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尸容月貌-第1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小侯爷,那可是紫金府的继承人,也是我杨牧的主人…总得有些拘着不是?”杨牧想了想,“照我看…小侯爷是…不好意思这么快就从了你,毕竟,往后日子还长…他喜欢你,又想你对他再重视些…应该就是这样。”
“咦…”这个套路栎容倒是没想过,难道,这就是芳婆说过的欲擒故纵…“看不出啊,薛灿心眼还挺多…”栎容端直身,给杨牧又盛了碗饭,“你说说,姐姐我该怎么做。”
——“栎姐姐…”杨牧为难的看着盛满尖儿的饭,“我吃不下了…”
“我帮你吃。”栎容端过杨牧的碗,“你说。”
杨牧咽了咽喉咙,边想边道,“你得让他不得不答应你,比如…他感动的不得了,拒绝你就对不起天地,还有就是…”杨牧托腮,“上回我来鹰都,看到满天的烟火,美的要命,那时我就想,要是哪天谁给我放烟火,我保准感动哭…有了,栎姐姐…”杨牧一拍桌子,“小侯爷看着冷若冰霜,其实最受不了旁人对他好,你要是给他放上烟火…”
——“放烟火…”栎容在阳城外也见过城里人放的烟火,姹紫嫣红像花开到了天上,确实挺好看,烟火一放,薛灿真是会答应自己?杨牧可别是戏弄自己…
杨牧看出栎容心思,拍着胸脯道:“我要唬你,你就告诉大小姐去。”
——连最上心的薛莹都搬出来了…这倒是可以信一回。烟火,栎容暗暗记下,回头就去买。
栎容一口一口扒干净,杨牧偷偷笑着,似乎已经料到后面的事会有多有趣。
——“栎姑娘?”
杨牧回头,见是阳城见过两回的那人,笑容缓缓收起,一手执起茶盏,笑目变作傲气,“就是你,告黑状逼的栎姐姐上京。”
关悬镜有些尴尬,可面色仍是挂着笑,“小侯爷去哪里都带着你,看来你一定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帮手。在下关悬镜…”
——“算你有眼光。”杨牧挑眉,“小侯爷最器重的就是我杨牧。”
“小杨牧。”栎容拉了把他,“对关少卿客气些。”
“小杨牧…”关悬镜笑出声,打量着杨牧少年脸庞,眉眼虽然傲着,但还是脱不了一股子稚嫩,“年纪是小些,但本事一定不小。”
“你们合着伙欺负我。”杨牧鼻子喘气,“大小姐这样,栎姐姐也是。”杨牧真有些气了,握着剑柄噌的跳起身就往外头走去。
“杨牧。”栎容想去追,“年纪不大,脾气倒臭的很。”
关悬镜自然的坐回杨牧的位子,含笑看着朝外张望的栎容,“这会儿,栎姑娘就是一个人了。”
栎容有些心不在焉,她还在想着杨牧说的烟火,鹰都那么大,去哪里找?最重要的是,自己乡野长大,也不知道烟火长什么样子。栎容偷瞄笑嘻嘻的关悬镜,眼珠转了转。
——“关悬镜,鹰都哪里有烟火卖?”栎容*辣道。
“额…”关悬镜笑容凝在脸上,“西街…有些买烟花爆竹的摊子…这也没有节,你问烟火做什么?”关悬镜忽的想到,芳婆提起过,栎容这个月就要满二十,周国习俗,女子二十比及笄还看重…原来如此,“栎姑娘是要过生辰了么?”
栎容如同当头棒喝,关悬镜这是在提醒自己,自己就快满二十,女子二十不嫁,父母在世可是要蹲大狱的…“二十岁,很好笑么?”
“不是。”关悬镜摆手,“你还不到二十,没准…”关悬镜软下声音,“栎姑娘很快就会遇上意中人…”
栎容面露羞涩,“你有些话倒是中听,我栎容还不满二十,没准,意中人已经现身了。”
关悬镜虽然也不确定栎容指的是谁,但心里也是一喜,“泱泱鹰都,也许已经有男子爱慕上栎姑娘,你的良缘,该是快了。”
——“借你吉言。”栎容站起身,像个男子一样对关悬镜抱了抱拳,“走了。”
此时不待更待何时,关悬镜下定决心要把礼物给栎容,“你要去西街?我带你去…”
——“关少卿!”宫柒高喊着小跑进酒楼,抹着汗上气不接下气,“总算找到你。”
关悬镜看了眼栎容,暗恼宫柒出现的太不是时候,“大理寺的事?”
