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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侯夫人-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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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红日西斜,孟采薇望着那一堵隔开绘丰堂与前院的墙,不由得心中哀戚。
以裴少嵇的聪明,到此刻,他便该真知事态的严重了。
观他白日表现,也能料到,自今往后,两个人都除了死心,别无他法。
形同陌路的两个人,那就更不必提再做什么朋友。
只等再过一年……再过一年,他孝期将满,便该议婚说亲了吧?
孟采薇眼眶微微一热,清泪蓄满,绷不住便落下了一滴。
她心中悚然一惊,忙不迭拿手背去蹭眼角……她竟然,为裴少嵇哭了。
·
不得不说,兰汀的到来有弊也有利。
皇后选人时果真动了脑筋,兰汀此人,言语温和却是柔中带刚,教导裴珍时,态度亲和耐心,却是言行禁止,不曾有半点松懈放纵。
起初,孟采薇并不觉得裴珍究竟与别人有太大的差距,毕竟,十岁的小姑娘,性子又软,是很难看出什么大问题的。然而,经过半个月兰汀的教导,裴珍竟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她开始习惯冲每个人笑,早上向孟采薇问安时,是恭谨的笑,中午用过膳,陪着孟采薇闲聊时,则是依赖的笑。对冬妆的笑,是亲近的,对兰汀的笑,则是点到为止、礼仪性的,有时裴少嵇过来,则会换成仰慕、钦佩的笑。
一个笑能笑出这么多种花样儿,便可见,兰汀是用了多大的心思来指导裴珍。
孟采薇叹为观止,更是自叹弗如。
“若不是必须要自持身份,我都想跟着你重新学过了!”这日,裴珍道了晚安,退下去休息,孟采薇留下了兰汀,与她聊了几句。
兰汀摇头轻笑,“太夫人这是哪里的话,有些人学这个,便需要一板一眼的教,而有些人,天生便有这样的窍悟。奴婢并不觉得太夫人的行止有何不妥,皇后娘娘往日提起太夫人,也都是赞不绝口。”
孟采薇抿唇不语,心知兰汀的话不过是客套。
其实,她从最近的裴珍身上,看到的不光是所谓的规矩教养,更看到了顾以菡的影子。
顾以菡纵使娇蛮,那也是她出身使然,捧若掌上明珠的贵女,又正是在青春期的阶段,怎么可能一点自己的小脾气都没有?搁现代,两个高中女生喜欢上同一个男孩,也照样有明争暗算的,为自己喜欢的异性而战,说白了,这是动物的本能。
可是,嫉妒也好,恼恨也罢,都并未让顾以菡失去真正的理智。
她非但没有鱼死网破地与孟采薇拼命,更没有为裴少嵇而与家人闹翻。
恰恰相反,她四两拨千斤就让孟采薇如今这般难过,也成全了家族的利益。
皇后面前,她依然是那个娇滴滴却又懂事明理的好姑娘,那日皇长子见到,也是颇喜欢这样一个会害羞,却又不一味怯懦的女孩,她有着青春的俏皮,也有着大家闺秀应有的端方。未必每个男人都会对她怦然心动,但送上门来,却很难不欣然接受。更何况,顾以菡身后还背负着巨大的政治资本。
这是今日的顾以菡,也许,便是明日的裴珍。
一样的高门出身,只要继续受这样的“高等教育”,裴珍一定可以成长为不亚于顾以菡的名门毓秀。
而同样的……
裴少嵇就会娶一位这样的女孩回来,哪怕他们不够相爱,也完全凭靠这些“技能”,经营起足够好的生活。
孟采薇心中怅然。
·
兰汀并没有对孟采薇片刻的出神表现出任何不满,甚至连一声催促都没有。
只等到孟采薇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兰汀方是一笑,“太夫人只怕是累了,奴婢便不多叨扰了。”
孟采薇颔首,“你也辛苦一天了,回去赶紧休息吧。”
兰汀蹲身福礼,正要告退,屋外,忽然响了动静。
孟采薇与兰汀同时回首,但见裴少嵇恰立在门槛处,带着一点醺意,向屋里张望着。
“少嵇!你来这里做什么!”
