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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容月貌-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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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容月貌
作者:熙大小姐

文案

阳城有女栎容,描得一手好妝

定价清奇却仍门庭若市

完人一金,残容十金,毁尸百金。

薛灿低语:

皇城有值千金的买卖,你可愿跟我走?

这是一个女入殓师入皇城事业爱情双丰收的故事

1v1,双洁独宠!必然HE!!!~~~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栎容,薛灿,关悬镜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尸先生

    栎容的爹爹是一个赶尸人。

    栎容自小见过的死人比活人多,她还记得自己问过爹,什么时候会教自己赶尸秘术,爹说,去完湘南这趟回来,就教她。有人还在旁边插嘴,说阿容生的太好看,是赶不了尸的。

    爹摸了摸络腮胡子,大笑,说我栎老三就一个女儿,不教给阿容,难道把一身本事教给女婿不成?

    芳婆“呸”了一声,说你那也叫本事?

    芳婆一直懊恼,自己啐了一口送栎老三上路,因为,栎老三这趟去湘南,再也没有回来。

    那是一个雷雨夜

    赶尸,是一定要挑雷雨夜启程的,赶尸都走山野密林,又只能在夜间行走,也正因为这样,一年中,可以请动栎老三赶尸的机会并不多,从惊蛰到秋分,栎老三最多走两趟,其余的日子,都是闭门住在自家开的义庄里。栎老三是出了名的讲规矩,过了秋分,出再多的银两也不会接赶尸的买卖。

    栎老三说:赶尸是耗阳气的营生,做多了,会折寿。

    他唯一一次破了自己的规矩,就是最后的湘南行。芳婆事后常常念叨,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怪那趟的酬劳太诱人,整整一锦囊的金叶子,金叶子呐。栎老三还捡了片咬了口——真是黄金。

    ——“秋分都过了,照规矩…”栎老三嘴上说着,身体却很诚实,他摩挲着金叶子,怎么也舍不得还给那个入夜到访的黑衣人。

    ——“黄金十两。”黑衣人低下声音,“都是没有官印的金叶子,够你栎老三歇上一两年…”

    栎老三瞥了眼送来的尸首,个个被白布裹着,粗粗看去也就七八具,“是些什么人?”

    芳婆那会儿正给栎容编着细辫子,听到要紧处,拽着栎容的细辫往前挪了挪。

    ——黑衣人嘬了口粗茶,狭长的眼睛动了一动,微微笑着道:“我来之前,可是听说栎老三是最懂规矩的人,只收钱,不多问。”

    栎老三摸了把胡子,哐当一声把茶碗砸在地上,“都说我懂规矩,你一个要坏我栎老三规矩的人,还敢戳我?”茶碗是砸了,但装金叶子的锦囊还是攥在栎老三手里。

    黑衣人讪讪陪着笑,见芳婆和栎容一老一小,也不像是懂事儿的主,舔了舔干唇,神秘道:“和你之前做的营生,也差不多。不过是…”黑衣人又看了眼那几具白布,“这家子人,有个挺豪气的亲戚在湘南,这亲戚早年受过这家的恩惠,记着旧情不忍心看他们被随意葬在乱坟岗上,说是要带回湘南去,给好好安葬…阳城到湘南这一路,也只有你栎老三敢走,这不,出了几倍的好价钱…”

    “重情重义,好事呐。”栎老三掂了掂锦囊,“是不?”

    黑衣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当然,积德积福,积下的金叶子,还能给你家栎容置些新衣裳。”

    ——“芳婆。”栎老三把锦囊扔给听得出神的芳婆,“听见了没,给我家阿容多置些漂亮衣裳。”

    那包金叶子有些分量,芳婆捧着还抖了抖,到底年纪大了,看着太多金子,心里有些打鼓。

    黑衣人见栎老三终于接下买卖,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什么时候能走?”

    栎老三翘起腿,“入秋少雷,但算你运气,今夜过了子时,有雷雨。”

    黑衣人咂舌,“你当真有异术?下不下雨,你也摸得准?”

