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锦帐春-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一道轻柔的声音如春风般吹到众人耳中,他们向门口看去,娇娇柔柔的楚梓涵带着衣着华贵、神色倨傲地徐柳岚就站在门口。
梓芙见着徐柳岚一时觉得面熟。
楚梓涵已领了人进来,打量了几眼屋里焕然一新的摆设,然后向梓芙介绍道:“这位是徐阁老的孙女,徐大姑娘。听闻三妹妹你生病了,特意来探望你的。”
徐柳岚扫了眼身前的桌案,见着上最精致的不过是一套唐三彩的笔山,微抿了唇。她朝梓芙道:“说起来,我们也算是表姐妹的。”
她嘴里虽是拉近着关系,可语气却不怎么和善,隐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且她刚才眼里那丝嫌弃,梓芙也是看见了的,她想来怎么那么面熟了。
她在今年端午时还见过这徐大姑娘一面的,那时她的皇帝公爹要君臣共度端午,在护城河举办赛龙舟。徐柳岚被徐老夫人领到她跟前请安。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还真是奇怪。
她成了楚梓芙,倒与徐柳岚成了‘表亲’。
梓芙心里莫名觉得好笑,也懒得计较她的态度,淡淡说了句徐大姑娘好。徐柳岚闻言皱了皱眉,仿佛不满意她这称呼。
梓芙却已白芨在说话了,吩咐她准备茶点。虽是不请自来,但对着这娇生惯养的阁老孙女,还是做做样子吧。
李惟远也没想到徐柳岚会跟着过了来,她这种‘纡尊降贵’的举动叫他不得不生疑,她行事实在是太过不符合常理。
徐柳岚正认真盯着梓芙侧脸看。
她觉得若按长相来论,她比楚梓芙应该要胜一层的,楚梓芙眉眼精致,却比她少一分艳色。她自认男人应该是比较喜欢她这样的娇艳些的女子。
不过……楚梓芙身上有一股特奇特的气质,她即便衣着朴素简单,可立在那就叫人不能忽视。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魅力,仿佛她就该受到瞩目。
徐柳岚看着看着,脸色就有些不好,一双潋滟的眸子就蒙了层暗色。她的情绪转变没能逃过李惟远,他看出了她对梓芙应该也是藏着敌意。
李惟远越发觉得她古怪,恰好这时徐柳岚也朝他看过来,见着他正打量自己,扯了扯嘴角露个冷笑。她眼底那种讥讽再现。
“三表妹看起来不错,既然这样我也不久留了。”徐柳岚走到梓芙跟前,然后随手将发间的金镶宝海棠步摇摘了下来,一把塞到她手里。“这就当我们的见面礼吧。”
说罢,转身就走了。
梓芙望着流苏还在一晃晃的步摇,拧紧了眉。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下不但是李惟远觉得徐柳岚莫名奇妙,连梓芙也觉得她是有毛病吧,而且她给步摇时一股恩赐般的语气又是怎么回事。
梓芙有些被气笑了,无礼的人她遇到过两个,一个是还赖着的李惟远,一个便是这徐柳岚了。而李惟远在人离开后,又莫名不安,一种因无法洞悉和把控生起的不安。楚梓涵见人走了,自然又是跟上去,这风风火火的可把她折腾够了。
白薇端了茶点过来,看到屋里的四人有些发怔,刚才不是还有位极贵气的姑娘,怎么转眼连一同来的大姑娘也不见了。
有了徐柳岚那么一个插曲,梓芙连敷衍李惟远的心情也没有了,她淡淡地扫他一眼道:“镇北侯世子,我这儿不便招待你,还请高抬贵脚。”
李惟远却是不在意的,直接在白薇捧着的托盘上端了茶,抿一口,凑到梓芙跟前神秘地说:“怎么,我可是特意给你送祁王妃消息来的,真要赶我走?”
☆、第021章 谢谢你了
祁王妃的消息?
