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后倾天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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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还要说我没用，你又能有用多少？”一袭红衣本来唯美，却生生的让她传出了厉鬼的味道。她扭曲着狰狞的面容，可怕的刀疤在日光下反着光，引人作呕。

第三十八章

　　　　姽娥的眉间一动，雷婷竟然又来了！

　　　　“为了收拾你们这伙人真是耗尽了我们的力气，”雷婷此刻手中握了一条长鞭，示威般的抽打着地面，却又更像是在泄愤，“如今，主子可是等不及了……”

　　　　——“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她手里的长鞭挥舞带起呼呼风声，像是厉鬼凄厉的惨叫声。一鞭一鞭毫不留情地直接像姽娥攻去！

　　　　“雷婷，主子要留她活口！”云一边抵御着两人的攻击，一边对雷婷大喊道。

　　　　雷婷的脸更加狰狞了，她对姽娥的仇恨并不比皇后少，让姽娥活着对于她来说，简直比让她自己死了还更加难受。她虽然心里不服气，但也只能收回夺命的攻击。

　　　　萧奈何在保护亭鱼，并不能腾出工夫来顾及其他，只能紧张的看着整个局势。

　　　　“既然主子要我留你活口，那我只好保你不死。”雷婷咬牙切齿地说，“但是，若是划伤了你什么地方，主子想必也不会太在意吧？”

　　　　一阵掌风迎面而来，姽娥将将偏头躲过，拔剑挑向雷婷的肩膀，却被雷婷抓住了头发，狠狠地将姽娥摔到地上。

　　　　“姽娥！”绿珠看着姽娥的狼狈模样，心里气愤难当，“你这个丑女人，毁了容还有脸出来跑江湖？我这就杀了你！”

　　　　“真是抱歉呢……”雷婷掩着嘴角独自笑，“姐姐我不会陪你这种小角色玩的！”话音刚落，飞身而起，拉起倒在地上起不来的姽娥，向地上掷一颗幻界遁，便消失了踪影。

　　　　云看到任务完成，也无心恋战，速速离开了战局。

　　　　“墨华！”绿珠指着墨华面无表情的脸，满是谴责的语气，“你为什么不保护姽娥！”

　　　　而墨华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用一种极度空洞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看看众人的脸庞，全部都不约而同地写上了愤怒两字。

　　　　他仿佛有些疑惑：“你们……是谁？”

　　　　紫陌大惊，立即闪身到墨华的面前，倒吓了他一跳，恐惧地向后退了两步。

　　　　“你，你要做什么？”墨华空洞的目光锁住紫陌的脸，瑟缩着问。

　　　　紫陌抓住他的手腕把脉，不禁为这脉象所显示的结果大感颓靡！经脉逆转，心智全然被他人控制，已经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孟墨华了！

　　　　“他……中了蛊毒……”紫陌闭上眼，仿佛一瞬苍老。

　　　　墨华依旧眼神空洞地看着在场的人们，有些不解，但却觉得这些人都不是好人，所以他选择沉默。

　　　　大家的脸色越来越差，奈何甚至已经开始偷偷地拭去泪水。

　　　　半晌，墨华仿佛实在憋屈的慌，他闷闷地开口：“云和雷婷呢？我要去找他们！”

　　　　“找他们？你去找他们，是想救姽娥的，对吗？”绿珠觉得仿佛还有一丝希望，大家的眼神也瞬间亮了起来，期待着墨华的答案。

　　　　墨华这下子更奇怪了：“姽娥……那是谁？”

　　　　顿感悲凉，奈何的眼泪终于落下了脸庞。一张比女人更好看的容颜已经充满恨意：“孟墨华，你可以忘了大义，忘了天下，但你怎么能忘了姽娥！”

　　　　墨华只是愣愣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突然皱紧了眉头大声吼叫起来，眉间竟然出现了一道火纹，头发也被他甩得散乱开来：

　　　　“你们这些讨厌的人！可恶的人！你们都给我滚开！我要去找云和雷婷！”他发狂地抽出宝剑四处挥舞，显示出不同寻常的狂态。

　　　　萧阳初忙去阻拦，岂料此刻的墨华力气大的惊人，竟然只是轻轻一甩就将他甩出老远。众人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回复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墨华飞身而走。

