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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是倾国色-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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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恨自己无能,当年保护不了你。”
  “他也恨自己,明知道夏侯孝所言是假,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妒忌,伤了你。”
  周遭静谧得只剩下烛火被一缕风扑灭的声音。
  屋内陷入了一团黑暗。
  “软软,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你第一次在平昌认识的萧弋舟不是我,第二次才是,对你坏的、拥有变态占有欲的,恨不得将你每一寸都完全占有的,才是。你将我想得太好了,我也只是一个平凡自私的男人而已,同那些跪倒在你石榴裙下祈求你怜悯的男人并没什么不同,男人的劣根性就是这样的,自私而卑劣。所以我,我……对看了你身子的夏侯孝做不到大度。”
  “从第一次上战场以来,我胜了无数战役,大小不计,俘获了许多敌将,可从来没有像对夏侯孝那样,不顾激起民怨、不顾军威官声、不顾后果代价地将人就地杀死,又将他倒悬曝尸……我心胸狭隘,我无比介意这件事。以后,我尽量不会了……”
  “若易地而处,你会介意么?即便相信,也会介意么?”
  嬴妲没有说话。
  她仿佛已经睡着了,恬静而安谧,四周悄然无声。
  他阖上了双眸。
  “软软,让我抱着好不好?”
  他试图再度将手搭上去,这一次嬴妲没有为难他,她真的已经陷入了梦中,萧弋舟试探了一下,内心无奈之中又有些荒谬地感到辛酸,他搭过手来,将嬴妲柔软的身子笼入了怀中,脸贴在她的温软如雪玉般的后颈肌肤上,感受着那一股幽幽甜香窜入鼻中,唤醒他全身正陷入沉睡的安逸和舒适感。
  萧弋舟戒备心重,能在床头绑上匕首,也容易惊醒,嬴妲起得早些,几乎是她一动,他便清醒了,醒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信手扯开了红罗帐,日光穿透轩窗,映入罗帷,将清早苏醒的小妇人的奶白肌肤烙上灿亮的黄印,她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只顾去照顾儿子。
  萧弋舟忙翻身跪坐起来,替她搭把手。
  事实上初为人父的萧世子在给儿子换尿布这事上几乎只会帮倒忙,儿子并不像战场上训练有素、吃苦耐劳的将士们那样听话,指东不敢打西,他反而天生反骨,非要与萧弋舟对着来,他脾气上来在他屁股上抽了一记,嬴妲看了心疼不已,将碍事儿的男人推下了床,自己来。
  遭到母子俩的一同嫌弃,他只好尴尬地在一旁看着,接受娇妻时不时让他递衣裳的命令。
  说起来女人大多有一种做母亲的天性,嬴妲以前包扎伤口能包得其丑无比,生了平儿之后,换尿布,为儿子穿衣这事上却做得很熟练,仿佛已生过几个孩子一样。
  他平静地看着嬴妲的侧脸,欲言又止。
  想问一声,你还生我气么。却没有问出来。
  周氏从外头走了进来,一面走来一面大喜过望地说道:“世子。禀世子,侯爷与夫人都到了。”
  连正为孩儿穿衣的嬴妲都是一顿,萧弋舟蹙眉道:“一道来的么?”
  “不是,”周氏道,“正撞上了,夫人从西城来,侯爷从东城来,正在门口呢。”
  萧弋舟看了眼嬴妲,“我去迎。”
  嬴妲没有说话,脸色不冷不热的,等萧弋舟抿唇走出了屋门,周氏才走了过来,“怎么了,夫人竟然还没原谅世子爷么?”
