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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沉成香屑途-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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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两人结伴一起去长白山泡温泉。周围是一片银装素裹,冰天雪地,温泉这边却热气腾腾,烟雾袅袅,沈夫人和霍大奶奶泡在池子里开始闲话家常。
“我姑苏那边还有个温泉庄子呐,这一说都有好几年没回姑苏呐!”霍大奶奶感慨道。
沈夫人娇笑道:“你这算什么?我自从嫁与你姐夫,就再没回过岭南娘家!”
霍大奶奶往身上拨着水说:“现在余家早已凋零,各奔东西,岭南也没有多少亲人呐!”
沈夫人笑着说:“你还不知道八妹梦琴的事儿吧?她和自己的舅家表哥陈锦鸿好上了!”
霍大奶奶吃惊道:“有这种事儿?你且说与我听听!”
沈夫人说:“梦琴在辽东街头受辱后,被夫家前清汪国公府休弃。后来她住到赣鄱舅家,那陈锦鸿陈大爷本来就很是疼爱这个小表妹,见她被夫家休弃无依无靠,应该是由怜生爱。他们这事儿就连陈锦鸿的正妻陈大奶奶都认了,偏陈锦鸿的老母,也就是梦琴的大舅母打死不肯让梦琴进门,说梦琴坏了门风只能做妾不能做妻!”
霍大奶奶说:“梦琴不是在她舅家很受宠的么?怎么现在他舅家要让她受这般委屈!”
沈夫人冷笑道:“那赣鄱陈家素来是守规矩的,梦琴再怎样也只是个外侄女,现在居然在家里和有家室的表哥好上了,上辈人当然容不得!”
霍大奶奶叹道:“当初我投奔霍家的时候,霍震霆也有一房妻室李氏,就因为震霆先休了她才娶的我,后来结了无数仇怨来,这事儿也成了我的心结!”
沈夫人说:“凡事有因有果,既然你们欠了李氏当然要还,纵然李家对你们有怨你们也只能受着!”
霍大奶奶闻言点了点头,将湿毛巾罩在了脸上。
霍震霆在辽东生意越做越大,也开始担心太过树大招风重蹈姑苏的覆辙。他夜里搂着大奶奶说:“现在辽东这边形势点把火就着了,我不放心你和孩子们再待在这里,要不你们还是回姑苏吧!”
霍大奶奶扯着他的衣襟说:“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么?”
霍震霆说:“我现在一时半会儿是脱不了身的,你们先回姑苏,我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你知道我惯是个油滑的,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大奶奶知道自家夫君说的是正理,也就没有与他争辩,第二天就让人整理了行李箱笼,准备带着福瑞和家齐回姑苏。
她与手帕交赵依告别,告知赵依如果有事尽可以去寻她,当时武生名角程良玉身穿银灰色柿蒂纹织金线长袍亦站在一旁,听闻大奶奶要回姑苏当即冷笑道:“就知这辽东沃土是留不住霍大奶奶的!”
霍大奶奶笑着说:“我走了,不是正好少一个和你抬杠的人!要不你再唱一出长亭送别吧!”
“爷今天没兴致!”程良玉说完就大喇喇地掀开喜鹊登梅绣纹棉门帘进了里间。
赵依叹了一口气对大奶奶说:“你倒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他的心思连我都看出了你还不明白?”
霍大奶奶苦笑摇了摇头。
霍震霆一家一去经年,这一次霍大奶奶带着福瑞和家齐回来,霍家人自然是喜出望外,老早就将主宅清理干净。霍大奶奶回到关雎院见一切物什摆放如旧自然是百感交集!
霍二奶奶挽着霍大奶奶的手和她说起这些年发生的事儿,原来霍震霆一家走了不久,霍震航的外室就生了个胖小子取名耀祖,现在养在霍二奶奶名下。霍二奶奶现在有儿有女,将得月茶楼的生意越做越红火,过得也算是顺风顺水。
霍大奶奶闻言用碧色丝罗帕子捂嘴笑道:“我知你惯是个机灵的,必不会苦了自己!”说完又感激让紫鹃赶忙将辽东带回的人参鹿茸裘皮等物什分与众人。
霍二奶奶稀罕地摸着一件淡紫色貂皮刻丝裘衣问道:“我听说大哥在辽东做成了好几单大买卖,现在身家不菲,消息都传到姑苏来了!”
