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重生]荣归-第5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圣主亲自到内殿陪了会李奕,又安慰了王淑妃和谢琳娘几句后回到了旖澜厅。
    李奕暂无性命之忧的消息传到旖澜厅,许多人松了一口气,亦有少许人颇觉失落,厅里终于有了些许声响。
    圣主自高背黑檀坐塌上直起身,满眼冷意地看着下首的太子和二皇子,整整一盏茶的工夫,圣主一言未发。
    才恢复些生气的旖澜厅再度陷入极度的压抑紧张中,众人漫说喧哗议论,便连呼吸声都压到了最轻微。
    睿宗帝拳头收紧,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终于开口颤声呵斥道,“反了,反了,竟然有人如此胆大,敢在某的眼皮底下下毒,今日之事某必将彻查。”
    就听‘砰’的一声,睿宗帝一拳砸在雕盘龙石纹的紫檀案几上,茶碗与茶盖被震得哐啷作响。
    羽林军照睿宗帝吩咐,将兴庆宫团团围住,除了防止有人进出,亦是要将下毒之事封锁在兴庆宫内,确保除了参加宫宴的贵人和重臣,再无更多的人知晓兴庆宫里发生的事情。
    温荣默默地坐在下席,垂首抿唇,如此封锁消息看似家丑不可外扬,实际却是因为圣主尚有顾虑,哪怕床榻上中毒昏迷不醒的是他的另一个儿子。
    温荣略微抬头,小心地看向太子等人的方向,太子神情漠然,眼神中偶尔闪过几丝轻蔑和幸灾乐祸,二皇子则十分淡然,看不出悲喜,而晟郎明显十分担心,蹙紧的眉头令温荣颇为心疼。
    感觉到温荣的目光,李晟转头朝温荣点了点头。
    约莫小半个时辰,有大理寺卿和医官至旖澜厅求见圣主。
    原来那毒是下在梨花酒里的,但梨花酒是三皇子李奕从临江王府带入宫中,如此细算来,要么是在临江王府内,要么是在酒坛送入兴庆宫或端入旖澜厅的途中被下了毒。
    内侍传了尚食局的人问话,确认由皇子带入宫内的酒品,都有尚食局的官员试食,绝无不妥。
    至旖澜厅传话的医官揖手恭敬地说道,“启禀圣主,下在三皇子酒里的是西域蝥毒,十分凶险,所幸圣主福泽天下,三皇子又吉人天相,蝥毒未及侵入五脏六腑,便有削弱之势。”
    医官此言一出,旖澜厅内众人极小声地议论起来,丹阳更是惊讶,靠近温荣低声道,“荣娘,听闻西域蝥毒极其凶险,少量便可夺人性命,三哥无性命之忧真真是侥幸乃至于万幸了。”
    温荣心头滋味杂陈,指尖微凉,眉梢若隐若现出一抹无奈的笑意,不论李奕心里将琳娘放在何位置,好歹他活着就好,如此琳娘和琳娘肚子里的孩子会有依靠,她也能有几分欣慰了。
    “是了,三皇子确实是吉人天相。”温荣颌首认同丹阳所言,心下的疑团逐渐清晰……

  ☆、第一百六十四章 弦虚半月空

西域蛰毒温荣不陌生,前世有妃子企图用西域蝥毒的异香害她性命,她能躲过蝥毒,亦可称之为侥幸。
    丹阳满面忧色,喃喃自语,“究竟是谁如此狠毒,竟要取三哥性命,难不成真是……”
    “丹阳,事关重大,我们莫要胡乱猜测,便是有想法,也别说了出来。”温荣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地朝丹阳摇摇头。
    丹阳叹气道,“以圣主的脾气,今日若是不能有个说法,我们是要被困在兴庆宫不能回府的。可我也想尽早将那凶徒揪出来。”
    自李奕中毒已有一个时辰,温荣踞坐在席上一动不能动,早觉得十分疲累,好在宫内顺藤摸瓜查个案子不难,很快有内侍押着两名浑身是伤,路也无法走的宫婢进入旖澜厅。
