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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锁娇-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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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回了趟小木屋,得知朝雾和顺哥儿被李知尧抓走了,便又多了一个目的,那就是把朝雾从他身边救出来,护到自己身边。
可找了这么久,并没有找到李知尧。也不知道他在外面这么久不回京城,到底是在做什么,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也就是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给了赵太后机会,让她把能揽的权力都揽到了手中,强行削了他手中兵权的同时,并以懒政为由除了他摄政王的名头。
本来还担心李知尧这次再回到京城,又是无穷的斗争与麻烦。不过事到如今,即便他真躲过追杀回到了京城,麻烦会比直接杀掉他多一些是一定的,但赵太后也没那么忌惮他了。
楼骁心里多还想着朝雾,所以还是说:“臣继续派人查探,尽力斩草除根。”
赵太后点点头,“去吧。”
***
有寂影和他的主力手下在,隐藏行踪并不是件难办到的事。
行队边走边歇,一路走走停停,最终也总算安全抵达了京城地界。在快到南城门的时候,寂影在马车外问李知尧:“王爷,是直接回王府,还是去军营?”
寂影问的这句话,是行队不少人想问的。话里的意思也很清楚,他们觉得进了城就是赵太后的地盘,王府侍卫有限,用处不大,比去军营危险。
李知尧却想都不想道:“回王府。”
得了言,寂影并不多问,直接便领队往城内进发。
李知尧倒不是在赌运气,只不过他比在座的都看得清这事情里的门门道道。他生在皇家,虽从小不喜谋权之事,但却并不是不懂,而且他也了解赵太后。
他之前虽然软禁了赵太后,但这件事从始至终都在暗处。在别人眼里,她赵太后就是抱恙在身,身子慢慢养好了,所以又开始垂帘听政处理朝政了。
赵太后与他已经成了敌对两派,现在正在集中精力对付他,当然大家也都看得明白。但赵太后手段再多,都会讲究个合情合理合法,让自己站在正义有理的一方。
李知尧心里清楚,他没有犯什么事,所以即便进了城回到晋王府,赵太后也不会明着拿他怎么样。至于暗中再动手脚,在京城的地界上还真不好动。
赵太后这个人,极在乎朝臣百姓对她的看法,一心只想以德服人,让他们敬佩她而心甘情愿跪拜她,夸她赵太后是个明主。所以她做事不喜欢留把柄被人诟病,更不喜欢背骂名。
如果她是个不顾人言不惧骂名的,学了他李知尧的狠辣,就是要动用她手里的权力强杀了他李知尧,那他即便不进城,像缩头乌龟一样躲进军营,也逃不过这一劫。
他的军营里现在不过还剩几万人,在侍卫营和禁军面前,已然没了任何威慑力。只要发动侍卫营和禁军出城围剿他,他必死无疑。
可事情就在于,赵太后没有发兵的理由,也没有逮捕他的理由。
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光明正大坦坦荡荡进城。他现在还是晋王,回京不进城反而躲去军营里,好像他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虽然他真做了亏心事。
当然了,李知尧也比谁都清楚,他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
事情也正如李知尧所料想的一样,他如平时一样回到晋王府,赵太后那方没有对他做什么。得知他身上受了伤,还很是体恤地给他送了补身子的上等好药材。
其他大臣闻风而动,又是一波携礼探视。
李知尧把东西都收了,和赵太后有一个天然的默契——晋王府的两次流血事件,一次赵太后被软禁,一次她被救出去,都绝口不提,只当全都没发生过。
瞧着各方相安无事,实则暗涌汹汹。
赵太后在琢磨怎么彻底拔掉李知尧这根毒刺,楼骁有同样的筹谋,还有便是把朝雾护到他的府上。他此时也是在京城有府邸的人了,不再是个江湖浪子。
而李知尧呢,一边扛着大势已去的压力,等着赵太后继续出招,一边在想着,怎么能在顺哥儿的身份被人发现前,在他被赵太后视为眼中钉以前,把他弄到自己身边。
至于朝雾,她现在已经不再去多想什么,她知道自己参与不到这些事情里。她已经没有和楼骁再双宿双飞的信念和决心了,只希望他能念着他们之间的情分,照顾好顺哥儿。
顺哥儿跟她跟着李知尧,就永远会成为李知尧折磨她威胁她的手段,她不想顺哥儿再跟着自己受委屈受胁迫。顺哥儿跟着楼骁,认了楼骁当爹,会活得更自由开心一些。
而因为她动手刺杀了李知尧,没给自己留任何余地,她此时与李知尧之间,是见面就沉脸的撕破脸状态。她不知道李知尧为什么不杀她,当然她也不想知道。
回到京城,她在晋王府的锦棠阁睡了一晚就浑身难受,于是去找了李知尧,对他说:“奴婢想去城东的别馆居住,希望王爷成全。”
李知尧眸光微低看着她,沉默了许久,应了句:“好。”
看他似乎不像以前那么难说话,朝雾想了一会,又低低出声:“还让春景秋若跟着我,行么?”
