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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是倾国色-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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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个月,终于来了一个敢揭皇榜的人了。
萧弋舟命人将这位高人请过来,一见之下,怔然道:“东方先生?”
东方先生颔首微笑,抚须看了眼正趴在桌上执笔睁圆了大眼望过来的小太子,“听说陛下遇上了一桩大难,便趁云游多日闲下来时,为陛下排忧解难而来。”
萧弋舟有些动容,道:“朕需要一个多年教导平儿的太傅。”
“十年,陛下看可否?”
没想到东方先生竟肯再留下十年,已是意外之喜,他双目一亮:“可。”
不知为何,萧弋舟心中竟冒出一个“平儿终于有救了”的荒谬念头,望向平儿的目光,在小太子看来十足不怀好意。
萧弋舟明白,说到底太傅是闲职,东方愈不肯受拘束,来无影去无踪,惦记旧情才肯出山,若是让他当丞相,他自是万分不干的,若只是教导太子读书习文的闲事,便不需要殚精竭虑。
东方先生远不如前两名太傅用心,将太傅一职干得诚惶诚恐,他反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不时面都不露,但平儿神奇地只听他话,对他留的课业也每日认真完成,从不打马虎,有时三日不见先生面,平儿甚至跑去问父皇讨人。
萧弋舟略感惊奇,连嬴妲也满足欣喜于平儿的变化,终于都松了口气。
太傅之事终于尘埃落定。
细想来,东方先生走遍三山五岳,博闻强识,见多识广,说话时而风趣时而神秘,时而半真半假,时而全是诈兵之计,也只有他唬得住小太子了。
第105章 番外之学剑
宫殿建成之后,萧弋舟命人着手准备迁都事宜。当初下旨时, 百官惊诧, 疑惑不解,上书联名, 萧弋舟后发了一篇诏文,细列诸多缘故,这封诏文下达之后, 质疑声便少了许多。
是年夏,帝携诸贵迁入沅陵, 改都城名永安,改年号天谕。
诸事百废待兴, 萧弋舟忙得席不暇暖,太子也从皇后宫中搬出, 独立东宫了, 他倒是不嫌麻烦,每日晃悠地过去与母亲和弟弟说话。
连城兴奋地跟着哥哥走, 要抢他手里的纸鸢,被平儿哄得满院子乱转, 嬴妲让他慢些, 连城跑出了汗若不照料好又要生病, 平儿便停了下来,摸摸连城毛绒绒的脑袋, “母亲, 我已在与父皇学着骑射, 您让连城也跟去吧。习武能强身健体,让弟弟跟着学些拳脚,以后就不生病了。”
儿子想得好,嬴妲却颇为担忧,“我不是没想过,只是你弟弟年纪太小了,身子弱,不是习武那块材料,若是又摔了磕了碰了……”
平儿脸色耷拉了下来,“母亲对连城偏心!”
嬴妲冤枉,“哪有?”
“母亲只关心连城伤了碰了,却没关心平儿,平儿也从马上摔下来过!”
连城还不懂哥哥与母亲在吵嚷什么,初绽芳华的凤眸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母亲,又望着哥哥,小声道:“哥哥生气了。”
嬴妲惊愕道:“你摔了?摔哪了?给我看看。”她走下台阶来,试图抱着长子,平儿却退了一步,嬴妲扑了个空,咬牙道:“我以为你父皇会将你看顾得好的,怎么你摔了,他竟没同我说!我回头必定说他。平儿,你哪疼?”
平儿小拳头捏得紧紧的,“母亲不让连城受累,只将儿子交给父亲任打任骂,先生也不疼平儿,平儿身上到处是伤,母亲偏心!”
嬴妲是真没想到这个,她诧异道:“你不是说东方先生待你极好,你很是喜欢他么?”