    梨花酿是由三皇子的亲信送入兴庆宫,再由尚食局官员试食,确认酒酿无毒后再由这两名宫婢看管。
    两名宫婢在拷打下始终不肯承认下毒,最后内侍监去查了宫人文牒,发现其中一名宫婢早前是在东宫服侍太子的。
    听到内侍报出宫婢的出处,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太子。
    由于前几日德阳公主到临江王府大闹,所以太子与三皇子不和甚至结怨的事情,早已是人尽皆知。
    三皇子品性才情有目共睹,如今势力更是日渐益盛。太子不聋不盲,在如此形势下必然有极大的危机感。
    如此太子十分有可能下毒谋害三皇子。以除心头大患。
    眼见旖澜厅内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太子狠狠打了个激灵,明白所有人都误会他是下毒凶徒了。
    太子先前面上的幸灾乐祸消失不见。虽惶恐却还不至于茫然失措,只跪在地上,言之凿凿地申辩道,“……阿爷,儿臣绝无谋害三弟之想,那东宫里婢女千数,每日皆有人事往来。漫说儿臣未指使此贱婢下毒害三弟了,往日更是见都不曾见过此贱婢。事有蹊跷。定是有人妄图借此等巧合陷害儿臣。儿臣冤枉,还请阿爷明察,莫要令儿臣陷入不仁不义之境地,还儿臣一个公道。”
    睿宗帝看着太子的眼神。愤怒里透着哀痛。未待圣主开口,厅里有三品重臣站出来替太子说话。
    只见吏部尚书等太子一派的朝臣跪在地上一力谏言,执意言此案疑点重重,断不能因一名宫婢的出处,便断定此事是太子所为。
    旖澜厅不复先前的沉静,变得嘈杂起来,太子一派朝臣明白,此局若输了,太子就彻底不能翻身。可相对的。非太子一派的朝臣是不依不饶,要求严惩,否则法将乱将无以治朝纲。
    睿宗帝深吸口气。靠回紫檀矮塌,微阖眼觉得十分疲惫。
    睿宗帝对朝臣间的争执闭口不予理会,心潮却是汹涌。开枝散叶、儿孙满堂,在市井间是件大欢喜的事,可放在皇宫里,就难免手足之乱萧墙之祸了。
    睿宗帝心下有数。若下毒之事真为大郎所为,他必不能轻饶。大郎的太子之位本就已摇摇欲坠,过去是他念及同长孙皇后自幼便深厚的情谊,念及太子李乾是他和长孙氏最疼爱的嫡子,而且幼时也曾聪慧进取,十分讨人喜欢……
    事到如今,过去的好再无济于事。
    不论大郎今日是否残害手足,就是论平日的德性,也让他这当阿爷的心痛失望,早操碎了心。
    哀其不争,哀其不知错不知革面进取,现如今的行径愈发下三滥。
    李乾枉费了他这做阿爷的心意和期许,若他执意坚持不重立太子,将来二郎、三郎、五郎必不可能从旁辅佐大郎。因为优异如他们三个,断不会服气不会甘心。如果将来大乱,他不但对不起那三个极具才华的孩子,也对不起黎民百姓,对不起江山社稷。
    但无论如何,李乾是他和长孙氏的孩子,纵然不能为君王,也必须留住性命。
    睿宗帝心里对太子残念是消耗殆尽,不再纠结是否还要给李乾机会,可是就算易储,他也必须仔细思量,毕竟储君一事事关圣朝国体,不是那般容易决定的,都是他亲儿,让他如何取舍。
    睿宗帝吃了口茶,渐渐平静下来,强压住喉咙口的腥痒和胸腔里的那股子咳意,猛地睁开眼睛。
    睿宗帝沉声说道,“此事确实不能单凭宫婢出处妄下论断,今日之事我将彻查,旁人不许妄加评论和传扬,否则一律按同犯处理。”
    睿宗帝的目光落在众人身上,仿若利剑一般,这就是天子威严。既然圣主发话了,朝臣也不再多言,众贵人和重臣跪拜于地,连连应诺,直呼圣主英明。
    此事涉及太子与三皇子的生死。皇家子嗣的安危,无人敢做儿戏,纵是有人想要借机造事,也不敢在天子雷霆之时行风雨。
