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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殇-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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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走过来的寒玉一见冷阿二脸上郁闷的神情,不用看就知道室内的两人正在做什么!她已嫁为人妇,倒没觉得什么,脸上不由得露出会心的笑容。
冷阿二被她笑得不好意思,讪讪道:“寒玉姐姐肚子这么大了,什么时候生?”
“应该就这几日了。”寒玉轻抚着肚子,圆了一圈的脸上露出母性的温柔来。
“阿玉,我找了你一大圈。今天儿子有没有欺负你?”追风从身后追过来。
冷阿二慌乱朝追风做了个嘘声的姿势,朝屋内呶了呶嘴。
寒玉却突然脸色大变,抚着肚子痛苦地叫了起来。
“你把我老婆儿子怎么了?”追风一把揪住冷阿二的衣领,大声质问道。
“我、我什么也没干,就和她说了两句话……”冷阿二也傻眼了,寒玉痛得大汗淋漓,不似作假。
“阿玉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追风怒道。
寒玉狠狠抓住追风的手臂,恨铁不成钢地道:“我、我要生、生了……稳……稳婆……”
“啊……”追风放开冷阿二,却站在原地傻笑,“要生了,我就要当爹爹了。”
冷阿二彻底无语了,用力推了推傻站着的追风:“还傻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找人。”
“看着她,我回头请你喝酒!”追风反应过来丢下一句话,身形一闪已经不见踪影。
129。不育
寒玉生了一大男孩,取名追云。拂晓也在那一年顺利诞下女儿。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追云已经会爬行了。
丁雪寻觉得这个时代的孩子委实可怜,连一个象样的玩具也没有,所以一有空就折腾一些玩具给追云及拂晓的小丸子。
追云吸引了父母两人的优点,长得白白胖胖,人见人爱,走起路来象个肉球一样,惹人怜爱忍不住总要伸手捏他小脸 蛋一把。追云这孩子是个自来熟,一看见人马上露出甜甜的笑容,迈着两条肥胖的短腿,伸开双手要人抱。就连植擎天那样带着强大气场的人,追云也丝毫不惧。
就象此刻一样,看见冷血门的叔叔阿姨就扑上去要人抱。丁雪寻透过窗户,看到这样天真可爱的追云忍不住露出笑容,却见植擎天就站在不远处,脸色柔和地看着追云,眼内甚至流露出暖意。
除了丁雪寻,追云还是植擎天第一个用柔和的神情看着的人。
丁雪寻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敛去,手不自觉地抚上平坦的小腹。
植摩天很喜欢孩子!她一直知道。
植擎天俯下身子将奔到面前的追云抱了抱,然后放下他走上前来,刚一推开揽月阁的门,就见丁雪寻又在伏案工作,脸上顿时露出不悦的神色,他对丁雪寻是越来越不满了。
“寻儿,你说过要陪我去游山玩水周游全世界的,现在都快过去一年了。”植擎天满脸不悦道。望着她变尖的下巴,更是心痛不已,“你到底什么时候可能以放下手里的工作,陪我去游山玩水?”
她简直是个工作狂。一旦工作起来就不要命。害他看着不知多心痛。
丁雪寻头也不回地道:“再过十多日就忙好了。你这两日不是也要去南方吗?等你回来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两人早就约好要去旅游的,环游全世界是她前世的梦想,前世没有希望了,今生她想去完成心中这个未完的夙愿。她的提议得到植摩天异常热烈的回应,植摩天对游山玩水不大感兴趣,仅仅是希望天下每个地方都能留下他和寻儿的足迹及身影,仅此而已。
可是冷血门的业务实在发展太快了,丁雪寻不愿意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又为冷血门开创一个快递业务,这一拖就是一年。
“寻儿。你陪我去南方。你不去我也不去。”植擎天理所当然地道。他不想离开寻儿,两人在一起这么久,除了那次丁雪寻跳湖。还未曾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丁雪寻终于从案头抬起头来,笑道:“到底你是掌门还是我是掌门?”