“他半个月没来见平儿了!只给平儿留了一堆根本完不成的课业,平儿做不了,父皇不帮忙,反倒要打平儿。昨儿出去骑马了,平儿只惦记着父皇一顿打,又摔了……母亲不闻不问,只知在寝宫之中陪连城。”
面对儿子有理有据的讨伐,嬴妲无力地垂下了头,“平儿,你想让母亲怎么办,母亲都为你办。”
平儿仰起了头,“我不管,母亲要一视同仁,明日起将连城交给我,我要和他一道习文学武。”
平儿日日跟在萧弋舟身边,对父亲的心结了解一二。连城出生不顺,父亲心中始终有结,再加上母亲对连城过于溺爱,唯恐连城受了一丝风,每日里捂得紧紧的风声鹤唳,愈发教连城活泼天真不起来。尤其连城生得细眉凤眼,皮肤白腻如脂,将来定是妖艳之姿,不输母亲,若再娇养长大,恐没有男儿气概,父亲对此也是头痛的,私心里自然也愿连城有个强健的体魄,日后不至于如一株弱柳,风吹不得,雨浇不得。
被平儿如此控诉,嬴妲脸白又青,无法反驳,最后只点头道:“也好,平儿,你以后多照顾连城。”
“平儿知道了!”
小孩儿非常高兴,竟弟弟圆鼓鼓的小脸蛋捏了又捏,连城肉嘟嘟的脸蛋让他挤得都变形了,但还乖乖的一点都不躲,反而要讨哥哥手里的纸鸢。
平儿将纸鸢塞到连城手中,便欢喜去了。
平儿作为太子,也要述职,夜里到父皇跟前交代今日所学与心得之时,见父皇提笔在折子上批注,似并无心思听他说话,眼珠子转了转,他爬上了龙案,“孩儿有事要告诉爹爹。”
萧弋舟抬起了头,目光不善。
“孩儿今日在母亲面前说了爹爹不是,还——造谣了。”
萧弋舟额角一跳,他放下了笔来,知道这孩子不省心,却没料到他如此不省心。
“造谣什么了?”
平儿人小鬼大地学他咳嗽,“我知道您想让连城也出来习武,一来是为了强健体魄,二来是为了让他具备阳刚气。母亲护着,护着太紧了,您一直没找到开口的机会,我今日办成了这件事。不过却让父皇的名声付出了些代价。”
“我说母亲偏心,你每天打我,还让我落了马受了伤,连城却每天吃好喝好睡好,母亲偏心偏得厉害,连城凭什么不习武?母亲一听,就答应了。”
萧弋舟嘴角抽了抽,“我每日打你?”
“额……”
“还教你落马受了伤?”
“嗯……”
“太子殿下的尊臀可伤着了?是谁在马背上甩鞭子要暗算于人?是谁护着谁摔了腿?未免你母亲知道责罚你,朕已经数日忍着没见你母亲了,再敢多言,朕——”
他长长地出口气,又气又无奈,将平儿的脑袋敲了一记。“老实些!”
平儿吃痛“哎哟”一声,“好啦好啦,你还说不是每天打我。”
“……”
三日之后连城被嬴妲亲自领了来,郑重交托给他们父子俩,连城年幼又体弱,不能让他太受累,习武也要循序渐进。
然而不出一个月,萧弋舟愕然发觉自己小看了这么面貌柔美弱不禁风的小儿子,练武奇才千里挑一,多少苗子因为明珠蒙尘而遗憾错失机会,没想到小儿子这粒明珠竟让他发觉了!
萧弋舟由此在教导幼子上愈发用心,连城小小年纪,马步扎得稳稳当当,被嬴妲娇养了这么久,一点娇滴滴习气都无,从不喊累,令几个教习先生都刮目相看。
反倒平儿因为要读书习文,这门功课不能学而时习,知道连城未来的造诣必定远超自己,心中有些不乐意。他不乐意知道向萧弋舟直言不讳,萧弋舟看了东方先生留的课业,平儿做得极好,已初露帝王锋芒,心中甚慰,摸着他的后脑勺道:“你学的是帝王权谋,纵横捭阖之术,岂能与一般剑术相提并论?你要学得好,天下持剑之人供你驱策,居高则一呼百应,万人无敌,何愁将来剑术不及你弟弟?”
