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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嫁到-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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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他如今正跟大哥、三哥斗得厉害,不是想收手就收手的,他想收手,大哥和三哥只当他怕了,肯定会联手乘胜追击他,到时候他可能真的一败涂地了。
“可是殿下,今岁真的不同以往,您看外头的雪,一直没停过……”纪思博试图再劝,被李泽摆手阻止了余下的话。
“思博,我理解你忧虑的心思,但我觉得你未免有点杞人忧天了。我大齐地大物博,兵力浑厚,西凉二十余年都不敢与我大齐作对,他怎么会有胆子侵边?
你不要听风就是雨,看着下大雪了就胡思乱想。这雪每年都这样下的,又不是今年才下雪,往年也不见下雪了西凉就犯境。你啊,放宽心,听说兵部都放了你们的假,快过年了,好好在家歇息,过个好年。”
李泽神色无奈的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言辞之中带出了送客的意思。
纪思博心底微叹了一声,朝李泽拱手作揖行礼,“殿下,思博家中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等走出四皇子府,纪思博坐在马车里,看着沿街铺满了一地的雪,再看街上行人稀少,低喃道:“殿下,真的不同寻常啊,姑姑说得没错,雪不仅没停,反而越来越大了……”
等他回到家就径直去找纪伏寿,纪伏寿看他进门肩头上都带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嗔道:“怎么不撑伞?雪化在大氅上,会浸湿大氅的,这种天气可不好干。”
纪思博将大氅脱下,在门外抖了抖,将雪抖掉,才走进来。
纪伏寿端详他的神色,弯了弯唇,“怎么这个样子,你不是去找四皇子了吗?看你这样,四皇子没听你的提议?”
纪思博摇摇头,将四皇子的话复述出来,末了道,“他觉得我杞人忧天,也觉得这件事很荒谬,并不认可我的提议。”
纪伏寿并无意外,神色依然淡淡的,纪思博怔住,“姑姑你早就猜到这种结果?”
纪伏寿“嗯”了一声,“无缘无故的,单凭天气寒冷就猜测西凉犯境,谁都不会信。”
纪思博更是不解,“那您让我去跟四皇子说?”
纪伏寿好笑的看着他,“提一句这件事,你又不会掉一块肉,即便最后西凉不会犯境,那也是你忧心北疆之故,难道担忧边疆之事还错了不成?”
纪思博默了默,半响后哑着声音问道:“那若是最后西凉犯境了呢?”
纪伏寿的语气很平静,“倘若西凉真的犯境,那就要看边疆守军能不能守住。守不住,西凉人就一路南下,掠夺够了食物就会离开。
到那时会有多少百姓死于马蹄之下,谁会顾得上呢?若是大齐的军队压根就抵抗不住西凉铁骑,西凉人可能还会直取京城,到那时,这片天地就换一个主人了。”
纪思博艰涩的扯了扯嘴角,“姑姑怎么说得那样严重,大齐还有百万军队呢,二百余年西凉人都没法占领大齐一城一镇,这一次西凉人想要直取京城,没那么简单。”
纪伏寿陷入了恍惚之中,二百年前中原混乱的场景又在她脑海中浮现,那时候真的是人命如草芥,多的是人卖女儿,但更多的是男儿投身各个诸侯麾下,只为了能在乱世中能有口饱饭吃,能有瓦片遮头。
当时纪家军队从不缺人,有钱有粮,就算主帅是女子,也没有人会在意。能吃饱饭,谁会管主帅是男是女,他们只会在意主帅能不能带领他们打胜仗,掠夺物资,侵占地盘。
听到纪思博的话,纪伏寿从回忆中醒过神,看着少年坚毅的脸庞,笑容清浅,“是,这种事顶好还是不要再发生了。”
纪思博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刚才姑姑的语气真吓人,他无法想象西凉人成为这片土地主人的场景,想起西凉人荤素不忌,女人都能送给不认识的人暖床,这种陋习真可怕,简直是混淆了家族血脉。