霍大奶奶淡笑道:“你又不是不知你大哥,整个儿钻钱眼里去了。其实现今辽东那边局势也挺乱的,我还真有些担心他留在那边!”
霍二奶奶甩着帕子说:“嘿!现在哪儿不是乱糟糟的,所幸大哥还挣了一些家底儿傍身,不比那些无依无靠的人强?”霍大奶奶闻言低头浅笑。
福瑞和家齐回到姑苏后,霍大奶奶怕耽误了他们的学业,老早就给他们安排好了去处。福瑞是送到省城的洋学校读书,专门请司机开汽车接送;家齐则是把他的拳脚师傅也带回了姑苏专门调教他武艺。
两个宝贝儿子都安顿好了,霍大奶奶每日安排好家事,就准时到得月楼去打马吊,却又是每场必输,她也早就输的气定神闲了。霍震霆在辽东那边做生意,经常会有家书回来,霍大奶奶见了那家书总要看上数十遍掉上几滴眼泪然后小心翼翼地收到螺钿嵌银红木首饰匣里,家里的事儿也都会事无巨细地写信告知霍震霆,夫妻俩远隔千里只有靠鸿雁传书以寄相思之情。
第46章 家事
昔日曹家与霍家打官司时,霍三太太杨氏认领了天佑,将他改姓为杨。母子两人就在茂县闭门过日子,每逢清明祭祖日都执妻子礼去祭拜霍震寰。霍家人感她高义,将她孤儿寡母当自家人看待,生活起居皆有照拂。
霍大奶奶知那杨氏母子是命运多舛的,这一次回来特意备了厚礼去探她。开门的正是霍震寰的奶嬷嬷祥贵婆,她一见霍大奶奶来了就欢天喜地地进去通报。
杨氏身穿宝相花绣凤纹大衫下配浅绿色五彩云纹海水江崖马面裙,带着镂空点翠百福耳坠出来见客,活泼可爱的天佑穿着一件红色平金绣团福字吉服衣裤紧跟在杨氏身边。
霍大奶奶见杨氏母子和睦当即说道:“这些年三弟妹守着儿子关门过日子,还真是苦了!”
杨氏浅笑说:“我与天佑过日子倒落得清净自在!只是那困窘的葛二爷和曹家人时常来烦扰,还多亏霍二爷出手才把他们打发了!”
霍大奶奶问:“他们想如何?”
祥贵婆在一边接口道:“他们还想怎样,总不是想借天佑少爷的筏子要钱,那葛二爷现在和
曹七巧姘在一起,两人日子过不好就来寻三太太的麻烦!”
霍大奶奶皱眉道:“这样也不是办法,回头我去找乔家表哥,让他写份文书,将这关系理清楚,免得他们再来骚扰!”
霍三太太说:“如此甚好!那就麻烦大嫂了!”
霍大奶奶回去后就捎信给了乔意涵,将霍三太太的事情缘由都说了一遍,乔意涵过了几天就带着法律文书匆匆赶到茂县。霍大奶奶和乔意涵一起去丰县找葛二爷和曹七巧。
此时葛二爷和曹七巧已经又生了孩子,死缠着天佑不放无非就是想多讹些银子罢了。当霍大奶奶看到这两个人时,简直都认不出来了,葛二爷头发蓬乱胡子拉渣,穿着一身邋遢地看不出颜色的衣裤,瘸了一条腿坐在条凳上。那曹七巧穿着一身蓝色素面衣裤,面色浮肿发黄,身后拖着几个衣不覆体的小孩。
那曹七巧过了这些年困窘日子,嘴上倒是更加厉害,当即说道:“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我们再穷也不会卖自己的儿子,你们赶紧让那个姓杨的小妖精把我儿子还过来,要不然我饶不了你们!”
乔意涵做了这些年律师,处理事情也有了套路,当即就扯着霍大奶奶说:“表妹,既然他们舍不下自己的孩子,霍家也不能做离人骨肉的事儿,不如就将天佑还给他们就是。然后让杨氏在霍氏族内再过继一子就是,岂不省下很多麻烦!”
