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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沉成香屑途-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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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大奶奶嘟嘴说:“你远在辽东,妾身又没有通天眼,哪里知道你有没有做过什么事儿!”
霍震霆点着她的鼻子说:“我没问你你倒先问起我来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姑苏的事儿,今儿好好教训你!”说完两人就相拥而卧,恣意缠绵起来:君在辽东妾在吴,劳燕双飞不自由。樱桃花谢梨花发,肠断青春两处愁。
那唐莉萨倒是个知分寸的,第二日清晨就规规矩矩地拜见霍大奶奶,霍大奶奶也怜她红颜命薄,虽然断不会让她真的服侍霍震霆,但生活起居亦不会亏待了她。当下就送给她一对纯金镶宝镂空手镯算作见面礼,又给她指派了小丫头,那唐氏从此就在浅梨院深居简出。
霍震霆这一次只是从辽东回来与家人小聚,过完头牙(二月初二)还要再去辽东,霍大奶奶这一次终于忍不住和霍震霆哭闹起来:“你整天就知道出外做生意,把我和孩儿们扔在家里牵肠挂肚,好狠的心……”
霍震霆好说歹说也劝不住她,终于也怒了,将脚边的紫檀雕花杌凳踢翻,怒道:“你道我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冒着枪林弹雨容易吗?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在拿命拼!我累死累活不就是让你们娘仨过好日子,你不体谅我就是了,还在这里撒泼,像什么话!”
霍大奶奶被他吼得一愣一愣,只是坐在花鸟镂空雕金檀木床边低头拭着眼泪,只看到插着灵芝抱福玉簪的厚重鸦髻,下面露出一截粉颈。
霍震霆看她这般可怜兮兮,也懊恼自己刚才说话重了,走上前去将她环住说:“你坐在家中是不知道,现在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各路军阀混战,内阁官员走马川灯地换。若只是我自己横竖是无所谓的,但有了你娘仨,自然要想法子让一家人活下去!”
霍大奶奶听他说的诚恳,也不禁悲从中来抽泣道:“这天下是怎么了,整天打战,还让不让老百姓过日子呐!”
霍震霆安慰她说:“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凡事自有我在,快别哭了!”
霍大奶奶知道自家夫君的艰辛,也就没有再埋怨他,只是尽心尽力地捣鼓锦衣玉食,好好服侍霍震霆。
霍震霆这一次回来,不光安顿好家里,还照拂了几个兄弟。霍震航现在基本是在丰县生根了,生意越做越顺,霍震霆又帮他打通了一些路子,让他去周旋。霍震宇守着博学女子学堂不放手,霍震霆也不能拿他怎样。所幸霍震宇新娶的妻子许碧柔已经怀了身子,这一点让霍震霆很是欣慰,觉得幺弟也要有后了,霍家算是完满了!霍大奶奶知道霍震霆还是很在乎兄弟的,找了个由头就将怀孕的许碧柔接到主宅来悉心照顾。那霍震宇是个书生气十足认死理的,只能别人照顾他,不能指望他照顾人。
霍大奶奶舍不得霍震霆去辽东,总有些郁郁寡欢,霍震霆知晓她的心思,临去辽东之前,特意将她带出门去游玩了一遭,专门为她订制了一副鎏金镶珍珠蓝宝石头面。霍大奶奶稀罕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这些死物,但为了不扫夫君的兴,还是勉强笑了。
霍震霆小心叮嘱她说:“现如今,天下不大太平,我富贵名声在外,怕惹来祸事。你与孩儿们要放机灵一些,若有一丝儿风吹草动,就去皖南乔舅爷家避避!”
