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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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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将如此肉麻的话说得如此没有顺溜,大抵也只有眼前这人了,沈苏姀似笑非笑看了谢无咎一眼,抬步朝那楼门走去,鹦鹉直直飞上二楼,待沈苏姀从楼梯走上来便看到一人一鸟正闹得开心,见她来了谢无咎当即笑着迎上来几步,沈苏姀上下打量谢无咎两眼道,“谢大人神通广大,什么灾都不能伤大人分毫!”
  谢无咎拍了拍那鹦鹉,手一扬鹦鹉便飞了走,谢无咎这才哀怨的朝沈苏姀招手,“苏苏好狠的心,我若不自己想些法子,只怕眼下还在那牢里待着的,哪能这样和苏苏相会呢?苏苏瞧着我这府中的景致比之秦王府如何呢?”
  沈苏姀随他的意走到凭栏之地,站定后远望这府中之景,看了半晌才摇头,“景美不美多因心境好坏,眼下我觉得你这府中景致很是一般。”
  谢无咎惯常那般的桃花眼一狭,还要再说什么沈苏姀却不给他机会,直接而简单的问道,“昭武五年今上御驾亲征之时恋上了一位南煜女子,那女子身份为何?”
  谢无咎闻言讶然挑眉,“这等皇家秘辛苏苏怎么想到来问我?”
  沈苏姀面上虽有笑意,却未达眼底,只看着他道,“无论你用什么法子猜到我会去那弘文馆找那册子,可你既然在那册子上动了手脚,我也只有来问你罢了,我们之间大可若上次那般做买卖,想要多少钱,你尽管开价!”
  谢无咎笑意盎然的听着,忽然眯眸道,“若我不要钱呢?”
  沈苏姀呵的一笑,“好,那你要什么呢?奇珍之物?”
  谢无咎闻言顿时一脸苦涩,口中抱怨道,“苏苏怎地就只以为我总是会贪恋那些凡世俗物,我谢无咎待你一片真心,你就不想着我或许是想要点旁的什么……”
  沈苏姀面上笑意不减,顺口接到,“比如?”
  谢无咎看沈苏姀一瞬,忽然正了面色道,“比如,我想要你悔了秦王之婚!”
  沈苏姀双眸骤狭,看了他一瞬才摇头笑了开,那模样显见的是听到了什么荒诞之事,见她如此开怀,谢无咎在面色正了一瞬之后也低笑开来,广袖一扬道,“逗你的!不过苏苏你当真是一点儿犹豫都没有,你对秦王如此情深意重,就不怕我因为嫉妒不告诉你?”
  沈苏姀笑意忽的一淡,“你既有所图,便说些实际的。”
  谢无咎闻言便叹然摇头,“啧,人言女人都是善变的果然不假,我是有所图,所图的却是你这个人不是什么权名钱财,罢了,我总是拿你没有法子,再来大秦之前我便已用尽了各种法子去查大秦皇室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为不过求个自保,查来查去自然不是全无所获,我倒不是料定你会去弘文馆,只是但凡和苏阀相关之事你总会留意,我便也跟着留意。”
  谢无咎说的满是深情,沈苏姀看着他的目光却并没有分毫温度,谢无咎见她满是不信也不恼,只大大方方的笑叹道,“天家当真是世上最为神奇的地方,哪一个人的故事都比民间那些话本传奇要精彩的多了,我素来爱看世上痴人间的爱恨情仇,你今日便是不问,终有一日我也要忍不住告诉你,因这昭武帝的故事委实是个十分感人至深的故事。”
  沈苏姀心中本就着急,这会子哪里容得了他如此聒噪,只冷笑一声道,“我今日来可不是为了听故事,且今日我所问又和苏阀有什么关系?”
  谢无咎看着沈苏姀的目光便有些无奈,连忙收了话头做投降状,“好好好,我不讲故事,至于这是不是和苏阀有关系……难道你还不知吗?”
  他这话意味深长,沈苏姀当即眯了眯眸子,谢无咎便笑道,“你为苏皇后平反一场,又怎能不知她是昭武帝七年才被立的后,传言当年苏家大小姐到了适婚之龄从族地归来,第一次和皇上相见便被皇上看中,这段佳话不知传了多久,坊间却不知皇帝看中苏皇后只是因她那一张脸罢了,如此,不是和苏阀有关了吗?”
