘去脂粉铺子里玩,正巧撞上了。那孟家的,就拿咱们姑娘做筏子嘲讽了李家的。”
刘嬷嬷眉毛一横,神色冷厉:“怎能算是小事?将他们驱走!冒犯了姑娘,哪里是两句道歉告饶的话,便能一笔揭过的?他们若非察觉了姑娘的身份,恐怕也不会上门来道歉。”
春纱闻言点头:“那我这就去派人将他们驱走。”
一直默不作声的杨幺儿突然出声道:“礼物?”
春纱愣了下,转头回道:“是,是带了礼物来,姑娘怎么了?”
“收下。”杨幺儿一脸正色地说。
刘嬷嬷愣了下,也是才想起来,之前皇上交代过姑娘,说宫外的人都等着讨好她,既送了礼物到她面前,她收下就是。
刘嬷嬷顿时心下哭笑不得。
姑娘对这话倒是记得牢。
不过不管什么话,姑娘记牢了,皇上定然都会开心些。
刘嬷嬷点头道:“听姑娘的。”
春纱笑了笑:“这样也好,收了他们的礼,赶走他们的人,也好叫他们吃个憋屈。”
一炷香后,孟萱被驱走,她的确面露不忿之色。
“怎能、怎能这般做派?到底也是新后,心胸倒容不得人了!”
孟泓慢悠悠地看她一眼:“你错在先,倒还有理了。”
孟萱不敢与他争执,只闷声道:“那如今怎生是好?总不能就这样耗着吧?她收了礼,还不原谅咱们……”
孟泓出声提醒她:“我的好妹妹,是不原谅你,不是不原谅咱们。”
孟萱脸颊红了,更不敢与他争执了。
事情由她而起,如今又能说什么?
正僵持头疼的时候,那边杨宅的门突然开了。
一个老嬷嬷走在当先,待跨过门槛后,老嬷嬷便转过身去扶人。想也知道扶的是谁。
孟泓道:“今日她要出门,方才有你上前露脸的机会。”
孟萱扭捏了片刻。
孟泓也不等她扭捏完,便当先大步上前,躬身道:“在下乃孟家长子孟泓,今日文昌山上举秋日宴,若姑娘有兴致,在下愿为向导……”
刘嬷嬷浑身一激灵,盯着这人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来的不是那个叫孟萱的姑娘吗?怎的还多了个男子?
皇上虽不在此,但她却得替皇上将姑娘看好了!
这时,却听杨幺儿道:“好。”
刘嬷嬷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她怎么忘了,姑娘满心惦念着的都是玩呢。哪里管这孟家长子是圆是扁,有什么图谋。
左右不管这人做什么,想来都轻易入不了姑娘的眼。
于是刘嬷嬷便也就顺着杨幺儿去了。
孟泓见她应下,还有些诧异。
他还当这有脾气的姑娘,该要再晾他们一晾的。如今瞧来,却是个善良天真、心胸开阔的主儿。
孟泓不由扬起笑来,暗暗打量杨幺儿的模样。
那日在诗会已然见过一面,只是到底不曾仔细瞧。
今日再见,方才觉得那日众人反应并不夸张。
这世上美人多的是,但能美到这般地步的,恐怕屈指也数不出几个来。
这厢众人启程,又有李家姑娘作陪,一并往文昌山去。
另一厢,东陵李家也派出了人,往南城去。
南城林家的门被人敲开,门房问来者何人,一听是李家的人,没一会儿的功夫,里头便窜出了个中年男人,死死揪着来人的衣领,道:“来得好!你们不来,我们迟早也是要去找你们的!我还当你们李家,不讲什么恩义道德了!”
……
恢复了寂静如一潭死水般的涵春室内。
萧弋问:“今日她出门了?萧光和未再往她跟前凑了罢?”
李家欲与柳家结下那桩亲事,萧光和应当没有心情在外头晃悠了。
只是赵公公擦了擦额上的汗。
没了萧光和,这后头又钻出个孟泓,这不是逼死人呢吗?