    栎容抽鼻子,眼睛里对那人露出鄙夷,“我爹看天吃饭做营生,鼻子一嗅就知道哪天能走。”

    “嗨。”黑衣人去拽栎容才编好的细辫,“那你知道不?”

    栎容拍开那人的手,“爹会教我。”

    栎老三叉着腰哈哈大笑,“好阿容,等爹从湘南回来,就教你。”

    黑衣人端详着栎容的小脸,看向笑开了花的栎老三,“赶尸秘术,我懂的不算多,但也知道,赶尸人得生的丑,才能吃这碗饭,不然压不住死人的阴气,会招祸的。栎老三,你女儿模子生的俊俏,也能做你的营生?”

    栎老三捏了把女儿的脸,“能不能做,你说了不算?我栎老三一身本事,不教给女儿,难道教给女婿不成?”

    ——“呸!”芳婆啐了口,“你那也叫本事?”

    栎老三戳了戳芳婆的额头,“就你嘴神?还不赶紧把要上路的这些个拾掇拾掇,误了时辰走不了,金叶子你赔给人家。”

    芳婆哼了声撸起袖管,“阿容,回自个儿屋里睡觉去,你爹走前,别出来。”

    栎容走出屋前还对那人拌了个鬼脸,“你才丑嘞。”

    爹赶尸的时候,都是不让栎容看的,但他又没拿绳子绑着栎容,栎容啊,早就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这回买卖接的突然,栎容舍不得爹,自然要多看几眼才好,她早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等着子夜的降临。

    子时才过,果然起了风,黑衣人已经是五体投地,抱拳对栎老三道:“这一趟,就都交给你了。”

    栎老三扬唇,“收人钱财,一定会做的漂亮,我栎老三从没失过手,湘南,也就是多走几天。”

    “湘南外五十里的翠竹林,会有人在那里等着收尸,你留下尸首就可以回阳城。”黑衣人最后道,“翠竹林,记住了。”

    “又不聋。”栎老三愈发觉得这人啰嗦,“走走走。”

    黑衣人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眼被芳婆拾掇干净的几具尸首,芳婆一双妙手,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尸首早已经和来时大不一样,发髻整齐,面容安详,女子唇上还点了些红色,一路颠簸皱巴巴的寿衣也被芳婆抚得没有半根褶子。

    芳婆常说:人要上路,也要走的体面。

    黑衣人啧啧叹道:“都说芳婆妙手,果然不假。”

    芳婆有些得意:“要不是时间太紧,岂止如此?真正的妙手,你还没见识呢。”

    “话多。”栎老三不耐烦道,“还不走?”

    黑衣人仍是一步三回头,好像那些尸首里,有他舍不下的什么一般。

    黑衣人离开,芳婆打了个哈欠道,“我也去睡了,歪门邪术,谁稀罕。”

    栎老三懒得对这婆娘多说,惊雷又起,豆子大的雨点哗啦啦的落了下来,砸在摆放在院子中央的白衣尸首上。

    栎老三左右看了看,摸出几张符纸挨个儿贴在尸首额上,又掏出怀里油纸包着的屎黄色粉末,四散洒在那几人面上,仰头看了看天色,似乎在等着什么。

    栎容和芳婆也猜过那粉末到底会是啥。芳婆咬定那就是栎老三自己拉的屎,因为她偷偷闻过,那玩意儿一股子恶臭,比屎还恶心。不过芳婆没给栎容闻,芳婆说:这东西不管是啥做的,肯定邪乎,栎容还小,压不住邪气。

    躲在屋里的栎容眼睛不眨,她知道,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这应该是今晚雷雨最亮的一道闪电,栎老三在暴雨里苦等那么久,也是为了这一刻。

    泛着蓝光的闪电掠过地上一张张苍白的人脸,如果这会子院里有外人在,准被这一幕吓晕,但栎老三早已经见惯,他可以陪着许多尸首在暗夜的密林里潜行,甚至一起打盹也不在话下,怕?栎老三活到三十几岁,还真不知道什么是怕。

    栎容也不怕。

    震天的巨雷轰轰响起,栎老三大吼一声——“起!”,顶着符纸的尸首一个个直立起身,挨个儿搭着前人的肩膀,顺从的等着栎老三的号令。

    ——“走!”栎老三挥洒开备好的纸钱,飘飘摇摇在风里翻转,“上路嘞!”