平儿心有所动,却没被立即说服:“连城习武久了,身子自然能好,父皇多了可倚重之人,又见连城处处强过孩儿,不会心有所动么?父皇你能保证么?”
萧弋舟一惊。他没想到平儿小小年纪,已能想得如此深远,富贵之家的兄弟总是不如平头百姓一般交心,如此更需要父母一碗水端平,不偏袒不苛待谁。幸而平儿心中对这桩事并不藏着,他能很快明白平儿的想法。
“不会,连城的聪颖在剑术上,要他学平儿所学,他一辈子也及不上你,人尽其才,尺有所短,明白了么?”
“明白了。”平儿点点头。
“那——以后连城仗着武功好欺负我怎么办?我可打不过他。”
他眨着眼睛,又给父亲留了这么个难题,“没有不打架的兄弟,但我是太子,被弟弟打了,不会很丢脸么?”
萧弋舟顿了顿,“不会,他不敢对你动手。”
傍晚,萧弋舟传连城过来,“你学剑是为了什么?”
“嗯……”
连城不如平儿会甜言蜜语,口吐莲花,答不上来,茫然地望着父亲。
萧弋舟蹙眉,“学剑,是为了保护父母兄长,保护心爱之人,你记住了么?”
连城乖驯地重重点头。
次子个性软糯,和他母亲一样,从无违拗父母之处,甜甜一笑,让人心都软化了,萧弋舟一样摸了摸他的脑袋,却有些无奈。
连城习武之后,生病的次数渐渐减少了,嬴妲也欣喜,虽说偶尔他身上有些皮外伤,但一点小痛,擦了药膏便好了,连城也喜欢拿剑砍木桩,在萧弋舟不懈灌输保卫家人的思想下,连城愈发勤勉不辍,与日俱进。
入冬之后,永安覆了一层厚重积雪。
帝王的寝宫取名“沅陵”,是沿用了旧日郡名,但众人皆知,陛下真正沿用的,是前朝沅陵公主的封号。银瓦宫墙积雪落了尺深,满天浩漫无垠。
萧弋舟在暖阁里教平儿读书,周氏过来传讯,“娘娘请陛下过去一见。”
平儿坐久了疲累,催促父皇赶紧去,发誓自己会好好念书,萧弋舟知道他又想偷懒,冷哼了声,起身走了,平儿往外张望,果见无人,便四仰八叉地往暖床上一倒,舒舒服服地睡过去了。
永宁宫烧着炭火,暖如春融,萧弋舟举步入内,拨开一道倒悬的香帘,只见嬴妲侧卧在没人靠上,身上拥着虎皮锦被,萧弋舟忙走了过去,蹲在嬴妲身前。
“还没睡?”
嬴妲笑着朝他摇了摇头。
萧弋舟蹙眉:“等连城?他今日到我宫中来睡了。”
“不是。”
嬴妲将萧弋舟的手掌握住,贴着自己的小腹,在他目光一诧之时,她脸红地垂下了水眸,“我怕,是咱们女儿要来了。”
萧弋舟呆如木鸡。
他惊讶,因为这些时日他忙着迁都后续事宜,两人同床次数极少,且因为他并不想使嬴妲受孕,一直极为克制。嬴妲猜出了他的心思,脸色更红了,“两个月前,夫君在宫中偷偷喝醉了酒,我过去之时,夫君……想必你都忘了。”
萧弋舟一愣:“有此事?”
