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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妃常攻略-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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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霈不禁一叹，金线绣龙四方靴细软无声，踏在已然发白的青石砖面上不着痕迹，却响在她的心上，一阵阵地疼。
“卫承德。”赵子霈负手唤住了僵持不下的众人。
卫承德拂尘一甩，躬身等待受命，却听得皇帝一声叹息道：“你们都下去吧。”
“诺。”卫承德偷偷地看了青贵姬一眼，又瞧了神情惶然的皇帝，终是朝众人使了个眼色，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
莫青离拿粗布袖口小心地擦拭着俞清嘴角的血渍，止住了哭，看也不看皇帝一眼：“皇上还是走吧，臣妾在这冷宫，早已都习惯了。”
赵子霈不答，只定定地端详着她重复又单调的动作，良久后才长叹了一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莫青离心下一惊，他为何会如此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有了这样的疑虑？可是她知道不能乱，不能在这个时候乱：“皇上当真是健忘呢，臣妾是念伊殿的莫青衣，是被皇上禁足又被人陷害打入冷宫的莫青衣。”
这显然不是皇帝想听的，或许便连赵子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听到怎样的答案，只是见她面上的冷漠淡然，心里却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空空的，凉凉的。
“好”，赵子霈蓦地睁开了双眸，“既然你是念伊殿的青贵姬，即日起你便还回到念伊殿吧，这冷宫，还是留给别人的好。”
皇帝说完这一句转了身扬长而去，再也不看身后跪坐在湿寒地上的莫青衣一眼。
青贵姬重回念伊殿，燕梓宫的秋贵嫔正或隆宠，东凤宫的皇后娘娘手握睿国唯一的皇子与最得宠的公主，至此似是隐隐形成了鼎立之势，一时间众说纷纭，传言四起。
这一日还未到晌午，天气已经开始转热，因早间醒得早，莫青离索然无事，便歪在寝殿的榻上小憩，却觉着搭在身上的羊毛丝毯被人一掀，随后却似是钻进一个人来，莫青离唬了一跳，只道王禹少是越来越大胆了，这青天白日的，端得不怕人撞见么？
可是她却想错了，来人却不是王禹少，而是喝了酒，显然有些醉了的赵子霈。
自青贵姬出了冷宫回到念伊殿之后已有月余，这数十日的时间里皇帝却是一次也不曾来过，莫青离见了缩在自己身边的赵子霈的时候也是吓了几跳，直不晓得他今日这般反常又是为何。
莫青离睡在里端，赵子霈这样一来她倒是动也不敢动了，僵持了片刻，见皇帝浓眉犹紧锁着，似是睡着了，莫青离才小心翼翼地蠕动了下身子，却不想还是惊动了赵子霈。
“别动。”皇帝闭着眼睛，只从她背后将她拢在怀中。
莫青离不再乱动也不说话，背对着他却又能感受到他一身的酒气与怒气。
却觉耳边一热，却是他的吻落在了颈间。
赵子霈紧抱着暖香美人，厮磨耳鬓，呢喃有声：“青离，若能重来一世，我定不负你。”
莫青离小月红妆，形容楚楚：“你看错人了，我是青离的姐姐，青衣。”
赵子霈哑了声：“可是我如何看到青离了呢？我曾爱她，爱到忘了心。”
莫青离蕴了泪：“你亦伤她，伤到忘了情。”