“我是掌门,你是掌门夫人。”植擎天将她搂入怀中,道:“这事就让夜魅或追风去处理,我留下陪你就不去了。”
“这事非同一般,只有你去才会有效果。我都忙了快一年,别全功尽弃了。”丁雪寻笑道,“若你乖乖听话,明天就起程,我今晚奖励你。”
植擎天先是眸光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他不想离开寻儿,别说要好几日,哪怕半日也不想去。可也知道这是寻儿策划了一年才发展起来的事业,还真不放心别人去。
“好吧!我明天就出发,尽量早点回来陪你。我一回来你就丢开这里的事不理了,我们马上出发。”植擎天勉强道,脸色怏怏的。
“这才是乖孩子。”丁雪寻毫不吝啬地赞美植擎天。
乖孩子?
植擎天脸色一黑,将丁雪寻捞入怀中狠狠折腾一番,直到她气喘吁吁才放开她。
丁雪寻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用手指不停地画着圆圈,笑道:“到时,我们在长江的彼岸,乘坐在一叶扁舟上,随波逐流,沿着江水顺流而行,直到江河的尽头。”
在丁雪寻的描绘中,植擎天眼前出现一幅如诗如画的景象,脸色总算好一点,对即将去南方也没有那么排斥了。
“我把冷阿二留给你。”植擎天看着她满脸温柔地道。
“谁要那根木头?你还是自己带着。”丁雪寻道。
“你明知我放心不下。你的意思是要我留下来给你当保安吗?”植擎天道,保安这个词,还是丁雪寻教他的。
保安?丁雪寻哭笑不得,是保镖好不好!
“算了,你就留下冷阿二。”丁雪寻道,哼,对付冷阿二这根愚木,她的办法多得是。
“阿二是个老实人,你别老是欺负他。”植摩天笑道,手已经不自觉抚上胸前的柔软,声音有些暗哑了,“寻儿,不如将奖励提前兑现好不好?”
大白天的!
丁雪寻红着脸啐了他一口,忍不住呻吟出声。
丁雪寻没有回答,可双手却发出邀请的信号,主动勾起植摩天的脖子,柔软的身子更是如水蛇一样缠绕上去。
植摩天重重喘息一声,将她的身子压在案头上。案头上的纸和笔跌落在地,可身子纠缠在一起的两人,谁也没有空去理会。
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传到外间,冷阿二做着千遍一律的事情,那就是将揽月阁附近的人赶得远远的,然后一脸郁闷地望着天空,数着浮云。
第二天早上,丁雪寻将植擎天送到山下,心中也是十分不舍,说实在的,她早已经习惯植摩天寸步不离的陪伴,少了植摩天在身旁,就觉得缺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当然,这些话她没有告诉植摩天,若是植摩天知道了,一定会拒绝去南方。
冷阿二绝对想不到,掌门前脚刚走掌门夫人后脚就将他放倒,而且还是用卑鄙下流的手段。丁雪寻将冷阿二放倒后,就与染阿大两人偷偷下了山,连一只鸟也没有惊动。
“令主,就是这里了。那个陆大夫就是这老头子。”两人七拐八拐,染阿大终于在一间破败的小屋门前停下来。
丁雪寻往里探了探头,果见里简陋破旧的屋子里头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男子,唔,没有病人,正在呼呼打瞌睡。
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是丁雪寻打听了多番的神医,是这个时代的妇科圣手。不过因为这个时代的女子思想封建,妇人病都拒绝找男大夫看,所有这个圣手混得并不怎样。
见到这位圣手,丁雪寻突然近乡情怯,心中有些害怕。
“染阿大,我口渴得很,你去给我买一些水来。”丁雪寻道,“你放心,我就在这里等你。”
“不行,令主!”染阿大坚决摇头,“属下不能离开你半步。”
“你在这里我怎么好意思看妇人的病?”丁雪寻似笑基非笑看他一眼,“再说我也跟植擎天学了多日的武功,对付一般高手没问题的。”
染阿大开始还十分犹豫,想想还是同意了。
看着染阿大消失的身影,丁雪寻咬了咬唇走进屋里,陆大夫被惊醒,揉了揉睡眼打量着眼前衣着贵气的妇人,出声招揽病人:“夫人是看病吗?觉得哪里舒服?”