  嬴妲垂了脸,在宝宝额头上亲了亲。
  “我没有不原谅他,只是他同自己过不去而已。”嬴妲爱看他纠结,纠结死自己、憋屈死自己的模样,在这点上她一点都不心疼。
  *
  萧侯是一路掐着日子算着时辰,紧赶慢赶,好容易与夫人碰头到了郡丞府邸门口,萧侯没见过小长孙,夫人也没见过,但夫人似乎比萧侯更急迫,尤其是在东边遥遥撞见萧侯大模大样地骑在高头大马上春风得意而来时。
  嬴夫人懒得给此人一个眼神,正要入门去,萧侯见状不对,策马奔腾而来,拦在嬴夫人马车前阻住她的去路,下马将人拦住,“夫人,这是岂有此理了,咱们见小辈,还要自己上赶着入门,哪有这道理,我让人传一声,让弋舟亲自来接。”
  都是来为萧家贺弄璋之喜的,萧家的嫡长孙,西绥未来的少主人,说不准还是能做太子的,萧侯一点不吝啬,排场铺得极大,他身后跟着的马队几乎排出城门去了。
  嬴夫人这些年一直极不喜他的做派,萧侯又要过来拦住她的臂膀,嬴夫人便蹙眉让了开,“绿瑚。”
  正当萧侯纳闷儿之际,嬴夫人对身后钻出马车的婢女说道:“将我的放妻书与和离书各取一封交给侯爷。”
  萧侯登时傻眼了。
  他逃出兀勒,与萧弋舟战场相逢,固然传出一道上阵父子兵的佳话,可兀勒的人谁不知道萧家侯夫人要和离,侯爷他这是不胜其扰这才逃出去的。
  打了大半年的仗,恐怕连萧侯自己都忘了,在他离开兀勒之前,他不管走到侯府哪个角落,只要碰上琅嬛轩的下人,都能收到一封和离书或是一封放妻书,或是,两封一齐塞他手里。
  绿瑚依言,将东西取了过来要面呈萧侯,萧侯如欲就斧钺汤镬,急慌地朝身后一跳,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向夫人。
  “夫人,都如此久了,你还要同为夫使气么?”
  嬴夫人淡淡说道:“非是使气,侯爷若还不明白,我只好赔上耐心让您明白。”
  “这……”
  萧侯甚至不敢看身后,说不准一帮老兵油子面上噤若寒蝉,心中却都在笑话他!
  绿瑚将嬴夫人解下的斗篷拿在了手里。
  屋外僵持不下之时,萧弋舟走了出来。
  一行人除了萧侯与夫人齐刷刷下马下车行礼,萧侯一见险些又傻眼,什么时候这兔崽子的威望名声竟越过了他这个老子了?
  萧弋舟神色波澜不惊,对父母寒暄一二,便让绿瑚搀扶母亲让门,优先探望小开平。父子俩一前一后地走在后头,到庭院下时,萧侯瞻前顾后,屏退左右,皱眉压低了嗓音将萧弋舟的胳膊往下一扯,“若无为父相助,你即便能胜,又岂能胜得如此之快?”
  这一点萧弋舟承认,他垂下了眼睑。
  “父亲,我自顾尚且不暇,您——”他眉头微攒,“儿子只能说,这么多年,您对侯府后院的两个女人一无所知。”


第74章 情由
  “父侯安置在的凤姨娘, 为了一句累及父侯与母亲之间的情分, 便寻了短见。父侯是如此以为的么?”
  萧侯一愣。
  “是啊。”
  萧弋舟皱眉盯了萧侯一眼, 萧侯疑惑之际,他对父亲大人行了揖礼,转身走了。
  嬴夫人打入门后便一心扑在小孙儿上, 与嬴妲坐一块儿聊天,少顷,萧弋舟掀开珠帘走入里屋, 嬴夫人抬起了头,“过来。”
  萧弋舟依言走了过去。
  未几, 萧侯也走了进来,算是凑全了人头,嬴夫人自觉让开一侧,命人搬椅子来予萧侯,萧侯深深凝视着夫人,嬴夫人说完话之后便不再看他了,食指微微发痒, 低头, 却见襁褓里粉雕玉琢的小婴儿圈住了自己的食指, 嬴夫人惊喜万分,“他认我呢,来, 给祖母抱抱。”
  嬴妲便顺从谨慎地将襁褓给嬴夫人, 嬴夫人也是二十年没抱过婴孩, 新奇地盯着瞅了瞅,抬头不经意地说道:“模样像极了弋舟!”