谁离乱了谁的前世？谁缺憾了谁的今生？纠葛沉浮，爱恨交织，总该是剪不断理还乱，情到浓时，至死方休。
☆、第58章 自古多情空余恨
是日天气晴好，草长莺飞，睿宫里却早在半月前便忙开了，因为农历二十六这日是睿明帝赵子霈的生辰。
赵子霈的童年时候是不晓得什么是生辰的，只因当年元婉仪生他的时候难产，险些母子双亡，因此即便后来他的母亲贵为统领后宫的元妃，他也不曾正经地过过一次生辰。
直到他荣登大统及位之后，这个日子才显得至关重要起来。赵子霈平日里并不拘泥这些，只是内侍府既然操办了，他也不愿多加干涉，皇家子嗣本就不多，到他这里更是单薄，宫里能够大肆操办的事端本就少，他又何必断了这与民同乐的机会？
莫青离虽是不愿，却碍着身份几日前便也备下了一份礼物来。自那日之后赵子霈依旧不曾再来，莫青离只道是他当真喝醉了，或是心内挥之不去的歉疚让他对念伊殿的莫青衣恋恋不舍，只是究竟是哪般，她已经不想去探究了。
赵子霈散了早朝便去了皇家后山的宗庙进香祷告，用过了午膳后又在龙阳殿接受百官的贺喜，再接待了番邦的使臣，这一番忙碌下来已是过了申时了。
有品级的宫妃皆分列在皇帝两侧，赵子霈不喜女色，身边的女眷也不过寥寥几人，只见左上手是那慈母一般的皇后娘娘，右首却是复出却不再得宠的青贵姬。再下来是如日中天盛极一时的秋贵嫔，而秋贵嫔对面，却是鲜少露面至今依旧住在仙灵院的王贵人。
宴会自是热闹纷呈，推杯就盏，酒已过半。殿内歌舞告一段落，却听一侧的织锦帷幄里传出一阵琴声，只觉悠扬婉转，如泣如诉。
众人听得痴了，竟都放下了酒樽阖目倾听了起来，只有赵子霈却是双眼泛光，似是极度动容。
莫青离紧握了双拳，若有所思地直盯着帷幄深处，下首边的王禹少也是剑眉深蹙，看了看神情遇见阴沉的青贵姬，又看了看龙座内的赵子霈，只道是终究不会太平了。
琴声悠扬婉转，经久不息，流淌在其中的绵绵情愫别人听不出来，他们三人又哪能听不明白？只因这首曲子正是当年王禹少亲自教导莫青离的那首《凤求凰》，正是当年莫青离改编后只三人知晓的那首《凤求凰》。
琴声不绝，绕梁三日。一曲终了，众人犹在回味不能自拔。帷幄暗涌处，却是转出了一人，但见她一袭杏粉银线织绣百花裙，腰间淡绿长流苏，手挽细纱素披帛，脚踏菱花重台履，娉婷多姿，婀婀娜娜。
众臣不免一阵唏嘘，谁家有女初长成，倾国倾城无颜色，瞧这一身打扮并不像是宫妃，衣饰也是过了时的，可是这样的出场方式，这样出现在众人眼前，便如万花丛中的一抹异色，让人记忆犹新，回味无穷。
莫青离却是不禁笑了笑，这幅装扮，俨然是当年最为流行的，而来人的妆容，又活脱脱在重复另一个国公府的二小姐，莫青离。
她暗暗打量着赵子霈，只不晓得他看到这样一个真实到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存在，会做何反应呢？
却见皇帝目光焕然，虚虚地看着殿下一步步走来的妙人，虽是竭力掩饰心下的慌乱，却依旧被莫青离捕捉到一丝的异样来。莫青离端起面前的酒樽一饮而尽，却原来他也还记得当年的莫青离。
女子转眼便到了大殿的前端，众人才回过神来只瞧着佳人的背影，便连这背影皆是那般的别致，便如初夏荷塘的一朵新荷。
“臣女周映蔷见过皇上。”周映蔷施施然大礼拜下，却许久不见皇帝有所表示。
卫承德心下也是惊了又惊，当年的莫二小姐他是熟稔的，当年莫二小姐过世的时候他是心疼过的，只是眼前的明明便是那莫二小姐，直如见鬼了一般。
见皇帝愣在当下，卫承德弯了身小心地提醒道：“皇上，这是去年遴选上来的周御女，一直住在仙灵院。”
赵子霈却像是被当头一激，匆匆收回了心神：“原来是周御女，你适才谈的是什么曲子？”
周映蔷又拜了拜才道：“回皇上话，这首曲子叫《凤求凰》，又经臣女改编，不晓得可对皇上的心意？”
这番话却是已然露骨了，明眼人一听便晓得这一切皆是为了引起皇帝的注意罢了。
即便再清纯别致，也左不过是个使手段争宠上位的，又能清高到哪里去？