    温荣虽不再疑惑,却也被自己的想法震惊,有些事还是回纪王府同晟郎商议的好,此刻她与众女眷一般,仍旧战战兢兢地垂首踞坐。
    终于捱到圣主遣散重臣,待圣主拂袖离去后,众人才起身离宫归家。今日入宴的朝臣皆知轻重,此般境况下将暂时严管唇舌,以免惹祸上身。
    温荣起身去寻李晟,打算先回府再打听宫里的消息,不想被丹阳公主拉住。
    丹阳公主看着温荣,满脸担忧地说道,“荣娘可是准备回府了?不知三哥现在怎样,先才琳娘的模样也着实令人担心,荣娘陪我去探望则个可好,亲眼瞧见他们无事,我才能安心。”
    温荣有些踌躇,并非是不关心琳娘,而是着实有几分顾虑。
    三皇子还未清醒。而且清醒了也无用吧。琳娘怕是多少对她和五皇子有误会。
    温荣撇了撇嘴,罢了,这般躲着三皇子一府的人也不是办法。太刻意了反而可能令他人怀疑。
    温荣颌首道,“丹阳说的有理,我也是惶惶不安无法平静,待我与五皇子说了,就与你一道去探望三皇子和琳娘。”
    说罢温荣转身向旖澜厅外走去,李晟早已在旖澜厅的正门处等温荣,知晓温荣要和丹阳一起去探望三皇子后。温和地说道,“先才内殿有消息传出来。说是三哥还未清醒,王淑妃和三王妃都在内殿守着。我等众皇子为避人口舌,不便前往探望,你与丹阳倒是无妨的。你去了陪三王妃说说话,安慰了她也好。”顿了顿,李晟又说道,“只是兴庆宫不宜久留,我先出宫,在延福宫门处等你可好。”
    温荣低头微微一笑,晟郎在宫门附近等她,她也能安心,遂颌首道。“三皇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现在三皇子静养,丹阳与我不便久扰。晟郎等我片刻。”
    温荣离开李晟,随丹阳公主前往内殿。
    远远就瞧见三皇子李奕病卧的寝室外守着许多侍卫,二人走上前,正要命内侍通报,就先被侍卫阻拦。
    丹阳公主满脸不悦地质问侍卫是否要以下犯上,要求其让开。
    侍卫谦恭的向丹阳公主和温荣见礼。诚惶诚恐地说道,“圣主有令。除了王淑妃与三王妃,只有医官和寝室的宫婢可以入内,还请五公主和五王妃见谅。”
    丹阳公主黛眉横挑,冷声道,“圣主现下可是在内室?圣主知晓我与三哥的关系极亲厚,而五王妃的夫郎与三皇子的关系更不必说,圣主怎可能不允许我们入内,莫要多言,快快让开了罢。”
    “无圣主口谕,纵是五皇子来了我们也不敢放入内的,还请五公主莫要为难小的了。”那侍卫一脸为难,眼前都是得罪不起的皇亲贵胄,细算皇宫里皇子公主这一辈,五皇子和三皇子的关系最为亲厚,此刻搬出五皇子多少有用,好歹能让丹阳公主平和一些。
    丹阳公主颦眉不悦,却也不便再发作和无理取闹,想来五哥已知晓圣主的安排,故纵是极担心三哥安危,也只安分地等消息,至多让荣娘随她一道过来看看。
    温荣轻挽丹阳胳膊,温和地说道,“罢了,安侍卫是照圣主吩咐办事,我们莫要为难了人家。”说罢温荣又上前一步朝侍卫说道,“打扰安侍卫了,我们这便离开,还请安侍卫保了三皇子和三王妃安全。”
    “谢五王妃理解,还请五王妃放心,小的必将尽力而为,恭送五公主、五王妃。”侍卫躬身说道。
    “就数你好说话,若是一定要进去,有谁能拦了我们,况且我们是一心要三哥好的。”丹阳撅嘴嘀咕道。
    温荣也不作理会,挽了丹阳胳膊离开,不想才走了几步,就听到琳娘的声音。
    “荣娘、丹阳,请留步。”
    丹阳与温荣转身瞧见满脸疲惫的琳娘,赶忙两步迎上前,丹阳迫不及待地拉着琳娘的手问道,“琳娘,三哥可醒了?”说罢瞪了侍卫一眼,愤愤道,“这侍卫好生不晓事,竟不允我与荣娘去探望三哥。”
    琳娘苦笑着摇摇头,漫说奕郎此时需要静养,不能染喧哗,而且奕郎那副憔悴的模样,也不适宜让他人看到。