  随着她话音落地,萧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嬴夫人却发觉嬴妲好似兴致缺缺。她心思细腻敏锐,捕捉到似乎从萧弋舟走入房门开始,这小夫妻二人竟没有说过话,而且在她打量之下,这俩人连目光交汇都没有。
  她抱着平儿朝身后看了眼,萧弋舟耷拉着眼睑,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这倒奇了。
  她的儿子,她心里清楚,从小是顽劣暴躁脾气,倨傲矜贵,从不低头,他七岁上输了人投石,回头拉着那位同萧侯打了半辈子仗的下属,玩投石便从鸡鸣五更到日暮黄昏,中途那下属顶不住世子的胡搅蛮缠,故意输了几局,输得过于显目都让萧弋舟看出来了,他心中不服气,坚决不放人,直至最后凭借着一股倔强和毅力胜了,才罢休。
  可以说,连嬴夫人自己,都不曾让这个固执、自负的儿子低过头。
  她又颇感诧异地望向嬴妲,她也垂着目光,姿态娴静,并无异状。
  萧侯还没察觉到这三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也手馋想抱孙儿,嬴夫人将平儿抱着送到他掌心,萧侯看了几眼,对嬴夫人方才所言深以为然地颔首:“不错,一看,就是咱萧家的种。”
  屋内人皆不作声,气氛诡异地沉默下来了。
  萧侯自己毫无所觉,只是坐到用膳时分,周氏通报布菜了,一家子人才上了桌。
  萧侯非要挨着嬴夫人坐,嬴夫人始终不给一个正眼,别扭地用完午膳,嬴夫人说道:“人也来齐了,依我之见,择日不如撞日,明日替平儿做了满月酒。”
  她话里有催促之意,嬴妲诧异问道:“母亲有急事么?”
  嬴夫人道:“这倒也没有,不过是家中有个姊妹孀居多年,如今又要成婚了,我回乡为她贺喜。”
  萧侯一听耷拉下脸来了,夫人当年相中他,家中不同意,嬴夫人几乎是闹得与家中决裂,才嫁了他的。这么多年,嬴夫人脾气傲,始终与那家走动不多,仿佛已不再亲近了,如今要回乡去用意不言自明。萧侯闻言凉凉说道:“夫人,你要回了家,还会回侯府么?”
  嬴夫人道:“不论休书,还是和离书,我都已写了上百封了,侯爷任捡一封押了手印就是了,我不会回了。”
  非她做得绝,当初嬴夫人并不想将这事如此快地捅到萧弋舟跟前,是萧侯不签,甚至连夜带兵出了兀勒,于战场之上半年不归,嬴夫人深感此事不能再拖延下去,即便名义上不能抽身,她也不愿再留在让她忍了半生委屈的侯府。
  萧侯喉中犹如哽了口腥甜的热血,忍不住去拽嬴夫人衣袖,“夫人,我错了,都是我的过失,我没体谅你,可是这么多年夫妻情分在,你不能……”
  嬴夫人抽走了衣袖,“不能。”
  一路沉默用饭,饭毕之后只顾偷偷打量嬴妲的萧弋舟,心渐渐地沉了下去,他皱起了眉,终究还是忍不住向着父侯开口了:“凤姨娘之死,别有用心。母亲如今若要离了父侯,岂不正中她的下怀。”
  嬴夫人在后宅二十年,所见所闻莫非还不如萧弋舟?她淡淡地问了声:“何意?”
  萧侯就指着儿子能为他分辩几句呢,见萧弋舟抬了头望向自己,忙露出喜色和催促来,萧弋舟低声道:“凤氏看明白了父侯心中只有母亲一人,十余年来几乎从不争宠,只是每月贪一两日对父侯用些伎俩,倘若她没有这些伎俩,恐怕——”他顿了顿,在一桌人凝视过来仿佛陷入沉思的目光里缓慢地说道,“已没有人记着在侯府大院之中,还有一个凤氏了。”
  萧侯与嬴夫人心中暗暗吃惊。
  这近二十年来,嬴夫人从不主动与秋葵斋的人打交道,那边倒还算是知情识趣,也从不来讨琅嬛轩的麻烦,相安无事。
  而侯府这样的人家,但有大事,围猎、祭祖、侍桑,皆由嬴夫人出面,萧侯为顾全体面,这种场合决不让家中小妾掺和,再加上他原本便喜爱嬴夫人,因纳了妾侍对她心中更有一股怜惜和补偿之意,有意无意地,总冷落凤氏。
  凤华淑在侯府俨然是一个不用做下等粗活的奴婢,日复一日地于秋葵斋,晨起时对着铜镜数眼角又添的一道皱纹,将老死于此而已。
  人被遗忘了太久了,总想博得他人注意,凤氏便想这偌大的侯府是有她一席之地的,是有她的存在的,她也不贪心妻位,也不贪心萧侯钟爱,只图有人能想着她罢了。直至那日嬴夫人来秋葵斋吃梨花饼,摆出高姿阔态来,凤华淑自惭形秽,又被嬴夫人几句尖刻的言辞所激,心中陡然生了恶念,等她一死,侯爷必定铭记她一生!