——“是。”宫柒脸色发白,他一个莽汉,跑上几里路还不至如此,他的白脸,是吓的,“出事了…太子傅府…”
栎容走出酒楼,对关悬镜摆了摆手,“西街,我自己去。”
“栎姑娘…”关悬镜的手怔怔垂下,失落的眼睫落在白蹄乌上系了几天的锦盒,又是差了一点,“改天…我再去找你。”
栎容的步子灵如小鹿,也不知听没听见关悬镜低下的声音,白衣融入长街,直往西边去了。
“关少卿。”宫柒上前,声音发着颤,“宋太傅…死了…”
——“宋太傅…死了?”关悬镜脸色大变,“什么时候的时候,死在哪里?”
宫柒缓了口气,“太傅府库房…昨夜,太傅一夜都没回房,直到要早朝,宋夫人寻到府库…尸身都已经凉了…”
“府库…怎么死的…”不知怎么,关悬镜脑中闪过在家中被砍去头颅的安乐侯。
“倒悬房梁,割破手腕…”宫柒齿间哆嗦,“宋夫人和管事进去时,血流成河,一地鲜血已经凝结…宋太傅肤如白绢…已经放血而亡。”
“放血…”关悬镜倒吸冷气,“太傅府戒备森严,什么人能进出犹如无人之境…还能鬼神不知在府库杀死太傅…”
宫柒几乎是要哭出来,大嘴动了动欲言又止。
——“宫柒,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关悬镜皱眉,“是还嫌事不够多么?”
“关少卿。”宫柒七尺男儿单膝跪地,“属下觉得,也许是鬼祟作怪,姜人,姜人鬼祟呐。”
“荒谬!”关少卿最恨鬼神之说,见跟着自己的宫柒也和无知百姓一样,面容顿起怒意,“鬼祟杀人?你在大理寺当职,也信这些?”
“不是…”宫柒辩解,“前日,关少卿记得么,集口斩杀数十姜奴给安乐侯陪葬…监斩官就是宋太傅,听说,是他向戚太保自请,以此告慰安乐侯…姜奴死后,被下令扔在乱坟岗上,那天晚上,有人亲耳听见…乱坟岗上有人…有人…”
——“说下去。”
“有人在吹埙。”宫柒豁了出去,“是骨埙…关少卿,骨埙呐。”
骨埙。关悬镜知道,埙有紫陶埙,有古木埙…但骨埙是姜国独有,姜土贫瘠,没有陶土,也少有木材,喜好音乐的姜人就用兽骨制埙,骨埙呈灰白色,多用野兽的头骨制成,吹起时,声音空灵,有一股飘逸荒芜之感。
骨埙材质特别,声音也极其好辨,只要听过一次,就绝不会忘记。
——“骨埙…”关悬镜低喃,“旧乐悼故国,鹰都怎么会有姜人敢吹骨埙…”
“就是呐!”宫柒猛拍大腿,“何况那天乱坟岗上都是掉了脑袋的姜奴,除了野狗,哪个活人敢逗留?不是人吹骨埙,是鬼,一定是鬼!”
“见到吹埙人了么?”