    栎老三每回说起这句,都更像是在和女儿栎容告别,栎容有些失望,她还是不明白,怎么那些人就跟着爹走了呢?她怕自己太笨学不会爹的本事,栎家做这行有三四代,要绝在自己手里,还怎么见人?最重要的是…以后靠啥手艺吃饭?

    栎容馋,又能吃,栎老三老说,天下除了杀人越货,就属赶尸最来钱,做半年休半年,也就皇帝才比得过。要不是赶尸,哪里养活的了一老一小两个吃家。

    除了赶尸,栎容还真没想过自己会去干别的营生。直到…栎老三没有从湘南回来。

    湘南人说,立冬那天,翠竹林里出了邪乎事,啥邪乎事?传来传去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一队商旅人马被山贼截杀,十来人无一活口,关键是死的太惨,抢劫就抢劫,把人剁了做甚?还有人说,翠竹林里出了妖怪,把那晚经过的人都吃的骨头不剩,就留下一地的血…

    栎容等到来年开春,也没有等回父亲栎老三。芳婆摸着锦囊里的金叶子,用一种悲戚的口吻对栎容说:“死了也好,阿容就不用学赶尸了。”

    “那学啥?”栎容揪着自己的细辫。

    芳婆摸了摸一脸的褶皱子,“学入殓吧,也是门手艺。”

    ——“什么是入殓?”栎容听不大懂这个词。

    芳婆脸上的褶子揪做一朵花,“人要上路,也得走的体面。化妆,给死人化妆。”

    ——“那爹上路时,走得体面么?”

    芳婆看向空空荡荡的院子,“栎老三活了一辈子,也就剩□□面了。”

 第2章 紫金府

    七年后,惊蛰夜。

    周国湘南,紫金府

    子时已过,铸金大门早已经紧紧关上,两盏绢灯在夜风里晃荡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新来的守门人瞪着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摇晃不止的绢灯,生怕夜风太大刮下一盏,自己个儿好不容易才能到这周国第一府当差,轮值的第一夜要是落下绢灯,八成也是留不下了。

    “不用瞅着。”老道些的同伴有些好笑,“系绢灯的软钩,是乌金造的,别说这风,八月的飓风也吹不走。瞧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乌金…”那人有些咂舌,“是黄金么?”

    同伴挺了挺背,打算好好教导自己的新搭档,“金子贵重,质地却太软,黄金掺上乌石,炼出乌金,硬如铁,亮似金,也可以多派些用处…”

    “黄金掺乌石,就为了做软钩用…得富贵成什么样子,才会这样糟践黄金?黄金呐!”那人拍着大腿肉,一副扼腕叹息的痛心模样。

    “薛氏巨富,哪是你我做下人的可以估量的?”守门人还要再说些什么,忽的听见渐近的马车轱辘声,赶忙顿住话,竖起耳朵细细听着,“好像…是往偏门去了。”

    ——“偏门?放着大门不走,为什么去偏门?”

    新人多嘴才问了一句,已经吃了个白眼,猛地意识到多说早死的道理,噌的又把眼珠子瞅向悬着的绢灯,琢磨着那乌金打造的软钩,喉结动了动。

    偏门处,几个人影从戌时就开始等着,虽然不时低头交谈,但声音极其轻幽,神色焦虑但举止妥当,一看就是教导有素的能干奴婢。

    年轻些的人听见越来越近的车轱辘声,指着暗处,压低声音,“到了,颜嬷,一定是他们把人带到了。”

    被唤作颜嬷的中年妇人上前了几步,直到看清马车顶上的绛色流苏,这才确定是自己奉主子之名派出去的马车,抚着心口道:“总算是回来了,去,告诉夫人,人已经带回来了。”

