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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彩_明月珰-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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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澄对医理只是略懂,看了看沈彻加的那味药,虽然不解其变化,但至少看得懂不是毒药就是了。
    “你还会诊脉治病?”纪澄开口道。大约是病得厉害了,连声音都清哑了,床榻间、烛光里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沈彻翘了翘唇角,“这些老太医开方子,只求一个稳字,至于看不看得好倒还在其次,只要不死在他手上就算了事。”
    纪澄心想你这可真是够嚣张的,连太医的医术都不放在眼里。
    纪澄正要说话,却见沈彻忽然皱了皱眉头,鼻子吸了一下,眼睛四处瞧了瞧,最后定睛在纪澄的脚上。
    纪澄还没来得及缩脚,脚上的白袜就被沈彻扯了去,露出一双白生生的脚来,就像两瓣白莲花瓣一般,白莹而稚嫩,无怪乎前人以莲足、玉足来形容女人的那绝色的脚。
    不过纪澄这双脚瞧着完美,但握在手心里,却能感觉到脚跟略粗,不比那些自幼出则有车,入则有撵的闺秀们。她是小时候跑得太厉害,到大了再想养回天然之美却是难了。
    瑕不掩瑜,纪澄这双脚形、色已经是至美。但仔细瞧去,在她右脚的小脚趾上还是有些微瑕疵的,是一处小小的疤痕,那是她幼年时淘气,捉鱼的时候被螃蟹夹的,到现在颜色已经和肤色一般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此刻沈彻正握着纪澄的脚往鼻尖送,吓得纪澄连动都不敢动了,只倒抽冷气,不知道沈彻这是哪根筋不对。
    樱粉色的撒脚绫裤因为脚被抬起而下滑,露出一大截白得几乎灼人眼的腿来,纪澄顿时脸红了起来,那粉色从她的脸一直蜿蜒入领口,再蔓延到了脚趾尖。
    就在纪澄的脚背几乎碰到沈彻的鼻尖时,他在她的脚背和脚踝出都嗅了嗅,“你伤口上涂了什么?”
    榆钱儿听见纪澄抽冷气的声儿,匆匆地就往里间跑来,正看到沈彻捉着纪澄的脚,唬得榆钱儿上前就要跟沈彻拼命。
    却听沈彻问涂抹的是什么药,纪澄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沙哑着声音喊“榆钱儿”。榆钱儿也回过了神,将那宫里送来的雪容玉光膏取了来。
    沈彻放开纪澄的脚,榆钱儿赶紧上去替纪澄将裤腿理好,又替她盖上被子。
    “这药里加了东西,你们姑娘涂了几次了?”沈彻问。
    榆钱儿赶紧道:“涂了一次,二公子,这药有什么不对劲啊?”
    沈彻看了看纪澄,“脸上也涂了?”
    纪澄已经猜到了是这药里大约有毁容的成分,好在她不喜欢脸上有什么滑腻的东西,所以只在身上的伤口上抹了。
    “别再用了。至于这些抹过的伤口就看你的造化了。”沈彻道。
    榆钱儿捂着嘴就要哭出声,纪澄对她摇了摇头,榆钱儿这才忍住。
    “有时候女人恶毒起来简直比毒蛇还可怕,简直无孔不入。”沈彻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纪澄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所以难免有对号入座之心,恨不能沈彻赶紧滚。
    沈彻似乎在想什么,过了片刻才道:“过三日我让南桂给你送药来,你用那药抹伤口,应该可以祛除毒素。”
    “多谢表哥。”纪澄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但榆钱儿难免就有些不识相了,一直站着不动。
    沈彻看向榆钱儿,榆钱儿哆嗦了一下,还是坚持没动,“你这丫头倒是不错。”沈彻对纪澄道。