宫柒摇头,“经过的人听见了也没有敢去瞧的,听的久些的人说,有个身影倚着坟堆,动也不动,后头路过的人说,好像也看不见人,但埙声萦绕,久久不散…真如鬼泣一般…关少卿,照属下看,一定是宋太傅监斩,姜奴冤死,就找他索命…不然,怎么会能在太傅府杀人?还是这样邪乎的法子?是…一定是这样…”
关悬镜抚触长剑,“鬼神,我从不信,只有活人装神弄鬼。走,去太傅府。”
“啊…”宫柒两腿哆嗦,“听说宋太傅死状可怜…这也要属下一起去看?关少卿,关少卿…”
见关悬镜大步流星,宫柒只得一个跺脚追了上去,“等等我呐。”
西街
转悠了半天的栎容有些懊恼,怎么就没拉住杨牧呢…因为,她根本没见过烟火。
西街的摊主倒是热情,给栎容夸了一堆自家的东西,但这卖的也忒贵了,能燃出花样的最少也要一钱银子,要花枝招展的,没有五钱可打不住。
知道紫金府富贵,栎容出庄子时就没带多少银子,做完买卖傲气了一把,百两黄金都不带眨眼的,愣是硬气得一锭都没收,这不还请杨牧吃了顿好的…栎容摸了摸瘪瘪的钱袋,试着问道:“还有再便宜些的么…”
摊主眼珠子动了动,见栎容貌丑不说,穿戴也不像富家,看了半天也没个准话,不但做不成大买卖,还吓走了不少客人,便存心逗她一逗,指着边角一堆捆着的细长物件,“呐,那些是旧货色,花样小些…二十文拿去,你要么?”
“二十文。”栎容暗喜,掂了掂钱袋豪气的倒了个干净,“真能放出花么?”
——“哪能唬你。”摊主拍胸脯,“放不出个花来,你掀了我的铺子。”
栎容捧起捆着的物件,看着是沾了灰,但也干干燥燥的应该点的着。栎容寻思着,只要能放上天开出花来,总不会难看了去,怎么也是自己的心意,薛灿金山堆里长大,什么样的烟花没见过?
栎容唇角抿笑,连集都不多逛,快步回紫金苑去了。一众摊主指着栎容欢喜的背影,笑得直不起腰来。
第38章 舍不得
栎容唇角抿笑;连集都不多逛;快步回紫金苑去了。一众摊主指着栎容欢喜的背影;笑得直不起腰来。
西街尽头,便是当朝太傅宋敖的府邸。宋敖文臣出身;原本也就是戚太保身边一个文书,因有些文采学识;又擅于逢迎拍马;得戚太保举荐;平步青云做了太子老师;封做一品太傅。
鹰都年长些的人还记得;周国攻姜前;宋敖撰写《伐姜檄》在太庙前替殇帝宣读,字字直指周国攻姜是替天行道,殇帝必将一统天下。
伐姜檄一出;大军上下鼓舞,周国百姓也觉得攻姜有理;目的达到,宋敖官场也是一路亨通;可谓周国文臣之首。
太傅死在自家…不过半日就传遍了鹰都。关悬镜挤进太傅府里;见孟慈孟大人面色阴沉,带着不少大理寺的人在府里查验,关悬镜几步闯进,抱拳道:“孟大人,悬镜请求亲自去府库查看。”
孟慈眉梢有些异样之色,衣袖掩面咳了声,“宋大人的案子,老夫已经交给别人,悬镜,你先回去。”
——“孟大人?”关悬镜单膝跪地,“我不求大人把此案交给我,悬镜只想…能去查看一番…人眼有失,您知道我过目难忘,也许还会有用得上的地方。”
“下去吧。”孟慈挥了挥手,“用得上你的时候,老夫自然会用。”
院子角落里,一个穿红色劲装的女子对关悬镜使了个眼色,关悬镜见是戚蝶衣,顿时心领神会,也不再坚持,顺从的退回人群。
“你怎么会在太傅府?”关悬镜疑道。
戚蝶衣得意一笑,“我在西街闲逛,看见孟大人带着许多人慌张过来,好奇就跟了来。关少卿想查验宋敖遇刺的府库?怎么,也有你进不去的地方?”