    年轻些的奴婢碎步快跑开,颜嬷深吸了口气,走近停下的马车,一只手想掀开车帘,却又像是有些不敢去看车里那人。

    驾马的车夫斗笠掩面,见颜嬷不敢动作,跳下马车动了动僵硬的手脚,冲颜嬷摇了摇头,“一路靠府里千年人参续着命,熬到这会儿,也就是几口气撑着。颜嬷,你是辛夫人的贴己婢女,这带回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颜嬷不悦的看了眼车夫,“既然就剩口气,也就是将死的人,既然就要是个死人,知道或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颜嬷的嘴严的撬不开,难怪辛夫人最信你。”车夫讪讪笑着,张罗着余下的人去抬车上那人,“赶紧的,不然,可就真是个死人了。”

    几个手脚粗壮的婢女麻利的钻进马车,小心翼翼的把车里棉被裹着的那人抬下车,夜色昏暗,偏门为了避人耳目,并没有点灯,星光点点,虽然不如灯火闪亮,但落在那人脸上更是惊心。

    颜嬷带出来的原本就是府里大胆心细的奴婢,可再胆大也是人,是人,就会怕。

    ——“颜嬷…”托着那人脑袋的婢女带着哭腔低喊了声,“鬼啊…”

    车夫翻上车把子,捻着烟须饶有兴趣的看着被吓得面容失色的年轻小婢,小婢才开口,余下的人就都去看那人的脸,一声声压抑着的低叫像极了被踩了尾巴的猫。

    颜嬷也看见了那张脸——那明明是一张活人的脸,却比死人还要可怕。

    颜嬷只知道,身体会长疮,却从没见过,人的脸上也会长出大颗大颗的恶疮,恶疮得不到诊治,就会化脓恶臭,腐蚀肌理,他日就算得治,也是一辈子抹不去的深疤。如果这恶疮长在自己脸上,颜嬷宁愿去死。

    车夫想看颜嬷的笑话,这位行走体面利落,得辛夫人重用的婢女,要被恶臭熏得一口吐出来才叫好笑。但颜嬷冷静看着那张脸,身子都没有颤动一下。

    颜嬷握住那人冰冷的手,眼神镇定,“带去夫人那里,小心些。”

    颜嬷起步要走,车夫低哑喊住道:“颜嬷,悄悄问你声。我去鹰都外的慈福庵接这人,庵堂的老尼姑送她时,好像叫了她一声云姬。哪个云姬?”

    ——“你听错了。姑子年纪大了,你啊,耳朵也背。”颜嬷迈开步子。

    “是艳绝倾天下的那个云姬么?”车夫不死心。

    颜嬷回身掩唇一笑,“恶疮长到了脸上,还倾天下?你不光耳背,还傻。”

    车夫划开火折子,点起捻了半天的烟须,深深吸上一口,“姑子的话,确实听不得。”

    雍苑

    颜嬷赶去雍苑的时候,主屋里灯火通明,进出人影不绝,辛夫人花重金请来了神医正捻须蹙眉,和辛夫人低低商量着什么。离得太远,颜嬷看不清辛夫人脸上的神色,颜嬷不懂医术,但她心里也有数,今夜进府的病妇人,一定是回天乏术了。

    “颜嬷。”一个小丫头凑了过来,灵秀的眼睛瞄了眼主屋,“送来的那女人,真是…小侯爷的生母吗?”

    ——“那么多事不去做,偏偏惹着闲事做什么?”颜嬷秀眉皱起。

    小丫头吐了吐舌头,委屈道:“姐姐们都在议论,奴婢就是多嘴…颜嬷别告诉夫人呐。”

    “颜嬷。”辛夫人身旁的婢女急匆匆走出主屋,“夫人唤你进去。”

    “就来。”颜嬷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髻,从容的走进屋去。

    绣金孔雀的屏风前,着一袭绛红色丝袍的中年美妇转过身看向走来的颜嬷,眼波如湖,她明明有着许多哀伤不喜的情绪,但颜嬷乍一看去,她侍奉多年的主子还是和往日一样笃定,不见喜怒。

    辛夫人,名一个婉字,是湘南紫金府的当家人,薛家雄踞湘南百年,靠矿石掘金起家,可谓周国第一巨富,辛夫人十八岁嫁入薛家,夫君薛少安是薛氏独子,占尽天下好事,可千金却也换不得一副好身子,薛少安从开始吃饭起就在吃药,家中府库日日不离北方上好的人参,每三日一副给他补身续命,也多亏薛氏富可敌国,最不缺的就是钱银,这才让自家小爷有惊无险的活到成年,还娶了妻室。