霍大奶奶一一记在心里,霍震霆见自家娘子是个弱不禁风的,两个儿子尚还年幼,终有些放心不下,想等辽东那边生意赚够了,还是要回来一家团聚。
霍大奶奶将霍震霆送走后,又在家里关门过日子。没过多久,姑苏这边的纪丰年纪大帅和吴越那边的姚成德姚大帅开战了,整日里只听到远处炮声轰隆,天动地摇!纪丰年的补给不足,就派书记官在地盘上四处游说,软硬兼施,积攒军资。姑苏的茂县和丰县是商贾聚集之地,自然也是他们打秋风的好地儿。那些个军阀士兵仗着手中有枪,美其名曰是在保护一方安宁,在姑苏大肆搜刮。还有些书记官拿着鸡毛当令箭,趁机占油水发横财,最后苦的还是老百姓。
外面局势一片风声鹤唳,霍震航将霍家人都聚在主宅里,妇孺都拘在家里不许出门。外面那一*吃大户的都由霍震航出面打发。
夜里,霍大奶奶穿着一身雪青色绣海棠水草金鱼纹衣裙,髻插扭珠蝶栖花小簪,抱着两个儿子坐在沉香木雕花大床边,抚着他们的头说:“现如今外面在交战,你们父亲不在,自己可要听话懂事,莫让为娘操心!”
福瑞说:“娘,孩儿会听话的!”家齐也忙在一边附和点头。
这时,门房的在外面通报说何谨之要见大奶奶。
霍大奶奶想那何谨之这么晚来寻她必有要事,急忙赶到门厅,却只见何谨之穿着褐底刻丝藤纹长袍在厅堂里焦躁地来回踱步,他见大奶奶出来了赶紧长话短说:“那陈良坤贼心不死,在纪丰年大帅跟前提到了霍震霆,纪丰年明天就派人来拿你母子仨要挟霍震霆呐!这消息隐秘,还是我通过以前的门路得来的,你赶紧带着孩子有多远走多远!”
霍大奶奶知道他给的是救命的消息,当即哽噎道:“谢谢你!”
何谨之皱着眉头说:“别磨蹭了,赶紧走!”说完就匆匆离去。
霍大奶奶赶紧回房收拾行装,又知会了霍震航。霍震航赶紧弄来了一辆马车,连夜将霍大奶奶母子仨送出了茂县!
第52章 三
霍大奶奶母子仨一路不停歇地到了皖南乔家,乔老舅爷见他们母子仨处境艰难,当即让乔意涵送他们到三晋的乔家主宅去。那里远离纪丰年的势力范围,而且也是乔家的根基所在,霍大奶奶母子仨在那里是安全的。
三晋自古以来就是出商人的地方。清末时晋商会馆已经遍布全国,这些商人每年汇回家的银两有两千多两。民国后,随着票号衰落,商人纷纷返回家乡。民国时,在其他地方一片风声鹤唳的时候,三晋倒成了一块清静地儿。
乔意涵将霍大奶奶等人一路送到三晋乔家宅院里,宅院管家乔大早带着众仆在门口候着。乔家乃三晋的百年大家,根基深厚。乔家宅院为三进四合院,前院见客,中院为家主正屋,后院住老者与幼童,内外用中门相通,室高墙厚,院中套院。每间院子分别设有正房、厅堂、厢房,耳房等。正房为高大气派的统楼,三间正房左右两边各建一间耳房,称为明三暗五,屋脊上有鸱吻兽装饰。宅院大门开在东南角上,这是有“抢阳”的讲究,让日头早早地照上门窗,门楼上的牌匾写着龙飞凤舞的“乔氏大宅”四个大字。黑漆的钉门,厚实的门扇,两三尺高的门槛,两旁安放一对石狮,在厚重高峻的墙背映衬下显得古朴庄重。
乔意涵小心地将霍大奶奶迎到厅堂,笑道:“父亲实在住不习惯皖南,也念叨着要回主宅,我这一次送表妹回来,也可以顺道将宅院事务处理一下。”
霍大奶奶打量着这铜墙铁壁似的宅院笑道:“这宅院还真跟城堡似的,就是门槛够高的!”
乔意涵笑着说:“高筑门槛广聚财,顺顺当当迈过来!”
霍大奶奶带着儿子在厅堂里的黄花梨六方扶手椅坐稳后,对乔意涵感激道:“这一次真多亏舅舅和表哥周旋,否则我母子仨真成了俎上的肉!”
乔意涵说:“表妹你且放宽心和侄子们在这里住下,我乔家在三晋还是有些根基的,别人不会轻举妄动!我也要在三晋逗留一些时日,正好可以照看表妹!”