梓芙闻言静静看着他。少年俊朗的眉眼温润如玉,目光平静又认真,很容易叫人取信的神色。
“——谢谢你了,可我并不想知道。”梓芙微微一笑,与他错身,重新回到楚嘉和身后。
窗外有风吹过,探到廊下的梨树被吹得沙沙作响,也吹起了立于窗边的少年的袖袍,微微鼓动着。
可我并不想知道……李惟远这刻脑袋是空白的,只回响着这句话,他还无意识的喃喃念了两遍,旋即突然笑出声。
是了,怎么就忘记了楚梓芙从来都不屑与他多话,不管他是好心是歹意。这可真不给面子啊。
李惟远笑着还抽了抽嘴角,那样仿佛就是被人甩了一耳光似的。
梓芙却觉得这人真是无聊,有什么好笑的,她当作没有听见,继续指点楚嘉和如何用腕力。
李惟远收拢袖袍,笑意微敛,又恢复了他镇北侯世子往日的俊雅。他视线落在姐弟所在的桌案前,看到她长长的发丝有几缕调皮垂落在上边,乌黑细密……十分柔软的样子。她倒是什么都生得好。
“三表妹与二表弟看来挺好,那我也不多打扰了。”
他终于是想走了。
梓芙头也没抬,“不送了。”
李惟远负手离开,楚嘉全红枣糕才吃一半,见人说走就走,忙丢开拍拍手朝梓芙姐弟行一礼也跟着走了。
东厢再度恢复清静,梓芙掰正了楚嘉和有些歪的手,神色淡淡地看向窗外。李惟远究竟是监视到她了哪种程度,赵忠前来的事,他又知道多少,毕竟知道赵忠背后靠着她的人极少。
梓芙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过急了。
明知道伯府如今是被监视着的,她还是让赵忠上门来,那锦衣卫那边呢?上回那个锦衣卫肯定与李惟远是一路的。
她已经很极力的压抑着,可血脉亲情是割舍不下的。林家蒙难,她怎么可能真做到无动于衷,即便知道自己会暴露,她怕仍旧还是会行事的。
知道自己过急可能引起注意,梓芙反倒镇定下来。
他们顶多是能猜到赵忠的身份,可谁能猜到身死的祁王妃会再重新活过来,有着林家与楚家之前的情宜在,她探听也还算情理之中。不管李惟远给她递消息是真心还是试探,她都该拒绝,楚梓芙性子本就如此。
只希望这样能减少些他们的猜疑。
徐柳岚很快去而复返,也懒得再到二楼,就挤在刘氏身边听戏。刘氏一眼就发现女儿的簪子不见了,惊讶道:“你的步摇呢?”
“送给楚三了。”徐柳岚应了句。刘氏却是更吃惊了,她的女儿什么时候会主动结交人了,还出手就送了枝镶宝的金步摇。
她想了想,又低声问:“你与镇北侯世子一前一后去见楚三,可是约好的?”
“什么约好的。”徐柳岚轻蹙柳眉,避而不及地说:“娘亲可别乱说,叫人生误会,女儿都不知那镇北侯世子长什么模样。”
那玉树兰芝般的人,站那就叫人不能忽视,怎么会不知道长啥样。刘氏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明白女儿是没相中人镇北侯世子了。可她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的,眼看再有两月就及笄了,真真是愁死人。
刘氏了解了女儿的心意后,虽觉得遗憾,但也不勉强。轻轻拍了拍她手,继续坐着听戏。
李惟远很快也到小楼,履行刚才对楚嘉全的诺言,与唐枫对弈一把。唐枫自认棋艺在同龄人中已是极好,遇着李惟远,他不得不把那份自负收起,与他小心翼翼的对局。李惟远一手棋十分喜欢剑走偏锋,棋风比他凌厉好几分。
这叫徐承宣在边上看得啧啧惊奇。
一场对局难分难解,最终两人打为平局。
李惟远看着棋盘,说了句承让,随手就将子丢入篓中,神色看不出喜怒。唐远额间有着细汗,盯着黑黑白白的棋子沉默了许久,然后起身借口方便下了楼。若论真了算,刚才那局应该是他输了。
唐枫走在游廊上,细细呼出口气,稍看会景致便准备往回走。
还未转身,便听到娇娇一声‘枫哥哥’,声音柔得百转千回。
“涵妹妹。”唐枫转身见着一袭粉衣的楚梓涵,朝她拱了拱手。
楚梓涵双颊嫣红,比枝头上的石榴花还要娇艳几分。她从袖子取了荷包,递过去:“枫哥哥,这是给你做的,我手艺不精,你可别见笑。”
眼前藏蓝色的荷包绣着青竹,针脚十分细密,一看便是用了心的。他在她期盼的目光中伸了手,可最终还是收了回去,“涵妹妹,我怕是不能收下。”
楚梓涵心头一震,旋即眼眶泛红。他上回不是说什么样的都喜欢的?