李知尧默一会,又道:“行。”
朝雾朝他欠身行礼,“谢王爷。”
第78章
得了李知尧的准,朝雾回去锦棠阁,随便收拾了几件衣裳首饰,便随马车去了城东。到了城东别馆,熟悉一下宅子院落,自己先把能收拾的都收拾了一番。
等到傍晚时分,等来了春景和秋若。
自那日在山里出事后,春景和秋若不知道被李知尧抓起来关在哪关了这些日子。应是吃不好也睡不好,看起来形容十分憔悴。
她们见到朝雾,眼泪顿时决堤,扑上来便与她抱头痛哭。
经历了这么多事,朝雾更是比以前从容稳重许多,也可以说是看淡了许多事。她已经没有眼泪可掉,只抚着春景秋若的背,很是心疼地说:“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受苦。”
听了朝雾这么说,春景和秋若连忙一起摇头,然后放开朝雾,一人一句回话,“和夫人比起来,我们吃的这点苦算什么?那一日我们回去看到屋子被烧吓坏了,还以为夫人和哥儿出事了。”
朝雾用帕子给她们擦擦眼泪,掖起帕子捏住她们的手,语气很轻,“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春景自己也抬手胡乱擦了把眼泪,问朝雾:“哥儿呢?”
朝雾告诉她们,“楼骁做了大将军,把哥儿接在了府上,好着呢。”
听得这话,春景和秋若俱是松了一口气。她们与朝雾一条心,经历了这么多,也深知她所思所想,自然也觉得,顺哥儿跟着有情有义的楼骁,要比跟着没人性的晋王好多了。
在院子里说话不方便,三人携手进屋里去。
到屋里去炕上坐着,围在一起叙旧,把这些日子所忍下的辛酸苦楚都诉了出来。眼下总算又团聚了,且不用在晋王府再日日看晋王脸色,战战兢兢不能安心过日子,说起来并不算坏。
总有种,劫后余生要更珍惜生活的感觉。
晚上梳洗完穿着里衣睡觉,三人挤在同一张床上,交错着手拉着手,又是聊到夜深。直聊得哈气连连,哈得眼泪都出来了一回又一回,也不舍得入眠。
春景和秋若,一边一个,都靠在朝雾的肩膀上,一人一句地说:“夫人若是累了不想折腾了,此后就住此处,我们也便陪着您。甭管高兴还是难过,老了还是丑了,我们都一起。”
朝雾难得笑得真暖,“好。”
而事到如今,朝雾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处了。她不知道赵太后和李知尧之间的斗争,到底会以什么样的局面收场,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何去何从。
没了力气,失去了方向,也不愿再找方向。
因为晚上聊天聊到极晚,次日三个人一直睡到中午才醒。醒后没别的事,就一起收拾这个好久不住人的地方。里外收拾得焕然一新,心情也便跟着好了起来。
春景和秋若想,自从跟了她家夫人后,这已经是她们住的第四个地方了。这一路走来,真是波折起伏,尝尽了人生百味。
晚间,春景出去抱了坛陈年女儿红回来,拉着朝雾和秋若一起,说要一醉解千愁。解完愁之后,再鼓起劲来,把日子有模有样地重新过起来。
院里石桌,花前月下,一坛女儿红,三人把盏撒欢。
总之这宅子里也没其他什么人,只有守门守院的侍卫,她们再怎么闹都没人管。索性也就放开了闹,怎么放肆怎么疯就怎么来了。
然后酒多上了头,也就真疯起来了。
疯够了,酒也彻底喝高了,三人在石桌边醉的那叫一个东倒西歪。
春景怀抱胖石墩子坐在地上,把脸蛋贴在石墩上,红意入鬓,一会哭一会笑。朝雾则趴在石桌上,脸蛋同样很红。秋若更为夸张,直接大字躺开睡在石板地上。
李知尧过来刚进院子,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虽然不成体统,但他也没多惊讶,径直走去朝雾旁边,把她从桌边抱起来,抱着进屋里,放去床上。在他把朝雾放到床上的时候,只听得朝雾嘟哝了一句。
他没听清,便问了句:“什么?”