乔意涵的妹妹乔意静二年前就嫁到了三晋安家,丈夫安天磊现在在北洋军阀内任参事官,乔家得了安家的照应也算风平浪静。现在乔意涵带霍大奶奶回老家,乔意静自然要和夫君一同前来见礼。
那安天磊是个豪迈的军官,穿着一身戎装英伟不凡。乔意静穿着一身石青色水浪江涯大衫下配霜色滚银线罗裙,髻插珐琅嵌宝钗立在一边真正是一对璧人!
那一天,霍大奶奶正穿着一件湖青色晕绿缎绣飞蝶大衫下配宝蓝盘锦镶花马面裙,髻插柳絮点翠发簪,如一株吐芽新柳玉立在厚重的黄褐色门墙前。安天磊将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才笑着对乔意涵说:“你这表妹还真是个可人儿,也难怪你从小就惦记,哈哈哈!”
乔家和安家一直交好,乔意涵和安天磊更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乔意涵是个脸皮厚的,听了这话也是云淡风轻,。
众人围着黄杨木浮雕瑞草圆桌坐下,桌上正摆满了糖醋鱼、酱梅肉荷叶饼、老大同什锦火、香酥鸡、黄芪煨羊肉、酸汤羊肉、烤羊脊、黄河鲤鱼炖豆腐、驴肉鼎鼎香、罐焖鹿肉、鹌鹑茄子、蜜汁开口笑、凉粉炒馍、巴公烧大葱等三晋菜式。乔意涵和安天磊兄弟之间许久未见,自然是胡侃大山,喝得酩酊大醉,要人扶着才走得动路。
夜里,霍大奶奶正在红木漆金千工拔步床上安睡,突然听到门外有响动,立即警惕地将枕下藏着的剪子拿在手里说:“谁啊!”
“表妹是我,三晋不比南边,夜里风凉你可要盖好被子!”乔意涵说完又醉醺醺地离开了。
霍大奶奶握着剪子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又不禁有些好笑。
霍大奶奶带着儿子在三晋安心住下,乔家虽不比霍家那般富得流油,可也是有些家底的,吃的用的亦都是顶好的。姑苏那边已经捎信过来,说那纪丰年没逮到霍大奶奶就拿霍震霆的小妾顶缸,把那唐莉萨抓去享用了。
霍大奶奶见了这信自然是气得浑身发抖,乔意涵在一边规劝道:“算了,如今天下不平,不少浑货拿枪做祸害事,欺男霸女还算是轻的,灭门杀家的都有!”
霍大奶奶说:“还真让震霆料中了,咱家怀璧其罪,真被人给盯上了!我也要赶紧给辽东捎信,让震霆小心一点儿!”
乔意涵说:“震霆人在辽东,那纪丰年也不能真拿他如何,只是让震霆这一段时间也要回避一下,莫再回姑苏了!”
霍大奶奶将姑苏的事儿都写信告知霍震霆,那霍震霆回信让霍大奶奶带着儿子在三晋安心住下,自己心中自有分寸。
乔意涵留在老家的这些时日,也忙着和农庄管事们盘帐,真是越看越火起,当即呵斥众管事道:“我知道这些年时局不稳,不与你们多计较,可也不至于少了这么多?你们可莫在本少爷面前偷奸耍滑!”
那些农庄管事赶紧跪下叫苦:“大少爷,我们哪里敢瞒您?天道大旱,田里本来收成就不好。再加上时局不稳,从上至下一层层盘剥税利。饶是这些,也是小的们竭尽心力留下的!小的们都深受主家恩惠,要做些欺瞒夹带之事就让雷劈死!”
乔意涵叹了一口气说:“我也知道你们为难,但凡是专心为乔家做事的,自不会亏待你们!”说完就让管家乔大赏了一些银钱将几位管事的送出门。
正在这时,安天磊大步流星地跨进了宅子里,“意涵,我找你有事儿!”说完也不客套地坐在了黑檀金边圈椅上。乔意涵与他一向知无不言,也坦然坐下洗耳恭听。
安天磊看了乔意涵直接说:“这些年天灾*,碱卤难耕,地瘠民贫,无所厚藏。男人走(西)口外,女人挖野菜!那些个佃农实在是生计维艰,我安家准备集合几户大家一起商量着降租!”