    辛婉从北方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辛婉不似南方佳人那样玲珑娇小,她个子高挑,有一副惹薛家长辈喜爱的好生养模样,眉眼大气俏丽,欢快笑起的时候,像极了树上叽喳的云雀。

    薛少安在病榻上听见了院子里从未听过的爽朗笑声,他推开窗户,看见了辛氏少女明艳如朝霞的笑脸,辛婉像一道光,照亮了薛少安黯淡的命运,这个病中少年情窦乍开,执意留下了辛婉。

    说来也怪,自打娶了辛婉为妻,薛少安的身子竟然一天天的好了起来,虽然还是病弱模样,但已经不用每隔阵子都要在鬼门关徘徊。辛婉能干贤惠,儿子身体不好,薛氏二老就把家业交给辛婉操持,辛婉处事干练,奖惩分明,为人亲厚豪爽,不过十年工夫,偌大的家业又翻了几番,湘南人笑言,薛家府库比周国国库还要充裕,周国要安天下,可得守住薛家才是。

    笑言传到皇都,周国皇帝竟真是把圣旨送到湘南,以造福湘南为由,赐封薛少安为侯,赐薛家匾额“紫金府”,自此,紫金府变成了周国第一府,荣光可谓比天。

    光阴刹那,颜嬷眼前的辛夫人早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少女姿态,但她愈发成熟的美态,却给了她比少女更诱人的风韵,绛红的丝袍领口没有像湘南女子惯常那样遮住颈脖,而是开低到□□处,凛冽的锁骨幽幽向下,露出凝如白脂的丰满肉色。这样的袒露没有让人觉得风尘,相反,让她多了不少富贵的雍容。

    ——“奴婢见过夫人。”颜嬷屈了屈膝。

    “颜嬷。”辛夫人瞥了眼榻上躺着的神秘病妇,“去我的私库,把那支麒麟参取出来,送去厨房,添五碗雪水,熬做一碗速速端来。”

    ——“夫人?”颜嬷以为自己听错,“麒麟参是您当年的陪嫁…取出来?”

    “快去。”辛夫人说话从不说第二次,她走近床榻,丝袍曳地滑过。

    床帘半掩的塌边,颜嬷看见了痛苦卧着的那个生疮女人,还有…还有一位英挺的年轻男子,倚坐在床边,低头不语。

    男子一身乌色锦衣,锦绣鹰纹,雄鹰是薛氏族徽,只有薛氏子嗣才可以用此纹。床边男子便是紫金府少主人,也就是紫金府薛侯爷的独子——薛灿。

    为什么只说是薛侯爷的独子?因为紫金府人人都知道,少主人虽然是侯爷独子,但…却不是薛少安和辛婉所生。

    ——“奴婢这就去。”颜嬷少许恍惚,干练应着转身离开。

    “麒麟…参…”榻上的病妇艰难的张开发黑的枯唇,喃喃念着这个久远的名字,“你还留着麒麟参。”

    辛夫人缓缓闭目,二十载里,她在湘南也见过各色可怕的人和事,她以为自己早已经被世事磨练成金刚之躯,但她实在无法直视眼前这张脸,恶疮开始化脓,病妇每吐出一个字,恶疮就会渗出让人作呕的黄色脓水,让见者心惊。

    床边的男子脸上不见害怕和厌恶,手执蘸了温药的软帕,小心翼翼的吸去脓水,给她缓解着身体的剧痛。

    辛夫人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当年,爹让我带着麒麟参嫁进薛家,怕是谁都没有想到,我会留着麒麟参到今天。”

    “是呢。”病妇低低喘息,“那年,你不过是跟爹来湘南拜访薛家,谁能想到,竟会留下…嫁给,嫁给薛家奄奄一息的儿子…大婚前,爹把家中珍藏的麒麟参让你带走,我和其他姐妹眼红,私下底说,爹是让你带着麒麟参,希望你晚些守寡…谁又能想到…人人以为你嫁给一个将死之人,却是…人人都死了,只有你和你夫君,还活着,还活的…最最好。婉姐姐,你才是最最有福的人。”

