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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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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苏姀淡淡挑眉,“听闻刘成武的乱子尚未完,你难道已无事了?”
  沈君心“呵呵”一笑,仔细的看了看沈苏姀的眉眼方才呼出口气,顿了顿语声有些艰涩的道,“阿姐可怪我?昨日都是我不好,阿姐放心,往后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沈苏姀今日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就连初见之时的冷漠木然都消融了几分,沈君心又是疑惑又是欢喜,却有些摸不准她的变化来自何处,他早间其实已经来过一回,只知道沈苏姀已无大碍之后便因外头有事还未说话又出去了,这会子来却是来请罪的。
  沈苏姀闻言不答话,只倒了一盏茶放在了沈君心跟前,沈君心目光一亮,当即将茶盏捧了起来,笑道,“阿姐果然大人大量!”
  说着便饮了一口热茶,顿觉通体舒畅,面上的笑容顿时更甚,他虽表现的轻松自在,可沈苏姀看着他的目光却忽然有些深凝,“前朝是否有事?”
  沈君心笑意一滞,“阿姐何故如此问?”
  沈苏姀眯眸,“你眼下阴影颇重,足见昨夜并未睡好,虽有笑容,眉心却仍是紧着的,如此情状,必定是心中挂着什么事,怎么,不知如何处置紫罗营?”
  沈君心眼底暗色一闪,立刻坐直了身子,“阿姐英明,紫罗营四万余众,一半已经伏诛,剩下的那两万余人却不知如何处置才好,阿姐觉得应当如何呢?”
  沈苏姀扫了沈君心两眼,“紫罗营四万将士都是刘成武的人,而在一个优秀的军队里头上级和下属必定是齐心的,这两万人马早就被刘成武收服,现在你自然留不得。”
  沈君心眼底一暗,“阿姐的意思是……马上把这两万人全杀了?”
  沈苏姀摇摇头,“不可操之过急,先将这两万人分开闲置叫旁人知道你的大度仁德,你年纪尚小,这些人难免轻视,浮屠距离西楚琪王、厉王的封地都很近,他们若存着复仇之心,必定会派人联络别的王爷先投奔再反击,你只需命人盯着,发现不轨之后尽数杀了!”
  哪怕沈君心知道沈苏姀从来不简单,可眼下见她面色平静的道出“尽数杀了”几字之时也经不住的抖了抖,愣了一愣方才回过神来,道,“我明白了,阿姐放心。”
  沈苏姀点点头,这才看他的面色,微微一叹道,“若是旁的也就罢了,可浮屠不过十多万人马,这两万人留着委实危险,投奔别处尚在其次,若是他们和别人里应外合浮屠才最是危险,两万人马并非是个小数目,你可以狠不下心,却必须知道怎么做才对自己最有利。”
  微微一顿,沈苏姀的语气更为肃然,“杀不动心,才是君王!”
  沈君心眸色深凝的点了点头,忽而又笑开来,“阿姐说的我都记下了,我才不会对他们狠不下心,这世上我只会对阿姐狠不下心!”
  沈苏姀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事有轻重缓急是非黑白,我可不是让你做个对谁都冷血无情的人,反之,君主当怀仁心,奸佞要杀,忠良便要善待,莫要枉杀了贤德!”
  沈君心觉得此刻沈苏姀的表情又有些飘渺,一边点头一边道,“沐先生善于谋略兵甲,可他却认阿姐为主,莫非阿姐在兵甲谋略上高于沐先生?”
  沈苏姀闻言失笑,“怎么,你想让我为浮屠披甲上战场吗?”
  听沈苏姀并未否认,沈君心当即眸光大亮,却断然摇头道,“怎么会!我只是想让阿姐教我,有我在一日,又怎么会让阿姐一个女子上战场杀敌!”
  沈苏姀闻言轻轻一叹将目光转向了窗外的雪景,“女子并非不能上战场杀敌……”
  沈君心一鄂,“阿姐,难道你真的打算……”
  摇了摇头,沈苏姀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忽然冷了下来,只语声低寒道,“不,此生我不打算着甲上战场。”稍稍一停,她又定定看向沈君心,“我可以为你出谋划策帮你决断,可将来若是浮屠遇上战事我恐怕不会为你上阵杀敌,你可能接受?”