赵子霈一动不动地盯着殿上的周映蔷，良久才噏动了嘴角，却只挤出了两个字来：“平身。”
周映蔷耳根一红，却不是羞的，赵子霈的态度却与她想象中的大相径庭，所有人都以为赵子霈痴恋着莫青衣，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也不过只是个替身而已。
“你既是御女身份，又为何自称‘臣女’？”赵子霈已回复了常色，抬眸问道。
周映蔷抿唇不答，只朝一边的莫谨言看了一眼，莫谨言手心尽是粘腻的虚汗，却将心一横，出列步上了大殿：“回皇上，此女是老臣失散了多年的小女儿，辗转来到宫中，又无意中与老臣的妾氏相认，是以今日老臣特请皇上恩旨，准允此女认祖归宗，入我莫氏宗门。”
成国公大礼拜下，愈渐佝偻的身影已显得老态龙钟。莫青离心下一阵讪笑，却原来当年你抛弃了莫青离，今日却又要设计抛弃了莫青衣，莫谨言啊莫谨言，你这父亲当得可算天下之最。
“好”，赵子霈凝了眉沉了声，“国公能够一家团圆实乃幸事，朕又岂有不准之礼？既是要认祖归宗，朕便赐你新名，便叫莫青夕如何？”
莫青夕，只因莫青离的小字“昀夕”么？你恋恋不忘的，还是那个莫青离么？
周映蔷心下恨恨，却是不动声色地看了上座的青贵姬一眼才欣然谢了恩。从此后宫又多了一个莫氏的女儿，成国公一脉一时声势浩大，不可小觑。
新贵莫青夕未曾得到晋封却赐住了昭阳殿，皇帝口谕谁都不准接近莫青夕的居所，谁也猜不透皇帝的心思，就连一直伺候在身边的卫承德也是琢磨不着。
“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么？”莫青离终日茶饭不思，整个人也愈渐消瘦了下来。
王禹少自暗处行来，步伐却不若先前时的轻松：“她一直说她要见你，不然一个字都不会说。”
“她果真如此固执么”？莫青离浅笑淡然，伸手关上了身侧的轩窗，将那肆虐狂妄的风挡在屋外，“我本不想再见她的，可是转念再一想，她倒是如今最合适不过的人。”
“你想好了么？”王禹少认真地又追问了一句。
莫青离却不曾回答，只背对着王禹少点了点头。
二人无话，沉默得叫她有些害怕，最后还是王禹少先开了口，却是辞别的话：“没事我便先行离开了，至于玲珑，我会找机会将她带进来。”
莫青离双目一阖，两行清泪悄然滑落，却原来情痴不过如此，却原来他亦不过如此。
她听着他愈渐离去的脚步声，默数着他离开的时间，一步，两步……七八步，来时他用了半生，去时却只剩了十多步的距离，可是她终是不甘的。
莫青离寒了声，听着有些梗塞：“昭阳殿还是比我这念伊殿好些吧。”
王禹少闻言一怔，却不曾回头：“你监视我？”
莫青离偏过头去，泪却干了，涩涩地凝在脸上，紧紧的，有些疼：“你走吧，我累了。”
王禹少虎躯不禁一颤，头上的七梁冠不住地抖动，却没能动了他的心。
莫青离蓦得回头，却只能看到他离去的背影，正如她再进宫那日在昶王府“夕园”眼睁睁看着他离去一样。
可是不同了吧，当时她的心还属于自己，而今，整个心脏里装的，就只有一个他。
自从周映蔷出现的那一刻，她便惶惶不安，于是安插了线人混进了昭阳殿，可是第一个去看那个女人的不是皇帝赵子霈，却是她的王少卿。
龙阳殿内，卫承德立在龙案边伺候着笔墨，赵子霈剑眉紧蹙，神情却是越来越阴沉，继而将手中的奏疏往大殿上一扔，惊的卫承德打了个寒站。
卫承德随侍多年，却很少见他为了政事发这么大的火，睿朝开国以来，到先皇睿宣帝时算是达到了鼎盛，四海安定，富朔安泰，可是近年来，北方蛮夷却是蠢蠢欲动，意欲挑起战事。
“皇上息怒，可是为了北境之事？”卫承德朝殿上散落的奏疏瞟了一眼。
赵子霈余怒未消，将手边余下的堆得像小山一般的奏疏，揉了揉酸胀的额头：“她最近可好？”
☆、第59章 真情假意帝王心