“姑姑,既然四皇子不应这事,那我们怎么办?”纪思博沉声问道。
纪伏寿瞥他一眼,语气淡然,“天塌下来了,还有高个子的人顶着,你又不是皇帝老儿,别再揪着这事不放了,兴许是姑姑猜测错了呢?练武,练战阵,不要疏于武艺,就是你要做的事。”
纪思博乖乖应了一声,回头果然带着纪同等人练战阵,练武艺,并不管斗得越来越厉害的朝堂。
雪总是一下就好几天,越下越厚,如果不能及时清理屋顶上的积雪,屋顶就会承受不住而塌陷。
京城有好几户百姓因为夜里屋顶塌陷,压断了横梁而生生被砸死,事情传开之后,齐成帝才派人在雪天清理屋顶积雪。
时间一点又一点的过去,到了腊月初,除了积雪压塌屋顶之外,并无其他事发生。
就在四皇子心底嗤笑纪思博危言耸听之时,一道八百里加急从北疆送至齐成帝御案之上。
当天夜里,宫里的小黄门就敲开了重臣们的府邸,带来了齐成帝宣召他们入宫商讨要事的口谕。
第二天中午,纪伏寿就从楚灵均处得到了消息:西凉二十万大军犯境,边境定襄城守军抵挡不住,退守马邑城。守将八百里加急京城,请求增派援兵。
纪思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瞪大了眼,“那定襄城的百姓呢?”
纪伏寿看到的与他不同,神色异常凝重,“马邑城再退,就是雁门关了,若是雁门关失守,大齐第一道屏障就破了,中原就暴露在西凉人的马蹄之下,若是连第二道屏障函谷关也被破,京城怕是要南迁了。”
第207章 大军出征
纪思博神色怔怔,反应过来之后倒抽一口凉气,一股寒意从脚底开始蔓延,这一激灵之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雁门关……函谷关……被破……
“姑姑,大齐军队有百万,西凉人肯定不会攻进雁门关的是不是?”纪思博抿了抿唇,艰涩的说道。
纪伏寿拧着眉,摇摇头,“不好说,也不知这次朝廷点何人做主帅。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英国公了。”
纪思博坐不住,一溜烟的跑出去,“姑姑,我去外头打探消息。”
半下午,纪思博回来了。
“姑姑,朝廷定好统帅了,是鲁国公。”
纪伏寿听到这个消息,无言了片刻,倏然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讽意,“当今到底在想些什么,都到这时候,居然还不让英国公做统帅。鲁国公根本就没有跟西凉人交战的经验。”
从这件事上,她就看得出齐成帝对英国公忌惮甚深,西凉都兵临马邑城下了,齐成帝还是让鲁国公做了主帅,她实在是想不明白齐成帝究竟在想些什么。
纪思博端详着姑姑的神色,心下一沉,又道:“兵部已经下了命令,我也要随军出战,明日就要点兵了。这次朝廷增派了三十万大军,其中十五万龙武军和三万虎贲军为先锋军,十二万燕山军随后赶至。”
纪伏寿抛去脑中其他思绪,吩咐道:“你随我来。”
带着纪思博去了库房,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她道:“这是甲胄,为你量身定做的,试试合不合身。”
纪思博没想到姑姑居然还偷偷给他准备了甲胄,要知道私自锻造甲胄是大罪。
他惊奇的拿起甲胄,穿在身上,发现行动自如不说,重要部分都加固了防御,他一下子就喜欢上这套甲胄了。
“这里还有纪城他们的,箱子上都写了他们各自的名字,让他们来拿吧,这套甲胄要先藏好,等兵部下发了军需给你们之后,才可以调换。”
纪伏寿让人锻造的甲胄,原本就是按照大齐军中样式来照着做的,只不过是样式一样,内里乾坤大有不同,防御力比大齐甲胄多了起码一倍。
她希望思博他们所有人都能从战场上平安归来。
“去与你爹娘说这事吧,姑姑也要回去收拾一下行礼。这一次我也跟着去马邑城。”
纪思博蠕动了一下嘴唇,看着姑姑毋庸置疑的转身离去,只得放弃劝说她的念头,转而去找爹娘。
周氏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泪珠就出来了,紧紧扒拉着儿子的手,全身都在抗拒他随军出战这件事。
纪鸿卓皱着眉头,“不要耽误了儿子收拾行礼的时间,抗旨不遵,你是想他掉脑袋?”