“当初是我太过轻浮,说了那样的话,如今细想实在不妥。”唐枫如春风般和煦笑着,“我不能就这样收了你的东西,你我的事,如今长辈还未定议。我这般是冒犯了。”
楚梓涵被拒,心头一片冰冷,再听他这般一说,不敢置信的神色化作感动。她又羞红了脸,虽是有些失落,却是极欢喜的。
“枫哥哥说的我明白的。”她柔声道。他这也是为了顾及她的名声,既然祖母父亲都是有意的,他又这般全心全意对自己了,看样子是真不喜欢楚梓芙了。既然这样,她安心等着音信就是。
她十月底就及笄了,他们的事也就这两个月会就定下来。
唐枫见她没有再纠缠,心中松口气,然后朝她点头笑笑抬脚便先离开,只留下怔怔看着他身影发痴的楚梓涵。
水榭那边已唱完一出玉簪记,眼看是饭点,楚老太太赏了戏班后就先让他们下去了。众人移步到正院花厅用饭,丫鬟婆子簇拥着,一行浩浩荡荡。
还未踏入正院,楚家大管事楚平匆匆前来。齐妈妈眼尖瞧见,不动声色离开,拉了楚平到一边:“楚管事是什么要禀的?”
楚平正欲说话,伯府中路便出现了一行人的身影,少说二十众,个个身形挺拔高大。
齐整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楚老太太一众很快就听到了动静,抬眼一看,皆变了脸色。李惟远看到领头之人,微微错愕……他怎么来了。
☆、第022章 扑朔迷离
今日早朝皇帝因着瓦剌的战事发了通脾气,兵部尚书提出要再审原镇国公通敌一案,提议要宣府统领中路葛峪堡的林家二爷暂先交权。哪知成帝一听就是火冒三丈,以战事吃紧、动摇军心为由劈头盖脸骂一通将兵部尚书。
众臣便都站得跟木桩子似的,不敢吭气,为兵部尚书默默掬了把同情泪。
其实兵部尚书提议很符合常理。
镇国公这位大同总兵通敌,身为林家一员的林二爷自当也是有嫌疑的,可这事就怪在这里。镇国公被压回京死在昭狱后,皇帝也不再提通敌一案,也没有对林家其它两房有什么动作,好像一切事情都随着镇国公的死而平息了一样。
如今还派了祁王亲去坐镇,还是在祁王妃病故的第三日,这事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一场朝会便在皇帝拂袖而去,众大臣满心嘀咕中终结。
散朝后,徐阁老徐敏之与一众属下在文渊阁内议事,当中便有楚二老爷。有人还是提出了镇国公一案出来,徐敏之听着就皱了眉。
他本就生得威严,虽已显老态,可看人的一双眸子仍清明犀利。提案之人一看他眉头成山,便知自己说错话了,忙噤声不敢再多言,徐敏之也给了他脸面揭过不提。
待琐碎的事情说得差不多,有位穿着青色官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给他递了张字条。徐敏之默不作声看了,然后端起茶,众人当即会意先后告退。楚二老爷也欲离开时,却被留了下来,只得再整整衣袍坐下,徐敏之看了他两眼才说:“你们楚家长房与林家来往甚密?”