  沈苏姀语气奇怪,话更是奇怪,沈君心听着不由有些好笑,“阿姐怎么说这样的话,莫说阿姐身子不好经不得那些,阿姐便是真能以一敌百神将临世我也不会让阿姐去承受那样的危险,我知道现在我自己还要倚靠阿姐,不过阿姐放心,将来我必定能护你周全不叫你再为我费任何心力,上场杀敌更是不可能的事,阿姐可信我?”
  沈苏姀笑起来,经过和苏瑾那一番彻夜长谈,她心结大半得解,对待世情的态度也积极许多,从前她只是打算在西楚安生的过一段日子,现在却当真打算好好地以亲人,以谋士,以政客的身份匡扶眼前这个将信任全心交付与她的少年。
  然而她有她的坚持,上场杀敌是她可以做到且擅长的事,时至今日她心中还是会下意识的因为战场氛围而生出波澜激荡甚至生出掌控千军万马的欲望,可无论如何,她忘不了那万箭穿心的滋味儿和步天骑二十万将士尸山血海的下场!
  重活一世,前八年她在繁华帝都谋算朝堂,眼下到了西楚,她亦没有重回战场的打算,抵触和抗拒几乎是下意识的,甚至还有些她不愿承认的畏怕,倒不是怕再死一回,只是战争之中命运难测,她不愿再做回那个少将军,不愿让那熟悉的血淋淋的一切再落在自己眼前,若是那般,与她而言只是一场不断被万箭穿心的可怕煎熬,与其如此,不若用一个和前世全然不同的身份稳坐幕府运筹帷幄!
  不亲手杀一人,却让千万敌人因你而死,此行同样壮哉!
  可她明明可以做,却没有做,这与她而言是对沈君心有愧之处,所以她才说了适才那句话,沈君心的回答叫她十分宽慰,她笑着点了点头,“当然信你。”
  沈君心眸光大亮,沈苏姀想了想忽然道,“孟先生这几日要炼制些解药,其中几味药材恐怕只有你们王宫之中才会有,那药材很是奇珍,你……”
  沈君心一听便明白,当即道,“稍后我便几人带孟先生去选药,阿姐放心。”
  沈苏姀点点头,想到商王一时皱了眉,“商王殿下他……”
  说到此沈君心眸色一暗,垂眸语声沉沉道,“父王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这几个月其实已经逐渐的减少药量了,那药他用的十分辛苦,减了药能稍微好受些。”
  沈苏姀蹙眉,连药都不用了,便也是等着那日来了。
  见沈苏姀眸色沉暗很是为他忧心的样子,反倒是沈君心当先一步笑起来,“阿姐不必担心,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了,父王说过,能等到我和母亲与他而言已是足以,他能撑到现在无外乎是因为记挂着我们,母亲也不愿见他那般辛苦。”
  沈苏姀心中感叹,抬手抚了抚他的发顶,“王爷和夫人之情实在叫人感佩。”
  沈君心扬唇一笑,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道,“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去前朝一趟,阿姐好生养着,今日面色已是好了许多了,我晚间再来看你。”
  沈苏姀点点头,沈君心便走了出去,见沈君心的背影消失在内室入口处,沈苏姀低低一叹,当年商王和詹氏本应是对立,最后却是相爱了,中间詹氏隐居大秦十多年,商王身边十多年更无妃嫔,分明情比金坚,可二人刚刚重逢商王却已命不久矣。
  漭漭雪色中的上阳宫隐透着一股凄冷之气,沈苏姀忽而越过那斗拱飞梁看向了东方,从此地至大秦边境需要三日,到君临更是需要大半月,隔着这纷扬的絮雪,她忽然不可抑制的想他,君临的立储争端他如何处置了?昭武帝对他的态度可有改变?秦王殿中可生了火?他可穿了她缝的衣?辛夷花林里可还有余香?他们之间,结局又会如何?