  沈苏姀听得眉头紧蹙,心中却更肯定谢无咎知道当年的旧事,正以为谢无咎会继续说下去,却不想他眸光一转竟然问,“想知道那被我撕掉的秘册之上记下来的是什么吗?”
  沈苏姀心头一滞,几乎就想一拳挥到谢无咎脸上去,谢无咎大抵看出了她眼底的杀气,摸了摸鼻子悻悻一笑道,“昭武帝十五岁登基,那时大秦皇室几番厮杀导致朝堂动荡,南煜便是看准了那时候发动突袭,昭武帝年少英杰,十八岁便带兵亲征,这一仗打了快三年,三年之后,大秦胜,南煜败,大秦要了可有可无的几座城池,竟也并未趁势报复南煜,南煜并没有想象之中的惨烈,两年之后,南煜女帝香消玉殒,南煜国内大乱,一乱便是十多年,到了如今,南煜还是敌不过大秦和北魏安缩在南境,早没了当年挥军侵国的气魄!”
  谢无咎徐徐然一气呵成,竟然将大秦和南煜诸般情状都说了下来,这些内容沈苏姀自然在适才那些册子上都看过,那位南煜女帝的年少早逝她亦早就知道,可是此刻听她这样讲来,却忽然觉得不对,“你的意思是,南煜女帝是因当年和大秦之战才香消玉殒的?”
  谢无咎淡笑不语,沈苏姀当即蹙眉,这位南煜女帝姓厉名沧澜,乃是南煜历史上第二位女帝,因前任皇帝无子才登基九五,虽是女子,可其人文治武功并不逊于男儿,就连当初入侵大秦也是这位女帝的主意,足见其人巾帼英豪野心覆天,沈苏姀呼吸一轻,又挑眉道,“可并未听说南煜女帝当年御驾亲征过!她的早逝和大秦并无直接关系才对!”
  谢无咎笑开,“我还未说那册子上写了什么。”
  沈苏姀眸色一凝不再问旁的,这才见谢无咎悠哉的道,“那册子上所记,当年的昭武帝曾以休战为礼向南煜女帝求亲,还行过国书一封,却不知怎地并未为外人所知……”
  沈苏姀眼底意外闪过,谢无咎的笑意便有些兴味,“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后来南煜战败,便是知道的也不敢多言此事,只道当年此事只是昭武帝的政治手段罢了,若非是无意之中看见过那南煜女帝的画像,我亦以为这件事不值一提!”
  沈苏姀定定看着谢无咎,眼底闪过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苏皇后和那南煜女帝相像?而昭武帝……是因为南煜女帝才看中了苏皇后?”
  谢无咎笑看着她算作默认,沈苏姀这才垂眸攥紧了拳头,陆氏只提起是昭武帝御驾亲征之时遇见的南煜女子,并未提起旁的,沈苏姀想要探个明白才去了弘文馆,却不想,却不想昭武帝心中念着的竟然是那南煜女帝,史册之中并未说南煜女帝亲征过,那么昭武帝又是如何与南煜女帝相见?又是如何生情?后来南煜女帝早逝,又和大秦之战有何关系?而南煜此番以苏瑾为使者来到大秦,偏偏又做了昭武帝的妃子,这其中又有哪些算计?
  苏瑾归来复仇已经是危险至极,倘若再陷入南煜的阴谋……
  昭武帝的前尘往事不值得她多想,可牵连到苏瑾便不得不叫她多考虑几分,沈苏姀脑海之中一片烦乱,面上更是沉暗的厉害,谢无咎见状深深一叹,“苏苏,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怎地你还是这幅纠结模样?你既然来问我,必定已经知道了皇帝心中所念乃是他人,那个瑾妃娘娘你想必已经见过了吧?她可是和我见过的画像上的南煜女帝一模一样!”
  沈苏姀忽的想起了那幅挂在栖梧宫的画,南煜以紫为贵,紫色自然是皇族方才能用,还有那青雀,亦是常人不可用的,她早该想到这一层才是,沈苏姀浅吸口气抬眸看向谢无咎,“你从何处见过南煜女帝画像?又怎知苏皇后与她长得像?”