乔意涵沉思片刻后说:“好,算我乔家一份!”
安天磊闻言满意拱手道:“我就知道意涵你是个明事理的!”
次日,乔意涵带着霍大奶奶一同去安家商谈降租的事儿。安家宅院三面环山,依山就势。乔意涵二人随着仆从走进大门绕过孔方兄钱纹壁墙,经过吉祥花草四柱屏门式垂花门楼来到厅堂。厅堂里面正坐满了周围几个大户人家的家主,此时他们正在人声嘈杂地议事,安老爷端坐在紫檀束腰带托泥镶织锦宝座上,笑得像尊弥勒佛。
乔意涵一身宝蓝底玄色步步高升团花长袍,恭恭敬敬地坐在下首黑漆木太师椅上,霍大奶奶身穿勿忘草色锦绣蝶纹大衫下配金丝绣如意纹八面裙,侧身坐到他身后的紫檀木鼓式坐墩上。
此时,正有一穿着藏蓝起花长袍,长得尖嘴猴腮像黄鼠狼似的人物拿捏着嗓子道:“你安家乔家率先降租,可把我们底下的佃农给撩拨起来了,现在他们都来与我们理论说要降租,这可都是你们招来的!”这话一出马上就有声音附和。
安天磊此时脱下了戎装,也换上了一身绛红色织锦缎圆领长袍,振振有辞地说:“现在时局不稳,天道不公,乡党们生计艰难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若还按以前的旧例,那真会逼出人命来!”
那黄鼠狼冷笑一声翘起二郎腿说:“安家侄子这话说得不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咱们依了几十年的老规矩,凭什么就到现在变了!”
乔意涵说道:“法理不外乎人情,那些个佃农我也看过了,这些年天灾*也确实让他们够呛,乡里乡亲何必往死里相逼!”
黄鼠狼调转枪头说:“咱们可不比你乔意涵,喝过洋墨水,还能做些其他营生。我们哪一家不是指着祖宗留下的产业过日子,减租,减租,让我们喝西北风去啊!大家说是也不是!”
厅堂里其他一些人都附和着闹腾起来大骂安天磊和乔意涵是惹事精,无风起浪坑了大家伙儿。霍大奶奶听得火起,当即站起来说道:“大家好好议事就是,你们何必这般出口伤人!”
那黄鼠狼啐了一口到地上说:“乔家的把女人管好,男人议事,婆娘滚一边去!”
乔意静急忙上前将怒火中烧的霍大奶奶扯到偏厢去了,霍大奶奶尤自忿忿不平地说:“还从没见过这般不讲理的人,竟似要把安乔两家撕了似的!”
乔意静叹道:“他们都是些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安乔两家减租,踩了他们的尾巴,他们当然不饶人了。”
第53章 别离
霍大奶奶在偏厢坐了片刻,就见到乔意涵一脸怒容地走了进来,忿忿地说:“这都什么时候了,那些人还只顾着捞钱!”
霍大奶奶宽慰他说:“表哥算了,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你做好自己的事儿就是了!”
乔意涵和缓了一下神色道:“这一次也只有安乔两家和其余几户富户同意减租,其他的是死活不愿意。算了,随他们去吧!”
霍大奶奶扯着帕子说:“以前只知道凭契收租,却不晓得有这么多名堂!”
乔意涵笑道:“你这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哪里知道庄稼人的艰辛,面朝黄土背朝天干一年只求解决一家生计,逢到天灾*,活活饿死的都有。现在这世道大家都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
霍大奶奶说:“表哥说的是!”
安家和乔家集合其他几户开明的富户,率先减租,并搭建了简易粥棚施粥十日。安天磊调集手下士兵在粥棚附近维护施粥秩序,霍大奶奶不仅捐了一些银两出来,还和乔意静等女眷一起在现场施粥。霍大奶奶乱世之中虽然颠沛流离,可也从未为衣食担忧过,如今见到那些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贫民也真是唏嘘不已:片席为庐蔽霜雪,严寒只有风难遮。道逢老叟吞声哭,穷老病足行不速。
那天夜里,霍大奶奶施粥一天,疲惫不堪,刚刚躺上床入睡,就听到外面远远的闹声震天。她刚刚披好衣服,乔意涵就在外面急切的敲门:“表妹,出事了!”