关悬镜知道戚蝶衣本事大,虽不想和她扯上什么瓜葛,但能带自己绕过别人去府库的…也只有眼前这位厉害的戚大小姐。关悬镜冲戚蝶衣拱了拱手,“孟大人好像对我另有安排,可我,倒是真想进去看看…”
戚蝶衣露出得逞之色,“看来你做不成的事,还得靠我帮你。我才去府库瞧过,跟我走吧。”
关悬镜跟着戚蝶衣的步子,循着血腥气朝府里深处走去。
戚蝶衣戚太保最倚重的女儿,别说是一个太傅府,就算是皇宫大院,进出也是常事,宋家人见了戚蝶衣,只当是戚太保亲临,都纷纷避开,给二人让出路。
——“就是这里了。”戚蝶衣指着刷红漆的府库门,“我来时,宋敖的尸体还在里头,孟慈带人抬走了尸体,鲜血渗出地缝,宋夫人和管事看见血迹,才推开门去看…宋敖被倒挂房梁,血尽而死,抬出来时,身子轻如薄片,皮肤半点血色都不见…”
“倒挂房梁…”关悬镜推开府库大门,他没有去看一地触目惊心的血水,相反,他抬起了头,寻着倒挂人的房梁,若有所思。
“你想到了什么?”戚蝶衣是女将,平日练兵巡视也没少见过血,她抱肩倚着墙,她对人命和凶手没有兴趣,她的眼神直直定在思索着的关悬镜身上,蕴着深深的好奇。
“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府库门也是被人用钥匙打开…这个人,一定是被宋大人亲自带进库里…一定是他熟知信任的人…”关悬镜低缓道,“宋大人官场多年,怎么会随便带一个意图谋害自己的人进府库…又是什么样的矛盾,可以用上放血的手段…”
“那就要问你了,关少卿。”戚蝶衣没有挪开注视着关悬镜的眼睛,他的脸温文俊逸,连蹙眉深思的时候,都带着春风拂面的暖意,戚蝶衣十几岁就被父亲送去军营,兄长无用,她便成了戚家的希望,戚蝶衣虽然是个女子,却也甘愿担起戚家的担子。军中男子凶悍野蛮,没有一个比得上大理寺的关悬镜,戚蝶衣每每见到这个文雅的少卿大人,心绪都会骤然平复,生出快活惬意的感觉。
关悬镜垂下眼,扫过摆满樟木箱的府库,随意打开一个,执起一锭黄金,又慢慢放下。
——“宋敖身居要职,这些年挣得不少。”戚蝶衣看着他的动作,满不在乎道,“一品太傅,你一个少卿,明白?”
关悬镜忽的仰面看向房梁,死死看着吊起宋敖勒出的痕迹,“倒挂尸身,放尽鲜血…你想到了什么?”
戚蝶衣被问住,摇头道:“要我能查案,还要你们大理寺的人做什么?”
“猎人捕兽,遇到身形庞大的野兽,都会割脉放去兽血,减轻重量,再倒挂在武器上扛回家里。”关悬镜自言自语,“宋大人…也许是被人…当做兽物处置…对,就是这样。”
戚蝶衣想起自己在郊外山上,确实见过猎人如此…红唇半张愣住,“好像…真是…宋敖为什么会被凶手当做兽?真要杀人,一剑割喉,费时费力冒险做到如此…又是为了什么?”
“宫柒和我说,百姓谣言,姜人冤魂索命…”关悬镜低喃。
“姜人冤魂…”戚蝶衣后背一冷,“难道是因为宋敖监斩…”
“不是。”关悬镜重重叹息,眸里掠过不安,“安乐侯被杀,凶手割去他的头,怀揣出府扔在乱坟岗上…斩敌人之首,祭战士亡魂…这是姜人的行事。姜人擅捕猎,都是这样处置猎物…两者似有相连…”关悬镜忽然不想说下去,太保府里,他失言说出自己的猜测,戚太保即刻下令处死侯府所有的姜奴…面对戚太保的女儿…关悬镜生怕自己再说出什么落到戚太保耳里,又要牵扯进更多无辜的人。
——“真是姜人做的!?”戚蝶衣摸向腰间的匕首。
“不是。”关悬镜一口否认,“你爹才下令处死那么多姜奴,哪个敢在风尖上作案?”