  谢无咎笑的愉悦,似乎沈苏姀这问题很傻,“我自然有我的门路,女帝和皇后的画像虽然是禁物,可只要有门道也不是看不着,两人的画像我都见过,哪有不明白的!”
  沈苏姀眸色一深,看着谢无咎的目光便有几分莫测,谢无咎桃花眼一眯凑近她,“苏苏,是否没有想过我能如此厉害?是否已经想和秦王悔婚了?若是现在悔婚还来得及!”
  沈苏姀眼底泛出两分冷意,上下打量他一瞬才道,“谢大人深藏不露,更是次次都能解沈苏姀之惑,所图的到底是什么?”
  谢无咎又无奈笑起来,眼底满满都是宠溺,一边摇头一边感叹道,“苏苏啊苏苏,你为何总是不信我,我说过的,我只是图一个你啊,怎地你总以为我图那些功名利禄呢?你若是不信,只管假以时日看我的表现,我对你定然不会妄言!”
  他越是深情,沈苏姀心底的不安便越是大,她嗤笑一声,眼底绽出几分冷华,“谢大人至君临已经近三年,沈苏姀倒是好奇什么能让谢大人坚守于朝中却又不慕权利,甚至连番被贬生死难卜也未曾离开,几番相助,更深知我心中之疑惑,当真是叫人想不通!”
  谢无咎面上无奈之色更浓,几乎就有些委屈,“我的身世你是知道的,当初我身为焉耆派来君临受死的小官,自然是身不由己,可后来见到了苏苏你,我哪里还舍得离开呢?这么多年,自然也是为了你,苏苏,你为何总不信我?”
  语声轻颤双眸含情,如此生动的表情沈苏姀却不为所动,只冷笑一声道,“信你?谢大人让我信一个手下人无法查清楚身份的人?我还不至于如此轻信与人!”
  谢无咎眉头一扬,显然对这话有些意外,眼底闪过两分懊恼,而后才叹气道,“好好好,你若是不信我,一百个不信我的理由也找得出,你可以不信我,只是我待你好便是了,譬如今日,你问我我知道的自然会答你,而且我想着,今日还不是最后一次,过几日过一月,你或许还有要问我的,到那时候,我依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便是!”
  沈苏姀心头一凛,看着谢无咎的眸色便有些沉暗,“看样子谢大人又未卜先知了我一定会遇到什么事,既然如此,那我便拭目以待了,今日疑惑已解,稍后自会将银子送来府上,谢大人切记,你我之间……只谈买卖。”
  沈苏姀说完这话转身便走,谢无咎苦笑的看着她的背影道,“好一个只谈买卖,你虽然不信我,可我必定会全力助你,苏苏,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听你的。”
  沈苏姀脚步一顿,“你又怎知我需要你助我?”
  谢无咎在她身后悠悠一笑,“你身边可用之人就那么几个,偏生我那日找人算了一卦,卦象上说你和秦王命格相悖,你二人心中所愿更是不同,卦象上还说你近来将有大劫,命犯灾星困艰无助,而我,恰是那个救你出水火之人!苏苏,这可是天命!”
  沈苏姀狭眸冷笑,一边下楼一边道,“殊不知我最不信天命!”
  谢无咎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闻言并不失望,只满是无奈的叹息,“你啊你,倒是全副心思都在秦王那处,我见过的痴人不止你一个,你待他如此痴心,却不知道他待你是不是呢?他若待你真心,便也为你谋一个天下罢……”
  谢无咎径自说着,沈苏姀却不管他这莫测之语,径直下了楼朝府门口走去,走出谢府上了马车,一声令下朝秦王府去,谢无咎的话还回绕在耳边,沈苏姀绝没有想到昭武帝心中所挂是那南煜女帝,南煜近十多年来一直偏安一隅睦领友好,今次的和亲看起来也是讨好大秦之行,可听了谢无咎之语,她心底却泛起了浓浓的不安,更不知道苏瑾在这迷局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满心疑窦不得解,沈苏姀只想先将这消息告诉嬴纵。
  徐行两柱香之后便到了秦王府,沈苏姀刚入府们便碰到拿着封信的容冽,容冽见她出现当即行礼,沈苏姀却看到了他手中的信封,“何处送来的?”