孟采薇见到他,但觉呼吸都快停了!他什么时候来不好,偏挑这个时候来!撞兰汀一个正着,难道好玩么!
裴少嵇根本不答话,只是将目光死死地凝在孟采薇身上,孟采薇心脏越跳越快,手都禁不住跟着颤抖……再这样多过一秒!多一秒就足以让兰汀察觉两人的不对,彻底发现他们所有的秘密!
“母亲?”裴少嵇晃了□子,扶着门槛站稳,适才定定的眼神,一下子显出了几分迷茫,“怎么是你?”
孟采薇恼羞成怒,“裴少嵇,你犯什么病!这里是绘丰堂,不是我还能有谁?!”
谁知,裴少嵇非但没有清醒,反而靠着门槛,眯着眼道:“我……嗝……不找你!母亲,我找夏眉,你看见夏眉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54章
【凶神恶煞】》《
“你混账!”裴少嵇适才一言而出;孟采薇便勃然大怒;“你父亲孝期还未过;你魔怔了不成?”
她脸涨得通红;不知究竟是因为气愤还是觉得耻辱。
看也不看裴少嵇,孟采薇恨恨捶了下轮椅的扶手,“子冲?子冲呢!”
她提高了嗓音;躲在门后的子冲猫着腰钻进来,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太夫人。”
“送侯爷去祠堂里头!给我跪着好好醒醒酒!你看看他这是什么德行……还有没有点侯府的体面了!”
孟采薇劈头盖脸一顿斥骂;直吼得子冲一个劲缩脖子,而此刻;她转首再看裴少嵇时,那张醺醺然而泛起红潮的脸上,竟有着一双极清透的目光。
他凝视着她,眼神里融着一点不可捉摸的温柔。
像是在安抚她,又像是在表露什么暗示。
孟采薇不由一怔,但等回神的时候,子冲已经战战兢兢地拖住裴少嵇,将他往外拖去了。
“太夫人……”撞见这一幕,兰汀脸上的神情别提多尴尬了,“时辰不早,奴婢还是先告退了。”
孟采薇亦是讪讪的模样,“真是叫你见笑了,少嵇平素自持,这样的事……也是头一次。”
兰汀并不接茬,只是垂首立着,也未曾表露态度。
孟采薇迟疑了一刻,突然有些拿不准裴少嵇适才的表现,究竟是因为什么了。若是真醉了,做事不合常理,倒也并非不能理解。可是最后那个眼神……明明就是万分清醒的模样!
他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焦急的情绪再次浮上心头,孟采薇蹙眉,勉强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兰汀啊,你先下去吧。”
兰汀福身,低首退了出去。
瞧着她回了自己的厢房,孟采薇这才命人把夏眉喊了过来,“侯爷今天是怎么回事?他知会你了吗?”
夏眉一脸茫然,“您在说什么?奴婢怎么不大懂?”
孟采薇见状一愣,怎么女主角也不知情?
须臾的停顿,她摇了摇头,“那没事了,你立时喊秋黛过来,我有事要吩咐她。”
夏眉没敢多问,规矩地称是告退,片刻,就换了秋黛进来。
孟采薇脸色严肃得很,“你现在去祠堂,看看侯爷在不在那里,若是在,你就让侯爷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再来我这里解释,若是不在,你去把子冲找来,就说我有事要问他。”
夏眉清楚两人之间的猫腻,这等事,孟采薇断然不敢再吩咐她去做了。身边信得过又能指派的人,唯有秋黛,孟采薇喟然轻叹,目送着秋黛出了屋子。
夜色已深。
萧瑟的秋风卷起地上片片枯落的黄叶,乌云低垂,本就晦暗的夜空,显得愈发阴沉。
孟采薇忽然有些担心,裴少嵇若真听她的话去了祠堂,这会子……该觉得冷了吧?