丁雪寻咬了咬唇,伸出手去给大夫号脉,轻声道:“我与夫君成亲二载有余,却不见有动静。”
一只纤纤玉手伸过来,陆大夫忙拿了块丝帕铺在上面。
“不用盖了,这样准得更准。”丁雪寻笑了下,将丝帕取下来。
陆大夫微怔了下,不由得打量她两眼,这才认真为她号脉,很久才沉吟道:“夫人请恕老夫直言,若老夫没有看错,夫人今生与做母亲无缘。”
丁雪寻只觉一个晴天霹雳,激动地抓住陆大夫的瘦削的手道:“大夫你是不是没看准?我、我怎会终生不育?你再把把脉。”
没看准?陆大夫有些生气,他看这个病还从来没有失过手。不过看着眼前这位夫人悲痛欲绝的神情,陆大夫倒生了恻隐之心。
“夫人倒不是天生不育,是夫人的初夜受了重创使然……夫人怎会如此不小心?”陆大夫摇摇头道,“这样的情况,绝大多数妇人膝下无子嗣。”
陆大夫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丁雪寻的泪水一下便流了下来。
他说初夜!她的初夜……
“我、我以前是个大户人家的丫头,所以才遭遇……如此大的伤害。”丁雪寻痛苦道,“请陆神医想想办法,我倒无所谓,可是夫君他很想要个孩子。就是折十年的寿命,我也心甘情愿。”
陆大夫同情地看着眼前失魂落泊的贵妇人,这些大户人家的妇人,要是终生不育,就算十分受宠也会被夫君冷落,甚至抛弃,这位夫人哭得那么伤心,看来地位要不保了。
陆大夫叹息道:“夫人请回吧!老夫年事已高,实在无能为力。”
丁雪寻如一尊了无生气的游魂一样,怔怔起了身,怔怔走出那间破旧的屋子。
“夫人,诊金不用那么多。”陆大夫追了出来。
丁雪寻木然停下来,凄声道:“这点钱对我用处不大,陆神医倒是可以用来重新开一间象样点的医馆。”
陆大夫看着手里的诊金,又看着那个凄苦的背影,不由得喃喃自语:“家里的那张祖传秘方,不知是否能治好这位夫人的不育之症?”
这样想着,眼前早没有了丁雪寻的影子。他若找到那个方子,去哪里找这位好心的夫人?
130。真相
染阿大回到小医馆,立即傻了眼。
“陆大夫?我家令……夫人呢?就是刚才那位夫人?”
陆大夫激动地站了起来,“我或许能找到治疗你家夫的不育症,你家夫人姓什名谁?家住何处?”
“不育症?”染阿大愣住了,“我家夫人,是冷血门掌门之妻植夫人,你务必要治好我家夫人,阿大必会对你终生感激。”
染阿大丢下一句话就去追丁雪寻。
“令、令主!”