  容冽恭敬道,“漠北那边送来的,正要给主子送去。”
  没想到是漠北送来的,沈苏姀愕然问,“这几日漠北有事不成?”
  容冽似乎也有些不解,只摇了摇头道,“具体的还要看了信才知道,只听送信来的人说这封信和南煜有关,请主子务必亲启不得耽误。”
  仿若被一道冷箭击中,沈苏姀心头蓦地一凉,目光再次从那信封之上扫过,她淡笑着道,“好,给我便是,我去送给他……”

☆、162 鸿门宴 (精修)

  距离水榭越来越近,沈苏姀的心跳便越来越快,左手中握着的信封好似会烫手,竟叫她掌心生出一层薄汗,沈苏姀垂眸扫了一眼信封,鬼使神差的就伸出右手覆上了信封封口,其上火漆完好,只需要身上的匕首便可做的滴水不漏,沈苏姀墨瞳一缩,右手下意识往腰间滑去,指尖已经触到匕首的刀鞘,只需要轻轻使力便可将其拔出,然而沈苏姀的手忽然一顿,竟然只是从那刀鞘之上滑过又垂在了身侧,她脚下不停,几步入了水榭之门。
  水榭之内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息,沈苏姀左转入暖阁,帘络一掀便瞧见了窗前榻上躺着的人,嬴纵一袭纯黑的大袍着身,正静静地闭眸睡着,轩窗半开,湖面上的凉风窜入,直将他流泻而下的墨发吹得轻晃,沈苏姀心头一跳,当即觉得不妥,上前将窗棂合上,手一抬覆在了他腕间,脉息轻缓,若非仔细探查几乎就和没有一样!
  沈苏姀不是不知道嬴纵的身子早就不妥,此刻见他这般心中当即大惊,转身便欲出去叫容冽,可她刚转过身尚未迈出一步,榻上的人却忽然一把攥住了她的腕子,使力一拉,堪堪又将她拉到了他身前去,沈苏姀眉头一扬,嬴纵已笑眸半狭的看定了她,“刚来就走?”
  语声低沉,听着并无大碍,沈苏姀眼底顿时浮上恼怒,“你未睡着?!”
  嬴纵唇角微扬的定住她的腰,“听到脚步声便知是你。”
  沈苏姀眉头一簇,抬手便落在了他胸前,砰的一声闷响,沈苏姀满是怒意的瞪他,嬴纵被她打的轻皱了眉,倒是未哼一声,只按着她叫她趴在自己身上,笑着道,“听说今日一早便被瑾妃召入后宫了,本以为还有些时候才出来,倒是比我预料的早。”
  嬴纵言语之间语气轻松,沈苏姀的气却还未消,趴在他胸口闷声道,“你前日才言瑾妃危险至极,今日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嬴纵听着这话顿时笑开来,抚着她面颊道,“你是被她召进宫去的,有她的旨意在,光天化日的,她又怎么敢随便动了你,不过是处置了一个宫女吓吓你而已。”
  沈苏姀心头一动,“你怎知她在我面前处置了个宫女?”
  嬴纵又是一笑,“要知道这个并不难。”
  沈苏姀眸光微暗,她竟然一时忘记了嬴纵在宫中的势力,默然一瞬才道,“那你必定是知道我后来去了寿康宫又去了弘文馆最后还去了谢府了?”
  她语声低沉,嬴纵听着她这语气笑意也稍稍一淡,搂着她的腰身将她翻身一转压在身下,一双眸子情绪不辨的看着她,“倒是知道主动坦白了,既然坦白便当坦白个彻底,你去寿康宫又去弘文馆不必交代,只是为何去了那谢无咎府中我必定要听听。”
  沈苏姀自然知道嬴纵心中介意之处,听着他这满是霸道的话倒是苦笑开来,“不必交代我也是要交代的,否则这最后一行便说不通,你只知道瑾妃在我面前处置了一个宫女,自然不知道我在她寝殿之中瞧见了什么,你可还记得那副在皇上御书房密室之中见过的画?”