周氏擦了擦眼泪,红着眼想要给儿子收拾行礼,结果被纪思博阻止了,他是去打仗,只需带几件换洗衣裳就够了,重要的是带上金疮药。
得知纪伏寿也要去,纪鸿卓喟叹一声,“阿寿,大哥没法阻止你的决定,只是你要小心,事有不对,即刻回来,知道吗?”
纪伏寿朝他安抚的笑笑,“大哥你放心,我晓得的。”
如此,第二天,纪鸿卓、周氏、纪琼枝目含忧色的看着纪伏寿和纪思博等人先后出门。
纪伏寿带着宿等人,先行一步赶往马邑城。
疾驰了半个月,纪伏寿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她骑在马儿上,看着沿途越发荒凉的状况,眉心蹙了蹙。
在入城之前,看到村子里的乡民出来走动,她突然改变了主意,摆手道:“我们先不进城了,去找村民借宿几天。”
宿便去找村民交涉,半响之后回来,道:“主上,谈好了,村民说可以让我们借宿,但口粮要我们自己解决。”
纪伏寿微微颔首,“走吧,我们带的口粮还够。”
纪伏寿一身男儿装扮,走到借宿的主人家面前拱手作揖,“老伯有礼了,这几天麻烦你们了。”
老伯看着纪伏寿,又看着宿等人,“我这院子住不开你们这群人,说好的只在我家借宿六人。”
纪伏寿颔首点头,“老伯放心,我带五个护卫借宿你家,其他人去旁的几家。”
老伯转身带着他们走进去,请纪伏寿进堂屋坐下,又吩咐婆娘去倒几碗热茶过来招待客人。
纪伏寿捧着热茶喝了一口,舒服的喟叹,“热乎乎的,真舒服。”
老伯也舒缓了脸上的神色,见纪伏寿平易近人,才放松的问道:“公子怎么会在寒冬腊月出门?”
纪伏寿温和的笑了笑,“原是想出来收皮毛的,结果路上遇到了风雪,耽搁了好些时间。”
老伯闻言点点头,“嗯,今年的雪很大。”
纪伏寿闲聊般问道:“我这一路上消息闭塞,路上看到好些人家拖家带口的出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老伯神色显得沉重起来,“公子你不知道?西凉人来了,打下了定襄城。我们这里人心惶惶,都在想着是不是也离开这儿呢。”
纪伏寿显得异常震惊,“西凉人打过来了,还打下了定襄城?那守军呢?”
老伯听到守军二字,眼中突然迸发出一股浓郁的恨意,咬牙切齿的道:“指望那群干吃饭的守城?趁早自己吊死在横梁上,别等西凉人来了还遭罪呢。”
纪伏寿这一下是真的惊讶了,怎么老伯瞧着更恨守军?
老伯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住了嘴,扯了扯嘴角,“瞧我,喝了一点马尿暖身子就糊涂了,公子你就当我什么话都没说过。”
说完也不想继续留下,带着纪伏寿去了西屋认了屋子,又请她自便,老伯便离开了。
纪伏寿站在西屋里,看向窗外,吩咐宿道:“拿五斗大米给老伯,说是我们的口粮,让他们给我们做饭,再问问他们家有没有养家畜,拿银子跟他们买。”
等宿出去之后,纪伏寿才沉思刚才老伯对守军不同寻常的表现,正凝思间,突然一愣,目之所及,看到一个身穿孝服的少妇从厨房里出来,从老伯手中接过宿给的大米,又进了厨房。
明明没有在这家人门口看到白布,怎么会有穿孝服的妇人?