染阿大没有追多久,就见丁雪寻抱着腿蹲在墙角,捂着脸低声抽泣。染阿大顿时慌了,他认识令主这么久,只见令主流过一次眼泪,就是掌门中毒身亡那一次。
染阿大不懂安慰别人,只是不停搓手道:“令主别哭了;就算你真的得了不育之症,掌门也不会不要你的。”
丁雪寻陡然抬起眼来,“你都知道了?你对天发誓,不准对植摩天提起一个字。”
染阿大发了重誓,丁雪寻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回到冷血门,冷阿二还睡得象猪一样,毫不知情。
丁雪寻刚坐定,染阿大就提了一只信鸽过来,“令主请看,掌门给令主的信。”
丁雪寻忍不住翻个白眼,唇角却高高地扬起,心里甜滋滋的!这植摩天,刚一转身就给她写信了。
而且,这信写得还颇长。洋洋洒洒满满一页,不过都是一些“吃饭了没有。吃了什么,睡觉了没有,睡了多久,别工作了。小心累着,有没有想我”这些废话。最后信用“想你”两个字结尾了。
这两个字的笔默有些重,可见写信人的心情。
丁雪寻拿着信,目光重点落在重点的两个字上,笑得有些无奈。
要是拿出植摩天这封信给冷血门的兄弟看,一定会惊掉他们的下巴!他们掌门说话做事一直坚决果断,言简意骇,惜字如金,想不到给夫人的信,却罗嗦得象那个更什么的大婶。对。是更年期。而且通遍没有一个重点都是废话。
染阿大见令主笑得这么开心,忍不住伸头去看。丁雪寻瞪了染阿大一眼,忙将信收入怀中。然后提笔写了两个字,卷起来交给染阿大。
染阿大这回却看到了,是两个端庄秀丽的字:想你。染阿大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两人才分开多久?
染阿大伸手招来窗外正在咕咕叫得欢快的信鸽,不由得同情心泛滥,这可怜的信鸽,平日肩负的都是冷血门的重要机密事情,掌门出门一趟,却沦落为传情工具。
北京城一片繁华的景象,随处可见的都作满人打扮的汉人。汉人装扮已经不再见到。集市及各种采卖与大明也有很大不同,唯一相同的,乞丐与小偷还是一样的多。大清入关前,北京城的小偷及乞丐就比良民要多,如今天下太平依然没有得到改善,小偷小摸的事常有发生,随处可见。
卖馒头的常老三近来着实窝火,稍不留神馒头就被偷走,那些还在蒸笼里的馒头,这些小偷也敢伸手去偷。
常老三一转身,馒头又被偷走两个。
“你这挨千刀的。”常老三气怒,骂着去追小偷。小偷跑得没踪影,追不到回身却见一个乞丐正拿着馒头拼命往口里塞。
“还不被我捉到?”常老三怒喝一声,一脚向乞丐踹过去,乞丐惶恐地看他一眼,拿着馒头就一腐一拐地逃跑,可才逃了几步,就体力不支被常老三追上了。
一阵暴打之后,乞丐依然死死握紧手里的馒头,打死也不放手。常老三用力掰开乞丐的手,将馒头扣出来,已经捏得变形的白馒头已经印上五个黑色的指印,不可再卖了。
乞丐被打了直哭,就是说不出半句话来,显然是个哑巴。
“就是喂狗也不给你吃。”常老三又踹乞丐一脚,将馒头扔向街边喂狗的破碗中,立即引来一条大黄狗。
乞丐见状,忙爬到破碗前,将大黄狗嘴下的馒头抢下来,拼命往嘴里塞。大黄狗好不容易来了一点食物,竟然有人跟它抢,忍不住朝乞丐汪汪狂叫起来。乞丐毫无惧意瞪着大黄狗,显然与狗抢食已经不是一回两二回了。
常老三看着直乐,哈哈大笑起来,鄙视地看了乞丐一眼,这才骂骂咧咧走了。乞丐忙将馒头吞入腹中,连蹲带爬走了。
乞丐缓缓爬到天地会的大门前,就在屋檐下停滞不前了。
“叶爷!”叶痕从天地会里走出来,进门的天地会弟子与他打招呼。叶痕面无表情地随意点头,然后从哑巴乞丐面前走过。
哑巴乞丐无意抬头一督,瞧见了叶痕冷漠的背影,死灰般的目光有了些许变化。他艰难地抬头望向朱黑的大门上“天地会”那三个大字,茫然的眼里出现一片激动。
他终于找到这里了,他沿路行乞,死死支撑着,就是为了到这个地方来。经过将近一年的时间,他终于找到了这里。
天地会近来诸事不顺,这时弟子们见门口来了一个又脏又跛的乞丐,一直赖在大门口不离开,弟子们觉得晦气不已,对乞丐一阵拳打脚踢,将原本就奄奄一息的乞丐打得只剩下半口气。
正要出门办事的叶痕淡淡扫了一眼,抬步就走。骤然看到叶痕的面孔,乞丐眼内燃气一片希望,拼命爬上前去追叶痕。
叶痕走远了,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哑巴乞丐的目光顿时暗淡下去。
叶痕办事回来,坐在转角处的乞丐突然伸出双手来抱紧他的腿,叶痕大怒,抬起脚来把乞丐踹开。谁知那乞丐又爬过来,死死拉住叶痕的裤管,嘴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叶痕又怒踹了一脚,直把哑巴乞丐踹出一口血来,依然没有放开叶痕。
叶痕怔了下,俯下身子仔细打量乞丐的面容,惊疑不定道:“你是……太、太子?”