    纪澄瞧着俏丽无比的榆钱儿,回了一句,“她年纪还小。”这话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反正噎得沈彻够呛的。
    “我其实更喜欢年纪大一点儿的。”沈彻回了一句。
    榆钱儿跺跺脚,知道这是纪澄和沈彻在玩笑,她脸色绯红地跑出去,亏她还生怕自家姑娘吃苦,可她家姑娘却这般捉弄她。
    不仅榆钱儿受不了,纪澄也是受不住,被人握过的脚,这会儿都还觉得脚心痒痒的。
    “你不会是觉得自己年纪大吧?”沈彻探身看向纪澄的眼睛。
    纪澄闻言顿时瞪向沈彻。
    鹰在扑杀蛇之前,是不会打草惊蛇的。
    “小小年纪,不要想太多。”沈彻道。
    纪澄虽然明知道沈彻是在捉弄自己,可刚才的心情还是被他弄得忽上忽下的,这人可真是太会忽悠了,一个眼神、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叫人心痒痒的。可是情孽造多了,迟早被天收拾的,纪澄心想。
    “王家你不要动。过不了多久总会有你出气的时候。”沈彻站起身理了理衣袍。
    纪澄这一病,一下就显出她的人缘来了,沈芫、沈荨她们白日里轮流来陪着她聊天不说,像李卉、韩令则等姑娘也都过来探过病,可见纪澄素日的功夫真是没有白下,那些姑娘虽然远高于顶,可是对于投契的,也是可以折节下交的。
    第二日不仅纪澄素来相好的姑娘来过,便是沈御居然都领着弘哥儿到了纪澄的帐篷。
    纪澄当时正靠着软枕吃药,她昨夜发了汗,虽然好些了,但依然是反反复复的,人也没什么精神。
    弘哥儿一见着纪澄就扑了过去,“澄姐姐。”
    沈御冷声道:“弘哥儿。”
    弘哥儿立即蔫吧了,乖乖地喊了声,“澄姑姑。”
    纪澄因着是邪风入侵,怕将病气过给了弘哥儿,忙地用手绢捂住了嘴,“弘哥儿,多谢你来看我,但我病着,你年纪又小,别过了病气。”
    
    第100章 雪中炭
    
    弘哥儿可怜兮兮地看向沈御。
    沈御道:“若是连这点儿病气也挡不住,将来还指望他能成什么事?”
    纪澄愕然,这样说话也行?难怪弘哥儿在沈御面前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灵气劲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多谢表哥来看我。”纪澄坐在床上撑着病体朝沈御行了礼。
    沈御没有多说话,只拿眼睛示意弘哥儿,弘哥儿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个圆圆的小瓷盒子递给纪澄,“这是清肌膏,父亲给你寻来的。姑姑,用了这个你的伤口很快就好了。”
    纪澄少不得又谢过了沈御。等这对父子离开,纪澄心里只觉得满当当的都是感动,她着实没想到素来冷清的沈御居然也会关心她的伤势,这让纪澄对沈家又多了些归属感。
    说实话,这世间的事情还真是有些讽刺。她和沈家结缘其实都是因为她的姑姑纪兰,可是纪澄自打到了沈家后,沈家的人对她都很好,这让纪澄十分感动,偏处处算计她的却是自己的血脉亲人。
    纪澄把玩了一下清肌膏,却并没用在伤口上,既然沈彻说了会寻药来,她也就不敢胡乱用其他药,怕药性相冲。
    到傍晚时分,纪澄被柳叶儿叫醒了正在喝药,就见沈荨同楚镇一块儿进来探病。
    如今不在府中,一切小节都不必拘泥,楚镇也算是沈家的表亲,通家之好不避内亲。因着又是和沈荨一起进来的,纪澄便坐在床上行了礼。
    “澄姐姐你伤没好又病着,就别强撑着了,咱们又不是外人。”沈荨忙地扶了纪澄坐好。
    楚镇是想看纪澄又不敢看,生怕太失礼,只他黝黑的肌肤里泛出的红色泄露了他的心思,他很有技巧地打量了一下纪澄所居的内帐,此处虽然不是纪澄的闺房,可也算得是半个了,原来她起居的地方是这种模样,楚镇的好奇心瞬间就被满足了。
    其实纪澄的帐中并无什么女儿家的摆设,简单到甚至有些粗陋了,她来得本就着急,况又是和沈萃同住,因而纪澄的东西极少。
    却不知这正合了楚镇的胃口,他最是不喜女子房中那花花绿绿的颜色,以及看起来风雅实则于世毫无用处的诗画之流。