霍大奶奶打开门将乔意涵迎进来,乔意涵只穿着天青色竹纹绣单衣,显然也是才从床上惊起的。他托着霍大奶奶的手肘说:“那些灾民闹腾着要吃大户呐,你赶紧将细软收拾好,随我去安家!”
霍大奶奶听到这里,也吓得哆哆嗦嗦地收拾细软,牵着两个儿子和乔意涵上了马车直奔安家。那安家早已是全家戒严,安天磊调了士兵来将安家主宅团团守住,老弱妇孺都躲在里面。
霍大奶奶抱着儿子躲在安家高高的统楼里,偷偷从窗缝里看到外面暗黑夜色中远远的一大片的火把,还有喧嚣的锣鼓声。乔意静在一边说:“这时节青黄不接,许多农家闭锅断炊,为了活命就来借粮呐!”
乔意涵在外面巡视了一圈进来说:“表妹且放宽心!这些佃农都是知恩有分寸的,安家乔家都是先前减租施粥的人家,他们不会怎么为难,倒是其他富户就说不准了!”
霍大奶奶在安家胆战心惊地躲到天明,最后那些吃大户的贫民终于散了,诚如乔意涵所说,那些个先前减租施粥的,都没有怎么被为难。倒是其他那些富户,被佃农冲到家里,杀猪宰羊,开仓抢米。
因为安天磊严令士兵不得对佃农开枪,为此惹来了黄鼠狼等一众损失惨重富户的不满,他们联名告到安天磊上峰处,要把他的官职给撤了。安天磊倒是个坦坦荡荡的男子汉,他理直气壮地说:“我带兵是为保家卫国,不是欺压百姓的!”
他上峰听了这话,淡然一笑,夺了他的兵权,却没有停他的俸禄,就让他赋闲在家清净度日。
霍大奶奶几番折腾,真是身心俱疲。正在这时,闻讯的霍震霆终于赶到三晋乔家了,一家四口团聚,抱头痛哭。
霍震霆搂着霍大奶奶说:“我不在你们身边照应,累得你们母子仨到处折腾,吃尽苦头。罢了,我已经找到新的出路,从今以后我们一家四口再也不分开了。”
霍大奶奶从他怀中抬起一脸泪痕地脸问:“夫君找到什么新出路?”
霍震霆说:“现如今欧战结束,美利坚的金融投机生意很有前景,我已经准备投资入股道格拉斯先生的生意,我们一家人一起去美利坚吧!”
霍大奶奶说:“你说去哪我就跟你去哪,我再也不想与你分开了!”说完夫妻俩就相拥在一起。
霍震霆已下定决心带着家眷定居美利坚,他委托道格拉斯先生在美利坚帮他处理相关事宜,中国这一边也请了顾问尽快将事务处理妥当。
霍震霆这些年在辽东很是积攒了一些财富和人脉,去到美利坚也是不用担忧生计的。乔意涵很赞成霍震霆的投资眼光,他私底下对大奶奶说:“震霆表哥真是个能耐人,哪里有钱赚他就能够探到哪里。那美利坚现在可真是蓬勃发展,超越英格丽法兰西等国是指日可待!而且又没有战乱之忧,表妹一家人去那里安居正好!”
霍大奶奶对于要去一个陌生的国度还是有些担忧的,但见到霍震霆那一副踌躇满志大展宏图的模样,也就随他了。
霍震霆夫妻将一切事务都处理完毕后,就在广州给霍家人捎了信。霍震航和霍震宇知道大哥一家要去美利坚,也都赶到广州和霍震霆道别。
霍二奶奶一向是个行事果决的,她在筵席上握住大奶奶的手说:“大嫂是个心善的,你大侄女惠姐儿你也是看着长大的,她现在也能说几句洋文,我从来不信什么女子不如男。我想让大哥大嫂将惠姐儿也带到美利坚去,让她学文化,做新派女性!”说完就扯着惠姐儿让她跟大伯大婶磕头。
霍大奶奶抱住惠姐儿对霍二奶奶说:“你真的舍得让你的宝贝疙瘩跟我们走啊!”