那乞丐拼命点头,终于撑不住晕死过去。
田三爷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兄长,心里说不出的茫然及惆怅。相比亡国亡父之痛,眼前下场惨不忍睹的兄长,已经勾不起他心中的痛来。
两人因为后宫两个最尊贵的女人,也明争暗斗了半生。可到头来,他们谁也没有得到,什么也没有得到。
因为丁雪寻被辱,田三爷曾经对这个兄长恨之入骨,可如今,看着兄长这个惨淡的下场,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太子殿下被人割了舌头、还庵了,还断了不少筋骨,浑身是伤,他靠一路行乞撑到现在已经算不错了。”叶痕检查过太子,轻声道。
田三爷负手而立,一声不吭。
叶痕看不见主子的表情,但主子不作声,那他也不用去查了。什么人干的,他都能猜到几分,主子心中应该有数。
过了很久,太子终于醒来。
“三爷,他醒了。”叶痕道。
田三爷缓缓转过身来,向床边走上几步。太子见到田三爷,神情一阵激动,可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只是拼命地挥着手。
叶痕道:“太子殿下是不是要笔墨纸砚?”
太子拼命点头。
叶痕拿来纸墨,太子颤抖地写下:害田妃者丁雪寻也。
田三爷瞳孔一缩,上前抓住太子的衣领,颤声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田三爷脸色惨白,他当日就有所怀疑,但因种种复杂的原因,没有再查下去。
难道他最害怕的事,竟然是真的?
太子撑着一口气又写下:她色诱我杀田……
写到这里,笔尖一挑,雪白是纸上是浓浓的一笔。太子咽下最一口气,睁眼看着未写完的纸墨,死不瞑目。
田三爷盯着太子已经失去血色的脸,整个人僵化了,过了半晌,他抬头朝叶痕道:“传青丝。”青丝的出宫时间是整件事件的蛛丝马迹。
青丝在城破之日触柱而亡,幸被玉姬救回,后来跟着玉姬回到田三爷身边。
青丝走后,田三爷立在窗前,背影僵直,久久不说一句话。
“三爷!”叶痕担扰地唤了一声。
青丝的证词注定让田三爷痛不欲生,他朝叶痕恨声道:“果然是她!真的是她害死了母妃!”
“三爷,那个女子根本不配三爷爱,三爷还是忘了她吧。”叶痕已对丁雪寻恨之入骨,恨不得她立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可是三爷,依旧对她念念不忘。从玉姬日渐暗淡的目光及越来越少的笑意中叶痕可以看得出,她与三爷过得并不愉快。
忘了她!
他时时刻刻都在忘记她!
可有些刻入心底的人,不是想忘就能忘得了的。
三爷痛苦地闭上双目,眼前出现一张明艳的笑颜。慢慢地,这张笑颜模糊了,变成母妃悲伤的脸。
“炤儿,杀了她!是她害死我!”