第208章 我要杀坏人
到了傍晚,老伯作为主人,在堂屋邀请纪伏寿一行人用晚饭,只要他婆娘以及儿媳妇等妇孺,则留在厨房中用饭,没有上桌。
菜式不算丰盛,但有荤有素,纪伏寿连日赶路,路上多是吃干粮,在这种寒冷天气吃一顿热乎的饭,纪伏寿反而觉得农家菜挺美味的。
不过纪伏寿觉得有些奇怪,她记得这家人有好几个孩子,是老伯的孙子,于是她就问道:“老伯,你儿子呢?怎么不叫他来吃饭?”
老伯握着筷子的手顿时一紧,手背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语气甚是压抑,“我两个儿子都被守军征调了。”
纪伏寿微微怔愣,大齐有律法,在战时,军队可以征调家中有两个成年男丁及以上的家庭。
不过……
“按照律法,不是一家一户只能征调一人吗?”
她没错漏刚才老伯说的两个儿子。
老伯眼中又浮现出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怨恨,纵然很快一闪而逝,也被纪伏寿看得一清二楚,“守军说是缺人手,我们村子里,只要是家里的青壮年,都被守军征调去了。像村子东头那一家,家里就是寡母带大了儿子,才刚娶媳妇呢,也被守军强行征调了。”
纪伏寿心中生出了一抹疑窦,她总觉得老伯的恨意并不单单是因为守军征调了家中两儿子这么简单。
她直觉这里头有另外的事。
将疑窦按捺在心底,她微带歉意,又带着真诚美好祝愿的对老伯道:“老伯你放心,你两个儿子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老伯叹了一口气,神色木然沉沉,“希望菩萨保佑吧。”
吃完了一顿饭,纪伏寿难得洗了个热水澡,她与星、女,三个人住一间屋子,宿和角住在旁边屋子,如是一夜无梦。
第二天起床之后,纪伏寿用过早膳就随意的在村中闲逛起来,走到村尾一株大树后,突然发现一件趣事。
她静静在一旁观察了将近一刻钟,发现这孩子异常认真的拿着一把木头做成的小刀在挥砍,可惜不得章法,但纵然如此,他依然练得认真,这大冷的天气,他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错了,刀不是这样用的。”纪伏寿倏然出声。
七岁的孩子吓得抬头,一下子紧紧的握着自己手里的木刀,就像一只小兽一般,警惕的看着纪伏寿一行人。
发现是借宿自己家中的客人,孩子才渐渐放松自己身子。他抬头看着纪伏寿身边的宿,准确的说,是盯着宿放在腰间的刀,抿了抿唇,带着一丝紧张的开口,语气中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忐忑,“客人,你可以让你的护卫使一下刀吗?”
纪伏寿没想到孩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转念之间,她就笑道:“当然可以,宿,你给这孩子使一遍刀法。”
她倏然想到突破口,七岁的孩子已经记事了,兴许能从他口中知道一些老伯对守军如此怨恨的原因。
宿抽出大刀,演练了一遍刀法。从头到尾,纪伏寿都从孩子的神色间看到了渴望。
纪伏寿也不着急,她总觉得这孩子是个善于抓住机会的人。
果然,过了片刻之后,孩子鼓起勇气,看着纪伏寿,脸上露出了恳求的神色,“客人,你可以让你的护卫教我使刀吗?”
纪伏寿微微弯下腰,与孩子平视,含笑着开口,“我们停留在这儿只有几天的时间,你未必能学会这套刀法。”
孩子抱着手中的木刀,闻言想了想,又道:“那可以教我几招吗,只要能杀人的就好。”
这句话,就连宿都奇怪的看着他,才七岁的孩子,怎么就要学杀人的刀法了?
纪伏寿摸了摸孩子的头,语气温和,“刀剑无眼,这些都是利器,你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想着要学杀人的刀法?”