嬴妲倏地抬起头,目光暗含指责,他竟然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不知他是要否认偷喝酒,还是否认那晚他对她的过分。
萧弋舟揉了揉额角,道:“醉酒误事,幸而是你来了,明日我便将沅陵宫里的宫女全撤了,不许宫女入内。”
他的手掌还贴在她的小腹上,掌心潮热,嬴妲微微发怔,正想着男人想事也太远了些,萧弋舟突然笑了一声。
“依照萧家传统,还是儿子。死心罢。”
其实,他又怎能不知,那晚这个小妻子一定对他用了什么勾引的手段。
她不好意思明说,而事实上等他喝醉的机会,她一定窥伺了许久了。
第106章 番外之有女娇娇
萧家的小公主降生于天谕二年秋, 生下来时彩云压凤宫,母女平安。
帝大喜, 赐名为壬嘉。
小公主从诞生起,便可见是美人胚子, 但凡见过之人无不惊叹,听闻皇后为她取乳名娇娇,人比花娇。
陛下而立之年得女,视为掌上明珠,极尽宠爱。
小公主到了两三岁时,五官渐渐长开,绝色芳姿初露端倪,水润明眸似极了了母亲,瑶鼻如雪, 粉唇如樱,肤光若腻,实在是罕见的美人。
平儿一两岁时与祖母相处得久,对父母反而能一碗水端平, 连城生来体弱, 养在嬴妲身边,对嬴妲亲近, 没想到娇娇这么小, 还没出哺乳期时, 就已在黏着她爹了, 恨不得上朝时都躲到父亲怀里去。
这让嬴妲很受打击。
不单萧弋舟对娇娇宠爱有加, 两个哥哥也对她有求必应。
今日娇娇将她父亲亲手扎的纸鸢放到树梢上去了,两个哥哥鞍前马后给她想办法,连城修习武艺日久,轻功已经大进,然而树杈实在太高了,他还是难以纵身上去,何况即便取了,下来时恐怕也要骨骼受伤。
娇娇将期望的眼神投向大兄,萧开平摸摸妹妹脑袋,“没事,哥哥帮你取下来。”
平儿自幼顽劣捣蛋,爬树不在话下,于是三两下如灵猴般窜上了树,娇娇雀跃起来,“哥哥厉害!”
平儿捞到了纸鸢,冲妹妹露牙一笑,望向连城的目光反有几分得意和挑衅。
连城将小手背到了身后,一言不发。
正这时萧弋舟下了朝与嬴妲到花苑散步而来,一见这三个不省心的崽子,一个还趴在树杈上,树枝摇摇欲坠的,嬴妲失声道:“平儿!”
平儿本来已要下了,被母亲突兀一唤心神一动,吓得从树杈上翻了下来,萧弋舟足尖一点刹那奔出几步,将平儿的腰托住,右臂护着他的身体,平儿也是习武之人,一下找着了重心,顺着父亲的力道去势转了个圈儿,就稳稳当当的了。
只是,平儿见了手里破烂的纸鸢,歉然不安:“坏了。”
娇娇给哥哥险些摔下来吓坏了,见哥哥安然无恙,就管不上纸鸢了,忙摇摇头。
萧弋舟将平儿一手拎着,拽出了树荫底下,对嬴妲道:“我带平儿走了。”
嬴妲知晓他又要教训太子了,幽幽地叹了口气,不好说。
见识过平儿的难管教,她也不敢在置喙萧弋舟对平儿的严厉。
平儿被带到了沅陵宫。
素雪薄薄的覆在瓦檐上,被日光照出晶莹。
永安的雪景美不胜收,宫城地势高,推开父皇的寝宫殿门,朝外几乎可见半城楼阙,宫室万千,鳞次栉比地散布于龙穴上。东方先生会堪舆之术,作为他的亲传弟子,萧开平青出于蓝,正暗想着如何利用地利之便,将东宫也筑基而上,增点灵气,被萧弋舟低喝之声唤醒,他打了一个哆嗦,茫然地朝父亲眨了下眼睛。
萧弋舟道:“今日,可错了?”