    楚镇从小就喜武厌文,将文人骚客之流都只看做无病呻吟之辈。这会儿见了纪澄如此模样,受那么重的伤也一声不吭,不像他那些个妹妹手指被针尖刺破都要弄得鸡飞狗跳,如此楚镇更是越发觉得纪澄简直就同她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再没比她更对他胃口的姑娘家了。
    “纪姑娘,昨日是不是王四娘故意拿马撞你的?”楚镇的心意益发坚定之后,自然就将纪澄看做了自己未来的媳妇,她受了委屈,他总是要替她讨回来的。
    纪澄想起昨日沈彻说的话,他只怕是有安排的,所以并不想这时候和王家起冲突,因而纪澄道:“昨日只怪我自己习艺不精。”
    纪澄本就邪风入侵,烧虽然退了,但肺火上涌,喉咙肝疼,连连干咳,说句话连着三声咳嗽,声声让楚镇觉得纪澄是畏惧于王四娘的淫威。
    楚镇心里着急,却也明白纪澄是纪家姑娘,出身不显,虽然背后有沈家靠着,但她一个寄居的弱女子又能得到几分庇护?他有心替纪澄出头,有些话却又不能当着沈荨的面儿说明白。
    “纪姑娘不用怕,也不用替人遮掩,这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顶着呢。”楚镇道。
    纪澄的睫毛扇了扇,心里也着急,怕沈荨听出什么端倪来。纪澄其实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入了黑脸王的眼了。
    纪澄觑了一眼,果见沈荨脸上露出寻思的神色,她捂着胸口又咳嗽了两声,“荨妹妹,我这身子怕是不便待客了,请你帮我招呼一下楚世子。多谢世子今日来看望我,听说昨日也是世子第一个见我落马的,纪澄感激不尽,只是昨日的事情的确不管王四姑娘的事儿。”
    纪澄艰难地说完这一长串的话,就一直闭着眼睛喘气儿,露出病重的模样,沈荨忙地拉了楚镇出去,“表哥,我们出去吧,让澄姐姐好生静养才是。”
    楚镇无法,只得跟了沈荨出去。
    出了帐篷,沈荨试探道:“表哥怎么对澄姐姐那般关心呀?”
    楚镇愣了愣,但也知道要照顾纪澄的名声,沉声道:“我自是看不惯有人仗势欺人而已,这种事没叫我遇见就罢了,既叫我看见了,我总得管一管。”
    沈荨闻言这才放下一颗心来,她还以为楚镇是看上纪澄了呢,没想到楚镇只是侠义心肠而已,心上人的种种优点在小姑娘的心里都会无限放大,沈荨越想就越觉得欢喜,只觉楚镇人品贵重,值得托付终生。
    好容易这些探病的人都消停了,纪澄这才能休息一下,哪知她最近运气实在不佳,到了这日晚上,南苑就开始下起雪来。
    老天爷将前些日子给的好天气全部给收了回去,又变本加厉地将这个时节本就该有的雪风天一股脑儿地抛到了人间。
    雪风呼号怒卷,纪澄躺在床上真担心风把帐篷给刮走了,亏得沈家的老仆有经验,帐篷扎得很牢实。第二日纪澄还真听见榆钱儿在议论昨夜谁家的帐篷被掀翻了。
    一下雪,天气就变得阴沉寒冷,柴火和木炭都供应不上了,行宫里的东西自然要先供宫里的贵人使用,这可苦了跟来的官眷了,在家都是养尊处优的人,到了行宫来日子过得比普通老百姓某些方面都不如。
    这碳火供不上,大家都冷得打哆嗦,南苑是皇家园林,一树一草都不能随意攀折,虽然可以偷偷地砍点儿树枝当柴烧,但那都是湿木,不容易生火不说,烟还大得不得了,熏得人受不住。
    纪澄本就在病里,这气候乍寒,少不得病情又加重了一点。沈芫她们已经将自己帐篷的碳都送来给了纪澄,感激得纪澄不知如何道谢才好。
    本来天气突然变化,正该拔营回宫了,却不知建平帝作何之想,仿佛被白茫茫一片、山舞银蛇的美景给吸引了,不知行宫外的饥寒,他自己可是碳暖花香,赏雪饮酒,好不自在。
    那么点儿碳纪澄这边也不够烧的,亏得第二日安和公主那边送了半筐碳来,才算勉强又能支持一日。
    安和公主是建平帝胞妹,宫里那些跟红踩白的人尖儿些不给谁面子也不能落了安和公主不是?但安和公主是安和公主,纪澄又什么什么呢?公主能想起纪澄来,这就让纪澄觉得格外窝心了。
    纪澄让柳叶儿去安和公主的帐篷道了谢,柳叶儿去时正逢着沈彻给公主请了安出来。
    沈彻扫了一眼柳叶儿,“你上这儿来是你们姑娘有事么?”