霍二奶奶抹着眼泪说:“我也要为我女儿挣个好前程!”说完就掏出了一大袋银票,竟都是她这些年辛苦经营茶楼攒下的,这会儿都交给惠姐儿留作盘缠。
霍震航叹了一口气说:“大哥大嫂,我家娘子一向是个心气硬的,她指望闺女出人头地,你们就成全她吧!弟弟在这里就先谢过你们了!”说完也行了一个大礼。
霍震霆说:“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若你们真的舍得惠姐儿跟我们远渡重洋,我自然会将惠姐儿带在身边好好照料!你们就放心吧!”
霍震霆在码头与众兄弟依依惜别,就带着霍大奶奶、福瑞、家齐、惠姐儿一齐上船,从广州去往美利坚的旧金山。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第54章 赴美
霍震霆一家到美利坚时,正值公元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此时,刚刚经历了欧战的低迷,民众刺激起了消费的*与需求,工业化进程突飞猛进,各种享乐的生活方式盛行。火车,小汽车,电话以及无线电等推广使用,爵士乐和无声电影蓬勃发展。美利坚称这一时期为咆哮的二十年代(ies),在法兰西和加拿大亦称做‘疯狂年月’(annéesfolles)。
此时,纽约证券交易所大肆投机炒作,各种私人投资买卖正在盛行。霍震霆是个眼光独到的商人,他投资入股了道格拉斯先生在华尔街上的投资银行,成为了重要股东。
霍大奶奶知道夫君刚到异国他乡,生意开展艰难,也没有多让他操心家里事。她自顾地为孩子们找好学校入学,在家料理家务,还帮霍震霆翻译处理一些资料合同。
霍震霆初到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一切都是从头开始。他将身家都押到了投资银行里,也不敢懈怠,除了盘点生意就是学英文,看金融书刊。
一家人刚到美利坚时是住在近郊的一所小平房里,霍大奶奶经常将英文金融资料和合同摊开放满桌子,然后逐句翻译给霍震霆,还不时按他的指示划上记号。此时,惠姐儿就会带福瑞和家齐两个堂弟在屋外的院子里玩耍,三个孩子们一起唧唧喳喳地说起在学校发生的事情。
随着霍震霆的生意走向正轨,一家人的生活也逐渐安定下来。霍大奶奶每天将孩子们送去上学后,就在家里一边听收音机,一边料理家务,等到下午时再在屋外的阳台上拉一段大提琴。虽然在美利坚的生活不似国内那般群仆环绕伺候着,但生活还是安定平静的。
在美利坚,霍大奶奶经常从报刊上了解祖国的最新形势,虽然隔着一个太平洋,仍然能够感觉到这一边的金戈铁马。
这一日,有一个海外华侨救国会的组织来找霍大奶奶,这个组织都是一些爱国的海外侨胞集合在一起为祖国发展大计募捐善款,创建人正是前内阁大臣谢鸿铭。
那谢鸿铭自从内阁请辞后,就辗转在欧美等国,四处奔走演讲,呼吁海外侨胞团结一致,以己之力救积贫积弱的祖国母亲。救国会自成立以来,就募捐善款无数,都用来发展祖国的公益事业。谢鸿铭与霍大奶奶算是有些典故,又对霍震霆有救命之恩,于公于私霍震霆夫妻都愿意积极响应救国会的义捐。
霍震霆一家在美利坚生活数年,一直心念故国。到了美国经济大萧条时期,华尔街股市暴跌,霍震霆尽管抽身的早,身价也大缩水,他不禁有些心灰意冷。霍大奶奶宽慰他说:“算了,千金散去还复来!夫君还算是有先见之明的,好歹保住了本,不比那些破产跳楼的强多了!”
霍震霆淡笑着握住霍大奶奶的手说:“我只是不想让家人吃苦!”