跟了东方愈之后,萧开平愈发巧言善辩,连萧弋舟都已不是其敌手,常为了谁的过错争得不可开交,谁也说服不得谁。
事实上,在平儿看来萧弋舟不过是仗着家长威风在硬撑罢了,真论理还说不过他。
没想到萧开平今日认错极快:“错了。儿臣今日——不该以身犯险,儿臣贵为太子,不能亲自将自己置于险境之中,让父皇不安,让臣民不安。”
萧弋舟正要点头,萧开平忽然抬起头来,“可是,儿臣不过是照虎画猫有样学样罢了,父皇对娇娇做的蠢事笨事,比起儿臣全然是有过之无不及!”
萧弋舟被批驳得面色可疑泛红,只得搬出君王和一家之主的威严,冷然道:“胡说八道。”
萧开平不依不饶:“这些事不必儿臣说,您心里有数。”
“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便见了不少,”平儿挺胸傲然而立,“母亲也说了不少。父皇有了娇娇之后,对母亲色衰而爱驰,不复当年。”
“连宗正都有所察觉,消停了几年的择秀卷土重来。母亲自知独占中宫多年,受尽独宠,也抹不开脸驳回,此事若无父皇点头,即便这一回退了,也总有退不了的时候。”
萧弋舟沉默地听完,皱眉道:“你在训斥我?”
萧开平挺胸负手:“儿臣不敢!”
“天下还有太子殿下不敢为之事?”萧弋舟冷笑了一声,“你母亲在背后如此想我?”
萧开平道:“母亲个性柔软温顺,当然不会说父皇不是,这是儿臣自己揣摩得出。父皇若真想开三宫六院广纳诸美,儿臣本无权过问,但父皇当初对我母亲有承诺,既有承诺,一言九鼎,君无戏言,不得有悔。”
萧弋舟垂目,闭眼,右手将眉心揉了揉,“朕不过是——”疼爱娇娇了些,怎会惹出这么些糟心事来。
“你回去罢,朕亲自去同你母亲说。”
萧开平松了口气,暗暗吐舌头转身。
本以为就此可以逃脱一劫,谁知他父皇意会过来,忽然唤住他:“自去将《礼则》抄录三遍,抄完才可回宫。”
萧开平感慨起命苦,唉声叹息,泄气地去了。
*
萧弋舟走入嬴妲寝宫,娇娇迎面如一只蝴蝶似的扑了过来,他心情复杂地将女儿弯腰抱起,娇娇的小手扒着父皇的襟袖,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爹爹”,就在萧弋舟右脸上亲了一口。
萧弋舟弯了唇角,将娇娇抱着往帘幕内走去。
嬴妲在榻上坐着,也不知在沉默地想着何事,手里捧着一沓纸,脚下火钵里的纸被火舌一舔,便烧成了灰烬,她抬起头,见萧弋舟抱着女儿来了,将剩下的一些纸也扔进了火钵里,顷刻间化为飞灰。
他皱眉看了眼,抱着女儿过去挨着嬴妲坐下,垂目皱眉道:“烧了什么?”
嬴妲赌气道:“不重要的物件。”
萧弋舟左手护着女儿小腰,右手要伸到火钵里去淘,嬴妲怕他烧伤了,急着将他的手臂抱住,“你做甚么呀!”
萧弋舟道:“你有心事,我总要知道自己夫人在想些什么。”
嬴妲赌气地背过了身去,萧弋舟垂目看了眼娇娇,目光示意,娇娇懂了,小奶手去抓母亲柔软黑顺的长发,“娘亲不生气。”
见母亲似乎哄不好了,她求助似的回望过来,萧弋舟一手抓着娇娇一只手,让她拍打起来,小手掌一张一合地,她乐不可支。
父女俩玩得起劲,也没人理会自己,嬴妲更恼了,左脚往前一题,将火钵踢翻了,里头火早灭了,只扑出一堆冷灰残烬来。
“我一点不生气。”
“宗正又向你施压了?”