“这倒是。”戚蝶衣松开手,“要真有贼心不死的姜国余孽,我戚蝶衣第一个杀了他。”
“走了。”关悬镜又看了眼堆满府库的樟木红箱,“要被孟大人发现我进了这里,又要责备了。”
——“孟慈当年见到你爹还要行跪拜大礼,怎么,对骁勇大将军的儿子,他也敢?”戚蝶衣觉得关悬镜刚才说话的神态很是可爱,哧哧笑话着。
“五品小少卿而已。”关悬镜迈过门槛。
——“我爹也提了许多次。”戚蝶衣已经很久没有和关悬镜并肩走着说话,她故意慢下脚步,关悬镜妥当体贴,知晓礼数,女子步缓,他绝不会贸然走到前头,戚蝶衣只想这一路走的慢些,再慢些,她知道,出了太傅府,关悬镜就会骑上白蹄乌,不会再回头,“军中几个少将军的位子,还有兵部要职…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能上任。你爹是关易,这些年你的本事连皇上都夸过…”
见关悬镜沉默不语,戚蝶衣几步走到他前头,挡住了他的步子,“加上我爹的力保举荐,光明前程就在你脚下。关悬镜,你不会想一辈子待在大理寺吧。”
“大理寺挺好。”关悬镜垂眉谦逊,“安乐侯,宋大人的案子,还等着大理寺。”
“你非池中之物,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大理寺里?”戚蝶衣急道,“眼下天下无事,从戎也不用像你爹一样…”
戚蝶衣觉察到自己触到了关悬镜的伤疤,紧张的拉住关悬镜的衣袖,“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你还是忘不了你爹的事…”
关悬镜抽出衣袖,“走了。”
戚蝶衣跋扈,但却不想在关悬镜面前造次,只得咽下劝说。
紫金苑
戌时过去,薛灿才骑着赤鬃回来,跳下马背,却是起步又止。薛灿想过,不如找个地方喝上一宿,让栎容以为自己去喝花酒,会不会就怨上自己,对自己死心…但他没有,回避这份情意已经让他心痛,要他再伤了人家,薛灿做不出。
薛灿只想,栎容能知难而退,知道自己是一块融不开的寒冰,舍了这份情吧。不知为什么,想起那晚栎容抱住自己,薛灿周身有些沸腾,伸手把衣领拉低了些,薛灿仰面深吸了口气,终于迈开了步子。
走进院里,薛灿想埋头直奔房里,但却魔怔一般朝六角小亭寻去——他心深处有着自己也不愿承认的渴望,他盼着看见栎容坐在亭子里,对自己露出热情洋溢的笑容。
可是小亭里空无一人,只有婢女正打算吹熄亭里掌着的灯。薛灿凝视了会儿小亭,正要转身离开,婢女见薛灿回来,想起什么道:“小侯爷,栎姑娘让奴婢留话给您,她在后院等您。”
——栎容…夜色掩住了薛灿脸上的惊喜,但那惊喜瞬的变作落寞,薛灿身子动了下,却没有往后院去,婢女又道,“栎姑娘还说,要是您不过去…她明天,就回阳城…”
薛灿僵住步子,他嘴上让栎容离开,但却是昧着心意,薛灿知道栎容性子犟,说到就一定会做到。她说见不到自己就回阳城,也许,明天自己睁开眼,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她。
薛灿,舍不得。
后院里,栎容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她趴坐在石桌上,鼓着腮帮子瞅着火炉上焖着的炖锅,锅里是她给薛灿留的吃食,已经热了几次,眼见汁水越煮越少,栎容打算起身再添些水。才扭头,就见薛灿站在灯火阑珊那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幽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栎容脑中一空——自己刚刚斜趴的模样,一定丑到家了。
炖锅煮沸,翻滚着汤水就要顶开锅盖,栎容回过神,赶紧去掀,一不留神烫着,指尖急促的弹开,塞进嘴里吹了吹,扯着衣袖掀开盖,这才吁出一口气。
薛灿缓缓走近,“听说,今晚你等不到我,就回阳城去?”
栎容把烫红的手别到身后,挺直背道:“可等到了你,就不回去了。你难道不是舍不得我走,才来见我的么?”