  只一瞬,沈苏姀眼底的光彩黯然,面色极快的白了下去。
  沈君心走出紫垣殿,殿外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灰袍男子,其人浓眉大眼乌发薄唇,身量笔挺周身气质十分沉稳若定,无端的叫人信任,男子名叫南祁,乃是商王身边最为信任的亲随之一,自沈君心回来浮屠之后便跟在了沈君心身边,眼下是沈君心的近卫,见他出来,南祁面色当即一肃,跟在沈君心身后道,“主子,第二波信报已至,确定是大秦军队不错!”
  沈君心的脚步猛地一滞,南祁又道,“是不是召集几位将军商量应对之策?”
  沈君心深吸口气,蓦地抬眸看向了大秦的方向,冷笑一声道,“君临里头争得翻了天,他竟然在这个时候生出了这等闲情逸致……”
  双拳紧攥,沈君心回身望了一眼紫垣殿,这才冷冷的吩咐道,“秦军来意恐怕不是要针对浮屠,这消息先莫要走漏了,特别是不能叫郡主和她的朋友知道,去叫钱将军来,两位沐将军先暂时负责浮屠的戍卫,这件事亦不必叫他们知道。”
  南祁闻言当即应是,先沈君心一步朝前朝方向而去,沈君心在原地站了片刻,这才深吸口气朝远处的上阳殿走去,本来沉稳的步伐略显的慌乱,那单薄的背影亦透着满满的不安,积雪的宫道之上咯吱咯吱的留下一长串脚印,不多时又被新雪遮盖……
  时间一点点流逝,雪絮终于变小,眼看着暮色西陲,孟南柯被香词请到了紫垣殿中,同来的还有嬴华庭,嬴华庭甫一进门便看到了沈苏姀的面色不佳,当即心疼的坐到了她身边来,叹道,“苏姀,你这是怎地了?怎么到了这里你的容色还是这样差?”
  话音落定不等沈苏姀回答又转过头问孟南柯,“先生也不知苏姀生了什么病吗?”
  嬴华庭早前行路疲累,休息了两天已经恢复了上佳的容色,和她相比,沈苏姀的面色简直是惨白若鬼,嬴华庭看着孟南柯的目光含着不加掩饰的钦慕,面上虽然少了两分桀骜锋芒,可女儿家沉浸爱恋之中的甜蜜却让她生出了早前从未有过的温柔娇俏情态,孟南柯面对她这般直白的目光并无任何情人之间的回应,可许是鹣鲽引的缘故,她对此一点都不介意。
  孟南柯闻言看了沈苏姀一眼道,“她本就体弱,眼下染了风寒,无大碍。”
  嬴华庭似乎觉得不对,正要再说沈苏姀却拍着她的手背道,“好了,你不必担心我,叫人担心的是你才对,这一路上走的太急,你这身子亦有亏损,我已知会了世子,稍后便让先生为你制些药补一补,你看可好?”
  嬴华庭眉头一挑,“我倒不觉得我哪里不好,不过……”
  看了孟南柯一眼,嬴华庭语声带笑,“不过若是先生为我制药,那我就吃下去!”
  或许是天性的影响,中了鹣鲽引的嬴华庭每每对孟南柯的爱意都是直接而赤裸的,见她这样说,孟南柯只是温良的笑了笑,沈苏姀看着却有几分心疼,又看向孟南柯,便见他明白了的对她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沈苏姀说的补药是什么!
  三人刚说了一会子话,凌霄和苏瑾又到了,这一路来众人都已熟识,当即便坐了下来,苏瑾看着沈苏姀笑道,“我已和凌霄商量好,明日便启程。”
  沈苏姀眉头一皱,“这么急?!”