卫承德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再磨墨，他知道皇帝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只好略微想了想回道：“青贵姬最近迷上了剪纸，甚少出门。”
“你知道朕问的不是这个。”赵子霈蓦得起了身，龙袍一甩，却晃疼了卫承德的眼。
卫承德擦拭着额头的虚汗，如此看来，瞒是瞒不住了：“回皇上，昨儿王将军确是秘密地去过念伊殿，只是只去了一柱香的时辰便离开了。”
“还有谁去过么？”赵子霈再问。
卫承德仔细地想了想，很是肯定地摇了摇头：“皇上是多虑了，贵姬娘娘受了委屈，脾气虽然变了些许，可娘娘对皇上的心总不会变。”
赵子霈喉头动了动，却终究不曾说出口，只见他跺到了窗边，望着天边的蓝天白云叹道：“朕不怕她的心变了，朕是怕她的心冷了。”
“皇上――”卫承德轻唤了一声，却是不知该如何安慰。
一个“怕”字，却是出自帝王之口，卫承德明白，皇帝是真的悔了，可是往事不堪回首，唯有悔不当初，却是回天乏术。
“你可知道朕为何不去她处了么”？赵子霈神色凄冷，不待卫承德回话又继续道：“因为朕一看到她便会想起青离，虽然那面容未改，却俨然便是青离。”
卫承德明明白白地清楚当年得种种，听皇帝如此说他也是无言以对了，可是念伊殿的分明就是莫青衣，又怎么会是当年的莫二小姐呢？皇帝这般，怕是思念过甚，忧思成疾吧。
一室沉默，便连角落里几案上的沙漏声犹能够听得清楚，卫承德小心地伺候着，生怕惊动了皇帝的沉思触怒龙颜。
可是外头却不能太平，只听殿门处太监尖锐的声音传将进来：“皇上不好了，昭阳殿的御女突然间晕倒了。”
赵子霈不禁皱了眉，卫承德心下也是明显不悦，听这说话的声音，他已听出是刘全。
“晕倒了便去传太医，难道朕能诊脉治病不成？”赵子霈语气很是阴沉，卫承德知道皇帝这已是极度不爽的征兆。
只是既然如此不上心，又何必要将人送进那昭阳殿？为此，卫承德也是不懂了。
刘全身在殿外听不见皇帝适才的话，卫承德知道还得亲自去传一声，免得这小兔崽子看不清状况，又惹出什么事来。
这刚要拔腿，便听皇帝又开口道：“罢了，她既这般费尽心机，那朕便去瞧瞧吧。”
龙阳殿位于睿宫的正中，紧靠着皇帝早朝的御极宫，东面毗陵而建的是中宫皇后的宫殿，再东便是睿宫的第二座宫殿——昭阳殿。
虽然只是御女，内侍府的人望风惯了，还是安排了不少的宫女太监来，是以周映蔷如今的规制，倒比那念伊殿的贵姬娘娘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赵子霈见了那一室的金玉器皿，不禁讪笑一声：“内侍府的那班人倒挺会做事。”
这一句明面上是在夸赞，背里却是不以为然的，卫承德斜睇了身后的刘全一眼，只不晓得这厮从中得了什么好处，只是却没能瞧准了皇帝的心思，终究是弄巧成拙了。
周映蔷厌厌地歪在榻上，见屏风处人影攒动，用力撑了撑身子，又似是体力不支，斜斜地软了下去。
赵子霈一进来便是见了这么一幕，任谁见了那娇弱模样也会无限动容。可是他是皇帝。
“皇上”？周映蔷一脸惊讶，似是不曾想到天子会亲临一般，“皇上怎么亲自来了？臣女不过是受了些风寒，太医已经来瞧过，无甚大碍了。”
赵子霈嘴角浅浅一翘，望着周映蔷一副像极了莫青离的容颜，却是盯上了她那一双温情脉脉的水眸：“怎么会受了风寒？可是住的不惯？”
周映蔷得天子垂怜，娇羞地低下了头去：“不是住不惯，只是这么大的一处宫殿只蔷儿一人，有些害怕。”
蔷儿？原来她只是蔷儿。赵子霈多少是有些失望的，却是不动声色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发着热呢，只是这宫里的女人，最是要耐得住寂寞，你既然住了这昭阳殿，便要习惯这里的冷清，你是朕的御女，以后勿要再自称‘臣女’了。”