第35章 与她作比
文昌山上供文昌星君,乃是主文运功名的星宿。
大晋崇尚道教; 因而文昌山总有读书人来往; 四处可闻作诗对赋、奏乐吟歌之声。
马车一路向山上行去,春纱帮着卷起窗帷; 好让杨幺儿瞧外面的风景。
越是向上,目光所及之处便越是辽阔。
这是杨幺儿从未见到过的景象; 她瞪大了眼; 唇微张,随着高山绿水、林立房屋的风景从眼底掠过; 杨幺儿觉得脑子里死死闷着的那一块儿,像是骤然被敲开了; 迷雾散去,得了一分清明。
刘嬷嬷见她看得出神; 不由笑道:“还是皇上懂得姑娘的心思,知晓姑娘肯定想出门玩一玩的。”
杨幺儿目光还胶着在外头的景色上; 但听见刘嬷嬷的话; 她也跟着点了下头,肯定了皇上的好。
刘嬷嬷见状; 更觉可乐。
像姑娘这样的,待她好; 她便记在心头的。实在没几个。
大约行了小半个时辰,他们总算抵达了文昌观。
孟泓先行在前。
李家两个姑娘则是先围到了杨幺儿的马车旁; 一人伸出一手; 将杨幺儿扶了下去。倒是没了孟萱插手的地方。孟萱抿了抿唇; 心道,谁稀罕去抢这个位置!只是抱怨归抱怨,她到底还是跟在了杨幺儿的身边。
这里少有年轻姑娘前来。突然间一下子来了四个,后头还跟了不少仆妇丫鬟,顿时便吸引了观中众人的目光。
而走在当先的孟泓,更成了个中焦点。
有人高喊着他的名字,然后将他拉到了一旁去。
“孟兄今日带着家中姐妹前来吃秋日宴?”那人问。
今日也有别的年轻公子,携家中姊妹来吃秋日宴,只是带来的人少,又大都气质平平,没什么出众颜色。
孟泓点头:“从前不曾来过这样的地方,今日带她们来玩一玩。”
他撒起谎来,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全然不怕将杨幺儿认作自己的妹妹招来麻烦。
那几人一听,果真是孟泓带了家中姊妹来,登时便消了心思。
谁不知道孟泓家中姊妹,个个性情都不好。前头二房嫁出去那个大姑娘,拈酸吃醋乃是一流,后头的二姑娘,还因怪异癖好遭退了亲。大房的独女,也就是孟泓的亲妹妹,更是跋扈,整日如男子一般狎玩伎人……
这孟家上下,仅一个孟泓拿得出手罢了。
见众人散去不再挡路,孟泓方才自如地引着杨幺儿往里走。
他的目光落在杨幺儿身上,发觉这位新后实在少言寡语,不管旁人说什么,她都只管听着,且叫人察觉不出敷衍之意。
面对这样的人物,倒是令张嘴说话的人,产生了更强烈的说话的欲望,恨不得什么都说给她听才好。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物。
孟泓心想。
进到道观内,便见道童,还有道姑。
道姑上前来引女眷,道童则走一旁去引孟泓。
“姑娘是来吃秋日宴的吗?”道姑躬身问道。
“是。”应话的是孟萱。
“姑娘若是不愿被人打搅,可以坐在屋子里,开了窗户,瞧着外面风景,一边用食物。”
“若是如此,那有什么意思?吃宴,自然是要多人混在一处的。”孟萱打断了她,说罢,孟萱还有些心虚,她回头望了望杨幺儿。
杨幺儿还是没说话。
孟萱便当她是默认了。
孟萱心中揪着的那口气缓缓疏散开,她心道,这位新后光是站在那里,都叫人生出不敢冒犯的感觉来,真叫人好奇那帷帽之下,她有一张怎样的面容,一双怎样的眼睛……
道姑点头,便引着她们跟上了前头的道童。
转眼便入了一处院子。
这院子占地广阔,院内种了许多树木,树上挂着无数道家符纸,树下有灰衣道姑奏乐鸣钟,瞧着倒像是在进行什么道场法事。
这也是杨幺儿头一回见。
她的目光流转,从场内筵席,瞧到了道姑的身上,又从道姑身上,瞧到了那棵棵大树上。
“姑娘想去瞧瞧?”刘嬷嬷问。
杨幺儿拔腿朝大树走去,她好奇地仰头去看树上挂着的符纸,孟萱在一边道:“这里头的符纸,要么是求功名的,要么是求桃花的。没什么稀奇。”
说话间,杨幺儿已经走近了。
那几个道姑纷纷朝她屈身行礼,原先领路的那个道姑跟上来,笑道:“这棵树与别的都不一样,数百年前山上突降天火,直直落下,点燃了这棵树,当时树下有一位秀才,那秀才以为命要绝矣,仓皇逃窜。谁知道不久,他便做了那一年的状元。放榜那日,枯树又生新芽。众人便道,此处得文昌星君庇佑,奉以为尊。”
道姑话音落下。
忽来一阵大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树上悬挂的符纸、丝带,竟是飞舞起来,杨幺儿站在树下,倒如同被它们裹起来了一样。
众人不由都朝这边看来。
见她赤色长裙被风吹动,连帽纱也跟着飘飘扬扬,隐约露出一点雪白的脖颈。
有人喃喃道:“留仙裙,留仙裙……当留仙。”
院中有主间、次间、梢间,都隔作丹房。
为免打搅,主间丹房内,萧正廷与青一道长对坐。
青一道长突地盯着窗外笑道:“今日道观承辉,来了位贵人,树木有灵,这观中老树竟是活了过来,也知晓去亲近贵人……”
萧正廷原以为他在说自己,但听话中的意思又不大像。
萧正廷转过身子,扭头朝窗外看去。
便见那棵百年老树树叶沙沙,符纸丝带飘舞,绕树下女子而走。
萧正廷原本微眯的眼,刹那睁大了。
不知觉间,手边的酒水都被他打翻了。
青一道长见状,忙叫来道童:“快去取帕子来。”
说罢,青一道长又问:“越王殿下可要换一身衣裳?”