朝雾闭着眼睛,脸颊到眼皮都透着绯红。躺下片刻,她又把眼睛睁开了,目光里染着些朦胧之气,看着李知尧,开口说:“我累了,不想再逃了,可是也不想再看见你……”
李知尧坐在床沿上看着她,“如果当时我比楼骁更早遇到你,如果遇到我的时候你还没有爱上楼骁,你会不会爱上我?”
朝雾突然笑了一下,闭上眼睛,片刻后带着酒气吐出两个字:“不会……”
李知尧坐着不动,也没再说话。
许久许久,只有心里揪起来的疼,是最真实清晰的。
第79章
李知尧在床边又坐了一阵,一直等到朝雾完全入眠,呼吸渐平渐均匀,他才起身离开。经过院子里,对一个坐在地上一个躺在地上的丫头,则是全然当作看不见。
因为醉得太狠,全没了意识,春景和秋若在院子里直睡了一整夜。夜间凉气有些重,地上寒气更甚,所以受了些凉,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打起了喷嚏。
好在煮了两碗姜汤喝下去,暖了身子又好了。
春景说话微带了些鼻音,问朝雾:“夫人你怎么进的屋里?”
朝雾仔细想了想,又摇摇头——自打醉后的事情,她也全不记得了。
这点子小事,不记得也就罢了,谁也没再说这个去。
朝雾领着春景和秋若在这城东别馆过得并不算坏,李知尧没有软禁她,她和春景秋若还是可以随时出门的。平日里的吃喝都有人做,她们也不用操心。
住在城东别馆的日子里,朝雾平日里除了会想顺哥儿,拼命忍着不去看他,忍得自己数几个夜里都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别的也并不多想。
她每天好像都过得格外开心,笑容暖亮,烂漫美好如二八少女,却又总给人一种没了灵魂只剩空皮囊的感觉。
命运兜转轮回,她始终逃不出去。
翅膀彻底被折断了,对自由没了渴望,对生活没了动力与热情,对人生也没了应有的幻想,又怎么还会有灵魂?
至此境地,朝雾也已经不再那么渴望与楼骁共续前缘、携手一生,更不关心李知尧这一遭能不能扛过去,会死在赵太后手里,还是会活下去,她又有什么其他可想的呢?
她每天和春景秋若一起,琢磨新鲜好玩的妆面,你给我画我给你画。或者出去买许多布料回来,自己画样子剪裁做衣裳玩。再或者,亲手做点吃的,拿出去接济别馆附近的乞丐。
李知尧隔几日会来别馆看她,她每次都是一句:“不想见。”
她说“不想见”,不说“不见”,是因为她仍然没有不见的权利。可李知尧自打重伤醒后,似乎就完全变了个人,彻底转了性了,并不强迫她半分,每回都在院外站片刻就走。
今一日亦是如此。
而李知尧转身走掉,刚回到晋王府不多会儿,赵太后那边也得了人来禀报:“晋王去别馆,又被拒之门外,之后便回了王府。”
赵太后问:“还有呢?”
禀报的人又说:“别的与往常无异,我们监视不到王府里的情况,也不敢靠得太近,但也并未见晋王怎么出门,除了去别馆,多半呆在府上,也并没有见客。”
既是没有情况,那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赵太后打个赏便把人打发走了。
那人一走,她就对正在给自己捏头捏肩的闫嬷嬷说:“一个脑子里有了情爱便没了其他东西的蠢材,为了一个下贱胚子竟变得如此荒唐,这样的下贱女人他竟也好意思供起来?几次三番下他面子,让他成了旁人口中的笑柄,难道不应该一刀斩了?往前算哀家高看他了,竟还拿他当个人物!”
闫嬷嬷原也是赵太后面前的得脸红人,花嬷嬷不在了,她便就顶上来贴身伺候赵太后了。听了赵太后的话,她附和道:“确实是过于荒唐了些,前朝知道的人应该也不少,都得议论。”
赵太后冷哼一声,“别说前朝了,那市井里的人就不知道了?真是叫人拿当笑话看,一点身为亲王的脸面也不顾了。他便是不顾他的,也该顾着皇家脸面。”
闫嬷嬷叹口气,“晋王向来我行我素,着实也没办法。”
赵太后闷口气闭上眼睛,心里想的是,可不就是没办法么?虽然李知尧回到京城后的行为都让人觉得荒唐丢脸,但也越发让她揪不出理由整治他。
他如今变得对一个下等侍妾低声下气,眼里只有女人没有朝堂,政事一概不理,连以前当成了家一样的军营也不大去了。无心国事不理政事不恋权力,便是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
赵太后倒是想给他栽个意图谋反的罪名,直接拿下他,可他现在称负伤在身,连兵都不去练了,只想着哄女人,又哪里像是要谋反的?