霍大奶奶环住他说:“我自嫁与你,却从未吃过什么苦!”
霍震霆说:“别人的地儿终是别人的,我看我还是回国闯荡吧!”
霍大奶奶赶紧说:“我随你一同回去,我也思乡的紧!”
霍震霆和霍大奶奶准备回国发展生意。此时惠姐儿,福瑞和家齐都已是十来岁的中学生,也都独立懂事了。霍大奶奶让他们继续留在美利坚读书深造,自己陪同霍震霆一起回了国。此时,已是民国十九年。
霍震霆夫妻回国后并没有回姑苏,而是去了上海。此时的上海已经俨然是远东第一城市,它充盈着灯红酒绿,弥漫着靡靡之音,在旖旎暧昧的温香软风中*夺魄。大街上跑洋行的西服小职员,穿各色旗袍花样年华的太太,在教会学校学英文和钢琴的小姐,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少爷。还有各色洋派建筑:汇丰银行,圣约翰大学,百乐门夜总会,仙乐斯舞厅……
霍震霆此时临近知天命之年,富豪、聪明、洋派,身着西服三件套,嘴叼深棕色胶木烟斗,手拿一根“司的克”,煞有派头。霍大奶奶则穿着一件西式洋裙,人淡如菊地陪在丈夫身边。
一日酒会后,霍大奶奶对着黄铜点翠牵牛花手镜顾影自怜,对霍震霆感叹道:“我早已过了花期,可你却如日方中,受尽女人欢迎!”
霍震霆笑着环住她说:“你在我眼里自是最美的,我还怕你哪一天会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呐!”
霍震霆知道妻子是个爱呷醋的,对那些热情奔放的交际花从来保持清醒,没有逾矩。他在上海投资一些实业,慢慢又打开了局面。
这一日,霍震霆出外忙生意去了,霍大奶奶独自去大剧院里听戏。她穿着新做的雪青色碎花旗袍,带着明月耳珰端坐在包厢里的金丝绒面软椅上,韶华已过,却还是暗香浮动。
程良玉穿着一身墨绿底团花缎长袍,正带着一群莺莺燕燕在对面包厢听戏,一抬眼就看到故人了。他微微一笑,就径直来到霍大奶奶的包厢。
霍大奶奶听戏正在劲头,突然看到程良玉也是大吃一惊,“哎呀,怎么是你?”
程良玉笑着在霍大奶奶身边坐下说道:“该遇到的总会遇到!”
霍大奶奶瞧他打扮体面,想来也是过得不错的,当即笑道:“我两月前才和夫君到上海,真没想到你也在上海!”
程良玉转了转左手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指说:“我是这家剧院的老板,你以后来听戏我都免你票!”
霍大奶奶笑道:“那可谢程大老板了,我还真捡着便宜了!”
程良玉抬眼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说道:“前几年我去找过你,后来你家人说你去了美利坚!”
霍大奶奶就把这些年的过往囫囵地给他说了一番,那程良玉听了只是淡笑不语。
霍震霆夫妇住在上海外滩的一所花园洋房里,这一日霍大奶奶正在房内拉大提琴,就听到门房里通报有故人求见。霍大奶奶走到客厅,就看到一位梳着分头,穿着秋香色织金线长袍的青年男子。
那青年男子一见到霍大奶奶就熟络地说:“七姑妈,我是余孟德,您的大侄子啊!”
他这一提醒,霍大奶奶就明白了,眼前的青年男子余孟德正是娘家大堂哥余好古的儿子。余好古当初吸食鸦片,余家败落不久就去世了。他妻子余大奶奶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也就一直寡居着将儿子拉扯大。
想到这些,霍大奶奶对这个久未谋面的大侄子自然是一片热忱,当即将他留饭。席间却听余孟德说自己名校毕业,现在正在做标金投机生意,却是一本万利所向披靡。霍大奶奶跟在霍震霆身边耳濡目染这么多年,也知道投机生意却是月盈则亏,风险极大的,当即就提点他说美利坚华尔街的惨状。余孟德则说自己有门路不用担心。
霍大奶奶见他坚持己见,也就留了心眼,待得霍震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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