  美人生命在色衰之前戛然而止,留下一个为他凄凉寂寞一生的印象,必能唤起一个男人的愧疚。
  萧侯为人,凤氏是清楚的,她设计言辞,设计死因,在她死后,萧侯心中的凤氏便永远是那个战战兢兢、不争不抢、安守本分的好女人,是被他和嬴氏逼死的。他便会悔恨、愧疚一生了。
  嬴夫人蹙眉僵坐了许久,她忽然有些发抖地站了起来,“我久困羁旅,身体疲乏了。”
  嬴妲也起身,忙亲自去为婆母安置住处。
  被一语点醒的萧侯也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登时冷汗涔涔,“弋舟,你所言是真?”
  萧弋舟沉声说道:“父侯糊涂了这么久,却从不去问,应该是根本没想过。我不过抓了一个昔日凤氏跟前的女婢拷问,不须用刑便问了出来。”
  凤氏死因是萧弋舟猜测的,但近二十年凤氏利用癸水腹痛骗取父侯关怀的用心,那女婢说的应当是一丝不差的。
  萧侯杵在原处,几乎不得动弹。
  “你之前怎不同我说!”
  萧弋舟皱眉,“父侯,即便我说了,于你也无益,母亲并不会相信是你因着体谅她才彻查了凤氏死因。父侯,你依旧没明白母亲为何要与你和离。”
  *
  嬴夫人于偏院厢房安顿下来,绿瑚铺床榻之时,嬴夫人取了西绥风味特产——一些葡萄果给分飨,此时她苍白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信口问道:“你同弋舟是闹了什么不快么?”
  嬴妲赧然,“母亲,您来时听说过陵原那边传来的流言么?”
  三人成虎的典故,放之四海,犹不过时。嬴夫人单臂撑额,叹了声,“听过。”她实是有些头疼,然而不说清儿子媳妇的矛盾,她放不下心去睡,“弋舟是我生的,也是我教的,他的个性我最清楚,也同你说过,他爱钻牛角尖,一点小事便能憋在胸口,硬是将自个儿身子气坏了,也绝不与人多说半个字。”
  嬴妲诧异,昨晚萧弋舟的话说得是很诚恳的。
  她不知道他为她破了怎样的例,下了怎样的决心才说出对他而言原本如此难以启齿之言。
  “母亲,您不怀疑我么?”
  她咬了咬唇,试探地低下脑袋去寻嬴夫人双眸。
  嬴夫人眼底都是灰败的倦意,“归根结底,我怀疑与否并不重要。沅陵,说实在话,过去你怎样,都不重要,我看重的是你的心性,这才是最重要的。”
  “谢母亲体谅。”
  嬴夫人道:“你和弋舟早些和好了,我走得也安心一些。”
  嬴妲垂眸,握住了嬴夫人双手,“我与弋舟一直很好,母亲勿再忧心。”
  绿瑚铺好了床褥,俩人扶了嬴夫人歇下,嬴妲对绿瑚说了许多,包括郡丞府的构造,庖厨热水房的坐落等等,绿瑚一一记着,交代完之后,嬴妲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出去了。
  回寝屋后发觉蔚云与周氏都屏息立在碧纱橱外,不约而同地朝她使眼色,她颇感诧异,便听到纱橱后传来一阵清澈的水声,屋内极为温暖舒适。
  嬴妲下意识去寻平儿,周氏忙将她手臂扯住,一手比划让她噤声,另一手的一根食指往碧纱橱后头指了指。
  嬴妲诧异之际,里头又传来了一阵水声。
  她讶然地转过屏风,支出脑袋朝里头偷瞄过去,里头摆着偌大一个浴桶,萧弋舟背对着她,衣衫工整地趴在浴桶边,正舀水给坐在大盆里浮在浴桶上的小婴儿浇水。他一手护着盆,以免倾覆婴孩落水,穷尽耐心地给儿子搓澡,看得嬴妲一呆。
  平儿自从见了萧弋舟之后,没给他一天好脸色,换衣裳踢他胳膊,抱起来抓他脸,大有为母亲出气的架势,不过今日倒被哄得很乖巧,咯咯直笑。须臾之后,他将浑身上下光溜溜的平儿抱起来迅速擦干,替他穿上小衣裳,让他露出一双屁股蛋在外,才高兴了一会的平儿,因为屁股蛋太诱人,又结结实实挨了父亲一记,立马就瘪起了小嘴。
  萧弋舟被逗得哈哈大笑。
  男人的快乐有时直让人莫名其妙。
  穿好裳服,钻入襁褓的小乖乖平儿舒舒坦坦地在毛绒绒的兜帽里蹭了下,便打起了哈欠。
  萧弋舟看了几眼,略感诧异地说道:“真像我?”