霍大奶奶说:“表哥说的有理,那天佑到底是外姓人养了怕也是白眼狼!”
曹七巧当即气道:“好你个余夕瑶,当初天佑在霍家可是上了族谱的,连地下的霍三爷都认了,你们霍家现在不认,信不信我让他磕死在三爷的墓碑前……”
霍大奶奶见着昔日那如花似玉的豆腐西施现如今变成这般撒泼势利的妇人也有些惋惜,当即叹了一口气扭头出门了。那乔意涵留下来和曹七巧与葛二爷周旋,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终于写好文书,让天佑归于杨氏名下。
乔意涵处理好了曹七巧和葛二爷这个烂摊子就和霍大奶奶一起坐在得月茶楼里喝茶。霍大奶奶穿着芙蓉蜜色绣折枝蝴蝶花大衫下配淡粉色撒金点百褶裙,发插暗纹银翠珠花,趴在窗边看河景,“那曹氏以前还真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那葛二爷也算是风流公子,却不想现在竟变成这般模样!”
乔意涵说:“这也是他们自己选的路!”说完他提起黄白清辉翠瓣珐琅茶壶又为霍大奶奶斟了一杯茶。
霍大奶奶拿起茶杯说:“倒不知表哥最近如何?”
乔意涵笑着摇头说:“那司法官的俸禄确是养不活一家老小,我已经辞了,准备一心做律师!”
霍大奶奶说:“震霆的生意还要麻烦表哥多多提点!”
乔意涵说:“那是当然,震霆现在可是我的大主顾,我自然要好好照应!”乔意涵律务繁忙,在茂县没有待几天就走了,嘱咐说若有事情可随时寻他。
霍震宇赵梓琳夫妇开办的博学女子学堂,一直亏本维持到现在。此时茂县很多人都还秉持“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想法,霍震宇夫妻招生时是把招生劝告书送到户户人家,并且减免了住宿费、课本费等,学校不仅提供中餐,学习用具,还发放青衣黑裙的学生装。只要乐意来,一律全收,携儿带女的妇人,可以带保姆住校。
霍氏族人觉得霍震宇夫妻办事不知分寸,见了他们俩都绕道而行,生怕被借钱。霍大奶奶听闻他夫妻二人处境艰难,就特意去博学女子学堂拜访他们。
博学女子学堂里一片欣欣向荣,但霍震宇夫妇二人看起来却憔悴不少,想是为学堂的事情操心太多。
霍大奶奶身着深石青底纹暗金缂丝织折枝牡丹大衫下配大红联珠兽纹织锦裙,发髻上插累丝镶蓝宝碧玺簪,端坐在校长室里的黄花梨卷云纹扶手椅上,仔细端详对面的霍震宇夫妻俩。
霍震宇身着驼色湖绸团花面长袍,较以前黑廋不少,眼里有了世故精明之色,想是这些年也有不少经历。霍四奶奶赵梓琳穿着一件松花色晕绿蝉翼纱西式洋裙,齐肩短发,带着米珠耳塞,显得干练利落。
霍大奶奶柔声说:“我与你大哥去辽东这些年,你大哥一直都在念叨你。他总放心不下幺弟和幺弟妹,嘱托我回来一定要看看你们!”
赵梓琳急忙为霍大奶奶倒了一杯茶,霍震宇笑着说:“听闻大哥在辽东生意都做到沙俄和高丽了,真算是商界翘楚。现如今,大哥在辽东那边发展也应该造福乡里才是,我这女子学堂开办这多年,培养出了不少造福社会的知识女性。烦请大嫂与大哥传达心声,扶持博学女子学堂也算是一件功德!”
霍大奶奶闻言低头浅笑,掏出一张洋行折子递给霍震宇,“这钱算是你大哥大嫂对你夫妻的心意,我知道你夫妻是有理想抱负的,但人首先要想法活着才能再谈些理想。你和梓琳也不小了,也该添几个孩子了,你夫妻若嫌孩子麻烦,可以交到大嫂这儿代为照顾!”
霍震宇作揖道:“大嫂你说的我夫妻都无地自容了,我夫妻知道大嫂你是家里唯一懂我们的,其实我夫妻也不知道能这样坚持多久,但一看到那些对知识孜孜以求的学生我夫妻再苦再难也要挺下去!”