    柳叶儿低着头道:“公主娘娘送了我们姑娘半筐碳,姑娘让我过来道谢,说等她病好了再来给公主问安。”
    沈彻那身体根本不惧任何寒冷,自然也就感受不到纪澄她们所经历的刺骨。虽然纪澄身上已经盖了厚厚的被子,可帐篷不耐寒不说,那风还透着缝地钻进来刮骨,她哪里受得了,加之严寒所以不能掀帘子,烧着碳又闷,可险些没折腾死纪澄。
    沈彻又问,“你家姑娘身体好些了?”
    柳叶儿道:“眼见着可以起身了,这一日下来又加重了,昨儿晚上又发了热。”
    沈彻没接着再问,只道了声“去吧”。
    柳叶儿去向安和公主道了谢,回到帐篷里没多久,就见南桂不知从哪里背了一筐炭过来。
    柳叶儿可是识货的,“呀,这是红罗炭,你哪儿寻来的?这不是宫中贵人才能用的么?”
    红罗炭无烟无味,灰白而不爆,燃烧又持久,是冬日屋子里烧的炭火里一等一的,这会儿怕是只有皇帝和几个最受宠的嫔妃屋子里才有。
    南桂“嘘”了一声,“小声点儿,二公子寻来的,叫给姑娘用,仔细别让人看见了。姑娘在病中,其他的炭烟味儿太大了。”
    柳叶儿立即收了声,和南桂一起将红罗炭放到了纪澄的内账里,另起了一个火盆,“这下可算是好了。”
    纪澄醒过来时,立时察觉到了烟味儿的不同,“哪儿来的红罗炭?”红罗炭虽好,在京师自然是宫中才能用的,但是在晋地只要你有银子,又有什么炭是不能烧的呢?
    “二公子让南桂姐姐送过来的。”榆钱儿快嘴地答道,“姑娘,二公子可真贴心,虽说平日里瞧着疏冷得紧,但实际对自家人也是顾念着的呢。”
    纪澄心想,沈彻倒是会做人,雪中送炭,轻而易举就收买了人心。纪澄心里还存了些别扭,但无可否认对沈彻的观感的确好转了一些。
    到第三日上头,沈彻果然让南桂送了一罐药膏过来,膏呈透绿色,闻着有一股透心的沁凉,淡淡的草木味儿,让人十分受用。
    纪澄将药罐递给柳叶儿,让她伺候上药。纪澄不是不识好歹之人,打从老太太开始再到安和公主,便是沈彻其实也不算太坏,纪澄总是要感念沈家的。
    譬如那楚世子,纪澄已经明显看出了他的心意,而王府不同勋贵,他们的宗室身份已经顶天了,再往上爬皇帝就该不放心了,是以这王府的大门反而比一般勋贵人家好进。
    纪澄不是没考虑过楚镇的,家世、人品都是上上之选,只可惜沈荨也挑中了他。纪澄自然也可以争取一下,这男女之事讲求缘分,也讲求个技巧,沈荨未必就能赢得了纪澄。
    但纪澄一直没有行动,固然是因为怕沈彻报复,可顾念沈家的恩情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到今日,纪澄就更是放下了心中的那点子妄念,少不得以后要躲着楚镇走才好。
    不仅对沈荨如此手软,便是对沈萃,纪澄也没能狠下心不管。
    这天下本没有绝对的恶人,若是周遭有温情滋养,谁的心肠都会软的,何况纪澄本就算不得什么没心没肺的大恶人,她虽然不想管沈萃的事情,可是想着沈家人对自己的照顾,少不得还是得操心。
    不过纪澄在帐篷养伤这几日都没怎么见着沈萃,因她病了,沈萃就挪到了其他帐篷好让纪澄静养。
    这白日里沈萃虽然也来看纪澄,只是总是行色匆匆,然后便整日不见踪影。
    待过得几日,因着天气忽冷转雪,狂风怒号好不吓人,建平帝下令提早回京,纪澄回到小跨院里养病是,这才算见着沈萃安静地坐在她床边探病了,而不是问一声就跑。
    沈萃其实也知道自己有些不是,纪澄这次伤得这般重,还不是都是为了她么?可沈萃平日哪里能得着机会同情郎相处,在南苑是自然要抓紧时间,这会儿回了家管得严了也就不惦记这往外跑了。
    纪澄朝柳叶儿她们递了眼神,她们很自觉地就退了出去,出门时还替纪澄掩上了门。
    “五妹妹,你和齐家的大公子是不是好上了?”纪澄开门见山地问。
    “你哪儿听来的胡话呀?这样没根没据的话你也来问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沈萃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
    纪澄心里咯噔一声,沈萃反应如此之大,莫不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吧?