孩子与纪伏寿对视,自从爹爹死了之后,他就变得十分敏锐,虽然这个客人是笑着的,但他敏锐的察觉出客人并不是很想教他如何用刀杀人。
他低头很认真的想了想,清脆的童音在这片小天地响起,“我想杀那些害死我爹爹的坏人。”
纪伏寿微微蹙了蹙眉,“你爹爹死了?可听你爷爷说,你爷爷的两个儿子不是刚被守军征调走吗?”
听到守军两个字,孩子顿时咬牙切齿起来,这么小的孩子,脸上的恨意让纪伏寿看了都觉得心惊,“他们都是坏人,他们没有保护我们,他们杀了我爹爹,还对娘亲……”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孩子顿时住了嘴,低着头,不安的用脚踢着地上的泥土。
纪伏寿心头一震,仔细深思这孩子的话,她竟是有些哑言。
宿等人也面面相觑,目中带着震惊,显然他们也听明白了孩子的话。
这块小地方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氛围,越发让孩子不安,他紧紧的抱着木刀,抬头小心的窥觎着纪伏寿几人,脚尖不停动来动去,眼角总是看着纪伏寿身后的道路。
纪伏寿看出他想要离去的心思,用极其温和的语气开口,“那个穿着孝服的妇人,是你娘亲?”
孩子一言不发的点点头。
“你爹爹被守军杀了?”纪伏寿又问道。
孩子垂下头,瓮声瓮气的道:“嗯,我躲在柜子里,都看到了,爹爹被他们用大刀砍了头,等他们走了之后,爹爹的头不见了。
我推了娘亲好久,娘亲才看我,然后娘亲就哭了起来。把爹爹埋葬之后,娘亲就带着我来姥爷家,姥爷说以后就叫他爷爷。我想练大刀,想把那些砍了我爹爹头的坏人,一样砍了他们的头。”
纪伏寿默言片刻,再次揉了揉孩子的头,哑着声音道:“好,这几天我们借宿在你家,我会让护卫教你几招杀人的刀法,但你要答应我,只能杀该杀之人。”
孩子十分郑重的点头,“客人你放心,我只杀坏人。”
纪伏寿便吩咐宿教孩子练刀,等中午带着孩子回去,又与老伯坐在堂屋一起用饭之时,她突然开口问道:“老伯,小安的爹爹,被守军杀了?”
老伯猛地被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等他止住了咳嗽,红着眼,一眼不眨的盯着纪伏寿,“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第209章 “来袭的西凉人”
纪伏寿神色温和,语气平淡,“我今日在村子里闲逛,无意中在村尾遇到了小安拿着一把木刀在挥砍,他让我护卫教他杀人的刀法,后来才从这孩子嘴里得知他父亲被守军杀死了。”
老伯放下手中的碗筷,抹了一把脸,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了沉痛之色,“其实这件事算不得秘密,我那女婿不是第一个被守军杀死的百姓。”
纪伏寿秀眉一敛,正了正神色,“老伯,你是说守军不单单杀了小安的父亲,还杀了其他百姓?守军何故杀人?”
老伯神色木然,声音中带着一股浓浓的怨恨和压抑,“我们这儿地处边疆,时常都有小股的西凉人袭边。可那群守军就是群窝囊废,每次那些西凉骑兵来小村庄转了一圈,掠夺完了他们才赶来。
那些西凉人都快把这些小村庄当成自家的自留地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们苦啊,村子里的男丁想要组织起来反抗,可我们手里只有锄头,能顶什么事?敢反抗的还被西凉人杀。
我们曾经指望守军会保护我们,后来才发现,这群人简直就是恶鬼,比西凉人还可怕的恶鬼。好歹西凉人来,只要不反抗,抢完东西就走。西凉人没杀我们,反倒被自己人杀了。”
纪伏寿觉得奇怪,眉心拧成一个小小的皱褶,“可朝廷时常就传出边疆剿灭小股来袭的西凉骑兵的捷报。”
是的,正是这几年来,每一年都能收到边疆上奏给朝廷的捷报,说守军剿灭了好几拨来袭的西凉人,西凉人无法从守军的防御中越池半步。
也正是因此,当初她猜测西凉可能会袭边,思博、甚至连四皇子一开始都不信的缘故。
守军防御如此严谨,西凉人又不能从守军手中讨得了好,西凉人怎么可能敢袭边?