秋黛去了好一阵子才回来,孟采薇张望着,但见秋黛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子冲。
悬着的心放下,孟采薇长舒一口气,等秋黛与子冲一前一后迈进屋子,她才道:“侯爷已经回去了吧?回去了就好。”
谁知,子冲摇一摇头,“太夫人,侯爷还在祠堂里,是他吩咐子冲跟着秋黛姑娘一起来给太夫人回话的。”
孟采薇眉峰蹙起,“怎么了?他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回太夫人,侯爷说他要在祠堂跪一夜,不必太夫人留情面。还有……侯爷说太夫人势必要过问他在外的行程,因此叫子冲过来代为答话。”
孟采薇面色微微有些僵,裴少嵇有时候实在太擅长揣摩人的心思,他所料无误,她确实很想知道,裴少嵇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沉吟片刻,她索性不摆姿态,直接问道:“那你说吧,你们侯爷今儿都去哪了。”
“侯爷去寻了佟公子,是以一起饮了酒。”
子冲一顿,抬头看了眼孟采薇,眼见孟采薇将要开口,子冲抢前道:“侯爷说,这个时候,太夫人势必会问,佟公子知礼,为何会在这时拉着侯爷喝酒,侯爷的回答是,佟公子不日要离京北上,此为践行。”
孟采薇一愣,裴少嵇……他要不要猜这么准。舔舔唇尖,孟采薇又要开口,结果,子冲再一次打断,“侯爷还说了,太夫人肯定会关心佟公子缘何离开颢京,侯爷的回答是,西北战事已兴,佟公子离京是今夜悄悄走的,未曾告知鲁昌侯夫人,因此还请太夫人代为遮掩几日。”
子冲一口气说到这里,这才再次昂首,“太夫人,侯爷说,他知道您在想什么,所以请太夫人一切安心,他都会处理好的。时辰不早,请太夫人早些安置,不必挂心他。”
……这人真是……
孟采薇忍不住苦笑,她一开始还纳闷,子冲今日的表现欲怎么这么强,还是替裴少嵇表现。等听完最后一句,她方恍然大悟。
这恐怕是裴少嵇特地嘱咐子冲这样讲的,为的就是委婉地告诉她,她的所思所想,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今日的事情,也确实是他刻意谋划。
他做得贴心,只是为了让她安心。
“我明白了。”孟采薇纤睫低垂,遮住了双眼,以藏起自己的情绪,“既如此,你一会去叫人烧点热的姜汤给侯爷送去,夜里更深露重,叫他仔细不要受寒,再回去取一件氅子,给侯爷披着点。”
子冲俯身称是。
“那你去吧。”
孟采薇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挥手让子冲退了下去,片刻,又咬咬牙,逼着自己狠下心,“秋黛,你去打水来,我也要歇下了。”
不去做无谓的担心,更不再付诸不应存在的感情。
孟采薇发泄似的将发髻上的簪钗统统卸下,寥寥洗漱了一番,便躺着歇下了。
却不想,一夜辗转难眠。
她躺在床上,整个人根本没有睡意,仰面平躺着,眼睛甚至都舍不得合起来,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床帐,盯着黑暗中的虚无。
不过是片刻,连隔间外,值夜的秋黛都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孟采薇仍然未得好眠,她翻了两次身,最终还是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越来越响,去看看他,就任性这一次,去看看他。
秋夜这么冷,祠堂又阴森,他当真要一个人熬过来吗?
是跪着,还是坐着,醒了还是睡了,饿么,困么,子冲虽是下人,却毕竟是个男人,他顾得到那么多么?
就算不是关心他,也可以过去问问,他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明日天亮,她起床了,兰汀自然也起床了,想要再与裴少嵇独处着问清原委,那更是难上加难。
去吧,去找他吧。
这声音在脑海里越来越响,等孟采薇意识清明时,她发现自己已经披了件斗篷,扶着床,单腿站了起来。
目光在自己屈着的小腿和不远处的轮椅间徘徊,叫不叫醒秋黛,委实是个难题。
她过去的事,知道的人当然越少越好,可没有人推轮椅,她又怎么能过去呢?