　　　　“墨华！”奈何沉痛地叫着他的名字，却又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不，也许……已经不是墨华了……”

　　　　紫陌摇头大叹：“魔心深种，不复人性。只怕再难回天。的确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墨华了。”

　　　　“不，”绿珠却坚定地看着他们，带着一种执拗，“我相信他。他爱姽娥，那是已经烙印进骨血里的，我不信，不信他能轻易忘怀！”

　　　　姽娥从沉睡中醒来，四周昏暗一片，下意识里有些害怕，却在一转头之间看到了墨华紧紧锁住自己的双眼。

　　　　心下顿时一片安宁。

　　　　她向墨华撒娇般地伸出双臂，而他亦如往常一般将她拥进怀里，只是好像少了点什么。力道似乎有些大，体温也不复从前的温暖

　　　　姽娥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试着推了推墨华的身体，却没有动静。抱着自己的力道却更大了一些，姽娥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感受，她慌乱地从他的怀中抬头看向那张脸。

　　　　空洞的双眼里没有一丝神色，却充满了可怕的……

　　　　姽娥恐惧地挣扎起来，不对，这不是墨华，这不是！姽娥拼命在心里摇头否定。可那张熟悉的俊脸，又说明这个人正是自己心里的那个男子，就是她的孟墨华！

　　　　“墨华……”她试着唤着他的名字。

　　　　咳咳，自己想象，自己想象……

　　　　那人是墨华，却又不是墨华……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装吗？

　　　　姽娥看着胸口处的点点红迹，那是欢爱的痕迹，她还是哭了。

　　　　巨大的委屈和耻辱蒙上心头，她不知该如何来形容自己的心思。她终究做了最爱之人的女人，而这个男人却一直欺骗了自己……

　　　　痛苦，痛苦，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痛苦，她捂着头，在狭小的空间里失声尖叫。

　　　　这时墨华却走了进来，看着女子发狂般的模样，眼里没有一丝波动，只是扫了一眼她的身体，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你，功夫很好。”他冷冷的声线透着让人绝望的冷漠，说出的内容更是让姽娥不可置信。

　　　　他说，功夫很好？姽娥的鼻子一阵发酸，自己对于他来说，难道就仅仅是个“功夫”很好的女人罢了吗？

　　　　“你是墨华吗？孟墨华？”姽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抬头看着他问。

　　　　他点点头：“我是。”

　　　　姽娥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炸开了，却又说不清自己的想法。只知道胸口憋闷的几乎要发疯。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只能任由它们的滑落。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她曾无数次幻想过他们的洞房花烛夜该如何的浪漫多情，却从来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被当做了“礼物”、“功夫不错的女人”而被他睡了一晚。

　　　　“怎么，”他缓缓地凑近，低下头，在她的耳边呢喃着。

　　　　她绝望的泪水如泉涌。

　　　　“呵呵，”墨华的一双桃花星目如此熟悉，往事历历在目，此刻却眯成一条线，更显妖媚，他用手掩住唇坏笑，“这样就害羞了？以后你可要‘日日夜夜’陪在我的身边呢。”

　　　　日日夜夜四个字咬得格外重，他笑得很邪恶，空洞的眼里只剩下肮脏的欲念。

　　　　而姽娥听到这句话后，巨大的绝望便笼罩了她。

　　　　而墨华显然不愿意给她更多思考的机会，只是使劲一掐着她小巧的下巴，便灌给她什么东西。

　　　　“雷婷给我的好东西，”墨华有些炫耀般的摇摇手里的瓶子，“这是能让你快乐的好东西，我的礼物……我的……”

　　　　强烈的占有欲让姽娥感到有些恶心。然而来自墨华身上熟悉的气息，却又让她感到疯狂地依赖着。她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竟是如此淫邪肮脏。