炖锅里香气涌出,里头是炖的烂熟的野味,栎容知道薛灿和杨牧喜欢吃鹿肉,鹰都没有鹿肉卖,栎容在街上找了好久,才碰到只才打下的野山鸡。紫金苑吃□□细,但薛灿是北方的姜人,栎容知道,薛灿恋着旧时的味道。
薛灿也是真饿了,索性直直坐下,夹起一块尝了尝,挑眉看着目露期待的栎容,“你不做入殓,倒是可以做个厨子。”
栎容也跟着坐下,托腮看着薛灿的吃相,“芳婆也这么说。”
“烫伤了么?”薛灿低问。
栎容大大方方伸出手,搭在了薛灿碗边,“你看。”
酥手微红,薛灿想覆上,却过不了心里那关,对面坐着的女子炙热直白,自己明明动情,却无法直视。
——“你要真想回阳城,等我见过皇上,我送你…”
栎容叉腰,“薛灿,我问你,今儿这锅菜,得不得你的心意?”
薛灿点头,“你入殓一绝,厨艺也了得。”
栎容也顾不得什么脸面,涨红脸道:“芳婆和我说,男人要喜欢上你的手艺,就也离不开你,走的再远,也惦记着家里一口热饭。庄子贫苦,我也没有体面的家世和嫁妆,芳婆怕我嫁不出去,到老只能爬进棺材等死,就逼着我苦学厨艺,说我一双鬼手,总不能只会入殓,将来我的夫君要嫌我这手晦气,总还能记着我做的吃食。”
栎容爆豆子似的说了许多,薛灿扬起脸注视着她,唇角缓缓舒展,如看出神一般。月色柔和,映着栎容标致的眉眼。
——“薛灿。”栎容见他不做声,索性豁了出去,“我做的吃食得你心意,你还让我走,是真瞧不上我这双入殓的手么?”
薛灿瞬的握住栎容因紧张有些发抖的手,“入殓鬼手又怎么样,你自食其力,爱恨分明,胜过别人太多,我怎么会瞧不上你?”
第39章 从天降
薛灿瞬的握住栎容因紧张有些发抖的手;“入殓鬼手又怎么样;你自食其力,爱恨分明,胜过别人太多;我怎么会瞧不上你?”
栎容溢出希望,“你瞧得上我;就是让我留在你身边?”
薛灿想告诉她——国破家亡;血海深仇,自己从没忘记;湘南乌金,几欲见底;薛家岌岌可危;九华坡里,人影闪蝶;自己深藏大略…
栎容知道自己是死里逃生的姜未,但如果她知道自己是一个不认命,心未死的亡国皇裔,又会不会愿意和自己共赴未知凶险的将来。她不知暗涌;不明仇恨;她只有一颗坦坦荡荡的心;一份不顾一切的爱。
薛灿想拒绝;但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他没有松开握着栎容的手,哪怕多握上片刻,也是好的。
栎容知道,就差一点儿,一点儿…他心里有自己,再加一把劲,自己就能走进他的心里。
——“还差一口热汤。”栎容抽出手,脸色红润,“上回在你家,你狼吞虎咽吃了好些鹿肉,你说,要是有口热汤,就好了。我给你留了汤,去给你端来。”
栎容娇俏转身,如灵鹿一样闪开,唇角挂着可爱的笑涡。薛灿迷离看去,仰面深喘,攥住了自己滚热的手心。
栎容没有去盛汤,她闪进院子自己藏起烟火的角落,从袖子里摸出备好的火折子,杨牧说,烟火燃起的时候,美的要命差点感动哭,杨牧没心没肺都能喜欢烟火,他主子薛灿,融不开也得给凿出个缝来。
栎容健气一笑,呲啦一声划开火折子,点燃了火线——栎容也生出憧憬,烟火绚烂,亮过就成灰,喜欢一个人又何尝不是,就算明知道也许会万劫不复,栎容也不想枉过了这一生。
轰隆一声——铭记了栎容这一生的最大污点。哪有什么美的要哭的烟花绽放,自己被炸哭才对,不光炸哭,还被炸懵了个彻底。
耳边嗡嗡,眼冒金星,周身漫出一股子头发烧糊的焦臭味儿,栎容下意识扯了扯自己的发梢,叫了声跌坐在地上。
——“栎容!?”薛灿也听见了炸雷闷响,他箭步冲了过去,几脚踩灭了烧着的爆竹屑,俯身扶起脸被糊黑,发梢烧焦的栎容,扳过她的肩膀上下看了好一会儿,“好端端的,你点爆竹做什么?有没有哪里伤着?栎容?”