人冲动起来好像能给自己找到千万个不理智的办法。
孟采薇大着胆子用受伤的脚尖点了点地,没有疼痛,甚至没有什么不该有的知觉。
紧接着,她尝试着走了几步,腿大概是痊愈了,除了总觉得有些不适应,仿佛并没有半点不正常的地方。
出于谨慎,孟采薇还是跛着脚,尽量把身体的重心放在另外一条完好无损的腿上。
所有可能阻碍她的因素统统消失,孟采薇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迈出了屋子。
夜色极深,没有灯笼,她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好在有回廊,沿着廊子一路走下去,也就是门了。
守门的婢子打着瞌睡,孟采薇推醒她,囔着声道:“我是秋黛,太夫人叫我去寻一趟子冲。”
斗篷的风帽遮住了脸,困得迷迷糊糊的婢子不疑有他,解了钥匙打开角门,就放孟采薇出去了。
她穿廊而行,借着朦胧的月光,一路往祠堂摸索去了。
每走一步,心跳的速度就要加快一点。
直到她真的进了祠堂,看到那黑暗世界中唯一闪着光亮的那间房,孟采薇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跃出来了。
裴少嵇就跪在当中,他真的在跪着,腰杆挺得笔直,跪得一丝不苟。
而孟采薇站在原地,只是这样看着他,没敢再往前走。
怎么办……她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不顾一切来这里,后悔见到他,后悔把自己伪装得平静无波的心湖自己打乱,后悔……
“孟采薇?!”
不知怎的,裴少嵇忽然就回了头,他低沉而惊讶的一声轻喊,像是一支箭,把孟采薇死死地钉住,逃不掉,挣不脱,是劫难般的魔咒,叫她注定要历经这一场洗礼。
裴少嵇猝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大步朝孟采薇走来,“你怎么来了?你一个人?你……你怎么走的?!”
“我……”
“别说话!”裴少嵇打断她,不由分说地将人打横抱起,大踏步进了祠堂。
祠堂后面有一间小小的静室,裴少嵇踢开门,直接把孟采薇放在了床上。
“还说我魔怔了!我看你才是魔怔了!这么远的路,你自己走来的不成?把手给我!”裴少嵇蛮横地握住她的腕子,将躲在琵琶袖里的柔荑拽了出来,包在掌心里试了试温度,“怎么这么冷?!”
他直接解了身上披着的一件玄色氅子,抖开裹在了孟采薇身上,紧跟着,他屈膝蹲下,又去攥孟采薇受伤的那条腿,作势要脱她鞋子。
孟采薇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缩回脚,警惕地盯着他,“你干嘛!”
裴少嵇恶狠狠地瞪回去,“你说我干嘛!看看你的伤有没有事!”
“我不要你看!”
“你就当我是行孝了!”裴少嵇手上强添力道,掐在孟采薇纤细的脚腕上。少女挣扎不开,只能任由裴少嵇这样掌控着,脱了她的软鞋,又掀起裤脚,温热的手掌贴在她冰凉的肌肤上,摸索着掐住她的骨节,上下按了一通。“幸好没事!要是留了病根,我看你下半辈子怎么办!”
裴少嵇凶神恶煞,唬得孟采薇身子一缩,反倒不敢说话了。
只是,男人的手始终没有从她的小腿上离开,一片凝脂被他略有几分粗砺的手掌摩挲着,裴少嵇抬起头,酝酿许久似的,终是柔和下语气,“你这是担心我,还是逼我来担心你呢?”
孟采薇瞪眼,“我哪有担心你!我只是想来问问你究竟怎么打算的!”