　　　　身体内部怪异的感受一次次冲上头脑，姽娥自然知道了墨华灌下的是什么，本以为他即将要有动作，咬着牙闭上眼开始等待。

　　　　却不料突然传来其他女子的声音，姽娥惊讶地抬头去看。

　　　　一个陌生的女人，红罗衫四处散开，胸口禁不住而起伏起来。血一般的红色衬着冰肌玉骨，更是让人抓狂。

　　　　姽娥看着这一幅画面，简直心如刀绞，而她透过这两人，却从远处看到了笑容可憎的皇后和雷婷。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姽娥在心底冷笑。

　　　　“主人……”她欲拒还迎一般地看着男子，带着让人心疼的可怜，此时却更像是一种渴求。她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带着些许羞耻的心，吐出了一句恳求：“…想要…”

　　　　墨华笑着满足了她。

　　　　她把手指放在唇边轻咬着，仿佛在渴求些什么，扭动着腰肢。她轻声地请求：“主人…我还要……”

　　　　“哦？”墨华的眉宇舒展开一个好看的弧度，两眉下，那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更加幽深起来，他的喉结动了动，带着无尽的欲。“想要什么？”

　　　　“要…主人……”

　　　　“好。”他深邃的双眼闪着亮光，应允了她的要求。

　　　　尖叫刺耳，姽娥却认真地听。

　　　　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最后的认真观看，姽娥已经像一个美丽的木偶，不再有任何人性。她看着那女人倒地之后，墨华扑向自己的模样。

　　　　她也学着开始哀求，似乎不知羞耻为何物。看着远处皇后和雷婷的嘲笑，她竟又一瞬间，觉得这也是一种解脱了。

　　　　“墨华……”她始终唤着他的名字，不愿意忘记曾经的快乐和真实。

　　　　在姽娥的心里，墨华永远是墨华，是最爱自己的，自己最爱的，那个完美的男人……

　　　　完事后，姽娥看着墨华将那女子拖走离开。雷婷却和皇后一同走了进来。姽娥木然的穿着衣服，看着她们，眼神同样空洞，却多了一抹心灰意冷的凄然。

　　　　“好看吗？”姽娥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看着两个人。

　　　　皇后只是冷笑，写满了不屑，一巴掌将姽娥扇了过去。

　　　　“做什么清高样子，还不是一样淫贱，贱人！贱人！”
　
第三十九章

　　　　仿佛还不够解气，接过雷婷手中的鞭子，一下、两下地抽打在姽娥的身体上。

　　　　“这是你该受的惩罚！”皇后尖锐的声音刺痛着姽娥的耳朵。

　　　　承受着身体与心上的疼痛，姽娥已经没有任何知觉，鞭子一下下地落在自己的身体上，带来一道道血痕，却因为那药效未过，而带着一丝诡异的快感。

　　　　“哈……哈哈哈哈哈……”姽娥趴在地上疯狂地大笑起来，凄厉而可怖，仿佛一瞬间化为了怨念深重的厉鬼。

　　　　雷婷被这笑声惊得向后退了一步，明显有些害怕。

　　　　皇后却依旧不顾形象地在她的身上狠命抽打，满身是血的姽娥始终没有停止笑声，越是疼痛，笑得越是肆意。

　　　　“住手！”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姽娥笑着抬起头，竟是紫陌么？姽娥笑得更欢了。她就知道，她这样的命运，定然是死不了的吧？她看着紫陌近乎疯狂般奔向自己的脚步，以及那张霎时惨白的俊脸。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幸灾乐祸。

　　　　难为他一生清净，竟然要目睹这样的场面。难怪脸色那么丑了。

　　　　雷婷一见情况不对，立刻止住了皇后的手，拉着她逃跑了。而姽娥只能趴在地上，笑着看向紫陌，那笑里的成分太复杂。纵使是紫陌这样的老不死，竟也不能在一时之间参透，只是看她那满身的伤痕和血迹，心头没来由的一阵抽紧。

　　　　“太狠毒了……”他垂下头皱着眉咒骂。

　　　　姽娥只是笑着摇头，任由紫陌笑着扶她起身。再抬头时，却看到了墨华走过来的身影。只是，此时此刻的他，浑身尽是萧索的杀气，手里那把宝剑寒芒毕露。

　　　　姽娥只觉得肝胆俱裂。喉咙里哽着一口气上不来。

　　　　“你……要杀了我？”姽娥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墨华的眼里再一次出现了简单的疑惑：“你？你是谁？算什么东西？”