  嬴妲走了进去,“夫君。”
  他转过头一时手足俱僵,脸色竟有几分讪讪,嬴妲便将孩儿抢了过来,抱着走出了屏风,“并不像夫君,是我同夏侯孝生的。”她的嗓音柔软,带着股赌气的味道。
  周氏与蔚云一齐暗中发笑,暗中退出了寝房。
  萧弋舟见人走了,攒眉跟了上来,“软软,昨晚不是不生气了么?”
  嬴妲坐在榻上,闻言朝他温柔笑道:“夫君说哪的话,我怎会生你的气。”
  她温柔善睐地凝视着他,杏眸犹如一泓春水绵绵荡荡,微微侧过身嘟起了唇,他的眼眸晦暗不明,下腹开始燥热。此时她解开了衣衫要喂奶,露出左胸上猩红小痣,刻意朝着他。


第75章 争执
  萧弋舟并没有像嬴妲以为的那样扑上来, 生了平儿以后,她常常感到涨奶,虽然略有不适,也没想让萧弋舟替她纾解。
  他在边上看着, 也不动, 嬴妲最后自己脸红了, 羞赧地避过了些,喂饱了平儿之后,她将衣衫拉下来,“夫君,明日要为平儿做满月酒了,我已答应了母亲。外头来了不少宾客, 你去招待招待吧。”
  萧弋舟应了声, 他的嗓音低哑阴沉, 眼眸里的火被强制压灭, 荡然无存。
  他出去之后, 嬴妲盯着富丽的雕填戗金屏风凝视了许久,平儿已经吃饱了便陷入了熟睡,发出一声餍足的哼声,她心底涌出无边柔软,低头在平儿额头上亲吻了下。
  “我如今才知,你父亲在我面前一直是个傻子。”
  她笑了起来。
  跟随萧侯来彭城为小公子贺满月的贵族与将军不在少数, 连穆老英雄也专程派了心腹过来, 其间却没有穆红珠。自琅琊山一战之后, 穆红珠再也没有出现于萧弋舟眼前。
  平儿的满月酒筵席甚宏,各路英豪推杯换盏无数,戏班子搭台唱了一天一宿的祝词。
  深夜,萧侯收到一封来自南边的信函,彻夜未眠。
  天快亮时通知了萧弋舟过来,萧侯负着手等候已久,露出让萧弋舟少见的凝重,“弋舟,南下必须终止。”
  “为何?”
  旁人或许不知,但萧侯与他一路杀过来,趟着尸山血海走到如今,将北边疆域尽数纳于己手,萧侯深知他的图南之志,也深切体谅,并付诸言行支持了。
  萧侯将一张信纸拿给他。
  萧弋舟接了过来。
  目光一瞬间扫过十行,他皱紧了眉。
  此事他从接到密报始便一直有意隐瞒拖延,尽量晚地让萧侯知晓。可西绥终归还不是他的。
  萧侯负起了手,见他面无诧色,便已猜到,声音携雷霆之怒逼迫而来:“兹事体大,你竟瞒着不许让为父知道?林平伯寻着太子,改国号为卞,南面对嬴姓称臣了。”
  嬴妲见萧侯在席间似乎只顾饮酒,并没有用膳,婆母如今又分毫不关心她,只得让下人熬了醒酒汤自个儿亲自端来,以表诚意,未曾想走到屋外,隔着紧闭的屋门,忽然听到萧侯此语,惊讶之下,险些摔破了瓷碗,便屏住呼吸在门外等候着。
  萧弋舟沉默着。
  萧侯痛心疾首,“我是对昏君不满,他横征暴敛,骄奢淫逸,葬送卞朝。可当初太子于朝野上下皆有美誉,他欲富国强兵,不过是时机不待,陈氏生乱而已!我萧家仰赖嬴氏皇族,于西绥有立锥之地,后有数代荣光不堕,才至今日。难道,你还要向太子殿下动武?”