霍大奶奶笑着站起身来说:“你们要先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才能教导好学生,瞧你们瘦的,闲暇之余就到大嫂这边来吃吃饭,福瑞和家齐也想叔叔婶婶了!”霍震宇夫妻闻言点头称是。
霍大奶奶写信给霍震霆说起霍家的事情都是报喜不报忧,霍震霆何等精明,在来信中总是再三强调万万不可给霍震宇夫妻钱财办学校,免得他们一条路走到黑。如若霍震宇夫妻改行做生意,那可以提供本钱。
霍大奶奶看到这里总是笑着摇头,霍震霆是天生的商人,知道商人挣钱的好处,可他四弟夫妻却是志不在此的。
第47章 无后
霍震霆远在辽东边陲做生意,霍家的事务自然是老二霍震航决议。因以前纳了霍震宇的心上人柳姨娘,霍震航对四弟也有愧疚之意,后来霍震宇与赵梓琳大婚时,他还特意备了厚礼。这些年,他眼瞅着霍震宇被那个半死不活的学校套住不能翻身,也急得不行,多次跑去软硬兼施,霍震宇愣是倔驴子不回头。
霍震宇和赵梓琳成亲这么多年也没有添个子嗣,这一点尤其让霍震航耿耿于怀,他是最注重子嗣之人,所以当初才那么想儿子。他私底下与霍二奶奶商议为四弟再纳一房妾侍,霍二奶奶翘着脚坐在紫檀木雕花玫瑰椅上,甩着帕子娇笑道:“这事儿妾身可做不了主,你看大嫂都不敢插手。谁不知道四弟的倔强脾气,那四弟妹又是一个新派女子,若这事儿做不好,反而还和两人结怨了!”
霍震航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妇道人家就是不成气候,明儿个我亲自说道他!”
待得第二日中秋节,霍家人一家在祖宅团聚。霍大奶奶赶忙请桂嬷嬷将辽东带回的山珍鹿茸拾掇出一桌子好菜:龙凤呈祥、洪字鸡丝黄瓜、福字瓜烧里脊、万字麻辣肚丝、年字口蘑发菜、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宫保野兔、挂炉山鸡、生烤狍肉、随上荷叶卷等。福瑞和家齐都穿着暗刻流云百蝠纹吉服衣裤,坐在桌上为诸位叔婶见礼。霍大奶奶穿着银丝绣莲珍珠勾边藕纱大衫下配刺绣织金棠色长裙,带着掐丝珍珠飞鸾簪,殷勤待客。
霍震霆不在,老二霍震航身穿香色潞绸绣蝙蝠纹路长袍坐在花梨透雕云纹圆桌上首。霍震宇身着竹青色刻丝藤纹长袍亲自对霍震航敬酒,霍震航回礼道:“四弟,现如今老三不在,我霍家只剩下三兄弟齐心。大哥如今远在辽东,我这个做二哥的有些事儿不得不操心一下。你和弟妹成亲有些年头了,却还没有子嗣,我准备让你二嫂为你留意一门亲事!”
霍二奶奶身着青莲撒绣桃花单丝罗大衫下配桃红彩绣百褶裙,带着珍珠点翠八宝攒金宫花坐在一旁,闻听此言,暗暗对霍震航翻了个白眼,用筷子捅了捅碗。
赵梓琳身着雪花洋红金丝缎西番洋裙坐在下首,闻言当即放下筷子反驳道:“二哥此言差矣,儿女乃上天恩赐,妇人亦不只是生儿育女的工具。我与震宇结婚时他已对我立誓无论如何只有我一个妻子!”
霍震宇坦诚说:“是啊!二哥!如今博学女子学堂就是我和赵梓琳的孩子!”
霍震航脸上带了愠色,冷笑一声道:“你们俩给我交实底,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霍二奶奶赶紧扯住霍震航的衣袖打圆场道:“震宇啊,你二哥也是关心你,望着你们能得个孩子传承香火!”
霍震航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明儿就给你们请大夫看一下!”这话说着,却是不客气地看着赵梓琳。
赵梓琳受不了这种气,当即气得转身出门离去。霍震宇急忙转身去追,霍震航喝住他说:“你是准备为了一个女人置兄弟情义不顾么?”