  嬴纵挑眉,倒未想到会提起这个,“自然记得。”
  沈苏姀抿了抿唇,“今日我在瑾妃寝殿之中又见着了那幅画,那画上的女子和瑾妃无二,自然是你我上次推测那般,瑾妃是模仿那画中人而来才得了皇帝喜爱的,我只是没想到皇上将那幅画挂在了瑾妃的寝殿之中,那画上有一枚图章,乃是南煜王室专用,你我从前并未发现,而后我去了寿康宫,太后娘娘意识不清又将我错认,竟告诉我皇上待姑姑好是因为姑姑和皇上当年看中的一个女子相像,那女子,乃是在皇上亲征南煜时所遇。”
  沈苏姀一五一十的告诉嬴纵,嬴纵了然挑眉,“所以你去弘文馆查当年的史册了?”
  沈苏姀点点头,嬴纵唇角勾起两分冷笑道,“弘文馆早前的主事是那谢无咎,你必定是有些紧要之处未曾查到,这才去谢府找他探个究竟,谢无咎……必定会对你如实相告。”
  沈苏姀眼底闪过两分微光,自然是赞嬴纵这推测准确,她颔首道,“我去查昭武三年到昭武五年的册子,其中一处紧要之地不知被谁撕去,那是秘册,旁人轻易不得见,唯有主事方有机会损毁,我猜测是他所为便去了谢府,不想果然是他的手笔。”
  嬴纵眼底暗光一现,“他知道当年之事?”
  嬴纵语声低寒,透着两分危险,沈苏姀点点头道,“那册子上被撕去的一处记载着皇上当年在南境写下的一封国书,国书上写的是皇上已休战为礼欲向南煜女帝求亲,此后南煜与大秦休战,不知为何外人并不知此事,皇上更未再提这求亲之事,这么多年便也成了尘封旧事,而你我都没想到的是,皇上心中所念之人,那画像上的人,正是南煜女帝厉沧澜!”
  嬴纵凤眸一狭,眼底透出两分深思,沈苏姀心底的震惊早已经过去,此刻暂不言语,片刻嬴纵才皱眉道,“那南煜女帝英年早逝,父皇竟将她记了这样多年。”
  沈苏姀微微一叹,眸光一时有几分悠远,“如此你我的疑问便算是解了,史册之上并无南煜女帝御驾亲征的记载,当年亦不知他们二人如何生情,只不过在那之后的两年南煜女帝便薨逝,恰在昭武七年,姑姑从族地归来,这才被封后……”
  沈苏姀说着,唇角的笑意便有些艰涩,嬴纵眸光一沉握住了她的腕子,再无与她嬉闹之心,揽着她的腰身坐了起来,“彧儿,这都是旧事,即便苏皇后生的与那南煜女帝不同,凭当年苏阀跟随父皇南征北战的赫赫军功皇后之位也当是她的,当年南煜战败苏阀当居头功,其他几阀虽也有尽力,却远比不得苏阀,后来又有楼兰之战,苏阀又是历朝历代建功无数的门阀贵爵,无论如何,这皇后之尊苏阀实至名归。”
  嬴纵此话本是安慰,沈苏姀闻言却只能苦笑,摇头一叹道,“这些旧事的确无需多虑,只是皇家的荣宠,终究难以消受。”
  嬴纵闻言眼瞳一暗,握着她的手顿时收紧,沈苏姀回过神来不再就此多言,一垂眸看到了手中一直握着的信封,指尖一颤,愣了愣神才拿起来递给他,“这是适才入府之时容冽要拿给你看的信件,从漠北送来的,和南煜有关,似乎有些急,你快看看。”
  嬴纵接过那信封来,看着她的眼神还是透着几分担心,沈苏姀朝他笑笑,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那信封之上,近在咫尺的嬴纵当然不知,比起苏皇后的往事,眼下她更在意这封和南煜有关的信笺之中说了什么,是否说了苏瑾之事呢?
  嬴纵见她目光透着关心,当即动作利落的将那信封撕了开,取出里面的信笺,当即是一封写着数十小字的薄纸,嬴纵将其打开,不过一眼便狠皱了眉,沈苏姀并未特意去看,见他如此面上只是眉头一挑,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抿了抿唇问,“何事?”