楚二老爷眉心一跳,朝他拱手,“据学生所知,并无过密来往的。”楚二老爷虽与徐敏之是甥舅关系,年轻时却也拜了徐敏之为师,从而才在仕途上走得颇顺。他对徐敏之惯来是敬畏的。
徐敏之闻言抿了口茶,“刚刚收到消息,锦衣卫同知到你们楚家去了,你近期并未有什么错处,想来也只关系到你们长房与林家那点来往。”
锦衣卫?
楚二爷脸色就有些发白,不过也只是一瞬又恢复正常。
锦衣卫同知是傅允修,上回曾和镇北侯世子到府里来过,也还算是认识的。而今日他老母亲请宴,镇北侯世子也在场,便是锦衣卫恶名在外,傅允修该不会有什么太过的举动。
“你家去一趟吧。”徐敏之见他挺淡定,慢慢说了句。
楚二老爷想想也该回去看看才真正安心,起身道了谢告退。
楚家那边,楚老太太已派人将梓芙喊到了前厅。
她从回廊过来,远远就看到了立在门外的锦衣卫,表情肃穆。还隔得甚远都能感觉到他们身上那股冰冷的煞杀之气。
白芨白薇看得心中害怕,低了头大气不敢喘,待到近了,梓芙让她们俩就站在原地别动,只身进了厅堂。
她才跨进门槛,一道不含情绪的目光就锁住了她,她从容上前,朝坐在上首的楚老太太行礼。
楚老太太此时心间是一团乱麻,不知道鬼见愁的锦衣卫是来做什么的,还是特意找这个三孙女,想着这孙女也许真是八字凶才会招惹到这样的人物。她敛了敛神道:“这位同知大人寻你过来,说有事要问,你若是知道,切莫有任何隐瞒。”
梓芙这才看向同坐上首的傅允修。
他今日穿着朱红蟒服,肩膀胸前都绣着威武的团蟒,正坐在太椅中,无形的压迫力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梓芙屈了屈膝,轻声道:“见过同知大人。”
她出身王公之家,嫁给祁王后更是万人之上,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见人便行礼。可她做起这些却仍游刃有余,自然大方。
傅允修沉默地打量她,首先发现的是她额间白纱摘下了,右额发际线处还有些发红,伤口应该是才脱痂不久。不算太明显的伤,倒是保住了她这精致的脸。
楚老太太见傅允修不说话,心中更是七上八下,小心翼翼去打量他神色。傅允修此时也收回了在梓芙身上的视线,斜斜地撇向楚老太太。
他一双眼深幽,瞳仁靠下,这么扫过去看人,更显得冷莫无情。楚老太太被看得袖中的手一抖,五指紧张收拢。
斜斜撇人一眼,傅允修道:“回避。”他声音有种低沉,带着不可违逆的凌厉。
楚老太太刷就站了起身,扶着齐妈妈的手二话不说就走人,越过梓芙前还警告的看她一眼,似乎在让她别乱说话。
楚老太太一出了厅堂,立在外边的锦衣卫伸手就将槅扇关上。
身后的光线一丝丝消失,在沉重的声音中终于全被隔绝在外,梓芙仍镇定从容,神色淡然。昏暗光线下,她肌肤越发莹白似雪,似绽放在厅堂中的一株菡萏,冰姿玉骨。
傅允修肯定她是他见过最大胆的姑娘,没有之一,一般人见着他就算不惊慌失措,也该流露不安的。
想到早间得知的,她对楚老太太做的那些事,他觉得她确实有趣。
“坐。”傅允修抬手指了指下排的空椅子。
梓芙不客气的坐下,端庄沉稳。
傅允修黑眸中闪过一丝赞许,却是再没说话了。
他不说话,梓芙也就沉默着坐在那儿,屋里安静极了,只是轻缓地呼吸声。
这期间,傅允修自在地喝茶,不时会打量似入定般的少女一眼。两人也不知道就这么沉默着相对多久,外边响起了敲门声。
“同知大人,本世子可方便进去?”