百官百姓都瞧着呢,她也不能平白瞎污蔑。
他既这么自甘堕落不要脸面,又能不能就这么不管了呢?
赵太后虽骂李知尧蠢材,说到底却并没有真把他当蠢材,心里对他还是不放心。她是李知尧扶上来的,她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大多都是靠李知尧得来的。
在潜意识里,她还是觉得李知尧对自己有极大的威胁。她怕李知尧能给她这些,让她拥有这至高无上的权力,也就能从她手中把这些全部夺走。
她虽然已经削了他很多实力,现在也并没有多忌惮他,但他一天不死,她就一天不能安心。于是心里憋着这一口气,怎么都痛快不了。
缓了片刻情绪,赵太后又问闫嬷嬷:“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闫嬷嬷不敢过多揣测,只道:“奴婢不了解晋王,依太后娘娘您瞧着,他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娘娘若觉得不是,那便不是。”
话若是这样说,那就没多大意思了。
赵太后闭上眼睛,不再和闫嬷嬷往下说。
她闭上眼睛后仍在想,既明着不行,那是不是能来暗的?李知尧现在唯一在意的就是那个女人,是不是可以从那个女人身上动手,用阴招损招,逼李知尧出错?
可想来想去,那个女人不止是李知尧的心头宝,还是楼骁的心头宝。
她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还需要楼骁为自己卖命对付李知尧。并且她也答应过楼骁,总有一天会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若现在动了那个女人,只怕会冷了楼骁的心。
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赵太后更是气闷,深深呼吸几下。心里又想着,且再忍一忍,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些让她受过气的人,一个个都死在她面前!
李知尧是第一个,第二个就是城东别馆里的那个女人。
***
却说李知尧的荒唐举动,成了京城许多人嘴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除了议论李知尧,许多人也开始好奇城东别馆里的这位侍妾究竟是何等人物,竟能让楼骁和晋王两个人都念念不忘。便是闹出了这些事,到头来,还让能晋王把她当姑奶奶供着。
世家大族里的人好奇,市井里的小老百姓们也好奇,都想一睹这位奇女子的风采。
不几日就是中秋,春景和秋若出门采买,也听得了市井里的流言,回来告诉朝雾,只说:“夫人,您就拒了王爷几次在门外,眼下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议论您和王爷呢。”
朝雾对这些事无所谓,或者说现在能让她有所谓的事不多,也只淡淡回道:“爱说什么便说什么,我们只当听不见。他们不过看个热闹凑个热闹,知道什么?”
春景秋若想想也是,自也就不多在意了,继续张罗着准备过中秋。
李知尧孤家寡人一个,平时也只有寂影陪陪他,寂影还是个不爱说话的。
到了中秋,眼见着头顶的月亮圆了,藏进云团后面,忍不住想起去年晋王府中秋的热闹景象,再对比如今从里到外的冷清,只觉得这日子着实难挨。
如果没有拥有过也便罢了,他把一切该尝的滋味都尝了,曾经以为自己也可以有家了,结果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这种滋味更是剜心。
没能忍住,他又去了城东别馆,结果毫无意外得来的还是那句:“王爷,夫人说她不想见您。”
李知尧站在院外深吞口气,到底还是没往里去,只对春景说:“照顾好夫人。”
春景现在对李知尧是比以前更为疏离的态度,语气和脸色都偏冷,规规矩矩回:“是,王爷。”
说完话便走了,李知尧只能对寂影说:“走吧,陪我出去逛逛,吃点茶吃点酒。”
寂影提醒他,“王爷,您的伤还没好全,不宜饮酒。”
李知尧自己无所谓,“死不了。”
两人骑着马去到集市,沿街逛了逛。两个大男人,逛起来也实在没什么趣儿,不过随便走走看看,连闲谈的话都说不出几句来。
路过一个画糖人儿的摊子,想起去年在秦月楼夜市,他也给朝雾买过糖人儿,画的是一只蝴蝶,一时间晃了神,便就站住了。
出神站了一会,忽听到一个小孩儿的声音,听起来分外熟悉,嚷着道:“爹爹,爹爹,我要那个,我要画一条大虫!”