当初她猜测西凉人会犯境,却也没想到守军会这么快丢了定襄城,在她的猜想中,就算西凉人真的来袭,那守军也能凭借定襄城防御抵抗,直到朝廷增派援军,而不是如今的局面,定襄城直接就落入到西凉人手中。
谁知老伯听完纪伏寿的话之后,突然大笑出声,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狠命的在拍着自己的大腿,“是啊,当然有捷报啊,守军杀了西凉人呢,从定襄城逃出来的人谁不知道西凉人长得跟大齐人一个模样?”
这番话在纪伏寿脑海中过了一遍,她倏然睁大眼,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震骇,“老伯,你的意思是,守军杀了老百姓,用老百姓的人头充作西凉人的首级,这就是边疆每年都有捷报传出来的真相?”
就连宿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震惊的看着老伯。
要知道西凉人的容貌跟大齐人完全不同,根本不可能会被认错,老伯刚才说守军杀的西凉人跟大齐人一个模样,岂不是说守军杀的就是大齐人?
再联想到小安父亲被守军砍头的事……
纪伏寿眸中渐渐泛起冷冽的寒光,声音也不自觉的冷了下来,“该不会……小安的父亲就是那些所谓的犯边的西凉人吧?”
老伯全身都在微微哆嗦着,笑声渐渐消失,双手抹着脸,可惜依然无法止住那些悲恸的泪水,声音哽咽的回道:
“公子都猜对了。守军对付不了西凉人,就想了个法子让他们看起来守卫有功。只要每次被西凉人光顾过的小村庄,等西凉人走了之后,守军赶到,都会砍上一些男丁的人头,充作西凉人的首级。
在他们口中,西凉人从来都没有越过边疆,因为有他们在,西凉人不敢来。是啊,西凉人不敢来……哈哈哈哈,看吧,这就是报应,定襄城不保了吧,这都是报应啊!”
老伯的话语里,充满了对守军、对朝廷的怨恨,可纪伏寿无法指责他,如果换了是她,好好一个女婿就这样被守军砍了头,好好的一家就这样散了,让自己女儿成了寡妇,自己外孙没了爹,她也要怨恨守军,怨恨朝廷。
纪伏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神色很难看,沉着声问道:“守军杀老百姓,以老百姓的人头充作西凉人首级,你们就没人报官?”
老伯狠狠的擦了擦眼泪,声音闷闷的,“报了,怎么会不报,可是官字两个口,所有报官的人,都被关入大牢了,出来就是废人,谁还敢去告呢。活着的人,终究还要生活下去。”
纪伏寿差点要气笑,心底怒火越发旺盛,“地方官不管,还跟守军狼狈为奸,这样说来,连来边疆复核军功的兵部官员,也应当被收买了。”
大齐的军功,需要兵部负责复核军功的军记官确认,无误之后上报兵部,然后兵部上奏齐成帝,论功行赏。
军记官来到边疆,看到与西凉人样貌完全不同的首级,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甚至捷报一年一年往朝廷报,毋庸置疑,军记官必定同流合污了。
老伯诧异的看了一眼纪伏寿,没想到她连军记官都知道,紧接着就暮色沉沉的道:“有好几个有见识的人,告诉我们,兵部会派人来边疆复核军功,让我们去拦截那位从京城来的官老爷,期望官老爷能为我们主持公道。
后来有人去拦截了,那位官老爷当面说得好好的,说会彻查这件事,为我们主持公道。我们满心以为能让那些刽子手偿命,我们等啊等,等了好久,没等来公道,反而等来了拿着大刀的守军。
当初去拦官老爷的人,都被守军砍了头,成为了‘来袭的西凉人’。自此之后,我们就再也不敢去替那些无辜枉死的人伸冤了。只能祈求西凉人不会光顾我们村庄,不然死的人里头,还得再加上我们村子里的青壮。”
老伯一番话,让纪伏寿和宿等人沉默无言,心中有怒火,却不知如何发泄,又深深的感受到老伯身上绝望和无助。