“二哥……”霍震宇长叹一声。
霍大奶奶见他神色有异,知道有难言之隐,当即说道:“一家人有什么话说不开的,震航有话好生与弟弟说就是,我这就去把四弟妹寻回来!”说完就出门去寻赵梓琳,却见那抹雪花洋红身影正站在门口不远处。
霍大奶奶走上前握住赵梓琳的手说:“你二哥心直口快,你也别往心里去,告诉大嫂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赵梓琳听了这话,也就忍不住倒苦水,原来她和震宇成亲不久就有了身子,但当时忙着筹办学校没有留意,后来小产了身子也受了损。霍震宇心疼她,也就再也没提孩子的事儿。
“你身子没让大夫看么?”霍大奶奶问道。
“看了,大夫说怕是很难再生养!”赵梓琳沮丧地说。
霍大奶奶说:“这女人的身子最是娇弱,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想当初我生家齐也是伤了身子骨,到现在都还没有调养好。不过这生儿育女的事儿事在人为,大嫂再帮你寻些妇科圣手,保准没事!”说完就挽着赵梓琳回到正屋里了。
这一次团圆饭后,霍震航认定四弟妹赵梓琳是不能生养的,逼着霍二奶奶四处寻清白闺女与四弟作妾。霍二奶奶被催得不耐烦,摊手道:“你真是魔障了,这事儿四弟小两口都不在意,你操什么心!”
霍震航冷笑道:“那赵梓琳不能生养,震宇却不能被她绝了后。我还算好的,只是给他房里塞人,若是大哥回来,你信不信他会开祖祠逼四弟休妻?”
霍二奶奶叹了一口气说:“作孽啊!这事儿我不插手!”说完就扭头走了。
霍二奶奶不肯接这烫手山芋,霍二太太王怜怜却主动请缨为霍震宇寻清白闺女作妾。自从霍震航得了二儿子耀祖并养在霍二奶奶膝下后,霍二太太就备受冷落。霍二太太失宠后,行事低调了很多,没有再生事端,现在见霍震航想为霍震宇纳妾,便想抓住机会好生表现。
霍二太太恰好有一远房表妹许碧柔,父亲早死,与母亲孤儿寡母艰难维生,为人最是胆小怯弱,尚有几分姿色。霍二太太当即回家去找许母商议,将碧柔纳为霍震宇的妾侍。那许母本就是个没主见的,现在见女儿能进霍家也算是有安身之所,当即就同意了。
霍二太太将许碧柔好生打扮一番,领她回去先给霍震航过目,霍震航见许氏穿着月华白绣紫色鸢尾轻罗衫下配藕色暗花并蒂莲织锦裙,带着衔珠累丝白玉珠花,怯生生地立在一边,心里也有些怜惜之意,想那四弟妹赵梓琳是个性子刚烈的红粉金刚,正好再为四弟震宇纳朵解语花的。当下,就让随从抬了一顶软轿将许碧柔送入霍震宇的别院,并有言在先,若霍震宇夫妻不接纳许氏,他这做二哥的就开祖祠休了那无后妒妇赵梓琳。
许碧柔一送过去,霍震宇那边就乱成了一锅粥。那赵梓琳本就是洋派新女性,最见不得那些三妻四妾、三从四德的封建陋习,当下就逼着霍震宇将许碧柔送还。那霍震宇是知道二哥性子素是吃软不吃硬的,若公然反抗,定将赵梓琳送到祖祠里去问罪。他婉言规劝赵梓琳先将许碧柔收下,自己大不了不去许氏房里就是。可那赵梓琳还是不依不饶,说霍震航这个做二伯的手伸得太长,居然管到弟弟房中事来了,还说若许碧柔进屋就与霍震宇离婚。
许碧柔的软轿停在霍震宇宅院外,进也不是,出也不是,惹来无数外人闲话,许氏早在轿子里哭昏过去。最后还是霍震航让人直接拆了半面围墙才将软轿送了进去。赵梓琳一气之下回了申城娘家再也不回来。
霍大奶奶见这事儿闹得这么大,她这个做大嫂的也不能再坐视不理了。当即让紫鹃备了厚礼,亲自去申城赵家登门谢罪。
赵家是做洋行生意的,家宅位于位于申城繁华地段,为三开间砖混结构二层洋房,红色外墙上有有雅致的浮雕和明亮的长窗。红色小洋房立在一水儿黑瓦白墙的老房边上,地基高出地面半米,踏跺等细节都带有西洋风味。一楼是光亮的“水门汀”地面,二楼则铺以木质地板,镂花扶手楼梯也显得庄重大方。洋房周围还围了一圈土墙,种了很多树,雇了打更的人。
霍大奶奶身着素茜青色银丝穿百花锦缎大衫下配淡妃色莲纹马面裙,发插琉璃蓝宝兰花青玉簪,礼仪周全地进了赵家的门。赵家老先生和老夫人不在,却是赵梓琳的大哥赵英奇出来见客,那赵英奇身穿一件灰底白条纹西服洋装,一见到霍大奶奶就禁不住笑起来。
霍大奶奶被他笑得不自在,急忙道:“四弟妹与四弟之间年轻人闹了性子,我这做大嫂的今儿来代我四弟赔礼。所谓少年夫妻老来伴,这样赌气也不是个事儿,还得将话说开才是!”