李知尧回神转过头,便见楼骁抱着顺哥儿,正好站到了摊位前。好像也是刚看到他,他见楼骁顿了一下,然后便要给他行礼。
他适时道了句:“免了。”
楼骁收了动作,没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样子,转头先对画糖人儿的师傅说了句:“麻烦您了,给我儿子画条龙。”
李知尧把“爹爹”“儿子”这两个词在脑子里过了遍,只觉得呼吸都快崩断了。他忍着没说话,楼骁又转过头来,十分客气道:“王爷也出来逛市集么?”
李知尧尽力松着语气,“随便走走。”
说完不自觉看向顺哥儿,眉目温和,想与顺哥儿说话。结果顺哥儿见他就怕,一眼都没看他,直接转过头埋到了楼骁的肩上,仿佛在寻求保护。
顺哥儿的动作让李知尧心里猛地揪了一下,他却还是软着声音道:“顺儿不认识我了么?”
楼骁摸了摸顺哥儿的头,笑着对李知尧说:“我家顺儿有些怕生,王爷不要见怪。”
李知尧仍旧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与楼骁打官腔,好像他俩之间一点恩怨都没有一样。他笑了笑,看着楼骁道:“以前我带的时候,虎得很,能让我抱抱么?”
对于晋王的要求,楼骁自然是拒绝不了的,只好又安抚顺哥儿一下,哄着他道:“王爷喜欢顺儿,要抱一抱顺儿,顺儿不要怕。”
顺哥儿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死死埋在楼骁肩膀上。当楼骁要把他往李知尧怀里送的时候,他又死死拽住楼骁的衣襟,“哇”一下尖声哭出来道:“不要王爷不要王爷!我不要王爷!”
李知尧掐住了他的腰,不管他哭闹,把他往自己怀里抱,想着哄一哄应就好了。结果顺哥儿在彻底从楼骁怀里出来后,便跟疯了一样,顿时便哭得声嘶力竭脸蛋通红。
他还不止哭得凶,手也没闲着,捏着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娃娃,胡乱地往李知尧脑门上砸。想来他人小力气却不小,又或那石头娃娃某处尖,不过两下就把李知尧额头砸出了血。
楼骁和寂影同时被吓住了,没等李知尧把顺哥儿抱稳,楼骁忙把顺哥儿接下来,屏死了呼吸道:“王爷恕罪,顺哥儿人小不懂事,不是故意的。”
李知尧哪里不知道,并且他又哪里在乎额头被砸出血了?
他现在心在滴血!
寂影怕他控制不住情绪,忙也在后面说了句:“王爷,咱们还是回府看太医吧。”
李知尧站在原地顿了好一会,看着楼骁紧张的脸,顺哥儿刺耳的哭声,路过人好奇的目光。然后他没再多站下去,松口气对楼骁说了句:“没事,小孩子不懂事。”
楼骁也松了口气,还没再说别的,便看着李知尧转身走了。
回到王府,李知尧没处理头上的那一点小伤,对他来说也根本不算伤。他也没再要寂影陪着,找温显元要了坛酒,独自一个人去了锦棠阁。
锦棠阁已经没有人再住,唯有院里的那株海棠,是个有生命的。
李知尧拎着酒坛,进了院子去到房里。眼前浮现各种各样朝雾和顺哥儿在这屋里的景象,他在院子里举着顺哥儿玩,把他抛出去再接住,听他笑得快打嗝。
他教他叫“王爷”,说再大点就教他骑马。
许多次的夜半,他被顺哥儿的哭声吵醒,微耷着眼皮看朝雾给顺哥儿换尿布。他也给顺哥儿换过尿布,他甚至想过直接认顺哥儿当儿子。
可谁又能想到,顺哥儿真是他儿子,而现在却不认他了,叫了别的人做爹。
他的报应全部来了,他一个都躲不掉。
从屋里出来,李知尧落座到石桌边,举着酒坛喝酒。
他若是不把自己喝醉在这里,这个中秋之夜,怕是挨不过去了。
而老天似乎也觉得他的报应还不够,也要在这时候雪上加霜惩罚他,在他喝得烂醉如泥趴倒在石桌上不久后,天上云层越聚越厚,又下起了大雨来。
等温显元夜半过来看到他的时候,他早已经被淋透了。
他胸口的伤本来就没好全,喝了酒又淋了小半夜的雨,直接导致病重急热不退,再次陷入昏迷之中。
太医一直折腾到天色将亮,只说:“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人受罪些,要细心照料。”
寂影看李知尧成了这副样子,又听他迷糊中叫着“顺儿”“心儿”的,只觉得心里十分闷胀,一面觉得他活该,一面又忍不住心疼,最后便骑马出门便往城东去了。
到了别馆去见朝雾,只对她说:“夫人,王爷病下了,劳烦您去看看他。”
朝雾不过刚起床梳洗完,连早饭都还没用,听寂影这么说,她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很平和地对他说:“病了就请太医去看,我去看有什么用?我也不会看病开方。”
寂影把姿态再放低,“算属下求你了,王爷现在需要夫人你。”
朝雾脸色和眸底光色仍是未变丝毫,依旧平和到毫无情绪道:“受不起这个‘求’字,您还是快回去吧,别在这耽搁时间了。”
寂影整个手指都下意识攥紧到了一起,他也总算见识到了这个女人铁石心肠到了什么程度。他明明见识过她的阴狠毒辣,却还是跑来求她,真是自己找不痛快来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直接“请”她过去,又能怎么样?