竟是李惟远来了。
梓芙仍是一动不动,半垂着眸,长长的眼睫鸦羽般浓密,在她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傅允修一点儿也不惊讶,喊了声请进,槅扇吱呀一声,阳光再度充满了屋子。傅允修身上那种冰冷的气息,仿佛也被冲散不少。
李惟远大步进来,看了看坐在边上的梓芙,对傅允修投去疑惑地目光。
傅允修恍若不见,站起身,握住刀柄,一言不发越过李惟远走了。
听着外边齐整的脚步声渐远,梓芙这才微微转过脖子,一个姿势保持太久,有些发酸。这锦衣卫同知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特意让她来陪他坐着,看他喝茶?
梓芙小幅度动了动四肢,然后才站起来,慢慢走了出去。楚老太太迎面走来,一把就掐住了她的胳膊。
☆、第023章 被唬住了
“你究竟是做了什么引来锦衣卫上|门?!”楚老太太神色不虞的逼问。
梓芙微微皱眉,掐疼她了。她挣开钳制,语气讥讽,“您怕了?若不分家吧……那样有什么事,都不会牵连到二房了。”
楚老太太被她说得一愣,旋即面色铁青。
——难道她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梓芙却已扬长而去。
李惟远将祖孙俩对话听在耳中,不自觉就蹙了眸,看着她远去的背景沉思。不过一会,他也一撩袍摆,难得阴着脸离开,连楚老太太连连喊他都没理会。
该死的傅允修,又把他坑了一把,楚梓芙以后肯定会越发远离他。
楚梓芙这是将他与傅允修绑做一块了,难怪今日她不愿意听祁王妃的消息,是以为他在试探她?!
如今傅允修又登门,他这回算是掉进泥坑里,怎么也洗不清。
他在伯府的眼线怎么可能会与锦衣卫的人有牵扯,他虽是与傅允修有来往,可那也只是公事上,他怎么能跟那冷血无情的是一伙的!
李惟远气闷的要追上傅允修算帐。
李惟远连饭也没用就走了,虽有些失礼,可楚老太太到底没说什么。徐老夫人已从儿媳妇那得知孙女没看上眼,自然也更无所谓,不过这宴就散得早些,连戏都没有再开众人都寻借口离开了。
徐老夫人前脚刚走,楚二老爷就回了府。
他的心腹在他进门就先将早间梓芙与楚老太太发生的冲突说了,在听到卿儿被老母亲让人下了胎,又打死丢了出去,他神色有些难看。再怎么样,那也是他宠爱过的女人。
楚老太太倚着绣万字不断头的迎枕,闭目思索梓芙究竟是闯了什么祸,听闻儿子下衙回来,急急忙忙就坐起身。楚二老爷向她问安,她迫不及待打断问:“你可是听说了。”
“听说了。”楚二老爷点头。
“那锦衣卫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你可是清楚?”
楚二老爷这才听出楚老太太是先问了这事,刚才听到她处理卿儿的那丝不满也随之散去,他沉声道:“这事徐阁老说,估计是因为祁王妃的事。”
楚老太太一顿。徐阁老,怎么牵出她兄长来了。
楚二爷为她解惑,“我回来得这般早,也是因为徐阁老告知有锦衣卫登门的事。”
原来是这样,楚老太太心头这才一松,可想了想,又紧张起来。“那锦衣卫同知是单独与芙丫头说的话,也不知那孽障究竟说了些什么,我问她,她还敢拿乔。竟说我是害怕了,要分家。”
说起梓芙,楚老太太就满肚子的怨恨,目有狞色。
楚二爷坐下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吹了吹漂浮的茶沫,“母亲今儿怎么能被她一个小丫头给唬住了。”
楚老太太听着儿子这样说,脸上有些挂不住,只恨恨地道:“我哪是被唬住了,这还不都是为了你的官声!她竟是要卖了府里大半的下人,这传出去,叫人怎么看我们?!哪个家族不都是遭难才这样卖人,没得晦气!”