　　　　“我……是谁？”姽娥颤抖着吐出这几个字，仿佛已经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她看向墨华冷漠的脸，心里也一阵阵地泛着寒气，她觉得她已经同死去没有任何差别了。

　　　　墨华的眉头一皱，似乎并不喜欢姽娥现在的表情。而具体的原因竟连他自己也说不出。心烦意乱之间，眉间火纹更加浓重。紫陌惊讶地想拉着姽娥离开，但姽娥偏偏执拗地不肯动弹。

　　　　她很想看一看，墨华是不是真的舍得杀了自己。

　　　　墨华在烦乱之间，胡乱挥舞了几下手里的剑，然后直直地刺向了姽娥的胸口！那一剑极快，就连紫陌也没能来得及带姽娥躲开。

　　　　姽娥的胸口被血液浸湿……

　　　　她的心终于支离破碎了。她看着墨华的脸，想要永永远远地记住这一张让她爱了一世的男人。

　　　　“孟墨华……”姽娥低沉地叫着他的全名，声音已经有些喑哑。

　　　　紫陌抱着姽娥摇摇欲坠的身体摇头：“姽娥，不要犯傻了，他现在已经入魔，压根不认得你是谁！”

　　　　“入魔？”姽娥看向紫陌，“……他不是正常的墨华？”

　　　　看着那双突然亮起来的眼睛，紫陌点了点头，却深深觉得有些可悲。

　　　　而墨华看着姽娥那双伤心欲绝的双眼，突然感到头痛欲裂，于是他捂住了头疯狂地叫喊起来，吼声就像一只猛兽，毫无人性可言。

　　　　姽娥的心脉被紫陌用真气和银针强行护住，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两人看着墨华的举止，心下不忍，却又无从帮忙。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墨华……”姽娥流着泪看向墨华疯狂的模样。

　　　　墨华被疼痛折磨得视线模糊，隐约间看到姽娥脸上的泪痕，眉间火纹若隐若现，一双眼睛也渐渐出现了一些类似于人类的神采。

　　　　姽娥突然想起了什么，摸索着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瓶沾了血的药瓶来。那瓶药是唐门的老头子给的，也许可以克制这种蛊毒！既然同样是雷婷做的手脚，应该同样可解！

　　　　姽娥倒出一粒药丸，蹒跚着脚步走向墨华。而紫陌看着她，随时准备打昏墨华。

　　　　“墨华，你若还记得我，就吃了药吧……墨华，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若不好起来，怎么能娶我过门？”姽娥含着泪，却还笑着说。

　　　　“什么？”紫陌震惊地看向姽娥，“你们……”

　　　　墨华像个孩子一般，迟疑地向姽娥伸出了手，而姽娥认准时机，向前一扑便将墨华扑倒在地，强行将手中的药丸喂了进去。

　　　　墨华的呼吸归于平静。眉间火纹逐渐淡去……

　　　　“姽……娥……”他抚着姽娥的容颜，脸上仿佛写满了愧疚。而姽娥终于放下了一颗心，颓然倒在了墨华的胸前。

　　　　“姽娥！”紫陌夺步从墨华的身上拉起姽娥的身体，摇摇欲坠、沾满血迹，像个支离破碎的娃娃。

　　　　墨华起身，看着姽娥一阵心慌，想要伸手去扶，紫陌只是偏过身格挡开了他的双手，不容置疑的拒绝：“墨华，你才刚好，先养着吧。”

　　　　语气生硬，毫无字面上的劝慰之意。

　　　　墨华的双手硬生生停在半空中，看着紫陌将姽娥打横抱起率先走远，只好呆呆地跟在紫陌身后，想要巴望一下紫陌怀中的女子，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紫陌总是恰到好处的挡住姽娥的脸蛋，时不时地还回头递来警告的眼神。