裴少嵇望着她,仿佛是已经习惯,又仿佛故意顺着她,“好,你不是担心我。”
他顿了顿,低下头,“孟采薇,可是我担心你。”
作者有话要说:= =气死我了,一早一直用火狐浏览器,死活登陆不上。
换了IE才成功。
上次继续睡觉了。
☆、第55章
【醉生梦死】》《
孟采薇被他说得本能地想要谢绝;可是话刚到舌尖;裴少嵇便打断她;“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此地无人,我也就只这一句而已。”
言罢,他便站起身;往外退开两步,坐在了不远处的一把圈椅上,“说吧;你还想问什么。”
他这样持礼的态度;反倒让孟采薇一阵内疚。
其实她到底在坚持什么呢?裴少嵇只怕已将她的心事看得十成十;这样退让包容,无非是因为他已经明白她的忌惮;也在容忍她的胆怯。
她不承认,不开口,所有的后果过错便可以推给裴少嵇一人承担。
譬如今次之事,她之所以前面种种冷遇裴少嵇,无非是觉得,裴少嵇行事不谨才造就这般局面……然而,顾以菡对她的提防和手段,哪一样不是因为孟采薇自己外露情绪,才招致而来的呢?
前因后果,裴少嵇虽谈不上无辜,却也不该担负起所有。
“我……”孟采薇迟疑片刻,想道歉,终究还是没敢开口。
她微低首,轻声问道:“你今天,当真是喝醉了?”
裴少嵇凝视着她,平静地回答:“没有,我装的。”
干脆利落,若不是孟采薇还有疑窦,两人之间的话题,便可以到此为止了。
孟采薇心里空落落的,依然低着头,“那夏眉呢?我需不需要处置她?兰汀那边,又要不要给一个交代?”
“夏眉不必管,这事也暂且不必让她知道。眼下有这个污点在,来日她若是有什么不轨之心,你发落她就能有名正言顺的借口。”裴少嵇顿了顿,又道:“兰汀那里,也暂且毋须多言,此事不大,而我又恰恰是想让皇后知晓,咱们按兵不动即可。”
孟采薇疑惑地挑眉,“你让皇后知道这事有什么好处?就算她不再怀疑是我与你有什么,孝期里与婢子传出些不雅的流言,你当就是好听的么?”
“好听如何?不好听又如何?”裴少嵇盯着孟采薇,“皇上只要想用我,这些流言蜚语,便无足轻重。”
裴少嵇的话点到为止,但孟采薇却是渐渐明白了他的意图。
就像裴少嵇所说,皇帝要用一个人时,看的只是能力,似这般无伤大雅的绯闻,并不怎么影响裴少嵇的地位。相反,若有朝一日,皇帝要除掉他,不论裴少嵇怎么做都会是错。为臣者,留点小把柄在皇帝手里,恰恰正是给了皇帝施恩的空间。
他想得处处周全,看起来万无一失。
除了牺牲掉一个本就随时可以除去的婢子,对孟采薇而言,更是有利无弊。
她沉默地坐着,却不知该不该领他这份情。
埋怨过他无所作为,也恼恨过他的冒失。
可如今翻过头来,看着他懂得谨慎掌控距离,甚至替她周全打算,为何自己却没有半点理直气壮、受之无愧的心安呢?
“孟采薇。”他依然以一种坚定的口吻喊她的名字。
她带了几分懵懂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神,“还有要问的吗,没有的话,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目光转而落在她的腿上,瞬间浮出责备的情绪,“谁准你到处乱跑!明日我叫郎中过来给你看看。”
“别!”孟采薇脱口喊住他,“郎中来了,我的行踪不就露馅了!好不容易躲开秋黛她们,你这么一闹,我白费功夫了!”