    琳娘一脸黯然,眼里和心里都是奕郎因中毒而晦暗的面色,那西域蝥毒毒性还未完全退去,奕郎的指尖都是沉重的黑色。
    温荣见琳娘此状自是十分担心,正要开口询问,琳娘先转头望着丹阳,疲累地说道,“奕郎还未清醒,只是暂无性命之忧了,你早些回去歇息罢,待奕郎有了起色,我立时遣人与你说。”
    此时琳娘也没有心情多说甚旁事,直接转向温荣,扯了扯嘴角,“荣娘,我有些话要与你说……”

  ☆、第一百六十五章 情念道异愿

温荣未曾想到琳娘会单独留下她,思及丹阳的心情,温荣不免有几分尴尬。而丹阳是薄唇微启,却难出一言,道是荣娘和琳娘还信不过她,心下十分失落,眼神也黯淡了下来,无奈现下三哥昏迷不醒,她也无从发泄和申辩。
    温荣与丹阳对望,低下头轻声道,“丹阳,有消息了琳娘一定会与我们说的,既然现下无事,你先回府罢。”
    丹阳抿了抿嘴唇,拍了拍琳娘的手背,勉强笑了笑,说道,“那我先回府了,你好好照顾三哥。”
    直到丹阳的身影淡出视野,琳娘才抬手捂住小腹,唇齿微颤,只觉得小腹里丝丝牵扯的疼痛,她是极担心奕郎,可也不能让肚里的孩子有事,之前她和奕郎是有意瞒着王淑妃等人,现在她一个人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此时去说,他人是否会觉得孩子不吉利。
    谢琳娘心里难过,先才她就是耐不住屋里的中药味,走出寝房至外间透气的,故听见丹阳公主和侍卫争执。
    温荣看出琳娘的不适,紧张地握住琳娘的手,用极低的声音说道,“琳娘,不管怎样,千万保重好身子,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琳娘红了眼睛点点头,“荣娘,此处人多口杂,偏殿无人,我们去那处说话。”
    偏殿的侍从被打发了出去,琳娘站在雕盘龙枝纹的槅窗前,焦急地问道。“荣娘,早晨在花萼相辉楼观龙舟时,你便与我说太子和德阳公主可能会对我们不利。你还与五皇子传了信,既如此,奕郎怎么还中毒了,若是有警醒,奕郎不该如此大意的。”
    温荣的眸光清明里透了几分不自在,出了这事,琳娘必定会怀疑她不曾传话。或是怀疑晟郎未提醒李奕。
    她虽然知道李奕为何会中毒,甚至知道是谁下的毒。可这一切设想都是由前世的记忆推测而来。这些想法可以与晟郎说,却不能告知琳娘。李奕是琳娘的夫郎,是琳娘的一切。李奕昏迷于琳娘而言,势同于塌了一片天。若她将想法告知,琳娘非但不会相信她,她更会失了琳娘这个朋友。
    处在这般为难的境地,也不过是干着急罢了。
    温荣心弦紧崩,蹙眉说道,“许是中间出了何差错,若是他人真要加害三皇子,实是防不胜防,好在已经揪出了下毒的宫婢。竟是太子的人,而圣主亦发话,定会严惩的。”
    琳娘深深地看了温荣一眼。叹了口气,“荣娘,乾德十三年太后的寿辰宴,我与你相识,那时我便叹你敬你的才情,更喜欢你如冬梅的心性。与你相交皆是发自内心的。今天的事情我相信你。只是五皇子会不会……”
    温荣握紧双手,新染莲花纹蔻丹的指甲嵌进手心。一阵生疼,或许晟郎真有一些想法,可今日之事必定与晟郎无关,既然她已命桐礼传话,晟郎就不会也不能藏着掖着,“琳娘,我亦是真心待你,绝无私心的。也不希望你我卷入宫内的浑水。琳娘,既然你信我,可否也信五皇子一次,三皇子与晟郎之间的手足情意你我都看在眼里,若是有误会,也请放后,待三皇子醒后再做论断可好。现在最重要的是三皇子的身子,那毒可能散去,是否有我们能帮上忙的。”
    琳娘短暂地闭了下眼睛,稳了稳心神,轻声道,“荣娘,我信你,那宫婢真是听了太子吩咐下的毒?”