  “儿啊,若这天下无顺应之人,无德高望重之人,那么能者枭雄居之并无不妥,倘要为父做你的马前卒,又有何不可?可太子殿下尚存人世,将来未尝不可中兴大卞,雄踞中原,成一代英主。何况萧家曾立誓,永世效忠于大卞,这话你要记着!”
  沉默之后,嬴妲在心急切跳动之中,几乎头晕目眩,她听到了夫君低沉冰冷的声音:“父侯要儿子怎么做?”
  此时交出兵权么?或是北面对林平伯称臣,拥护他这个伪丞相?
  萧侯也是一阵沉凝和迟疑,他于屋中踱步一遭,返身,虎目凛凛地直视萧弋舟:“为父要你,即刻修书递到泽南,约定与泽南为盟友,共侵中原,将来拥兵据有北疆,绝不南下,且世代以嬴氏为尊!”
  萧弋舟道:“你这是愚忠。”
  萧侯道:“这是守诺!”
  萧侯几乎要暴跳如雷。
  “你先祖萧公开疆拓土,灭了西绥土著世成封疆大吏,如此荣光,是卞朝先皇赐予!没有嬴家,何有萧家?”
  “为父绝不是要让你交出兵权,你要留足兵力自保,为父也信你有自保之能,才对你提出这要求。萧家绝不做任人宰割之羔羊,为父不过是要你收起你的——”
  萧弋舟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的道理是父侯教授的。我今日为有自保之能撤兵回了西绥,难道太子殿下夺回中原之后,能容忍一个曾在北疆作乱,而手上又拥有十万兵马且狼子野心的外臣,继续风光地做世子么?”
  这话问得萧侯顿时哑口,萧弋舟冷然反击:“我能自保,可我萧世子孙呢?我留给平儿的,即便不是河清海晏之世,也必然是百废待兴之世,而不是自幼时起畏缩一隅学自保、制衡之术。”
  萧弋舟自己是如此过来的。
  西绥在卞朝日落西山,皇帝荒淫之时,受了多少委屈!年年入朝纳贡,贪心的帝王又嫌不足,还削藩简兵,图西绥的矿产、绫罗。萧弋舟自幼时起便学不惯忍气吞声。
  萧侯暴躁起来,“难道,你敢对太子举戈?”
  “未有不敢!”
  嬴妲自门外听着,心倏地一跳。
  皇兄尚在人世于她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她当时从萧弋舟口中听到之时兴奋激动无比,可她从没有站在萧弋舟的立场想过,萧弋舟要南下举兵,又要顾全她不伤及皇兄,他夹在其中实是两头为难。
  其实父亲所言有差,旁人或许不知,她自幼长在大皇兄身边却万分明白,真正有作为的是大皇兄,皇朝晚年太子所举那些兴利除弊之策,都是大皇兄提出太子代行的,不过大皇兄为人谦和善韬匮藏珠,从不露名人前。至于她的太子皇兄,为人冷漠难近,她觉得远远不如大皇兄。不然,也不会让大皇兄即便如此韬光养晦,这天下仍旧是他与萧弋舟齐名,没人提到太子。
  嬴妲端着木盘举着双臂发痛发酸了,也不知公公与夫君吵起来,此时是该识相地避而远走,或是轻轻叩门提醒他们中止,以免伤和气。
  萧侯怒意填胸,实难忍耐,“你再要犯上,大逆不道,我只当没你这逆子孽障!”
  房中又是一阵静默之后,萧弋舟收紧了双拳。
  “父侯如要愚忠,儿子无法,只好从今起,将平儿划入嬴氏族谱,他跟随母姓,亦是嬴氏嫡系。”他的嗓音冷冷淡淡,面色冰寒地盯着萧侯。
  “你!”
  萧侯肺腑欲裂,萧家数代单传,好容易得了这么一个长孙,萧侯如何肯让自家香火断绝?