方才宗正命人递来这些纸,都是各位家中有年满十五的妙龄好女的大臣写的檄文,直言皇后善妒邀宠,言辞难听,隐隐激烈。嬴妲天生个性柔软,但在这件事上确有一股蛮狠劲儿,那些一心只想借着后宫打通前朝的攀龙附凤之辈,她是一个都不放在眼底,更遑论要与他们的女儿共侍一夫。
只是,嬴妲也清楚自己转眼快到三十,将来也会徐娘半老,也会容颜不再,江山代有美人出,她的美貌不会胜过那些正值年华的美丽少女。她就是知道这点,才会被他们言语中伤,颇有难堪。
她更不想对萧弋舟说,以免他们又道皇后善吹枕头风,背后告状。
“没有。”
在这件事上萧弋舟是无辜被牵累的,他自己也还没同意。嬴妲垂目,平息了胸口的憋闷不适之感,“正好你来了,替我看好娇娇,我想同母亲去说说话。”
萧弋舟纳闷,嬴妲已起身走了出去。
*
太后愈发体弱不济,她常常于等下拈针穿线,眼神不如原来看得清明。
太后道要回家乡一趟,顺道再去一趟兀勒。
嬴妲算下来,公公走了也已快十年了,这些年来太后无时或忘。
“我去为母亲安排。”
太后笑着摸她手,“你办事妥当细致,我是放心的。细想你当初嫁来时,个性柔软,事事都顺着人,总受欺负,我只好代你强硬些。可是,到底你如今才是中宫之主,这么多年来下来性子早该养得跋扈些了。弋舟纵着你,你有什么放不开的?”
嬴妲羞愧,“母亲折煞我了,我怎么敢跋扈?”
太后叹了口气,“沅陵,你拿出十几年前将萧侯和世子的脸面狠踩在地上的那股劲儿,又有弋舟纵容,何愁驳不回几个君心叵测的老臣?”
嬴妲惊讶之下,更是羞愧。
“原来母亲早已知晓。”
太后慈和地道:“我也在后宫里住着,你的事我怎能不知?”
“皇上将他的寝宫取名沅陵,还不足够么?若是他果真有了她人,将来寻欢之时,想到沅陵宫,有何面目?说不好听的,你已有二子一女,劳苦功高,这是底气。”
“我明白了。”嬴妲垂目。
*
她许久没有做梦了。
梦里却回到了十多年前,萧弋舟还结结巴巴的时候,将手绢捧给她,跪在她的身下仰目而视的时候,在他怀着一腔柔情而来却不知等待他的是怎样的羞辱和失望的时候。
萧弋舟便睡在她身侧,将她软绵绵的腰肢搂着以免她翻身掉下床榻去,诸如此类的事已发生过几起,然而都没能让皇后记着不要随意翻身,也没让她想睡里侧。
烛火还存有一丝,飘飘摇摇的,映得她的面颊嫣然。
萧弋舟忍不住凑过去,在她的软颊上亲了口。
对娇娇的溺爱,是因对她母亲实在爱之深不能释手。
他将嬴妲一侧的鸦发卷在食指上,听她缓缓地梦呓了一声:“弋舟。”
他蹙起了眉。
嬴妲许久没如此唤过他了,成婚之后都是娇憨而软的“夫君”,没有如此唤过,也不知她梦到了什么。
“我在。”
“别走。”嬴妲的手忽然挥舞着,那样急切,忽然抓住他的衣衫,揪紧起来死活不肯松手,萧弋舟只好被她制住,继而她整个人都搂了上来。
“带我回西绥……”
他的修眉动了下。
梦里萧弋舟要走,马匹拴在城郊傍着滴金长河的老银杏树下,嬴妲从身后抱住他,又羞又急:“喂,我是怕你留下来做质子才拒了你,我可没有耍你,你要走了,我、我出家,我、我削发为尼给你看!”