身在大齐土地,没有死在西凉人手里,却死在那些心黑之人手中,有苦也不能诉。
第210章 白死的垫脚石
老伯似是将这些话压抑在心底很久了,难得发泄出来之后,心底都松快了一些。
他不好意思的看着纪伏寿,“公子,不好意思,说这些事,败坏了你的兴致。”
纪伏寿摇摇头,心情确实有些沉重,“老伯,节哀顺变,小安以后一定会长成一个有用之人的。”
老伯勉强一笑,重新拿起碗筷,食不知味的吃了起来。
等回到西屋,纪伏寿站在窗后,看着老伯一家抱着几根柴禾进了堂屋,便知是他们一家干完了活计,在堂屋里烧上几根柴禾暖暖身子。
纪伏寿看着小安站在堂屋门边几次朝西屋这边看过来,手里还抱着他的木刀,脸上带着渴望的神情,心情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宿,让借宿其他人家的夜鹰也试探一下,老伯说的事是不是真的。”
宿应诺一声,转身离去。
星跟在一旁,有些迟疑的开口,“主上,早上小安提起他娘亲的时候……是不是那些守军砍下他爹的脑袋之后,还羞辱了他娘亲?”
纪伏寿默言片刻,冷着脸,低低的应了一声,“应当是。”
星紧紧的握着拳头,愤怒溢于言表,“那群狗日的,真是畜生!”
纪伏寿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在等宿那边查到的消息。
第二天早上用完了早饭,纪伏寿带着宿出了门。
“主上,那位老伯说的是真的,守军以百姓人头充作西凉人首级这件事,不算秘密。这个村子里,有一些也跟老伯家里情况一样,都有亲友命丧守军刀下。”
宿顿了顿,颇有些不解,“这些守军怎么会胆子这么大?做这种事,既然没有杀人灭口,就应当知道事情总有暴露的一天,他们就不担心?”
纪伏寿勾了勾唇角,带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担心什么呢,就算这件事真的暴露出来,又如何?你有证据证明,守军以百姓人头充作西凉人首级混军功吗?”
宿怔住,末了无奈叹息,“没有证据。”
北风呼啸着,吹得她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她一路走,一路看着这个在此刻显得异常祥和的小村庄,眸底暗流涌动,
“你我都知,军功要以首级算,只要军记官复核了首级,无误之后,首级便可以销毁。若是火化,那就是灰土一把。若是埋葬,即便现在挖开那地儿,那些人头都早已腐烂了。”
没有了人头作为证据,就算这件事暴露了,守军也能反咬一口说是诬蔑。
而且地方官与守军狼狈为奸,军记官又帮着守军,只要这三方口径一致,谁都奈何不了他们。
“这些边境的老百姓不仅白死了,还成为了那些人青云仕途上的重要垫脚石。”宿为此颇为惋惜怜悯。
纪伏寿袖着手,寒风中她的话也显得异常冷酷,“在那些权贵人物眼里,老百姓的一条命,还抵不过他们家一条忠实的狗来得重要。人命如草芥,自来如此。”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不,别天真了,不存在的。
只要不是犯了谋逆大事,且看齐成帝会不会真的让几个皇子与庶民同罪?
“边疆守军将领名冯浩,曾是宣平侯最得力的下属,后来多次被提拔,四年前冯浩被任命为边疆守将,带领腾骧军镇守边疆。至此,就算西凉来袭,边疆也变得安稳如山。”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纪伏寿带着浓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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