  苏瑾笑着坐到了沈苏姀身边,握着她的手道,“他已为我耽误许久,眼下自然是早些回去才好,待那边事定,我自然回来找你,这雪晚上便会停,明日走正好。”
  沈苏姀唇角几动欲言又止,半晌却未说出阻止的话,只是看向了一旁的凌霄,凌霄仍是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沈苏姀看着他简直难以相信当初那个侍女是他扮的,想到此又有些动容,想他一个大男人用秘术吧自己假扮成女人样儿,整天低声下气的不敢露了破绽,若非是真心想护着苏瑾,又怎能做到这一步。
  见沈苏姀看过来,凌霄只对她挑了挑眉便又转过了头去,沈苏姀心中暗叹一声,凌霄身上或许又嬴纵那般的冷冽倨傲,却恐怕没有嬴纵那样慑人的手腕,这样的情状才最是危险,相比之下,或许苏瑾和他一道回楼兰也是对的,沈苏姀心底几番设想,而后便看向了苏瑾道,“四姐姐,早前你从南煜出来,而后身边便没有自己的人,这样终究不好。”
  话音刚落,凌霄冷剑一般的目光便落在了沈苏姀身上,沈苏姀适才那话好似他罩不住苏瑾似得,叫他大为愤怒,然而沈苏姀被他这般盯着,却是连眉头都不曾动一下,凌霄咬了咬牙,又转过了头去,这边厢沈苏姀笑看着苏瑾道,“我早前本就打算助凌霄一臂之力的,军备和钱财我都已经命人准备了,我身边还有个姑娘名叫楼诗诗的,才情样貌手段样样都是最好,眼下她回了大秦办些事,稍后我便让她去找你,顺便将你们所需的一并送过去!”
  苏瑾并不知沈苏姀到底有多少身家,听着此话却断然拒绝,“不可!眼下你亦是孤身一人,身边怎可没有亲信,再说,那些钱财之物你更不可……”
  话至一半,沈苏姀拍了拍苏瑾的手,眸光扫过去,孟南柯和嬴华庭面色都有些不佳,也是,这姐妹二人旁若无人,只以为除了她们除了彼此之外其他人都没法子信任似得,苏瑾分明知道孟南柯和嬴华庭的面色,却依旧没有住口的打算,显见的是当真不信他们,对她而言,一个是嬴氏之人,一个是当初彼此利用共同推翻嬴氏的人,当然不值信任。
  沈苏姀只得苦笑道,“四姐姐放心,若是对自己都没有把握,我又怎么会替你安排,楼兰族中极讲宗室血统,你一个外族人,若是没有足够的分量,又怎能站稳脚跟?”
  沈苏姀话语并不分明,苏瑾却明白了,若她孤身一人前去楼兰,哪怕智计百出哪怕和凌霄同甘共苦,旁的人也不会承认她,而有了足以支持楼兰部落重建的钱财和军备就全然不一样了,全楼兰的人都要敬着她供着她不敢忤逆她,再加上她本就有的心思手段,自然不会受别个的冷眼欺负,苏瑾看着沈苏姀面上恬静的笑容,喉头一时发哽。
  沈苏姀见她想明白了笑意不由得更深,“既然知道怎样才是最好的,我们姐妹二人也无需多说旁的,你们早日安定,我亦可早日放心。”
  苏瑾眼眶微红,“到头来还是和从前一样,你担着的总比旁人多。”
  沈苏姀失笑,“这是什么话,我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苏瑾呼出口气去,“罢了,你我姐妹二人无需说这些,眼下你留在西楚,旁的我不担心,我只担心你的身子,你是哪样的性子我清楚,认准了的事情半辈子都不改,我只怕你……”
  苏瑾欲言又止,嬴华庭已在旁劝道,“瑾妃娘娘不必——”
  话音刚出口,苏瑾含着冷光的眸子已经看向了她,嬴华庭被她那目光吓了一跳,当即不敢再说,室内气氛一时紧张,沈苏姀正要安抚苏瑾,却不想苏瑾已朝着嬴华庭柔柔笑开,“公主莫要再叫瑾妃娘娘了,我姓苏。”
  其实这一行人早就将苏瑾称为苏姑娘,只是嬴华庭习惯叫瑾妃罢了,闻言她从惊骇中回过神,这才语气不稳的道,“苏,苏姑娘不必担心,有先生在。”
  苏瑾扫了岿然不动的孟南柯一眼,眼底兴味一闪而过,而后才看向沈苏姀,道,“你身边什么样的人都有,都要让你操心,我却只想叫你多为自己着想些。”
  听着苏瑾这话儿带刺儿,沈苏姀失笑不已,孟南柯虽然不会怎么想,可嬴华庭却有些委屈了,沈苏姀只好将苏瑾安抚住,道,“姐姐交代我都记住了,眼下时辰不早,既然姐姐明日要走,今夜必定要为姐姐送行,我命人去准备酒菜!”