“活该,行事一点都不过脑子,起来吧,我背你回去!”说着,裴少嵇站起身,大步逼近孟采薇。
孟采薇下意识地拒绝,“我不用你,我自己怎么走来的,再怎么走回去就是,你跪祠堂去吧,我不要你管。”
“不行!夜那么黑,你摔个跟头连扶你的人都没有,别废话了,赶紧上来吧。”他一边说,一边蹲□,语气更是不容置疑。
他的肩背就在她的面前,触手可及的距离,叫孟采薇总算说不出第二个不字,她像是被什么人下了蛊一样,情不自禁地就想再次迈过那条禁忌的线,像来时那样,不受控制地到他身边。
于是,就在裴少嵇回头想要催第二次的时候,一阵甜香扑近。
是她卧房里,那白釉窄颈的花瓶里桂花香气,隐隐幽幽,从身后传了过来。她贴住他的背脊,将整个身体的力量都倾向他。
裴少嵇不假思索地将双手弯到身后,稳稳地托住了孟采薇的身体,片刻后,像是刻意平息了什么一样,他开口问道:“待稳了吗?我可要起身了。”
孟采薇轻声应了下,小心翼翼地将双手扶在他肩膀上,不敢再跃雷池一步。
谁知,裴少嵇起身时猛地踉跄了下,孟采薇吓了一跳,虚搭着的双手瞬间就变成紧紧搂着他脖子的姿势。
裴少嵇得逞般一声轻笑,大步流星地绕出了静室。
然而,即便猜出他之前是故意的,孟采薇却再不舍得松开手。
回绘丰堂的路总共就没有几步,可是一旦放开,她只怕再也没有这样与他亲近的机会了。
哪怕是五分钟,50秒,都一定会是她永远不会释怀的记忆。
——他曾离她这么近。
不过,两人都没料到的是,等裴少嵇背了孟采薇出来,外面已经下起了雨。
秋雨无声,淅淅沥沥的雨点子落在天井下,屋檐上蓄的水柱飞泻而落,青石板上溅开一个个水花,寒意更是扑面而来。
裴少嵇站住脚,孟采薇抬起头。
说是天公不做美,可两人心中未尝不是一丝庆幸。
孟采薇慢慢松开抱着裴少嵇的手,变成了揪住他衣衫的姿势,“少嵇……这……你有伞吗?”
“没有。”裴少嵇淡淡地回答,但他只是犹豫片刻,便已有了决定,“外面太冷,你穿得少,回屋里再商量去。”
他一刻都没有停留,而孟采薇更没有不听他的余地,两人才离开那小小静室不过须臾,便又重新坐了回来。
而这一次,裴少嵇没再坐到那圈椅上,而是索性挨着孟采薇,在软榻上坐下了。
孟采薇有些恍神,她不管不顾地跑出来,本就没想好退路,这一场雨更可谓是打乱她所有的阵脚,整个人心都慌了起来,“少嵇,我肯定是要回去的……而且得在天亮之前,门口的婢子不知是我,秋黛若找不到,更要声张出来,寻我的去处……兰汀挨得那么近,不会没有察觉……”
她一边念叨,一边抬起头,却不想,正撞上裴少嵇似笑非笑的眼神,她话音一哽,霎时便不知该如何继续了。
裴少嵇犹自一派从容,就好像这雨是他命人下得一样,“饿不饿?想不想喝酒?”
孟采薇一怔,“你……你不是没有伞么?”
裴少嵇目光神秘,凝神盯了孟采薇片刻,之后才站起身,绕到外间去了。
他并没让她等太久,不过一会的工夫,就端进了一壶酒,几碟小菜,孟采薇双瞳霎然灿亮起来——天啦!泡椒凤爪!蒜蓉茄泥儿!爆炒花生米!卤!牛!肉!
少女眼神太火辣,以至于自持如裴少嵇,都禁不住笑出声来,“喂,你要不要这么兴奋,这会儿不着急了?”
孟采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死囚还有上路饭呢,吃完这顿再说……不过,”她猛地抬头,紧盯住裴少嵇,“你来跪祠堂,上哪准备的酒菜啊!”
裴少嵇愈发忍俊不禁,“亏你还想着关心这个,不是你吩咐的,叫子冲去准备姜汤?厨房打都打开了,再炒两个小菜,热一壶酒,不是难事吧?还是你真打算叫我在这里没吃没喝跪一整夜?”
孟采薇扁嘴,“以为你可以睡一会的嘛,反正我又没派人盯着你……还不就是怕你不知道自己休息一下,我才……”
“才怎么样?”裴少嵇目光灼灼,一下就把孟采薇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才来跟你抢吃的!”