    温荣松了口气,虽知那宫婢无辜,却也只得说道,“那宫婢竟是个硬性子,下了严刑却不肯松口,想来是有把柄在太子手里了。”
    琳娘郁郁地说道,“未料太子如此狠毒,往后需更加小心了。”
    温荣看着琳娘苍白的脸,终究是只关心琳娘的身子,关切道,“琳娘,三皇子是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反倒是你,千万别太费神,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
    不过一个时辰工夫,琳娘清亮的双眸便爬上了红血丝,琳娘看着温荣,无奈地摇头道,“荣娘,你先莫将我有孕之事传扬开去,我定会保护好腹中孩儿的。奕郎体内余毒还未完全清出,万幸梨花酿竟能化蝥毒,医官说只要好生将养,不出月余便能痊愈。”琳娘顿了顿又叹气道,“可是西域蝥毒何其凶险,史上有几人中了西域蝥毒后能安然无恙的,纵是医官给了准信又能如何,奕郎一日不恢复我就一日不得安心。”
    温荣柔声安慰道,“尚医局医官的医术是最精湛的,在圣主面前妄言是欺君之罪,医官若无十分把握,怎敢断诊,既然医官说三皇子无碍,就是万无一失了,琳娘何必庸人自扰。”
    琳娘缓步走到温荣身前,拉着温荣的手疲惫地说道,“荣娘所言有理,我就放下心,好好照顾奕郎和肚子里的孩子便是。”
    侧殿八宝橱上的白玉箭刻虚影晃动,琳娘颇为不舍地说道,“荣娘,这会儿时辰不早,想来五皇子还在宫门处等你,我也要回奕郎身边了。这几日奕郎要在宫中将养,过几日出宫了,你多来临江王府陪我可好。”
    温荣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几句,才告别琳娘离开兴庆宫,命内侍派宫车送她去延福门。
    宫车行驶在青石板路面上骨碌作响,温荣出神地望着车窗外巍峨宫殿,偶尔几片粉白花瓣乘风而起越出宫墙,不经意间落在雕细密花纹的青石砖上。可惜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那娇嫩的似能掐出水的花瓣儿,就在马蹄或宫车轱轮下,与青泥一道被碾作了尘埃。
    “五王妃,延福门到了。”
    宫车停在了延福门前,随车内侍蹲身放好了脚踏,毕恭毕敬地立于马车旁,伺候温荣落车。
    温荣撩开帘子向外看去,不远处李晟骑着她再熟悉不过的皎雪骢,蔚蓝天空散着淡金色的光丝,衬的那挺拔身姿十分英武好看。
    李晟转头看见温荣,松开辔绳,翻身下马朝宫车走了过来。
    温荣心里一点点柔软,嫁给李晟是顺了她自己的心意,她也从不怀疑晟郎对她的情意,理当欢心美满,可她心里总有一根刺。
    现在她是不去碰不去想的,可刺扎在那久而久之就会生出裂痕,放任不管,是否有一天,那道裂痕会变成让彼此越来越沉默的隔阂。
    温荣心中的那根‘刺’,就是五皇子对皇位的态度,五皇子是心性高洁,可身为皇子,怎可能无一丝君临天下的念头。
    温荣很在意,她不赞成,甚至恐惧晟郎有争帝之想。
    李晟走至宫车门前,一手撩帘子,一手轻揽温荣的纤腰,将温荣抱下了马车。
    在清亮眼神的注视下,温荣脸微微发红,抬手推了推李晟臂膀,“我自己能走的。”
    李晟知晓温荣在害羞,揽着温荣的臂环更紧了些,“荣娘累了,为夫的搭把手都不行吗。”
    温荣面颊似染了一层薄薄的晚霞,不自在地看了眼立在宫车旁的内侍。内侍赶忙一脸庄重地说道,“五皇子与五王妃鹣鲽情深,乃宫中佳话,为旁人艳羡。”
    “打赏。”五皇子朝侯宁打了眼色,扶了温荣向纪王府的马车慢慢走去。
    上了马车,没了外人,温荣才说起三皇子和琳娘的事情,“……琳娘很是担心,还不知三皇子具体哪日能恢复。”