  苏瑾自然没意见,当即点头应了,沈苏姀便吩咐香词去准备酒菜送来,又叫人去请了谢无咎和沈君心,几人在暖阁之中围着坐了,不多时谢无咎来了沈君心却未至,等了半晌沈君心还未至,一桌人只好先开始,谢无咎举着一杯酒盏到沈苏姀眼前,笑道,“敬上阳郡主!”
  沈苏姀失笑,却摇头,“眼下我可喝不得酒。”
  谢无咎了然的仰头喝尽,点头道,“苏苏不喝是对的,都说一醉解千愁,却都是骗人的,这酒再怎么喝都解不了愁,酒醒了还会愁更愁!”
  一路行来谢无咎自来熟也就算了,时不时的还会冒出些稀奇古怪的话,众人早就不以为意,沈苏姀亦懒得理他,谢无咎见状便笑看着她道,“苏苏今日容色瞧着好了两分,但是眉宇之间一层暗色,显见的心事未全解,苏苏……可想知道大秦之事?”
  众人的动作都是一顿,场面顿时冷清下来。
  沈苏姀面上的笑意一淡,扫了谢无咎一眼道,“你想说什么?”
  谢无咎呵呵一笑,桃花眼半眯道,“我只知道大秦立储之事迟迟未定,也不知是何缘故!”
  沈苏姀眸色登时一暗,她分明已经将真相告诉了昭武帝,难道昭武帝还不打算传位给嬴纵?!攥着酒盏的手有些发紧,沈苏姀心底暗叹一声昏君!又看向谢无咎道,“立储之事素来要慎重,迟迟未定便迟迟未定吧。”
  沈苏姀来西楚之时一路疾走,并未去探听任何君临之中的事,甚至有意识的规避事关君临之事,因而她根本不知嬴纵带兵北上之事,此刻听着谢无咎的话心中只万分紧张,她却总觉得哪里不对,有天狼军在君临之外,凭嬴纵的手段,他没道理失手……
  ……到底是为什么呢?!
  沈苏姀一边想着一边已沉了面色,那边厢嬴华庭却冷不防道,“父皇要立储了?若是立储,自然是立七哥!苏姀,七哥没有和你一起就是因为立储之事吗?”
  一句话出,既让沈苏姀着急又让她心中有些发酸,走是她要走的,难不成还要嬴纵追出来吗,她从不贪心,亦根本不希望嬴纵如此,想到这些她心底又有些发苦,天意大抵是对的,眼下他在君临而她在浮屠,待他成为大秦的九五之尊,她和他就更没了可能!
  见沈苏姀面色不对,孟南柯当即止了嬴华庭接下去的话,谢无咎适时的转了话题,没多时场面又轻松起来,沈苏姀面上亦有了笑意,只是那笑意一直未达眼底!
  至众人饮毕,沈君心依旧未至,待将众人送走才有个宫人前来传话说他今夜不过来了,沈苏姀应下,直感叹沈君心小小年纪却已经要这般辛苦,倘若他当真是沈家的小少爷游学几年回君临承爵会不会更好些,摇了摇头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赶出脑子,当即在香词的督促之下沐浴上榻,可因着谢无咎那一番话,沈苏姀却是无论如何睡不着了……
  同一时间,紫宸殿的暗室之中,几个沈君心身边的亲随正将一个人脑袋上的黑布解开,南祁上前一步对沈君心道,“世子,这就是要潜入宫中的人,武功极高,却因为不熟悉宫中地形误闯了弓箭手的箭阵才被围着主动投降,属下们在他身上搜到了一把短剑,那剑鞘上印有古秦文,属下怀疑其人乃是大秦的细作!”
  沈君心闻言眉头一挑,眸光落在十步之外的人身上总觉得有些眼熟,因着室中光线太暗,他便起身朝前走了两步,却不想他还未看清对方的长相,这“大秦细作”竟然先一步开了口,“沈少爷别来无恙,我家王爷让在下转达慰问。”
  沈君心脚步一顿,心中咯噔一声。
  这边厢南祁眉头一皱,看向押着那“大秦细作”的四个侍卫道,“怎么回事,分明让你们点了穴道的,怎地能说话了?!”