可再想想,李知尧这些日子以来对她这么低声下气,就是为了让她别再那么恨他,能慢慢接受他。他此时若是出手,怕是他家王爷做的这所有,又全都白费了。
没有办法,寂影也便转身走了。
寂影转身一走,朝雾随即关上院门,走过院落回去房里。
不一会儿,正房雕花窗格里传出她的声音:“你今天给我梳的这个头不好看,再换一个。搭的这个耳坠子花钿也不好看,都要换。”
随后是春景佯嗔的声音,“你又开始嫌我这个那个的了,那以后都叫秋若妹妹帮你梳,好不好?我的好姑奶奶……”
秋若忙接着,“我哪成呀,还没你一半手巧呢……”
第80章
寂影从城东别馆回到晋王府后,李知尧仍在昏迷中。身上的热退得慢,这又昏了大半日,到傍晚间才醒过来。
醒来后脸上尽是虚色,撑着眼皮睁开眼睛,眸光偏转,只见房里还是空荡荡的,并没有他想见的人。昏迷中还梦到了朝雾和顺哥儿一起来看他,原来并没有。
此时只有寂影守在他床前,见他醒了,开口问他:“王爷,你感觉怎么样?”
李知尧觉得不怎么样,收起目光把眼睛闭上。不知是不是被夜雨淋透了身子的缘故,他此时心底冰凉一片,导致感觉整个身子都是冰冷的,被子里没有一丝暖度。
从小活到大,他从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这么无望过。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对朝雾造成的所有伤害,都抹平不掉了。他想弥补想给的一切,也全都不是朝雾想要的。他想让她一点点接受他,更是完全没有可能。
更可悲的是,儿子也被他伤害了,曾经有多喜欢他,现在就有多讨厌多怕他。
心里憋得快要炸开,仿佛一口气哽在喉咙里,马上就要喷出来。李知尧拼命忍着,告诉自己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彻底倒下,同时撑着胳膊要起身。
寂影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伸手把他扶起来靠在床头,问他:“王爷,你要什么?”
李知尧深喘两口气,“去城东。”
听到城东两个字,寂影眸底暗了下,只轻声道:“您这个样子就别去了。”
去了做什么?
拖着这样的身子,到那个女人面前博可怜博同情?
那个女人是没有心的,她不会同情可怜李知尧,相反看到他成了这个样子,还会非常解恨痛快。不雪上加霜再往他心里插刀子,已经算是仁慈了。
李知尧并不听寂影的,还是试图起来。
寂影直接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语气里带了些情绪,看着他说:“王爷,她并不想看见你,你去了不过再多找不痛快。今天一早起,属下就去找过夫人了,她不愿过来!”
李知尧撑着一口气没能起得来,松了这口气再靠到床头,身体便更虚了。他缓了好片刻的气息,然后看向寂影,不容置疑道:“备车……”
看寂影还是不动,他又朝外叫,“来人……”
寂影知道他的性子,虽见不得他如此糟践自己,却还是转身出去叫人备车了。
吩咐完府中下人再回到房里,冷着脸扶李知尧起来,再面无表情地帮他穿衣束发,扶着他出门上马车。自己则坐在前面赶马车,带着李知尧往城东去。
到了城东别馆,马车直入宅门,下车到朝雾的院子外,寂影抬手敲门。
来开门的是春景,见到李知尧和寂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木头人一样,和往常说一样的话,“王爷,夫人她不想见您。”
李知尧微撇一下头,声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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