　　　　自己被蛊毒控制，极为无情冷漠，姽娥为了自己吃了这么多的苦头……何况，自己还与别的女人有染，恰好是在姽娥的面前！

　　　　墨华只能痛苦地闭了闭眼，却没有资格抱怨什么。

　　　　“姽娥她会原谅你的。”紫陌的声音归于沉静，透露着浓重的冷漠和凄凉，“她心里很在乎你，怎么舍得对你不理睬……呵。”

　　　　心里的沉重越发加重，墨华看着紫陌怀中满身是血的女子，心里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于是他摇头：“可是我隐约间觉得，姽娥这次真的被伤透了，不会轻易原谅我，毕竟她也是那么倔强的人……”

　　　　紫陌只是冷哼道：“那也活该。”

　　　　一路无话。到了一行人的落脚处，正是萧奈何在云南与四川交界处的一坐宅邸。恰好有了家中的房子，再去住客栈未免说不过去。

　　　　紫陌进了屋子，将怀中因疼痛而瑟缩的女子轻轻搁在床上，转过头看着守在门口的墨华，并没有说什么，却还是忍不住叹气，拍拍他的肩走了出去。

　　　　“绿珠，过来帮姽娥清理伤口。”紫陌沉声地唤着绿珠。

　　　　绿珠满怀着惊喜的跳进屋子，却看到了如同鬼魂的姽娥，血染尽了衣裳，脸上更是有可怕的五指印。

　　　　这是受到了怎样的对待？！

　　　　绿珠由惊喜改为惊吓，扑向床沿：“这，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墨华摇着头自责，他捂住心口。

　　　　这才发现墨华早已经回复了神智，不再是入魔般的状态，不免惊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恍若血人的姽娥，心里明白的七七八八。

　　　　“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绿珠将他们支走。

　　　　待男人们离开了房间后，她轻轻揭开了女子身上的血衣，被血液浸染的衣裳贴着伤口，乍一撕开，竟有一种被撕裂般的痛楚。姽娥皱起眉头“嘶”了一声。

　　　　这一揭开衣裳，绿珠的眼泪立即落了下来。满身的血痕向外渗着血珠，可疑的红痕上带着骇人的青紫，绿珠毕竟是个女孩子，看着这样的满目疮痍，不免一阵战栗。

　　　　“这……这身上的伤……”绿珠吃惊地看着身上的红痕，有过人事经验的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绿珠觉得越发的控制不住眼泪了。

　　　　难道姽娥被人……！绿珠不敢往下想。如果姽娥醒过来，是不是能接受这个事实？绿珠慌乱地用手背抹干净脸上的泪水。

　　　　替她擦拭身体后，只好硬着头皮替她上药。虽然看着那一身血迹斑斑害怕，但是姽娥的性命更为重要，事到如今，绿珠也无暇顾及自己的感受。

　　　　全神贯注地垂下头在她的身上点着金疮药，一点点的涂抹开，看到她抽痛般地皱眉，绿珠比她更为紧张。

　　　　涂好药帮她换上干净的衣裳，这才意识到姽娥如若真的被人非礼，此时应该喝些药才好……于是她打开门。

　　　　看到的却是墨华紧张而无措的脸，绿珠让了个地方让他进去。

　　　　墨华走进去，看着那张仿佛一瞬间消瘦了一圈的姽娥，心里抽痛得厉害，伸出手拉开她的衣襟，胸口处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却依旧向外渗着血。墨华心疼地抚着她的肌肤，那上面全是他爱过的痕迹。

　　　　墨华的举动把绿珠吓了一大跳，连忙跑过去止住他的动作：“墨华，你做什么！”

　　　　“做什么？”墨华挑着眉苦笑，“我是她的男人，看看又有什么大不了。”

　　　　男、男人？！绿珠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有些不能接受，吞了口水：“你说什么？”

　　　　“就是我把她害成这样的。”墨华只说了这一句，绿珠却猜到大半。只怕是失去神智时被雷婷所操纵，对姽娥做了许多不好的事吧？

　　　　姽娥的性子那么重，不知道还愿不愿意原谅他？

　　　　绿珠叹息着退了出去，既然是墨华做的，这味药还有没有喝的必要？绿珠觉得有些踌躇，最后却还是走向了药房，里面站着孑然一身的紫陌。

　　　　紫陌知道是绿珠来了，将手里已经包好的药包交给了绿珠：“去吧，熬给她喝，这味药……比较温补，不会亏损身体的。她现在的身子，禁不住那种药了。”