  那四人面面相觑,显然都不知这是为何。
  沈君心忽然低笑出声,看了南祁一眼道,“南祁啊南祁,这可不是他们的错,你要知道被他们押着的这位可是大秦秦王身边的第一近卫,小小的点穴功夫怎么能难倒他呢!”
  来人正是先嬴纵一步到浮屠的容飒……
  沈君心细细的打量着容飒,他的身量比起容飒略矮半分,可周身的气势却有些迫人,看了容飒几息,沈君心忽然问,“既然你到了浮屠,那你家王爷呢?”
  容飒直直看着沈君心,“我家王爷后日便至,在下本就是王妃的护卫,先来一步是为了护王妃周全,请世子安排在下见王妃一面。”
  沈君心眼底便有了冷意,他笑了笑道,“你弄错了,这里只有上阳郡主,没有什么王妃。”
  宋飒眉头紧皱,“王妃和王爷已经大婚,世子还是让在下见王妃吧!”
  两人对话落定,最先面色大变的便是南祁和另外几个侍卫,几人只知道沈苏姀很得沈君心敬重爱护,也知道是沈苏姀救了沈君心其人很是厉害,却怎么也想不到沈苏姀竟然是大秦的秦王妃,再一想,这事似乎上升到了两国邦交的阶段,想到那传言之中的大秦鬼王爷,南祁几人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幸好沈君心还算镇定安了他们的心!
  沈君心看着容飒,眸光讽刺,“你想见阿姐,可阿姐大概不想见你,她这些日子身子不好,我只怕她见了你受了刺激又要吐血,那样可就不好了。”
  容飒闻言面色一僵,当即不敢再说相见之语,默了默方才垂头,“那好,那就等后日下午王爷到了再说吧,王妃不见在下可以,总要见见我家王爷!”
  沈君心讽刺一笑,“阿姐不见你,又怎么会见你家王爷!”
  容飒深吸口气,语声有些压抑沉怒,“那属下就和世子拭目以待吧!”
  暗光簇闪之间沈君心的表情有些莫测,默然一瞬,沈君心这才兴味的道,“先不说这些,你虽然也算个故人,可你不遵纪法夜闯上阳宫,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容飒唇角紧抿,一时未曾言语。
  沈君心冷哼一声,“算了,你只是奉命行事,等你主子来了我便向他好好的讨个说法,今夜和明天一天,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吧!”
  话音落定,沈君心给那几人打了个手势,而后便带着南祁走了出去,待两人走出去身后也是一片平静,想来容飒并未做什么反抗,走出暗室乃是一处旧庭院,沈苏姀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只剩这庭院之间素白皑皑一片,沈君心双拳紧攥,周身都沁着一层冷意,南祁在旁看着不好,连忙道,“主子,秦王当真要来?”
  沈君心深吸口气,不答反问,“有什么法子不让她们见面吗?”
  南祁一怔,“主子适才不是说郡主不会见秦王吗?真是没想到郡主竟然是……”
  察觉到沈君心气势不对,南祁当即住了口,默了默才道,“属下倒是听过这位大秦秦王的厉害,若他当真要来,恐怕这上阳宫禁卫军是拦不住的,既然拦不住秦王,若是要阻止两人见面,便只能将郡主藏起来或者送走了,倘若郡主不愿见秦王,只需帮着郡主找个地方藏起来便可,倘若郡主是想见秦王的,主子便要无声无息的将郡主送走。”
  南祁一边说一边看着沈君心的面色,见他没有不虞才把话说完。
  主仆二人静默一阵,沈君心忽然道,“浮屠城附近有什么适合养病的地方吗?”
  ·
  翌日一早天气大好,见连天公都做美,沈苏姀心中对苏瑾二人的担忧稍稍少了两分,用完早膳,苏瑾和凌霄连带着凌霄身边的暗卫们都准备好了行装,沈苏姀身着一身宝蓝色宫裙,外头系着件雪色的狐裘斗篷手中拿着一支马鞭,和众人相聚在紫垣殿之前,见到她手中的马鞭,苏瑾当即面色一冷,“你这是做什么!今日可不许你送!”
