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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逝(飘飘)-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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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搅得地覆天翻,而且事后连个人影都找不到,实在有够让人泄气得很。
    北辰逝翻遍了脑里残存的上至炎皇二帝下到公元200X年历朝历代的作战攻略,想得脑袋都快抽搐了,最终沮丧地发现一个让人无比郁闷的事实,那就是历朝历代凡用火攻作战的谋略几乎都没有失败过的说…
    “不想了,不想了,头疼死了,不是两天后才举行那个什么什么节的么,急什么,说不定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早就想起来了”讨论了半天都没讨论出个结果来,雪衣不爽地下起了逐客令。
    貌似某人完完全全忘记了他身下躺着的床是人轩辕月的…
    “…也好,想了这么久,想来大家也都累了,不如早点休息,养足了精神,明早再来讨论吧”轩辕渊默一一扫过众人愁眉不展的脸,笑笑让大家散了。
    北辰逝没反应,轩辕月不反对,轩辕渊默话音落地没多久,众人也就散了。
    守在门外当了一个晚上门神的南宫离也光荣地完成战岗任务了。
    雪衣似是累了,今晚倒是安份地不再闹腾,雪衣不说话,北辰逝自然不会去主动招惹他,一夜无事。
    夜深人静,皓月当空,一道深沉的影静静伫立于洗孽桥旁许久,直至月升中天时方才转身离去。在他转身的瞬间,一道明黄的光骤然亮起旋又寂灭,隐约间只能窥得其流转的芳华。
    镜兰天这几日很是头疼,非常头疼,话说头疼的缘由嘛,非常简单。他已经与他们伟大的皇帝陛下失联了许久,确切地说,是自从那场大战后他们陛下重伤昏迷许久了。
    继极王爷死后,皇帝又御驾亲征,焯日大大小小的事物全部落在了自己身上,整日整日都忙得脚下沾地,昏天暗地的。
    这几日,或许是更早之前,国内出现一股庞大的不名势力不停蚕食瓦解着焯日的大厦梁柱,刚开始只是如小蚂蚁搬食物般一点点往窝里挪,柴米面粮棉绸油酱醋茶,与生活相关的国家允许私人经营的一切生活必须品事无巨细地通通不客气地照单全收,囤积居奇,储而不发。不知不觉,悄无声息,而如今原本分布在四面八方所有的蚂蚁全都往一个地方汇集了…
    如今能想到的方法差不多全用了,硬的,软的,强制关闭蚂蚁店铺,大规模拘补可疑人士,高价收购剩余原料,明令禁止商家再与任何非官家交易,加重违禁刑罚…能做的,不能做的,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
    物价仍是持续飞涨,一两银都换不来一斗米,百姓叫苦不迭,边远郡县动乱已显,国库已是捉襟见雏,还要供给庞大的军费开支…
    局面越发混乱早已脱离掌控范围,焯日现在就像一只在风雨中不停飘摇的表面豪华内部早已被蛀空的大船,只等一场惊涛骇浪打来,呼啦啦一声桅破船沉大厦倾倒。