皇帝这番话温情脉脉，却又实在是一记下马威，今儿这出借病上演的好戏即便是真的，在赵子霈看来怕是也已经成了蓄意为之的了。
周映蔷又哪会听不出皇帝的弦外之音？只是这次本是万事俱备，却不曾想皇帝只是暂时赐了宫苑，她依旧还只是个无名无分的待选御女，倒是失算了呢。
当晚赵子霈宿在了昭阳殿，可是一觉醒来，周映蔷却依旧还是御女的身份。
一连几天皇帝都是留宿昭阳殿，红极一时的秋贵嫔倒是被冷落了，宫里人人根红顶白，这一时间又开始将这一直不得晋封却倍获圣恩的莫青夕捧在了手心，昭阳殿的一应用度更是奢华了。
莫青离很少出门，这日见天气晴好，于是扶了宫女的手漫步在御园内，正值晚春时节，各色香花争奇斗艳，微风拂来，花香怡人，只觉得心上的阴霾也散去了许多。
迎面却走来了一人，莫青离只带了两名婢女，对方却是浩浩荡荡，怕是有十几号人。
当先一位鲜衣华服，满头珠翠，身段婀娜，步履若飞，不是那昭阳殿的周映蔷又会是谁？
若按照位份，贵姬与御女简直是天上地下，可是瞧这阵仗，青贵姬倒是落了下风。莫青离不欲与之正面接触，于是吩咐了宫女意欲转向近旁的小道，不想对方却是率先开口了：“哟，这不是贵姬娘娘么？今儿这么心情好，也出来赏花了？”
说话的却不是周映蔷，而是她身边的另一个女子，论容貌跟打扮虽然及不上身边不可同日而语的周御女，却也是灵秀贵气，大家风范。
“英妹妹休得无礼，还不快见过贵姬娘娘！”周映蔷略有责备地说着，自己也微微屈了膝。
李梅英很是不愿，瞟了这边的青贵姬与宫女三人，却只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莫青离倒是浑然不在乎得，可她身边得宫女却是看不过去了，那宫女也是宫里当了几年差的人，见惯了这种恃宠而骄的伎俩，当下怒从中来，抢身上前喝道：“大胆，见了我们娘娘却不行礼，你们这是要以下犯上么？”
那边的周、李二人却佯装不闻，依旧凝着不屑一顾的笑意，但见那李梅英扯着尖细的嗓子戏笑道：“身份尊贵又如何？还不是夜夜独守空房？这宫里什么都是假的，只有皇上的恩宠才是最实在的。”
是啊，当初重生归来，面对深宫内积怨已深的皇后娘娘，自己不也是这般认为的吗？可是得到了又如何？而今却是已经不稀罕了。
莫青离瞧着不远处春风满面等着看笑话的众人，却是端了身子，微扬了头，神态间的不可一世却让周映蔷打了个寒战：“你是什么身份？本宫虽然失宠，不过还轮不到你来嚼舌根。”
说罢朝身边的宫女瞟了一眼，宫女会意，壮了壮胆子几步走到李梅英身前，挥手就是两个耳光，力道之大，直将她嘴角打出了血。
众人目瞪口呆，没曾想早已失去了依仗的青贵姬今日会出此狠手，却听青贵姬继续道：“皇帝的恩宠固然可贵，可是本宫已经不稀罕了，说起来你还是本宫的妹妹，本宫只希望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若不然，休怪本宫无情。”
周映蔷自是知道这位青贵姬的真实身份，她了解莫青离的个性，她知道莫二小姐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如今自己身份卑微，也只能就此让步，却见青贵姬身后花丛中身形一闪，又是打了另外一番主意。
“谁都知道皇上的心里唯有姐姐一个，姐姐与皇上置气，又何必与妹妹为难？”周映蔷突然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情状来，便连莫青离也一时捉摸不透。
却听青贵姬冷冷地说道：“本宫适才说的很清楚了，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各安本分，独善其身，自是皆大欢喜。至于皇帝的心，你若喜欢尽管去争便是。”
此话一出，那周映蔷却是不经意地牵动了嘴角，莫青离心下一惊，瞬间之后才知道自己竟是着了她的道。