    温荣抬眼静静地看着李晟,李晟双眼里满是担忧,甚至有些内疚。李晟沉默了片刻,无奈道,“今日你遣桐礼与我传话,我便留了心,更多次让三哥注意酒食,不想还是出事了。”
    听言温荣长舒一口气,今日之事晟郎确实是无异心。
    马车很快驶离朱雀大街,进了安兴坊,李晟伸手将温荣搂在怀里,手指轻轻摩梭温荣纤腰上金线绣牡丹争艳的玉锦腰带,温荣抬起头,正好迎上李晟的目光。
    李晟黑亮的双眸仿若深不见底的黑潭,谭底深处闪烁着微亮的光,她的身影倒映在光亮之中,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静静的凝望让温荣的心也跟着潮湿了起来。
    温荣很是紧张,“这是怎么了。”
    李晟将头埋在温荣细白的脖颈处,轻嗅温荣身上淡雅的兰香,心绪渐渐平缓,低声呢喃道,“荣娘,自母妃走后,只有三哥真心实意的关心过我,今日三哥中毒,我为避免圣主等人的怀疑,什么都没有做,其实我很担心三哥,更何况今日之事,我也确实大意。”
    温荣双眸微红,见李晟愧疚是十分心疼,轻声道,“今日晟郎不是什么都没有做,而是什么都不能做,顺应形势反而是顺了三皇子之意。”
    李晟拢着温荣纤腰的手收紧,诧异道,“荣娘的意思是?”
    温荣轻声问道,“晟郎对三皇子中毒一事,有何看法。”
    平日温荣鲜少过问朝廷乃至争储之事,她只是一介内妇,不愿像德阳公主那样染指朝政。更何况关心则乱,她知道的太多,反而会给晟郎添麻烦。
    李晟蹙眉说道,“三哥中毒一事的主使人虽指向了太子,可疑点重重,若无猜错,怕是二皇子所为。”
    温荣觉得肩膀有些酸,微微挪了挪身子,晟郎赶忙抬起头,就见温荣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第一百六十六章 藏尽言复乐

温荣觉得指尖有些凉,随手将绣流云福纹的锦帕搭在了手背上,颦眉说道,“晟郎可是觉得德阳公主并非真心帮助太子……”
    德阳公主怒斥李奕,是将太子与李奕的争储对立之势摆上台面,而论起处理朝政的能力,三皇子是远胜太子的,孰强孰弱众人早已有目共睹。如此太子被动地陷入穷途末路、被众人诟病的境地,故心生怨恨下毒毒害李奕是在情理之中。
    一旦坐实了太子李乾谋害胞弟,再究其过往的种种恶行,圣主必然盛怒和忍无可忍,纵然没有当庭废太子,李乾的太子之位也不可能保住了。依附李乾的朝臣纵有质疑和不甘,也不敢在圣主震怒时虎口捋须。太子势如山倒,已不值得他们舍命谏言,还不如再寻后路。
    太子被废,三皇子中毒身亡或者昏迷不醒,可不正是是鹬蚌相争,二皇子坐收渔翁利?那么衡阳在德阳公主的府里看到泰王府幕僚,就是在情理之中了。早些年德阳公主与二皇子确实有些小过节,可耐不住太子不成器,骄傲放纵的德阳公主需要长久的富贵甚至更大的权势,相同的,二皇子李徵急需更多的支持,二人一拍即合成一丘之貉。故德阳公主去临江王府同李奕争吵,不是为太子鸣不平,仅仅是将太子推上悬崖站在风头浪尖。
    李晟点了点头,温荣所言与他心中所想并无二致。“二皇子是此事的受益者,三哥与我早有料到二皇子会动手,只是没想到会如此迅速。”
    温荣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其实晟郎之前的推想并没有错,二皇子确实不打算在时机未成熟时动手,若不是三皇子李奕也有些许前世的记忆,今日的端阳宫宴不会发生任何事情。
    “晟郎,若三皇子能逢凶化吉,此事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呢。”温荣声音十分柔软,但令李晟心神一凛。