楚二爷哪里不知楚老太太不高兴了,他是一言戳了她心窝。
他饮了几口茶,声音放柔几分:“外边再是会有流言蜚语,可又真哪有几个言官会抓住这些说话,便是真的传出所谓苛待他们姐弟的话来,不过也是压一压就制住的事。那些言官也不是真那么正直,完全不看形势之人。”那样,估计也没有几个御史能活得久。
楚老太太脸阵青阵红,细细想下来,她真是被唬住了。当然,这内中也是有着她心虚和好面子,她一口气就那么堵在了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而让她明白过来的又是她儿子,她便是想发脾气也不能。
楚二爷也知道她这会心情肯定不舒爽,就不再多说,转而道:“母亲,也不是儿子话不中听,你若真担心什么,何不仔细些让人抓不住话柄。虽然儿子是不怕那些流言,可若是不添麻烦,那是更好不过。”
楚老太太要强。以前他兄长在时就处处压着兄嫂,嫡嫂子去世,陈氏无能她终于如愿制住长房,却只知道一味打压不知用更好的方法。其实一对无权无势的落魄姐弟,又是在内宅,男的养废,女的弄个表面风光的婚事嫁出去,他们就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可这浅薄的道理,他母亲就是不知,非要明面上磋磨着解恨。
他都有些怀疑,老狐狸一样的徐阁老,怎么会有个不开窍的嫡亲妹妹。两人的心计谋略实在差太远。
听着儿子暗隐了埋怨的语气,楚老太太越发气闷,语气也不客气起来:“若你真想安稳些,也管好自己。”
这下可轮到楚二老爷被噎着了。
子不言父母之过,刚才他是嘴快劝了两句,话也说得直白些,可楚老太太如今算起他睡了卿儿的帐。他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楚二老爷扫了眼都低了头的下人,轻咳两声。
楚老太太说完就后悔了,好在她虽气却没有点明,不然这母子间怕真要生罅隙。
她想到卿儿肚子的到底是他的骨肉,被她硬是去了,人也打死了。现在想想,如若不是被长房那死丫头唬住,其实卿儿也许不用死,确实是她失策。她也就不好再追究什么,神色就露了几分疲惫来。
楚二爷见此,这会也已经不想再呆下去,趁机告辞。出了正院,他想了想,转了步子朝碧汀院去。
他虽是不太担心锦衣卫的事,可他倒想会会这突然强势起来的侄女。虽然他只听了过程,可也看出了梓芙的聪慧,能将人心拿捏得如此到位,逼得他强势的老母亲败退如此,失了满府的人心。实在是犀利了些。
梓芙这会正坐在靠窗的炕上看书,楚嘉和在她对面昏昏欲睡,听到人来禀楚二老爷往这来,她先将楚嘉和赶到床上。然后理了理衣裙,到厅堂去。
她才撩了珠帘,珠玉碰撞的清脆声中,楚二老爷已走了进来,两人视线就撞个正着。
☆、第024章 你可惜命
梓芙在要对上楚老太太前,就知道这个‘二叔父’定然会来找她,不过是比想像中来得快了。
楚二老爷见着她面色倒挺温和,还朝她笑了笑,唇上的两撇小胡子也往上翘。
“芙丫头的伤可是好了。”他走到椅子前坐下,语气颇慈祥关爱。
好像就是为了她伤势来的一样。
梓芙也微微一笑,行了个工整的福礼,“谢二叔父关切,好得差不多了。”
楚二老爷面色不变,心中却是诧异的,这个侄女看起来乖顺了许多,还给了他笑脸。他让她也坐,“今儿的事我听说了,那傅大人没有难为你吧。”
“若是难为,我怕也不是在这儿好好的了。”
梓芙说话滴水不漏,楚二爷挑了挑眉,又笑道:“那便好,如若有什么难处,你可以与二叔父说。你父母都去了,二叔父自然是要护着你的,祁王妃的事也是可惜,因着镇国公也出了那样的事,锦衣卫来问两句估计也只是例行公事。”
原来傅允修过来伯府对外也是这么宣扬的?