　　　　绿珠接过药，心里的感情有些复杂。换了平时，自己早就取笑紫陌竟也懂得男女之事了，今日竟然觉得无限凄凉。在那样的情况下，被自己所爱的男子施暴，个中滋味，也只有姽娥最为清楚。

　　　　“哎……”绿珠摇头叹气，“我这就去。你再开几幅补血的好药给她用吧……我们，也只能做这些了。”

　　　　是啊，紫陌没有答话，脸上却难得的出现了笑意。只是笑意太过萧索，竟比面无表情的冷漠更为令人心寒。

　　　　他们只能做这些了。

　　　　姽娥是天定的王者，女子为君王，本就是天下之大不韪。都说红颜薄命，然而苍天却肯降大任于姽娥，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身为她徐姽娥的师傅，在她饱受苦痛的时候，也不过是替她开几副药罢了。

　　　　命定孤星，命途多舛。纵使坐拥天下又能得到什么？

　　　　紫陌的眸光猛然一沉，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瓶，冒着些许血光。正是姽娥从唐门老头那求来的解药。

　　　　第二天，紫陌执剑走进了苗疆境内，一身汉族装扮格外显眼，间或有几个挡道的，但紫陌明显并不愿意和他们多做纠缠，只是随便地挥手便足够使他们倒地。

　　　　“半阙，夏半阙。”紫陌冲他们吐出这几个字，面若冰霜。

　　　　“什、什么……”向后退了一步，对紫陌的神色颇为恐惧，“半阙王子，在白苗的禁地里……”

　　　　白苗的禁地？

　　　　虽然有些疑惑，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不再与他们废话，直接杀进了白苗。一路毫无留情地挥剑，恍若谪仙般的紫陌此刻也像修罗。

　　　　不是暴戾。只是牵挂姽娥。那是他的徒弟，是他所有的责任。

　　　　“来者何人？”一位身披重甲的将领将大刀横在紫陌的面前，满脸戒备地询问道，“此处是禁地，你却为何来此？”

　　　　“我来找人。”紫陌冷冷地开口。

　　　　“找人？”那人的脸上显现一抹疑惑，随即又端详了一下面前人的面相，仪表堂堂、的确不俗，“你想要找谁？”

　　　　“半阙。”紫陌继续沉着脸回答。

　　　　那将领大惊，一把刀便架到了紫陌的肩膀上：“说！你究竟是什么人！有何企图！”

　　　　紫陌冷冷抬眼看向他，正欲抬手挥开这不自量力的男子，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动作：

　　　　“将军快住手，那是我的朋友。”半阙用袖子掩着唇角微笑，一如往昔的模样。而眉间的那点朱砂却已然变为了火纹。

　　　　紫陌的眉头猛然一皱，魔气如此深重！一掌便带起了掌风打在了半阙的身上，半阙似乎有几分吃惊，便张开了嘴。

　　　　将那药丸塞进他的嘴里，紫陌飞身向后退了几步。

　　　　“这……”半阙额间的火纹褪去了不少，神色也回复清明，只是那明明灭灭的火纹光芒却依旧碍眼，这个现象让紫陌的神色一凝。

　　　　“半阙，速速精心打坐！”紫陌冲他大喊一声，强行将他按下替他运功疗伤。

　　　　看来这个夏半阙还和墨华不同，墨华只是被蛊毒控制住了心智，却并没有心魔作祟。而夏半阙虽然还有理智残留，却是深藏魔心。

　　　　“报仇，就这么重要么？”半晌，紫陌看着睁开眼的半阙，声音依旧冰冷，语气却有些滞涩。

　　　　“重要，当然重要。”半阙同样滞涩地回答。

　　　　是啊，自然是重要的。那是支撑他活了这么多年的唯一信念，被亲人所背叛的痛苦，旁人岂能体会？若不报仇，若不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忍耐这么多年为的又是什么？只是自己不再能陪伴姽娥身边，始终愧疚。