    纪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是我说错了话,五妹妹。若没这样的事情,我同意道歉,你怎样罚我都好,只是若有这样的事情,那我就劝你趁早的告诉姑母你的心意,免得夜长梦多。”其实纪澄有些话没有说透,一旦齐正在沈萃这里得不着路子攀上沈家,很可能会弃沈萃不顾,到时候沈萃就只能哭天抢地儿了。
    沈萃可理解不了纪澄的好心,她母亲要是能轻易同意,她还用得着这样偷偷摸摸地会情郎么?纪澄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而在纪澄看来,沈萃这脑子真够呛的,明知道纪兰不会同意,她和齐正私下来往也没有结果,这不是找死么?只图一时高兴,也不怕一辈子都毁在这上面。
    “我早就跟你说了没这回事?你揪着我不放做什么啊?难不成是你自己看上了齐正,反而信口诬赖我不成?”沈萃翻了个白眼,她可是听齐华说了的呢,纪澄眼巴巴地去齐家,可不就是为了齐正么?竟然还想用千年人参收买人心,不过区区五万两银子而已。
    其实五万两银子已经是一笔巨款了,能在京师最好的地段买一幢三进带园子的房子了,可是沈萃被纪兰养坏了,私底下纪兰总是爱唠叨她为沈三爷花了多少银子,又为沈径花了多少银子,动则就是上万的银子流出去,以至于沈萃觉得她母亲有金山银山堆着。
    为何这桩,沈萃在齐正面前也没少吹嘘,要不然齐正也不会那么快就下定决心把她哄到手。这么天真,出身又不差,嫁妆又注定会极丰厚的娘子,齐正自然是喜欢的。
    纪澄冷了脸,“算我多管闲事吧,不过沈萃你要知道,那天王四娘为何单要挑衅你?你细细想想里头的道理,若不是她察觉了什么,会那么针对你么?你且好自为之吧,别自己还来不及说出来,却被王四娘先捅出去。”
    沈萃心中一凛,那日她和齐正在观云后山,一前一后地转出去时,确实遇到过王四娘,当时王四娘什么话都没说,沈萃还暗自庆幸她没有察觉,今日被纪澄一点明,沈萃一下就想起来了。
    沈萃刚才说出去的话,怎么好收回去,只能嘴硬地道:“反正,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这世上就有沈萃这种人,正蒙着眼睛往悬崖边走,别人好心劝她回头,她却觉得那人是别有用心。
    不过这件事纪澄只是但求无愧而已,沈萃听不进劝,她也没有上赶着要讨人厌的意思。况且这回纪澄着实是伤了元气,即使回到沈府可以好生调养,却也需要时间,这段时日她都是病歪歪的。
    期间沈径和纪渊一同来探过病,沈径自然是万般心疼皆藏在心里不说,学业上越发上进,只希望来年秋闱中了举之后,可以恳求他母亲替他和纪澄说亲。
    这厢纪澄的亲事还没有着落,但苏筠却是迎来喜事儿了,她的亲事订了,乃是靖武侯家的小儿子,也就是李卉的哥哥李值。
    这真真算得上是一门高攀的亲事了,李值的祖母便是建平帝的姑姑贞平长公主,如今她这一辈儿的公主就只剩下这位老寿星了,建平帝平日也总是敬着的。
    按说以苏筠的出身还有些配不上李值,毕竟苏家如今已经没落,小一辈中没有出色的人,老一辈的人物也不过在地方上混了个不入流的五品官而已。
    可因着沈老夫人作保,苏筠本人那品貌在京城闺秀里也算得上是拔尖儿的,便由贞平长公主做主说给了李值。
    上回重阳登高,在素玉山老太太只点了苏筠陪她一道儿其实就是在相看李值,也亏得苏筠不动声色的本事高,直到两家换帖子了,大家才知道她未来夫家是靖武侯的小儿子。
    纪澄让柳叶儿开箱子拣了一对儿绘并蒂莲图的玉壶春瓶送去给苏筠做贺礼,因她还在病里,苏筠那边又是喜事儿,纪澄还需忌讳一些。
    沈芫过来看纪澄,见她精神比前两日又好上了几分,“你倒是服帖这位宋大夫的方子,身上的伤脱痂了没有?可留痕了?”