可他却是一句没问,只坐那喝茶。
如今听到楚二老爷这样说,梓芙反倒有些怀疑他的真实来意了。
梓芙笑了笑,并没有答话,他们怎么以为就怎么以为吧,反正问她也说不出来什么。傅允修本来就是什么都没有说。
梓芙任楚二老爷先入为主,楚二爷对她的印象又添多一笔,她这侄女不但聪慧,性格似乎也变得沉稳多了。瞧这从容淡然的样子,许多男子怕也没有这份养气功夫。
看来不是他的错觉,第一眼见着她时,他就觉得这侄女有些变了。确实是变了。
白芨这时冲泡了新茶上来,楚二爷端过看了眼,又将它搁到一边,正了脸色道:“芙丫头,我知道你对你祖母有些误解,可今儿的事到底有些过了。一笔写不出来两个楚字,你总该懂这个道理的。”
“我还真不懂。”梓芙闲闲接了句。
她的直白险些叫楚二爷瞪了眼晴,这人刚才不看着才恭顺?!他顿了顿道:“芙丫头,别负气与二叔父这般说话。”
梓芙心头冷笑。
他在打亲情牌,准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要她放下戒心呢,她负什么气,不过懒得应付他。她知道这些文人都棉里藏针,也最会揣摩人心,然后在你放松戒备时,也许就被他一记冷刀子给干掉了。
文人都是些杀人不见血的狠角色。
她又不傻。
梓芙只是坐那沉默着,神色似笑非笑,楚二爷终于沉下了脸。他知道,好听的话是让这侄女改变不了对二房人的敌意了。
“芙丫头。”他声音低沉了几度,双眸微眯,侵|淫官场多年的威严散发出来,“嘉和如今还小,以后总还是要我拉拔一把的,而你今年也十三了,过两年就要及笄。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以后的亲事?”
“二叔父这是威胁吗?”
梓芙闻言眉宇间的神色也渐冷,看向楚二爷的目光如冷风刮过。
楚二爷见之心头一震。这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居然能顶得住他的施压,还毫不怯惧的反问自己,他神色不得不慎重起来。
梓芙挑眉冷笑一声,继续道:“我知道二叔父有着个当阁老的舅舅,自然是不在意我这等无权无势,无人庇佑的小丫头。可阁老就真那么坚不可摧吗?”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坚不可摧叫楚二爷神色剧变。
“蠹啄剖梁柱,蚊虻走牛羊,二叔父可听过?半丝半缕,或者也会有千斤重之时,我不求你的庇佑,但也不会任你们磋磨。”梓芙说着话音又一转,“二叔父就那么确定锦衣卫来真是为了祁王妃的事?或许是有关于别的,比如南边的……”
“芙丫头!”楚二爷突然一拍桌子打断了她的话,细看之下,他眼里竟是有着慌乱。
他拍过桌子后,猛然慌乱的心也渐渐冷静,曲了曲发麻的手掌心,他正色道:“你可莫要听了些什么风言风语就胡乱说话,正如我所说的,一笔写不出两个楚字来。”
“我自然知道,可我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逼得我太狠,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我和嘉和已经这么不容易了,了不得是一条性命再搭进去。可二叔父你当真与我们一样不惜命吗?而我既然连死都不怕了,二叔父觉得我是有打算还是没打算?”
拿亲事与楚嘉和的前程来威胁她,若是楚梓芙怕是真的屈服,偏她不是。
好个厉害的丫头!
她句句都戳到他心窝里去的话,他确实惜命的很,不得不对她的胆量也佩服。可他混到四品官,也不是白混的,自然不会就真那么被唬住了。
楚二爷觉得已经不必要再试探她什么了,他查就是。
傅允修究竟来伯府是做什么的,她又究竟知道南边多少事,他总能查得出来!如若真是足够威胁他,那他或者真要狠一回了。
楚二爷想着已站起身来,他沉默着抬脚就想离开,却瞥见了梓芙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眼神,那种笑带着自信。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