因为皇帝便在身后，且不晓得已经站了多久，瞧那架势，青贵姬适才的话，他是一字不漏地都听了。
赵子霈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午后西斜的日光，将青贵姬瘦小的身子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却是见他低了头，在她耳边压低了声儿道：“你当真已经不在意了么？”
莫青离一怔，却是不知道该要如何回答，便只愣在当下不知所措。皇帝的神情瞬间更是阴沉，广袖负气一挥，转身朝着周映蔷而去：“罢了，朕已经知道答案了，即日起，册封成国公幺女为夫人，封号为‘夕’，赐住昭阳殿。”
夫人之位，自睿朝开国后便不曾有过，皇帝这般淡淡封了这个位份，是为了彰显其特殊，还是想要说明什么呢？
莫青离却表现的很是漠然，只见她只是朝着周映蔷规规矩矩地行了见礼：“如此便恭喜妹妹了，臣妾不打扰皇上与夕夫人雅兴，先行退下了。”
素来喜行不露于色的赵子霈却是脸色铁青，在青贵姬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嘴角猛地一沉，揽了周映蔷的纤腰向花涧行去。
卫承德唯有无奈地摇了摇头，招呼了众人急匆匆跟了上去。
☆、第60章 同心同德月下逢
夕夫人的册封礼选在当月的中旬，因是宫里的新贵，母家又是权势显赫的国公府，从正十品的御女一夜之间直接变成了从一品的夫人，内侍府自是小心操办着，一丝也不敢怠慢。
这日祭告了先祖，在一声声的颂词礼乐中，大典总算是成了，夕夫人一身朱色宫装，仪态万千地端坐在昭阳殿的玉阶凤坐上，显得明艳又高贵。
赵子霈自宗庙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龙阳殿，便连一直跟在身边的卫承德也被赶了出来，卫承德晓得皇帝此时心里不好受，只不知道他这般折磨自己又是为了哪般。
各宫里都送去了贺礼，莫青离从仓库里选了匹上好的锦缎着人送了去，只吩咐了一定要当着众人的面验过了之后才能交给昭阳殿的人，经了上次燕梓宫一事之后，可不能再莫名其妙被人设计了。
莫青衣的生母刘氏来的时候双眼红红的，一瞧便是哭过了的，莫青离倚在榻上，见了她那一副死了亲人一般的表情只觉得厌烦，只淡淡得赐了座才道：“母亲这是怎么了？可是过得不舒心？”
刘氏一听这话似是又被勾起了伤心事，拿着巾子擦拭着眼角：“倒不是不舒心，只是想着我的一双儿女就觉得委屈。”
说着刘氏竟是嘤嘤的抽泣了起来。莫青离晓得这做母亲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只是如今青贵姬失宠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这刘氏为女儿叫屈倒也算了，可是莫青成乃是国公府的世子，他又如何委屈了呢？
“成官又出事了么？”莫青离不耐得问了一声。
那刘氏更是哭得凶了：“成官已经失踪好些时候了，那天他拦着下人不让跟着，说要去看看沈兰娇，之后就再也不曾回来。”
失踪？莫青离久居深宫，莫青成失踪一事倒的确是不曾听说过：“为何父亲不曾提过？”
刘氏不禁抬了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当时娘娘正在冷宫，老爷说不能再给娘娘添乱了，所以才会答应认那贱人的女儿认祖归宗。“
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么一出呢，原来莫谨言是觉得莫青衣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才想着要在后宫培植一股新的势力，这突然送上门的周映蔷不正好是最好的选择？