    因着宫中那位怕药下多了有异味让纪澄发现就不会用了,所以那雪容膏里的分量不算大,后来又有沈彻给的药膏,如今痂已经脱了,脚上和手上被枯枝划得深的地方倒是有痕迹留下,不过假以时日等颜色淡化了,不仔细看应该看不出的。
    纪澄自己没放在心上,沈芫倒是一脸的可惜,“你这一身雪肉养得多好啊,别说寻常人长的各种斑痕了,便是连一颗痔都没有,如今留了疤实在叫人遗憾,白璧微瑕。”
    纪澄放下袖口道:“过段日子就不怎么看得出了。”
    沈芫点了点头,伸手捏了捏纪澄的掌心,“筠妹妹的好事儿定了,下一个就该轮到你了,你自己心里莫要给自己压力才好。”
    若换了几个月前的纪澄心里肯定是会些微不平的,但这会儿纪澄嫁人的心已经不那么浓了,有沈彻给她戴的紧箍咒在,指不定她将来要嫁人还得听沈彻的指示。
    纪澄不愿意深想,撇开脑子里的浮念,“筠姐姐的好事定下来了,我只有高兴的份儿,芫姐姐不必怕我多心,说话都这般委婉,我听着还怪别扭的。”
    沈芫一下就笑出了声,“我知道你素来是个大方的,不是害怕你一时没转过弯这才来开解你的么?”
    “让姐姐费心了。”纪澄笑道。
    沈芫又道:“别看你这手瞧着纤纤细细的,连指甲盖儿都比咱们修长,可这掌心却肉呼呼的,这是有福之相,我先才的话也不是哄你的。”
    纪澄捂了耳朵道:“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你自己好日子近了,筠姐姐也有了着落了,就来闹腾我?我看你到是应该多提荨妹妹和五妹妹多想想。”
    “你年岁比她二人都长,她们着急什么,倒是你这般的人才,可不能胡乱配了,落得个天地都遗憾。”沈芫话虽如此,但其实她何尝是没有私心的,纪澄再亲,难道还比得上沈荨和她亲么?沈荨算是一头栽在楚镇的脚下了,可沈芫何等聪明之人,早看出楚镇的心都拴在纪澄身上了,说不得还是得让纪澄的事儿先定下来,早日绝了楚镇的念头才好,以免坏了姐妹之间的情分。
    至于沈荨的亲事,沈芫虽然可以关心,却是无权置喙的,上头还有老太太和安和公主呢,所以沈芫只盼着纪澄的事儿能先定下来。
    纪澄心里暗自奇怪,沈芫平日素来端庄,姐妹间偶尔玩笑这些男女之事,她也多是出声喝止,今日平白地说这番话虽然是为了安抚自己,但恐怕还有别的意思。
    
    第101章 多受益
    
    纪澄那一肚子的弯弯场子,不过想了片刻就明白了沈芫的意思,她心里苦笑,沈芫都没明说,她总不能上赶着说她对楚镇无意吧?