  嬴纵双眸沉冷的看着那信笺,语声定定道,“瑾妃身份有疑!”
  沈苏姀面色一白,几乎连呼吸都要屏住,嬴纵转手将那信笺地给她看,语声带着两分危险,“那南煜昭郡王身患恶疾早年间已出府将养,五年前才回到这郡王府,回府之初便有人称其性情大变样貌也和南煜女帝有些相似,而此前那府中人并未发现她和南煜女帝长得像,彼时便有假冒之言传出,后来此言被压下,说这话的人最后却都消失了,此番时间太赶,确切的消息还要等一阵子,这么快就能找到这线索,底下人已经算反应快的。”
  沈苏姀的目光逐行逐句的从那信笺之上扫过,其上果然如嬴纵所言那般,屏住的呼吸缓缓放开,沈苏姀发僵的背脊亦一点点的软了下来,幸好,只是有疑,并非肯定!然而这封信上虽然并未确切的道明苏瑾的身份,可沈苏姀心底的大石却没有半分落下来,相反悬的更高了,嬴纵的手段她素来知道,他想查的事,断断没有查不清的,这才五六日便已经能找到这样的线索,若是再给他十日,一月的,岂非就能查出更多来!嬴纵能查得出来,昭武帝的天策府便也能查得出来,假的便是假的,苏瑾想怎么掩盖都不成,昭武帝更是只凭一丝怀疑便要了她的性命,到时候她要如何救她?!
  沈苏姀心跳如擂鼓,忽然抬眸看向了嬴纵,这俊朗不凡的面容就在她眼前,那双天穹一般的眼眸之中尽是对她的担忧,沈苏姀粉拳微攥,倘若,倘若她将苏瑾的身份告诉了眼前这人,这人会如何呢,这想法一出,当先闪入沈苏姀脑海之中的画面竟然那梦境之中苏瑾怨恨的双眼,沈苏姀眉心一跳,额角细细密密的漫出一层冷汗来,心底摇了摇头,她一时苦笑自己竟然生出这样的想法,苏瑾此来是豁出性命不顾一切也要复仇的,她要的不仅是昭武帝的性命,或许还有其他人的,即便她信任嬴纵,信任嬴纵知道实情之后会帮他保住苏瑾的性命,可苏瑾必定不愿看见这个场面,到时候弄巧成拙,结局或许会朝她所想相反的方向而去,无论如何,她都不当拿苏瑾的性命做赌注……
  沈苏姀攥着那信笺面色煞白,额角的冷汗更叫人看着心疼,嬴纵不解的看着她突变的面色,扫了那信笺一眼眸色微深,“彧儿,你这是怎么了?”
  嬴纵抬手替她拭去额角的盈盈汗意,语声沉沉的一问,沈苏姀于满心纠葛之中回过神来,对上嬴纵的目光之时竟觉难以掩饰,连忙垂眸看着那信笺道,“这瑾妃……瑾妃……”
  犹豫两声才定下神来,沈苏姀顿了顿道,“这瑾妃的身份若是有假,其中必定就会有什么阴谋,却不知这幕后之人要做什么?”
  她低低一问,嬴纵只握住她的手道,“倘若此人昭郡王次女的身份有假,小则图谋父皇性命,或则图谋后宫之主,更或者会图谋大秦的江山也未可知……”
  “不会!”
  沈苏姀一声否定打断了嬴纵之语,她抬眸定定看着嬴纵道,“瑾妃一个弱女子怎会有图谋大秦江山的心?依我看,她至多是个妄图攀附权贵的女子,别忘了五年之前她或许就已经假冒昭郡王次女了,那个时候谁知道会有和亲的机会呢?眼下借机来大秦,或许是巧合,或许就是她有野心,瞅准了大秦后宫无主想要来试一试……”
  沈苏姀语声起初还有些飘忽,至最后已经是沉稳若定,浑似她真的如此想一般,嬴纵看了她一瞬道,“倘若如此,她何必辛辛苦苦扮作南煜女帝的模样?要知道五年之前她就是这个样子,当然,或许也是因为皇家宗室血缘让她生的和南煜女帝想象,可此番巧合点委实太多,还是让人有很多不解之处。”
  嬴纵说完,沈苏姀动了动唇不知如何作答,嬴纵又道,“眼下你我都只是推测,这身份到底是真是假尚未确定,这瑾妃既然有所图,便绝不会没有行动,我叫人盯着她便是了,一旦有什么发现,她自然插翅难飞!”