栎容头还炸着,哪里听得清——说好的烟火呢?放不出个花来就去掀摊子的烟火呢…栎容抽了抽鼻子,抖了抖被烧出洞的衣袖,这还是自己最好的一件衣裳…毁了也就毁了吧…薛灿,什么都被薛灿看见…说好的感动哭呢…该是笑哭才对。
——“居然骗我能放出个花来!?我不掀了你摊子,我就不是你栎奶奶!”栎容跺脚咆哮,发黑的眼圈里闪出泪光。
糊了一眼睛灰,栎容伸手去抹眼睛,掌心蹭着有些生疼,瞪眼一看灼伤了块鸡蛋大小的皮肉,露出发红的肉色,栎容呜咽哭了出来,疼倒不怕,可这心,实在是碎成了渣渣。
薛灿执住栎容烧伤的手,横抱起她吓僵的身子,把她按坐在石凳上,疾步去外头找了些治伤的物件。
栎容越想越气,怎么就一败涂地了呢?二十文钱,二十文呐,鹰都人太坏,可再也信不得了。这下可好,才酝酿起的情绪,被一声炸雷烧得一点不剩,薛灿指定觉得鬼手女太傻,是一定要送自己去阳城了…这不,薛灿头也不回…走了!
栎容胡乱想着,忽的意识到自己不能大哭糊花了脸,赶忙屏住泪,拾着衣袖在脸上按了按,眨巴眼睛看着血淋淋的手心,鼻子又是一阵发酸。
薛灿捧着白帕和药粉回来,看着栎容也不觉得她狼狈,栎容见薛灿回来,沮丧又变作惊喜,脸上的神情不知是哭是笑。薛灿怜意大起,轻轻托起栎容烧伤的手,“我哪里值得你这样。”
——“我乐意,就是值得。”栎容哭中带笑。
薛灿摇头苦笑,吹了吹她的伤口,“你靠这双手吃饭,也舍得?”
“别说是一双手。”栎容破涕而笑,“搭上性命,也无所谓。”
薛灿没有接话,他用白帕蘸水,小心轻柔的擦去栎容伤口的灰渣,明明该很疼才对,但栎容半张着嘴笑着,竟是半点儿痛楚都没有,薛灿想使坏下手重些,看看这丫头能忍到何时,但还是舍不得逗弄她,动作越发温了些,把栎容的手也捂得发热。
伤口清理干净,薛灿蘸了些药粉,蹙眉道:“会疼的紧,你要忍不住…”
——“我忍得住”栎容含着笑,“要真忍不住…”栎容露出孩子气的狡黠,凑近薛灿的手腕,红唇张开皓齿咬上,她没有用力,但还是留下了两排浅浅的牙印,栎容抬起头,对薛灿挑衅一笑。
薛灿心神漾起,冷酷的唇角也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他已经陷入栎容的笑涡,他甘愿沉沦至此,永不复生。
薛灿抚上栎容乱开的发髻,扳着她熏黑的脸认真看着,栎容像自己同根生出的枝叶,缠绕住自己,自此,便是如何也拉扯不开。
薛灿贴上栎容的额,掌心覆上她骨节分明的背,还不等他用力,栎容已经扎进了他宽阔的胸口,快活的把薛灿抱紧。
薛灿低低笑着,张臂环抱住栎容,他抱得比栎容更紧些,生怕栎容犟气上来忽的挣脱开来,生怕自己未涉情爱,不懂怎么去待一个人。
药粉擦上,栎容秀眉都不带动的,闪着大眼直勾勾看着埋头动作的薛灿,觉得这样英武的男人做这样的小事,也怪有趣的。
薛灿拿白布包裹住栎容的伤手,抬眼看向栎容,“伤了你吃饭的鬼手,是要赖上我了?这下可好,赶也是赶不走。”
“我才不走。”栎容攀上薛灿的肩,这样好看靠谱的男人,别说是阳城那旮旯,放眼看湘南,鹰都,整个周国怕也是找不出几个,栎容近二十未嫁,芳婆嘴又臭,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该是要和庄子里的棺材终老吧,活到二十岁,情窦都没开过,一开就蹦出个大的,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