    沈芫去后,纪澄想起这些男男女女之事就觉得腻味得紧,还不如看几本账本来得神清气爽。又因为她白日里睡得多,晚上反而走了眠,索性让南桂带着她,走密道去了九里院下面的密室。
    如今这专属于纪澄的那间密室同已往的粗陋可是大相径庭了。当日沈彻让纪澄按着自己的喜好布置这密室,纪澄也没有托却,她想着这里她以后大概时常要落脚,所以就认真画了图纸交给南桂去布置。
    
    今日纪澄还是第一回看见这布置后的“雪夜揽月斋”。
    
    揽月斋里依旧空荡荡的,只按着纪澄的安排,铺了厚厚、宽宽的一张雪白的长毛毯子。纪澄其实当时只是赌气画的图,这样大的长毛毯子是很难得的,没想到却真被南桂找来了。当然这里头肯定有沈彻的示意。
    毯子上搁着一张天然小几,几侧置有一个懒人架,架子上靠着墨绿绣玉纹莲瓣的大软枕。
    懒人架后的墙边立着一排矮柜,柜子是用来安置账本用的。其外就只有墙角一盏半人高的白纸糊的橄榄式样的落地灯笼,然后就没有别物了。
    哦对了,还有东西,就是四面墙都按着纪澄的意思全糊上了白纸。
    南桂当初布置好时,都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图纸,反复看了三遍,都没能弄明白,这样子有什么好看的。而这密室又凭什么叫“雪夜揽月斋”?
    纪澄虽然在病中,却比平日里更有情致,她摸了摸那长毛雪毯,又将脸在那皮毛上头蹭了蹭,软软的舒服极了,对南桂的布置十分满意。
    纪澄让南桂将那纸灯笼点亮,“我让你备的笔墨和颜料都备好了么?”
    南桂点点头,从柜子里将笔墨颜料取出在小几上放好,又拿出几把碗口大小的刷子笔来搁好。
    纪澄道:“你且去吧,留我一人在这里就好。”
    纪澄连着好几个晚上都在揽月斋里捣鼓,南桂的好奇心都被她勾起来了,央求了许久才得以进入焕然一新的揽月斋。
    南桂站在门口眼睛连眨也不眨地就盯着四周的墙壁看,她习武出身,对那些寻常女子惯习的诗词书画都不感兴趣,也瞧不在眼里,今日却有些不同的感受。
    “姑娘,你这个画好像跟别人的都不一样。我还从没见过这样大卷的画呢,不过不是因为大,反正就是有什么不一样。”南桂朴实地道。
    纪澄抿嘴笑了笑,“那你再看看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纪澄盘腿坐在雪毯上,将墙角那白纸灯笼点亮,取了毛笔沾了墨汁,不过几笔就勾勒出了一枝苍劲的老梅树干来。
    南桂往里走了一点儿,伸手往那墙上摸去,明明觉着前面那簇碧竹还在七尺开外的地方,但手一摸就摸到了墙面。
    南桂有些雀喜地道:“姑娘,我发现了,你这画竟像是真的一般,我瞧那月亮明明挂在天上的,可伸手一摸却又在墙上。”
    纪澄笑了笑,“嗯,用了点儿小技巧,蒙蔽了你的眼睛而已。”
    若用千年后的现代人的说法,纪澄的画其实挺简单的,就是平面作图时用了立体视角,让画上的景物就像活了一般。
    纪澄墙上这幅“雪夜揽月图”做得十分恢弘大气,其余三面墙都是调的墨蓝色,颜色渐变,像极了月下的夜空,墨蓝里有隐隐梅影绰绰,也有隐隐怪石嶙峋,而那独有的月亮所在的墙面,先是绘了一扇和真正的窗户一般大小的推窗,窗户此刻开了一大半,露出窗外的一丛碧竹,碧竹的上空画着一轮冰月。月亮上还能隐隐看出山川之影来。
    身在揽月斋里,这会儿可觉不出此乃地下的密室了,再没有憋闷之感,甚至能感觉一股清凉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淡淡的梅香。
    不过这梅香可就不是画笔能描绘的了,而是纪澄自己调制的梅香饼焚炙的香气,冷香怡人。
    “若不是我知道这揽月斋以前是什么模样,乍一走进来肯定瞧不出它会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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