    “侯爷这些年身体康健,也用不上这东西。”辛夫人挤出笑,“麒麟参留给你,爹在天之灵,也一定会觉得值得。”

 第3章 麒麟参

    “侯爷这些年身体康健,也用不上这东西。”辛夫人挤出笑,“麒麟参留给你,爹在天之灵,也一定会觉得值得。”

    “我活不了几天了。”病妇蔼然望天,“婉姐姐,谢谢你。”

    辛夫人轻轻咬唇,床边男子抬首看去,黝黑发亮的眼睛看着辛夫人坦荡姣好的面容,忽的起身跪地,朝辛夫人重重叩首。

    ——“薛灿,起来。”辛夫人厉声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起来。”

    被唤作薛灿的男子微顿起身,病妇颤着手朝薛灿摸去,“灿儿,让我看看你…”

    薛灿没有即刻转身,他看着辛夫人的眼神有些复杂,像是等着辛夫人的意思,辛夫人微微颔首,眼眶微红。

    病妇眼窝凹陷,双目虽然涣散,但还是看见了辛婉对薛灿的示意,她神色哀下,怨声道:“灿儿在婉姐姐身边长大,他和你亲近,事事听你的意思,也是对的。当年种种,是我对不起灿儿,也对不起…”病妇声音愈发微弱,哽咽的说不出来。

    “都别说了。”辛夫人决然止住她的哽咽,转身遥望窗外的北方,“当年形势所迫,你一个女人,又能做什么,你怎么选择无非都是为了活着,没有人会怪你。灿儿和我…也不会怪你。”

    “婉姐姐…”病妇脸上忽的一阵刺痛,她哆嗦着手想去摸一摸自己满是脓疮的脸,手伸到半空,被沉默的薛灿一把拉住,轻轻按在了床上。

    病妇神色痛苦,“灿儿,你告诉我,她们都说…我的脸已经没法再看…姑子庵里没有铜镜,什么都没有…灿儿,我现在,是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没法再看…灿儿…”

    薛灿轻抚着病妇的手,摇头道:“你现在的样子…和灿儿见你的最后一眼,没有分别。”

    ——“遥遥姜地,有女云兮;莞莞美兮,半疆绝兮…”病妇指尖按进薛灿的手心,口中喃喃哼唱起一首故地的歌谣,“灿儿,你还记得这首歌么?”

    “我记得。”薛灿如同爱抚一只虚弱的猫,“不会忘。”

    病妇的歌声越来越轻悠,软软的昏睡过去,气息微弱。

    薛灿缓缓起身,和辛夫人并肩站在朝北的床边。

    “许多年过去,她最爱惜的,还是她曾经艳绝天下的容颜。”薛灿仰望天上的星宿,“我认不认她,她似乎并不看重。”

    辛夫人身姿不动,口吻温和中带着一丝对儿子的严厉,“血浓于水,她再不看重你,你也是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孩子,她才是你真正的娘亲。”

    薛灿捻起腰间乌金铸成的鹰坠,“这些年,夫人一直让我牢记自己是姓薛的,当我终于说服自己,我已经是薛家的骨血,是紫金府的小侯爷…夫人又要我重新记起谁才是我真正的娘亲?”

    “你太倔。”辛夫人怅然摇头,“也罢,你喜欢怎么样都好。”

    薛灿薄唇少许挑起,朝屋门走去,“服下麒麟参,她还能续上些时日,她是我娘亲,我不会忘。而夫人真正想我忘记的事…灿儿已经不记得了。”

    屋门闭上,辛夫人蓦然看向床上的病妇,她清楚记得病妇当年的脸,薛灿生的和病妇很像,很少有男子会生出这样一张俊俏美好的脸,薛灿俊美,却不似书生温润如玉,他沉默的时候,透着让人害怕的阴森,他开口的时候,让府里最老练的下人也会觉得莫名紧张。