　　　　“好好照顾姽娥，你们。”半阙觉得喉头发紧，“她是我这一生里唯一认定的‘上半阙’，如果她有什么不测，我会倾尽一切为她出气。”

　　　　“不用你多言。”紫陌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她是我的爱徒，我自然会穷尽毕生所学，让她活得更好些。”

　　　　“徒儿？”半阙的眼里多了几分玩味，又是用袖子遮住嘴唇呵呵的笑了起来，“太好了呢。只不过紫陌，可别爱上姽娥啊。”

　　　　紫陌鄙夷地看了看半阙妖孽的脸蛋：“姽娥是个毒物，我可不敢碰，好好养着便是了。”

　　　　半阙仿佛愣了半晌，随即笑得更欢了，一边笑着还一边点头，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笑话一般。

　　　　“哈哈，说得好，说的太好了！”半阙拍着手感叹，“毒物，果真是毒物！”

　第四十章

　　　　毒到攻心。

　　　　“转告姽娥，半阙一切安好，苗族之乱即将平息。”半阙冲紫陌笑着点头，“这白苗禁地便是我的本营，很快……我会夺回一切。”

　　　　紫陌只是抱拳说了“恭喜”，却难掩眉间凄凉。

　　　　人，为什么要被所谓的仇恨和名利所累？半阙是如此，姽娥又何尝不是如此？

　　　　想到姽娥未来的命运，紫陌沉痛的眸子黯淡无光。

　　　　疼痛，撕裂般的疼痛，姽娥捂着胸口疯狂地奔跑在一望无垠的草地上，身后跟着狼群，仿佛就要将她吃掉。

　　　　“啊……”

　　　　呻吟声让她停下脚步。

　　　　一男一女正在行苟且之事，男子身形挺拔，竟有些熟悉。

　　　　姽娥有些好奇，凑近了去看。那男子突然间回过头，冲姽娥一笑。

　　　　——墨华！

　　　　姽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而墨华一面看着她笑，一面继续撞击着身下那陌生的女子，毫无羞耻。

　　　　胸口剧烈地疼痛，姽娥猛然睁开眼！

　　　　——原来只是梦。

　　　　她艰难地从床上撑着身子起身，一抬眼便看到了趴在床头沉沉睡去的墨华。心里有些暖，身上的疼痛却把她的思维拉了回来。

　　　　“呃……”姽娥吃痛地喊了一声。

　　　　墨华似乎转醒，一双眼睛先是有些不悦地眯起，而后他伸出手揉了揉眼睛，看向姽娥的脸时，有一瞬间的呆愣。

　　　　“怎么，不认得我了？”姽娥笑话他。

　　　　下一秒，墨华猛然间惊喜地笑开，伸出双臂紧紧将她锁紧在自己的怀抱里。好险，真的好险，他的姽娥醒来了，就这样明艳艳地看着自己。

　　　　“姽娥……”他痴迷般地陷在姽娥的发丝间，轻轻地摩擦。

　　　　姽娥伸出手回抱他，刚想开口说话，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了梦里那令她心碎不已的场面，她用力地推开了他。

　　　　墨华看着空荡荡的胸膛和臂膀，有些不知所措：“姽娥，你怎么了？”

　　　　“走开！”姽娥捂着头冲他呵斥，“你快走开啊！——”

　　　　尖叫声极为刺耳，紫陌几乎是同一时间冲进了房间。

　　　　“怎么回事！”紫陌气愤地甩着袖子，看向墨华无辜的脸，“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没有……”墨华摇头。

　　　　而姽娥依旧捂着头尖叫，眼神里写满了痛苦与悲凉：“背叛我，背叛我！你们全部都在害我！害我！”

　　　　紫陌强行抓住了女子的手腕，为她把脉，并无不妥。只是气息不顺，应当是癔症所致。

　　　　“哎……”紫陌叹息，“恐怕，姽娥这次是心魔难解。梦魇缠身。”

　　　　墨华的眼神似乎一瞬间满是哀伤的光芒，随即又消失了：“这是我理应承受的。”

　　　　“怪只怪你同别的女子在她面前……”紫陌说不下去，只能叹气。

　　　　门外站着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