杀田妃者丁雪寻也!太子在雪白的纸上写下一行字。
那张模糊下去的笑颜这时却清晰了,明亮的笑容渐渐变冷,那双带笑的眼睛,不无嘲讽地看着他,眼里的笑意没有一丝温度,就这样清冷地睥视着他。
田三爷如坠入冰窿,浑身发冷。他抱着头,身子忍不住轻颤。
竟然是她!真的是她!
131。刺杀
田三爷再次抬起头来,眼里的一片寒光夹着决绝,闭目沉声道:“叶痕,去找一包见血封喉来。”说完这句话,三爷只觉浑身的力气被人抽走一样,软弱得想倒下去。
叶痕身子一凛,立即恭身去了。
见血封喉为天下剧毒,碰到即死!叶痕暗暗高兴,只要丁雪寻死了,三爷就能彻底忘记她,不用再活在无法自拔的情感泥泞中走不出来。
花夕拾不知前因后果,却知道三爷见过太子后性情大变,隐约从叶痕的行动中猜到田三爷要对付丁雪寻,心头立即感到不妙,急匆匆赶来:“慈炤,你要三思而行。”
田三爷扶住花夕拾,痛苦道:“夕拾,竟然是她!是丁雪寻那个贱人杀了我母妃。”
“你、你知道了!”花夕拾震惊得连连后退,语无伦次道。
“夕拾?”田三爷瞪着花夕拾,语气里全是难以置信。
花夕拾暗悔失言,在田三爷的瞪视下低下头去。
“夕拾,原来你一直知道。”田三爷闭了双目,感到自己没有从来此刻那样绝望过,冷嘲热讽道:“原来你知道。你别告诉我,其中还有你的一份。”
花夕拾霍地抬起头来瞪住田三爷,眼圈儿竟然有些红了。
“对不起!夕拾!我……”田三爷自知失言,悔之不及。“我心里难过……很难过……”在花夕拾面前,田三爷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花夕拾上前拍拍田三爷的肩膀。哀求道:“慈炤,放过她!也忘记她吧!”
田三爷恨声道:“不,我不会放过她!母妃不能白白死了,她一定要给母妃偿命。”
“慈炤。你一定要两败俱伤吗?”花夕拾心头难过。这个秘密压在他心中多年,他一直惶恐不安,一直害怕的事情,就是这个。
田三爷无力道:“夕拾,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她……”
花夕拾的脸色有些苍白,轻声道:“我心里是有她,可我一直敬你如兄,敬她如嫂,并没有非份之想……慈炤,求求你放过她。她喜欢的人。不是你我。”
“夕拾。我是不会放过她的……”
田三爷疲惫地摆摆手让他退下,放过她,就是不放过他自己。
花夕拾无奈退去。他一定要想办法救十三,让十三死在他面前,这样的事他连想也不敢想。再说,以植擎天对十三的庞爱,杀了十三朱慈炤也活不成,一定会遭到植擎天的疯狂刺杀。
他不能看着这辈子他最在乎的两个人两败俱伤,最后惨死在自己面前。
花夕拾思前想后,还是给丁雪寻发了一封信,可又不敢写着太明白,怕植摩天猜测到个中的原因对三爷疯狂报复。纠结了一整夜,终于写下短短一行字:“不要再见三爷。谨记!”信写好了,命花甲连夜送出,并且一定要亲手交给丁雪寻。
守在暗处的叶痕连声冷笑,叶痕曾经身为永王的贴身护卫,花甲虽长年跟在花夕拾身边,也算见多识广,可哪里的是叶痕的对手?
信丢了,花甲清楚少主的脾气,要是少主知道信丢了,他少说脱一层皮不说,说不定少主还会赶他走,花甲想想就觉得后怕,只得撒谎说信送到丁雪寻手里中。
花夕拾总算放了心,再冥想苦想打消三爷刺杀的念头。
叶痕将植摩天的情况摸清楚,回来禀道:“三爷,属下打听到近日植擎天去了南方,刺杀那个女人正是好时机。”
植擎天有何惧?