    他应该是一块润雅的璞玉,却犹如坚硬冰冷的乌石。

    颜嬷推开屋门,见薛灿离开,抬目看了看站立着主子,辛夫人点头示意,颜嬷几步走近床榻,倚着床背扶起昏睡的病妇,一手去脱她身上的中衣。

    中衣褪下半截,颜嬷低喊出声,“夫人…”

    辛夫人顺着看去,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脸孔不住的抽搐着——不光是脸,恶疮已经长遍了病妇的身体,她的背上,几乎没有一块巴掌大完整的皮肤,恶疮已经开始腐烂,恶臭愈加浓烈,熏得颜嬷压抑着腹中的翻滚,面色煞白。

    辛夫人一步一步走近病妇,俯身注视着她流脓腐烂的脊背,腐皮烂肉下,依稀可见一根根瘦削的骨头,发黑的脓汁从疮口里不断渗出,黏腻在污色的中衣上。

    见主子一动不动,颜嬷话里带着哭腔,“夫人…烂成这样…是不会有您在找的东西了。”

    辛夫人脸色蓦然哀下,扯住中衣覆上病妇惨不忍睹的脊背,“她最引以为傲的冰肌雪骨,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颜嬷抚着病妇躺下,起身道:“听大夫说,这不是怪病,是奇毒。服下会周身生疮,还是治不好的恶疮,从一处,蔓延到另一处…中毒的人痛苦不堪,却又不会立刻死去,熬到最后,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痛到极致才会咽气…看她的情形,已经受了一年多的折磨…快是不行了。”

    ——“天下毒物,人心为尊。又有什么,狠毒得过人的心肠?”辛夫人拂袖远眺,眉间深锁。

    “夫人。”颜嬷压低声音,“那件东西,不在她身上…还会在哪里?”

    辛夫人沉默许久,抚窗低喃,“难道…是天意如此…还是原本,就什么都没有了…”

    夜空几无星色,也是没有什么可以给辛婉指点,辛婉落下凤目,“让人好好照顾她,走完…这最后一程。”

    后院

    熬药的灶婢挥着大蒲扇,不时被炭火熏得咳嗽,五碗熬做一碗,还得赶紧给辛夫人房里送去,这差事可不容易,灶婢喘了口气,挥着蒲扇的手不敢停下。

    往常的山参,也没这么难熬呐?灶婢觉得奇怪,抹了把汗想看看这山参是什么奇怪物件。

    ——“别掀盖子。”

    来厨房寻夜宵吃食的马夫呵住莽撞的灶婢,灶婢一个哆嗦差点烫到炉子,嗔怒道:“陶叔,你真是吓死人。我都熬了好几年的山参了,侯爷的参汤也都是我熬的,掀下盖子也不打紧。”

    “你这会子熬的是麒麟参,麒麟遇冷收性,药效大减,原本可以给人续十日性命,你这一掀,那病妇不到五日就死了,你猜辛夫人会怎么罚你?”马夫陶叔指了指烧着的炉子。

    灶婢吐了吐舌头,赶忙又挥起了大蒲扇,“麒麟参?听说麒麟参是辛夫人当年的压箱嫁妆,在他们老家就是藏了百年的宝贝…侯爷父母去世前,都没舍得把麒麟参拿出来续命…”灶婢眼睛动了动,瞥向执烟斗的陶叔,“陶叔,这人是你接回来的,你一定知道她的来路吧?”

    “这还真不知道。”陶叔赶了好几天的路,也有些累了,一屁股在炉子边坐下,扳开刚刚寻到的几个馒头,就着炭火烤着,“替辛夫人做事,谁敢多问?不过我觉着,能让辛夫人如此在意,竟能拿出麒麟参的人物…八成是…”

    灶婢想起什么,抢道:“听旁人说,那人是小侯爷的生母,不然小侯爷也不会大老晚过去瞧…可我觉着,小侯爷的生母,那该是辛夫人的仇家呐,夫人恨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拿麒麟参出来给她治病?夫人向来赏罚分明,行事比男人还果断…这样的狐媚女子,夫人该毁了她的脸,绝了她的念想才对。”

    “以讹传讹,不可信。”陶叔不屑的摇着头,几口热馒头下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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