孟采薇气鼓鼓的,心知自己差一点(其实也不差这一点)就说漏嘴了。
恨恨地夺过裴少嵇手里的筷子,夹起牛肉就塞进嘴里,发泄般地使劲咬下去。
而直到这时,裴少嵇才万般无奈地抱臂,问道:“孟采薇,别怪我没提醒你,子冲只准备了一双筷子。”
孟采薇脸色倏的就僵了,筷子尖儿还被她咬在牙齿上呢,这这这……
裴少嵇眼神里慢慢融开温暖的笑意,不知是得逞于少女的愕然,还是为她的表现而好笑,总之,他就保持着这样的表情,伸出手,轻轻抽出了孟采薇手里的筷子。
他也夹起一片儿牛肉,煞有介事地往自己嘴里喂,“唔,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哎!裴少嵇!”孟采薇喊住他,“男女授受不亲!筷子还我,你用手抓吧!”
裴少嵇一愣,孟采薇重新夺回筷子——连带着牛肉,也直接塞到了自己嘴里,“要吃你动手,我不嫌弃你就是。”
“哈哈哈!”裴少嵇朗然笑起,“傻姑娘,我逗你玩呢,你吃你的,我不饿,喝酒就是了。”
酒盅也只有一个,他二人平分酒菜,看起来倒还算公平。
不过,吃到一半孟采薇就有点后悔了。
这泡椒凤爪咬下第一口就让人欲罢不能,可吃多了却辣得要命,孟采薇这才吃到第三个,从舌尖到舌根已经都是山椒灼辣的味道。而这时再看裴少嵇悠哉悠哉地自斟自饮,那瓷盅里的酒汁,简直就是琼浆玉液!
她泪汪汪地盯着裴少嵇,绷不住就只好发出一阵阵“嘶”的声音。
裴少嵇本还在对着窗外雨帘犹自出神,听见动静,不由回头。
但见少女泪眼汪汪的,双颊泛起红晕,朱唇微张,贝齿间,咬着一丁点的舌尖,正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裴少嵇只觉呼吸一下就短促起来,她披着他玄色的大氅,而里面,却是月白色的一身绉绸寝衣,平滑的丝缎包裹着她的肌肤,肩颈处,更露出一截朱砂般的红带。
他愣了一瞬,目光才重新对焦在那张精致的面孔上,“辣着了?”
孟采薇使劲点头。
而鬼使神差的,裴少嵇突然就将她往自己怀里拽了过来,仿佛料定她会挣扎,会抗拒,没有半点停顿地吻上她的嘴唇。
两人舌尖相触,而恰如裴少嵇所预想的那般,孟采薇猛地抬拳砸在他肩头,屈腿更要踢他。
裴少嵇单用膝盖一压,便制住了孟采薇,而肩上落下来的疼痛,对他来说更是不值一提。
孟采薇只听到,裴少嵇心跳如擂鼓一般响在她耳边,他的声音,反倒遥远得仿佛不知从何处飘来。
“孟采薇,闭眼!”他命令着,蛊惑着,叫孟采薇明明想拒绝,却身不由己地顺从了他。“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讨厌我,恨我,我都知道,都相信,但只这一次,算你成全我……成全我的醉生梦死。”
他声音越来越低,人也靠得越来越近。
直到他鼻尖轻轻抵住了她的,才近乎谨慎地印下一个真正的吻。
攫住她柔软的唇瓣,撬开她颤抖的牙关,仿佛一个来自远方的探险者,终于找到了梦寐以求的宝藏。不是攻城略池的抢夺,而是小心翼翼的触碰。
怕损坏,怕失控。
他试探地勾缠住她的舌尖,噬磨着她的唇瓣,而这些似乎还不够,不够满足他。
但就在他的手就要探向她衣襟的同时,孟采薇猝然惊醒般,猛地推开他,“裴少嵇!”
☆、第56章
【心口不一】》《
感触到肩上传来的力道;裴少嵇几乎毫不犹豫地就从孟采薇身上离开。
像是在割舍什么,他连退两步,在脚踏之外站稳。
孟采薇起伏不平地喘息着,有些惊讶,又明显带着些恼意地瞪着裴少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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