  沈苏姀笑着摇头,“这一次分别不知何时才能见,怎能不送你们出城?!”
  孟南柯等人见她面色煞白亦不愿她这么冷的天走动,便随声附和几句,沈苏姀苦笑,“我倒是觉得我哪里都好,你们何必如此,我送姐姐出城之后便回来!”
  苏瑾摇头,“你我姐妹二人何必做这些虚礼,除非你一路送我至楼兰去!”
  沈苏姀面色执拗,苏瑾不容置疑,眼看着两人相持不下,昨夜不曾露面的沈君心忽然从远处而来,一路小跑至沈苏姀身边,笑着道,“老远就听到阿姐和苏姑娘说的话了,阿姐,你何不听一句劝,你这身子不好,再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见他一来也帮着别个说话沈苏姀抬手便在他额上弹了一下,一旁跟过来的侍卫见状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却见沈君心只是摸了摸额头笑了开,这边厢沈苏姀已道,“我已在屋子里待了好几日,今日雪停了送姐姐出城,正好可以走动一番,你们非要将我当成个病秧子来看!”
  沈君心闻言目光微亮,“姐姐想走动走动透透气?”
  沈苏姀点点头,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见沈君心当即笑意更深,转而看向孟南柯几人道,“既然如此,今日就让阿姐送苏姑娘出城吧。”
  众人都不知他这前后变化为何,正疑惑间便听沈君心道,“出城之后也不必回来了,直接朝东北方去。”
  众人一鄂,嬴华庭忍不住问,“去做什么?”
  沈君心便笑看了沈苏姀一眼道,“阿姐的身子不好,这几日我都在寻思着怎么为她调理,问了几人才知道浮屠城外的樱山上有一处王室的行宫,那行宫之中有一方热泉,还有一医术极佳的老御医在行宫里头,是早前为父王调养身子的,后来父王不愿用药了就不再去那里了,从城外到樱山只需半日,阿姐这个时候出城下午便能到,我昨日就已经派人去那里交代了,正打算看哪日阿姐的身子好些了再启程去,却不想阿姐今日就等不住要出城了!”
  商王已经渐渐停药沈苏姀是知道的,沈君心担心她的身子更是正常,听着这话她自然信了,可她今日只是想送苏瑾出城,可没想要去什么樱山啊,眉头正皱着,那边厢孟南柯已经道,“既然是为商王调理身子的想必不是等闲之辈,小苏,樱山你当去,你体内本就有寒症,又郁积于心,前些日子又是冒冷赶路,出去走动走动泡泡热泉实在好不过了,反正也不远,去吧!若非我要为二公主制药,此番陪你去也是好的。”
  话音刚落,嬴华庭也点头附和,“是,苏姀你当去!若是先生不制药,我们就一起去了!”
  言下之意她并不想和孟南柯分开,沈苏姀扶额苦笑,她还未言语,谢无咎又开口了,兴冲冲地道,“苏苏,我陪你去啊!他们都有事在身,我陪你去!”
  “你不准去!”
  “你不准去!”
  谢无咎话音刚落,两道声音斩钉截铁的落定,却竟然是沈君心和嬴华庭异口同声的否定了谢无咎,谢无咎一鄂,看着两人那防备似得眼神哀嚎一声,“好好好,你们难道觉得我会对苏苏做什么吗?得,我不去就不去!”
  谢无咎这一路上对沈苏姀的态度众人都看的出来,嬴华庭乃是为了自家七哥,沈君心就更不会让他得逞了,沈苏姀看着谢无咎偃旗息鼓的样子只觉好笑,这边厢苏瑾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好,你要送我便送我,让香词去收拾东西,顺道去樱山,你知道我最担心你的身子,我走了,留你一个人病恹恹的,你想想我怎么心安?”
  沈苏姀不知怎么回事局面就发展到了众人劝她去樱山,然而她谁都能拒绝却就是不能拒绝苏瑾,看着她那不容置疑的目光她心知反抗已是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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