  “妄想。”
  萧弋舟退后两步,对父亲施礼,“我已有计较,父侯好自为之。”
  他起身去拉开了门。
  嬴妲看着里头的被烛火映出的修长人影离自己这边愈来愈近,心头一跳,此时也避让不急,只好任由拉开房门的萧弋舟将自己撞了个正着,她面露尴尬之色,咬咬唇,萧弋舟则感到惊异。
  “软软?”
  里屋的萧侯一怔,朝外看来。
  嬴妲更是手脚不知如何摆了,便将漆木盘推到萧弋舟掌中,“我是为父亲送醒酒汤的。”说罢她匆匆转身走下了台阶。
  她走回寝屋,才感到有一丝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周氏迎了上来,问她是否需要歇憩,嬴妲只说要沐浴,周氏便去传水了。
  全身泡在温柔而舒适的水中,嬴妲才从方才的兵荒马乱之中找回自己的思绪,将萧侯与萧弋舟的话字字梳理。如此一想起来,前后便疏通了——林平伯寻回了太子皇兄之后,果然露出了狼子野心,以扶持皇兄继位、光复卞朝为借口,自立为丞相,妄图挟天子令诸侯,占据伐陈的道德正义一方。其实倘若没有夜琅受林平伯唆使,利用她向萧弋舟投毒一事,嬴妲对林平伯野心的认识或许会受到几分蒙蔽。
  如今,她只想着,太子皇兄应当是受了林平伯的胁迫,遗了把柄在林平伯手中,这才任由他利用。
  嬴妲仰起发胀发酸的脖颈,静静地浸泡于水中,肌肤上无数热雾氤氲凝结而成的水珠滚落。须臾后,隔着碧纱橱听到里屋婴儿发出来一声类似哭嚷的声音,想必是饿了。
  嬴妲撑着浴桶要起身之时,寝屋门却推开了,萧弋舟快步走了过去,将摇篮里的平儿抱了起来,她脸颊一红,躲在屏风后慢吞吞地不发声地擦干了身子,换上了干净衣物,才走了出来。
  萧弋舟早知道她在,背着身说了声:“平儿屙了。”
  嬴妲“啊”一声,也疾步走了过来,却见萧弋舟已为儿子换了尿片,又周密地裹好了襁褓。
  嬴妲看着他自如熟练地为儿子包襁褓,脑中忽然想到他方才与萧侯之语,要让平儿改姓,归入母族同嬴姓。
  她低声说道:“夫君认为我是一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么?”
  他微微顿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嬴妲说道:“你们方才说的我听到了,父亲是顾念旧谊与先祖承诺,故而有此意,不是与你为难。说起来,我以往只觉得,在当年大卞落魄之际,你们萧家竟没有趁虚而入,实在算是仁至义尽了,可我如今才知道萧家背后背负的恩义,是如此之重。”他一瞬不瞬,末了垂下眼睑抱起了婴孩,嬴妲随着他走回床榻,“夫君,我亦不觉得你有错,时势如此,命运如常,往后之事也皆不可料,你释权的代价是赌上整个西绥的安危,也包括你我,赌的却是我太子皇兄能否给天下一个未来,我以为这个注不值得你押。”
  萧弋舟没有说话,嬴妲握住了他的手,还带着湿意的温热的掌心瞬间攫住了他整颗心,“你已在能力范围以内考虑着皇兄的安危、平儿的未来了,于我这就够了。你想得对,平儿姓萧,将来走的路会更容易些。”


第76章 和好
  天色露出熹微淡白, 萧侯枯坐一个时辰之后,终于起身去,他敲开了嬴夫人的房门。
  嬴夫人此时才起身梳洗,对镜挽着发髻, 萧侯便快步走了过去, “夫人。”
  嬴夫人回头, 见萧侯有为难之色,绿瑚一大早来说了,昨夜里父子俩又大吵了一架,嬴夫人虽然自己不愿再和萧侯做夫妻共度余生,但终归他们有父子之情,她是不忍破裂的。
  萧侯犹豫半晌才对夫人开口:“儿子胡闹, 要对南面举戈兴兵动武, 然而太子殿下已在泽南定国号为卞了。”在嬴夫人愈发诧异地颦了眉梢之时, 萧侯犹若不察, 接着说道, “如果我一意孤行不许……你也知,如今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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