梦到了这里,她成了旁观者,看着那个和她性子一点不同的少女强留少年,忍俊不禁,又是笑又是感慨。倘若当年她真有这股勇气呢?
少年整个人非常僵硬而冷漠,一脚将脚底的马草踢开,“公主,他们在等我了。”
西绥的马队就停在河对岸,严谨地结着队,等候世子过去。
少女眼眶红红的,“你不爱我了么?”
少年叹了口气,强迫自己在她的撒娇下冷静:“公主,是你不爱我,你说我癞蛤。蟆吃天鹅肉。”
“可是,”少女耍赖起来,脸颊也红透了,小声道,“可是你是天鹅,我是蛤。蟆……”
少年怔了怔,少女忽然说不下去,脸红得更透彻了,“你带我回西绥好不好?”
他转过身,冷漠的目光投下来,凝视着她。
“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抛弃你父兄,跟我到边陲之地?你跟着我?”
“你若爱我,我就跟着你。”
小公主理直气壮地挺起了还没发育万全但已初具规模的胸脯。
少年皱起了眉,“公主,你会为你今日还不成熟的决定后悔。你还小。归根结底,是你父皇看不起西绥,看不起我,你跟了我,只会让你与家中决裂,莫做让自己遗恨终身之事。”
她挥袖挣断少女的手,将马绳解下,便要离去。
少女哭嚷起来,“你不爱我了。”
他莫名不想受这种指摘,憋得面颊亦红起来:“我没有!”
小公主得逞了,狡黠地抱住了少年腰,他激灵了一下,被强占先机,那个小公主的纤纤玉足踩在了他的脚背上,这时他才发觉小公主为了追回她,大早地竟不穿鞋便跑出来了,心疼地皱了眉。
小公主想着借这个高度亲吻他的嘴唇,可是他太高了,她亲不着,少年别扭地低下头将嘴唇凑到她的樱唇上,让她亲亲碰了几下。
她露出茫然而欣喜的神色,“你,你答应啦?”
“……嗯。”
少女笑靥如花,一把跳上来夹住他,他只好认命地托住她的臀,单臂抱着这个海鱼般的公主,另一手牵了马匹往桥上去。
对岸的士兵齐齐看傻了眼——世子竟这样便将公主拐回来了?
萧侯面色难看地盯着俩人。
她不敢看萧侯脸色,偷偷对少年道:“你阿爹要不喜欢我,可怎么办啊?”
“我喜欢你就行了。”少年淡然道,还有几分强撑的未曾完全瓦解的冷漠。
“你真好!”少女娇笑灿烂,在他的脸上印了彤红的唇印儿。
“萧弋舟,你以后会不会找别的女人啊……”
“……”
“我很好很好的,会给你生很多小娃娃,乖乖地听你的话。”
“……”
“萧弋舟为什么你脸这么红啊,好烫。”
“……”
“你理我一下。”
“闭嘴。”
“我不闭,你好闷哦。”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哼。”少女在他脸上咬了一口,狠狠地道,“不悔,有本事你把我扔河里去。”
“……”
*
她从梦中醒来,枕边人却已入眠,手还紧紧护着她的腰,不让她落下床去。
梦中一切太过青涩美好,倘若当初她真如此办了,今日的局面会如何?世上的事没有如果,好在圆满。
她将自己的身体贴了过去,贴住他的胸膛,梦里的少年身姿修长,濯濯如春月柳,陌上繁花不及一人白衣清雅,他已不再是当初的清瘦少年,肌肉又紧又硬,让人却感到万分安心。她爬起身在他的唇上咬了口。
翌日大早,皇后亲自颁下懿旨——陛下发下誓愿,后宫之中只能有一位皇后,但凡家中有爱女,欲到宫中伺候陛下的,尽可以送来,本宫必亲自过目,如有德言容功胜过本宫,本宫退位让贤,否则一应闭口,再有谈及,便是藐视帝后。
众人瑟瑟,不敢多言。
就此作罢。【更多精彩好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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