田三爷痛苦地闭了双眼,刺杀了那个女人,他也没有想过独活。
短短二年不到,他经历的苦痛比他这辈子加起来的还要多,沧海桑田,荣辱浮沉,饱经世变的心早已苍白无力,而他却还要继续走下去——明知反清复明是一条不归路,依然还要走下去。他疲惫了,厌倦了,很想躺下来休息一下,如果一路上有她陪伴着,也许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叶痕又道:“三爷若以花公子的名义去约她,她一定会赴约。”
田三爷目光一冷,森然道:“就说我同意给她休书,让她拿十万两黄金来换”顿了顿,下决心道,“就以夕拾的名义。”
叶痕点点头,兴致勃勃去办事了。
叶痕送来的信却落在冷阿二手里。冷阿二歪着头想了一回,一时拿不准先交给夫人,还是等掌门回来处理。但事关掌门的终身大事,还是呈给丁雪寻看看再说,这个主母明显不待见他,他的主子又对主母言听计从,他得学会讨好主母的欢心才是。
丁雪寻拿着信心中一阵欢喜。
冷阿二看着头隐隐作痛,心中暗暗后悔,夫人明显是要去赴约的样子。
“夫人,属下唯恐有诈。”冷阿二道,“掌门这两天就要回来了,还是等掌门回来再说。”
“我信花大哥,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丁雪寻拿着信沉思道,“天地会近期不好过,朱慈炤说不定真想通了,干脆拿休书来换取生活费呢。”
“属下怕有人用花公子的名义引夫人出去进而对夫人不利。”冷阿二自小生活在阴谋诡计里,对这些事情看得比较深远。
要是叶痕在场,一定听得心里发寒。
“既然是这样,那就等植擎天回来再说。”丁雪寻将信交还给冷阿二,暗暗却朝染阿大使眼色。
冷阿二见夫人那么好说话,顿时松了一口气,警惕性也放底了,想不到掌门不在家,夫人如此乖巧。
就这样,冷阿二再次载倒在他认为乖巧懂事的夫人手里。冷阿二还在“千年醉”中沉睡不醒时,丁雪寻已经带着染阿大下山,来到冷血门山脚下的树林中赴约。
林中静悄悄的,只有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负手而立,他的背影说不出的萧条悲伤。听到身后的动静,他缓缓转过身来,静静看着朝树林静静走来的俏丽女子。
短短时日不见,她出落得越发地标致了,红润的脸色,愉悦的神情,都说明她在冷血门过得舒心快意。
田三爷只觉得心里痛得要滴出血来,他从见她第一面起,就想过迟早一日要她的命。后来他不知不觉爱上她,心里爱得无法自拔时以后这份爱永远无尽头时,事情急剧下转,兜兜转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那就是,他依然要她的命。
丁雪寻自步入林中,也一直在审视田三爷,除了看到他眼中的悲伤及决绝,并没有发现其他不妥,所以并不作他想,认为冷阿二是多虑了。
染阿大道:“三爷,十万两黄金我们带来了,休书呢?”
田三爷切切的目光一动不动看着丁雪寻,将手中的休书摊开。
染阿大将手中的黄金抛过去,咧嘴笑道:“请三爷将休书抛过来。”
田三爷一手接住黄金,朝丁雪寻冷冷道:“想要休书,她自己过来拿。”
丁雪寻站着不动,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田三爷。
染阿大神色一冷,哼声道:“一手交钱一手交物,三爷还是将休书抛过来的好。”
田三爷神色不动看着丁雪寻,淡淡道:“雪儿,休书不是你心心念念想要的吗?你没胆量过来取了吗?”
这倒符合朱慈炤的性子。
丁雪寻沉默看了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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