    二人本就心意相通。故温荣只一句话,李晟就明白了温荣话里的意思。
    李晟十分诧异。拢紧马车的格扇,压低了声音,“荣娘意思是毒是三哥自己下的?荣娘为何会有此猜测。”
    温荣思及前世抿唇苦笑,前世她的后宫生活枯燥乏味。研究棋谱之余免不了还有少许女儿家的情怀。她怀念杭州郡的翠旗清梨,遂领着宫人酿了不少异香扑鼻的梨花酿,还尝试着在梨花酿中掺入尚药局才有的名贵药材,增其补性。
    这梨花酿在李奕眼里本无奇异之处,只是一桩巧合,令李奕对温荣亲酿的梨花酒刮目相看。
    原来那时后宫有人因妒忌,企图用西域蝥毒制成熏香毒害温荣,温荣无使用熏香习惯,故未着套。可也受到不少惊吓。
    李奕亦是心有余悸,为此事特意请了自西域而来,进京参佛的西夜国国僧入宫。请教西域毒物的解毒方法。
    西夜国僧入紫宸殿同李奕、温荣参详毒物不多时,就被一阵酒品异香吸引,满眼惊讶地询问是何奇物。了解后国僧又在酒中添了两味药品,非但不减酒香,反而令酒色更加碧蓝清透。
    国僧将一勺无色无味的西域蝥毒粉投入,粉质散开。悬停在酒中的浑浊渐渐透明,不过一炷香的工夫。西域蝥毒在梨花酿中竟被溶去*,再将那梨花酿喂于灵猴,灵猴仍旧活蹦乱跳,不过是有些许醉酒之象罢了。
    如此温荣与李奕才知梨花酿有解西域蝥毒的奇效。此事三人未大肆宣扬,并不肯令他人知晓。
    今日若不是琳娘说出李奕采摘子时半放的梨花酿酒,温荣也不敢确定李奕有关于梨花酿的前世记忆。既然李奕知晓此法子,中毒一事从头至尾都可以是李奕自己谋划的,他为了让这场戏逼真,瞒了所有人。
    温荣自不能将前世的经历告诉李晟,只同李晟解释道,“晟郎,三皇子前段时日不是请了番僧去临江王府么。我听琳娘说三皇子与番僧走的极近,番僧能得太子与三皇子的青睐,定然有他的妙处。旁人虽传番僧手中有本关乎圣朝国运的谶书,可晟郎之前也说了是无稽之谈,圣主又忌讳拿谶书宣扬说事,聪慧如三皇子怎可能耽误了自己,既如此,同番僧走的近必定是为了旁他。今日三皇子所中的是西域蝥毒,此毒在我圣朝可谓奇毒,可毒性虽强也并非无药可解,只是那解药在圣朝疆土内难寻罢了,那游历诸国的番僧来自西域,手中必定是有解药的。”
    李晟听罢眼里隐约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眸光。心里虽然震惊却也慢慢接受了,面上的忧色少了几分,若此毒真是三哥自己下的,那必然不会有事,说不定没几日就能恢复身体了。如此想来李晟心上石头轻了不少,可还未完全落地。
    李晟蹙眉说道,“荣娘所言确实有理,可毕竟是我们的推测,究竟是三皇子还是二皇子下的毒,我们是难知道真相了。这番猜想断断不能让他人知晓,待我们回府了再详细说罢。”
    温荣亦知此事严重,认真地点了点头。
    马车驶进纪王府,李晟扶温荣落了马车,见温荣神色疲倦,知是今日旖澜厅发生的事情让温荣受累了,主动吩咐甘妈妈煮安神汤并做几道温荣喜欢的清淡膳食,一切安排妥当了才牵温荣回厢房。
    离晚膳还有小半个时辰,二人梳洗后靠在矮塌上又谈起了今日的事情。
    碧荷和绿佩微微躬身,退出内室,一人守在外间槅扇门处,一人搬了小杌子在窗棂下做针线。
    李晟瞧二人的样子好笑道,“倒是机灵,平日荣娘教的好。”
    温荣摇了摇头,苦笑道,“刚到盛京时叮嘱了她二人几句,早前的黎国公府是不太平的,少不得我们不警惕。”
    李晟颌首道,“岳丈过继到温家长房确实是明智之举,这几年荣娘辛苦了。”
    温荣分了碗茶汤,小心端至李晟面前,她一家人好不容易脱离了温家二房的那摊子浑水,却又趟入朝争这更大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