赵英奇说:“你是余夕瑶不是?我是沈慧珍的前夫,见过她和你的合影!”
霍大奶奶也吃了一惊,她知道沈慧珍的前夫在申城,却不想正是四弟妹赵梓琳的大哥,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据沈慧珍说她与这个前夫是在英格丽认识,自由恋爱结婚,谁知道男的后来与自己的女学生纠缠上了,沈慧珍一气之下离婚去了伦敦。霍大奶奶想到这里,不禁对赵英奇露出鄙夷的眼光。
赵英奇见她这副表情,当即笑道:“看来我陈世美的名声是传出去了!沈慧珍现在已与我断了来往,却不知道她最近过得可好!”
霍大奶奶抬手固了固发簪淡淡地说:“慧珍现在挺好的,有了新的lover,我们还有书信往来!”
赵英奇苦笑道:“她倒真是个想得开的,这么快就另寻新欢!”
霍大奶奶说道:“你们留洋的不是最讲究自由平等么?你既然可以另寻真爱,她当然也可以!”
赵英奇正欲多言,赵梓琳却穿着一身石榴红暗花挑金线绸西式大摆裙从二楼走下来。
第48章 离婚
赵梓琳与霍大奶奶见了礼,就坐在龙凤呈祥织金缎沙发软椅上说:“我知道大嫂您今天来是做什么,您不用多说了,我已经准备与霍震宇离婚!”
霍大奶奶急道:“你这又是作甚?婚姻大事岂能随便儿戏?我知道你受西洋文化影响,认定女子应当独立自主,不愿意再为任何男子小心逢迎。但是感情之事,岂能一帆风顺,有时候还是需要做些妥协和让步。就拿我与你大哥来说,你大哥亦是性子刚烈的,他气性上来的时候,我退一步就是了,何必针尖对麦芒。男人有时候总有些小性子,你哄着他偏是,过后他自然会明白过来记住你的好的。”
赵梓琳说道:“可大哥从来没有说过要纳妾侍,也没有人敢跟大哥塞人。可霍震宇明明是接受过西式教育的,偏偏对纳妾这种事儿还吱吱唔唔的,还不如大哥果决!”
霍大奶奶笑着说:“若你不想震宇纳妾,好好说便是,何必这般赌气!”
赵梓琳生硬地说:“我那天那般与他说,让他不要让妾侍进门,他还是让那许氏进了门。我当时已认定这男人是没有担当的了,我却不想再理他!”
霍大奶奶叹了一口气说:“我还是那一句话,夫妻之间的情分来之不易,真的经不住瞎折腾,若你心里有震宇就与他开诚布公好生说说,而不是与他赌气。”
赵梓琳说:“我不会为任何男人奴颜婢膝!我的自尊才是世间最重要的!”