当真是好计谋。莫青离心中不免叹了一声，又听刘氏哀哀道：“娘娘也莫要怪罪老爷，他这般做也是为了莫氏。”
莫氏，一个莫氏毁了莫青离的一生，一个莫氏又想断了她的今世。
可是她早已不是当年任人宰割的莫二小姐，自她重生的那一刻起，莫氏对她而言，也就是一步棋。
刘氏走了，却留下了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秘密出宫了的玲珑，当时混在刘氏的侍女中进了宫来，直到天黑时分才进得了念伊殿的偏殿。
“听说你要见我。”莫青离头也不抬，专注得拿着一只精巧的剪刀正全神贯注剪着什么。
玲珑透着微弱的光戒备地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青贵姬，却早已没有了当日的凌厉：“你上次说的话，可是当真？”
上次说的话？莫青离听了动作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玲珑指的大概就是上次自己说自己是莫青离一事。
莫青离继续这手边的事情，显得格外得认真：“这么说来你是信了的。”
玲珑不答，偏殿里一时间沉默地有些可怕，青贵姬的手上不断得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剪在了人的心上，撕心得疼。
“求娘娘救救成少爷。”玲珑突然间双膝跪地，神情凄婉地看着烛光下的青贵姬。
莫青离却一动不动，手上的动作不停，见烛火有些暗了，顺手拿了鬓间的步摇，朝那烛心挑了挑：“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教我剪纸的情景？”
玲珑闻言却是一愣，当年的事情她早已经都抛在了脑后，如今却是听青贵姬说来，当真是有些讽刺的。
当年家乡发大水，父母都在那场灾难之中失去了踪迹，是姑姑将自己接来了京城，也因此认得了当年古灵精怪的二小姐还有成少爷。
那时候她喜欢剪纸，二小姐觉着稀奇便央求自己教她，可是二小姐可真是笨啊，怎么也学不会。临去的时候曾剪了两个小样，一个送给了待自己有如亲妹的二小姐，一个送给了莫青成。
当时灯下因剪不出花样焦急难耐的二小姐与眼前静若处子的青贵姬的身影渐渐地重合，玲珑才猛然惊觉或许青贵姬当真便是当年得莫青离。
“当年你送我的小像我一直收着，就在我当年房间妆台上的妆奁中，连同母亲留下的半枚同心结，那是我最珍爱的物件儿，一晃竟然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再次忆起当年，只觉着无限美好，莫青离一脸的神往之色，竟连脚边的玲珑也是动容。
玲珑突然抱住青贵姬的双腿，戚戚地喊了一声：“二小姐，是娇娇糊涂。”
莫青离轻抚着俯在自己腿边的玲珑，直让人觉着温馨，目光虚无地看着远处得黑洞，却是前所未有的惶然：“娇娇待我，才是真的好。”
玲珑娇躯一震，却是不曾料到青贵姬会有这么一番说辞，不觉泪从中来，竟是朦胧了双眼。
又听青贵姬自顾呢喃：“我本以为他待我亦是不同的，却原来他也不过如此。”
玲珑不知所以，也不敢当面询问，只静静地待着，享受这一刻从来不曾敢想过得安宁。只见青贵姬放下了剪刀，打开了适才手中的剪纸，却是一个人的小像，玲珑看着熟悉，打量了一会儿才是认了出来，却是当时带自己出宫的王将军。
“他可好？”青贵姬神情有些恍惚。
玲珑看了小像，也依然明白了七八分，乖顺得点了点头。
“他还是不愿来见我么？只让国公府人带你进来么？”青贵姬依然淡淡地问着，像是在问玲珑，又像是在扪心自问。
玲珑不晓得他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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