萧正廷低头看了看,衣摆都叫水浸湿了。倒是没什么妨碍。但萧正廷惯于在人前展示好的一面,又哪里能容忍这点脏污?他起身,跟随道童出去。
待他走过屏风,跨过两道门,来到院中,树下已经不见人影了。
萧正廷驻足,盯着那棵树看了会儿。
看着看着,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究竟是缘分太过浅薄,还是过于深厚?回回他都能见着她。从宫里到宫外,都没落下。但每一回,少女都如蜻蜓点水般,从他心上飞快地掠过,在他眼底也就只来得及留下一抹残影。
道童见他不往前走了,不由讷讷出声:“殿下?”
萧正廷问他:“你可知方才树下的是谁?”
道童摇头,但随即他加快了步子,走到院子里,随意问了个人。
不一会儿道童归来,道:“殿下,那是孟家的姑娘。”
孟家?
萧正廷一怔。
孟家养得出这样的人吗?
萧正廷就只记得一个孟萱。
之所以对她印象深刻,是因为这个孟家姑娘过于胆大。曾不识他身份,竟拦下他,要他做娈宠。
萧正廷又环视一圈周围,并未搜寻到身影,道:“走吧。”
而这会儿,杨幺儿正与刘嬷嬷一并,坐在了梢间里,与萧正廷仅隔着两间丹房。
刘嬷嬷给杨幺儿理了理头发,道:“这些人实在无礼,怎好拿目光肆意打量姑娘,还问姑娘芳名年纪……”
孟萱也觉得有些尴尬。
是她和兄长将人带过来的,结果碰上些胆大的,竟是问新后索要名字。
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吧?
“还是坐在这里瞧吧。”刘嬷嬷道。
姑娘稚子心性,她还真怕有人大着胆子,不识贵人,上前来诓骗诱拐姑娘。
杨幺儿倒是无所谓的,她趴在窗沿边上,从这里瞧出去,她能瞧得见大树,也能瞧得见筵席上的人。
好玩儿。
刘嬷嬷道:“这秋日宴大都一样,姑娘今儿尝个新鲜,日后还能吃着呢。待吃过了,咱们就在山里头走走,吹吹风,看看水。姑娘不是喜欢花吗?这时候正是秋菊盛开的时候呢。”
杨幺儿点头。
将“花”记在了心底。
刘嬷嬷舒了口气。
外头那些不止所谓的东西,竟然口口声声道:“这位与李家四姑娘,谁更胜一筹?”
姑娘是什么人?
怎能拿去与李四作比?
刘嬷嬷压下心头的不痛快,等道姑将食物送上来,她便立即动手伺候起了杨幺儿用食物。
这是杨幺儿头一回吃到蟹膏。
她舔了舔唇,口中味道鲜美、微甜,一下子勾起了杨幺儿的馋虫。
杨幺儿指了指桌上的蟹:“要匣子。”
刘嬷嬷先是一愣,而后笑道:“要装了送进宫去么?”
杨幺儿点头,笨拙地抓起一只蟹脚,然后那只螃蟹就被她四仰八叉地拎了起来。
杨幺儿伸手数了数:“一,二,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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