霍大奶奶苦笑道:“你这般强硬我也无话可说了,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霍大奶奶没有将赵梓琳劝回来,霍震宇也去了赵家几趟都吃了闭门羹。霍震航见赵梓琳这般强硬,当即气性也上来了,拘着霍震宇不许他再去赵家。霍震宇见妻子一去不复返,女子学堂的事情也是焦头烂额的,当即也很是郁闷。
这一日,他在自家宅院里的平盘早粉菊花纹香亭里喝闷酒,喝着喝着就趴到红地五彩描金圆桌上睡着了。醒来时去发现身上披了一件深蓝色福纹锦袍,许碧柔身着黛青暗花祥云纹大衫下配淡紫色团花暗纹纱裙,带着洒金珠蕊海棠绢花小心地捧着一个紫铜鎏金双螭纹香炉侍立在一边。
霍震宇赶紧坐直身子说:“许姑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许碧柔对着霍震宇施礼道:“碧柔自知四爷心里只有四奶奶,也没有非分之想。碧柔自幼丧父,母亲带着我四处寄人篱下,孤儿寡母实属不易,现如今到了四爷这儿只求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也让母亲安心!”说完就扯着锦茜红帕子嘤嘤哭起来。
霍震宇见她说得诚恳,也动了恻隐之心,当即说道:“我自是同情你的遭遇,可让你做我妾侍确是委屈你了。莫若你到我的女子学堂里安身,也可以学一些东西!”
许碧柔当即叩拜霍震宇:“都依四爷之言!”
许碧柔到女子学堂里做了学生,她年岁大了,又没有根基,学得很吃力,但贵在以勤补拙,慢慢也认得一些字。
博学女子学堂传授学生很多西方的自由平等思想,慢慢地影响了一些女学生。其中有一个叫卞芳的女学生,本来已经订了亲,后来不知怎么又喜欢上了别人,在家里哭闹着要退亲。卞芳的娘家人和未婚夫家都认定是博学女子学堂教坏了好姑娘,将自家循规蹈矩的闺女都弄得心野了。两家人将博学女子学堂团团围住,冲进去将校长霍震宇拳打脚踢了一顿,将他打得卧床不起
正在此时卞芳和她的心上人一起逃亲私奔了,这件事坏了博学女子学堂的声誉,为整个女子学堂的女学生都抹了黑。茂县人都说女子学堂里的女学生都是作风大胆、不腥不臊的,很多保守人家都将自家女子领回,不让她们再进学堂。
霍震宇躺在床上本就遍体凌伤,听了那些流言,心头更是被重劈一刀。恰在此时,赵梓琳还遣人送来了离婚协议,霍震宇看着那几页薄纸,当即冷哼几声,就握笔签了字。
霍震宇夫妻和离,呕心沥血创办的女子学堂也被迫关闭,当即躺在床上心灰意冷起来。正在这时,许碧柔带着几个一心向学的女学生到他床榻前给他以鼓励安慰,让他重新振作起来。许碧柔还亲自留下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霍震宇在许碧柔的精心照料下,终于慢慢康复。
待得在丰县的赵梓琳得到女子学堂被关闭的消息,也顾不上和霍震宇怄气,当即赶回茂县处理学校事务,并且上下安抚打点,终于让学校重新开放。
博学女子学堂开放当日,校长霍震宇穿着一身蟹爪青蜀锦刻丝长袍站在讲台上发言,教导主任赵梓琳穿郁金香色真珠西式大摆裙站在一边。
霍震宇在讲台上侃侃而谈:“中国女权之不兴由于民权之不伸,君之压民与男之压女其用心同一偏似。然究其始终,民权不伸,君必受其害;女权不兴,男亦必受其害。盖权之由来在于开智,民智不开,民权不伸,君胡以强国?女智不开,女权不兴,南何以兴家?三万万男子皆女之所出,若女子既无智慧,母教既乖,胎种既坏,及其长大何能成器?今男子无爱国性质者,皆因女子无学无智慧之故也。男子欲压制女子,故不使开其智慧,以就其羁遏。孰知女子之不学而男子之受害至于如此之甚哉!……”
许碧柔穿着青衣黑裙的校服站在下首,仰慕地望着霍震宇,霍震宇对她微微一笑,继续发表演讲。赵梓琳眼见两人这番交流,眉头微微蹙起。
待得霍震宇演讲完,赵梓琳追他到校长室里说:“学校出了大事儿,你为什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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