  沈苏姀心头咯噔一下,却委实没有阻止嬴纵如此安排的理由,嬴纵紧紧地盯着她,她更是不敢再露出分毫不妥来,嬴纵紧盯着她半晌,握着她的手忽然在她掌心磨挲了一下,语气沉沉道,“你掌心出汗了,是在担心瑾妃?”
  沈苏姀呼吸一滞,当即摇头,“怎会,只不过……只不过她虽然和南煜女帝更为相似,却也是和姑姑生的相像,我今日进宫她待我亦是十分有礼,看见她,总是能想到姑姑,自小到大姑姑待我好比亲生,我连年在西境,在她面前尽孝亦是少之又少,虽然我为她平反,可是她到底是含冤而死难以瞑目,隔了这么多年,我……”
  沈苏姀越说语声越低,垂下的眸子更显悲戚,嬴纵看的不忍,赶忙将她揽入怀中,轻抚着背脊安慰,“我知你心中所想,这瑾妃虽然行事十分残忍,可只要此番她的身份无假,往后我便不会故意责难与她,她若能在后宫安分守己,也好全了你心中所念。”
  沈苏姀倾身环住嬴纵腰身埋头至他怀中,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眸色一片焦灼,听他之言低低的应了一声“好”,嬴纵垂眸看着怀中人眉头一簇,怎么也想不到沈苏姀竟然会为了那个瑾妃如此色变,她不至于为一个尚未确定的假身份忧心成这样,唯一的解释便是因为瑾妃,她适才那话虽然解释的痛,可她的性子又岂是因为一张相似的面孔便心软至此的?
  嬴纵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脊,眼底的光却越来越沉……
  片刻的静默之后沈苏姀已恢复了常色,本想立刻便走,却委实怕嬴纵多想,又怕外头再送来什么消息她不知,便又留在了秦王府之中,眼见得天色已晚,自是在王府宿下,却又是一夜难眠,至后半夜好不容易睡下,第二日一早天尚未大亮沈苏姀便被一道杂声吵醒,睁开眸子嬴纵正披衣而起,她心中下意识的紧张,赶忙问,“出了何事?”
  嬴纵回头将她按在锦被之下,“容冽在外头,必定是有事端的,只是出了何事我要听了禀报才知道,你且先歇着,待会子自然告知与你。”
  沈苏姀怔怔点头,嬴纵便下地走了出去。
  低低的说话声隔着老远传进来,沈苏姀躺在榻上却是听不清,秋夜已经有几分寒凉,床帏之中却是万分温暖,可此刻的沈苏姀心底却好似被那秋意侵染,随着时间的流逝,亦一寸寸的冷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嬴纵进屋的脚步声再度传来,沈苏姀霍然起身拥着被子看向他,四目相对之间,嬴纵看她的目光凝重惊痛又透着愠怒,沈苏姀心弦一紧,全然不知道外头出了何事,下意识的坐直身子,嬴纵已至床前站定。
  只着了墨色中衣的嬴纵身骨高俊,墨发垂肩眉目精致,虽然未着王袍未佩兵甲,那逼人的气势依旧半分不受影响,他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床上的沈苏姀,天穹似的眸子里满是风云怒涌,定定的看她半晌才语声低寒道,“你瞒了我什么?”
  沈苏姀的手猛地攥紧了怀中锦被,一双眸子大睁着看他,一时连心跳都要停止,四目相望,他几乎在爆发边缘,她眼底却漆黑一片不辨情绪,虽然紧张,却是没有主动开口的打算,在沈苏姀想,被他知道的最坏结果不过是她以性命相要挟保住苏瑾罢了……
  见她久久不语,嬴纵垂着身侧的拳头攥的咯咯作响,又看了她一瞬,忽然深吸口气语声夹着沉怒朝她一字一句道,“我说过,你要杀的人我替你杀,你要做的事都由我替你做,你我之间,当真到了如此相瞒不告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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