    第五十一章

    上头拿主意的人昏了,下头办事情的人晕了,夹在中间的镜兰天此刻最想做的是撂蹶子,甩手不干了…
    他学的从来是权谋乱术勾心斗角,与奸斗,与贪斗,而不是与铜板与米面斗…
    目前耽误之急便是从晨曦撤军,敌军耗得起,同盟国耗得起,他们可是耗不起,多一天便是一天庞大的军费开支,便意味着更多人的无辜百姓生命将因此而葬送。这时他心里竟不自觉地冒出一个感慨:还好那三十万大军死了…
    送出去的消息千篇一律地石沉大海,杳无音讯。镜兰天死皱了一张俊脸,看着桌上雪花片般飞来的一张张噩耗,余落动乱了,府衙不敌千名军士战亡,今衙已被改姓,狄狐山匪猖獗,连番纵火抢劫,杀人越货,已有近千人死于其难,呼济有百姓暴动,强抢数处官仓米铺…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第二个第三个便接踵而至,边远地区是最先受这场人祸波及的,且因地处偏远政令下达不力应对措施几乎为零,受灾最为严重,所以动乱得也最厉害。
    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拔除了动乱源头灾祸自可消除,只照目前情形看来,估计源头还没找到他们就都得交待在这里了。这次的对手果然厉害,深喑商战之道人心变术啊…
    与其在此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倒不如先去前线把那些士兵给弄回来,好歹给国库减点负担…
    将能处理的都处理了,该交代的全交代了下去,风萧萧兮马斑斑,迎着天空第一道亮起的蓝色晨光,一骑轻骑飞速朝着未知的前路狂奔而去,得得的马蹄在清晨的天幕下传了很远很远…
    与此同时,天空下的另一角落,一双淡漠的眼看着熟悉的纸上熟悉的文字,笑了,一切,终将结束,一切,终会结束,这最后的战场,不需要无所谓的看客…
    “唔…”身旁人嘤咛一声,翻了个姿势压到自己身上,精致的脸孔在渐次亮起的晨曦中泛着健康的淡粉,浓翘的羽睫安静地垂在平滑的下眼睑上,投射出两段扇形的阴翳,小巧的鼻翼随着呼吸轻轻翕动着,樱色的唇微微张开一条细缝,有可疑的亮光顺着细缝流到了自己新换的中衣上…
    北辰逝无语地盯着天花板感受着右胸某一处热了又凉凉了又热…
    当天边最后一丝黑暗完全褪去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候,某人终于悠悠转醒,整个半张右脸都是黏乎乎湿漉漉的很不舒服,逮了手下的某处衣角不客气地蹭了蹭,擦干净了脸上的可疑渍液。
    抬头便对上了一双黢黑黢黑的眸,有些心虚地眨巴眨巴尚有些惺忪的眼,扯了一个漂亮的笑:“你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北辰逝没有回答,目光只专注地看向自己右胸处偌大一块脸形水渍。
    雪衣顺着那目光显然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杰作,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耳后可疑的红晕一点点渲染了开来,一直蔓延到颈尖,不知是怒是羞。
    “你可以从我身上起来了吧?”

    第五十二章

    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冬日低温静寂的早晨听来有种一不小心喝了一罐冰水的错觉,从头皮一路寒到骨子里。
    雪衣近来的怪异行为反常举动他看在眼里,只不过不会往心里去,别人爱怎样变化是别人的事情,与他无关。更何况,雪衣原就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行事做法全凭个人喜好…
    只一点,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接受的,他半点都不希望自己成为一块超大号人形狗皮膏药瞅准粘上的对象…就算这只狗皮膏药长得再好看…
    某块尚不知自己早已被人定义为超大号人形狗皮膏药的白皮膏药讪笑着将自己从北辰逝身上撕了下来,翻个身裹紧被子继续装蚕蛹。
    因为小周山那边还有一群兵崽子要训练,南宫离便连夜赶回去了,大家有志一同地集体忽略了至今仍赖在被窝里不肯起床的某家伙。
    两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没什么大事发生,很平静地就流过了。
    是日夜,万家火齐明,星子云河动,人山人海,盛况空前。无数身着红衣的男男女女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虔诚地等待着那神圣一刻的到来。
    自然这些人海之中北辰逝是不在其中的,他无法靠近洗孽桥,他的身体也在本能地排斥着葬孽节的仪式。
    至于北辰逝现在在做什么嘛,摸鼻。
    “我不干!”雪衣铁青着一张脸撑圆了一双眼气鼓鼓地瞪着北辰逝。
    “可以,如果你能在这间屋里找出一张比你更漂亮的脸”将雪衣的不满和怒气全盘接收,北辰逝不予理会,只作耳边刮了一阵阴风。
    “为什么不是你去?你这张脸也不比我逊色啊!”
    “我?你是要我去做童子还是童女?”
    “可是…”
    雪衣还想再说什么,被北辰逝不客气地打断:“没有可是。先生替他更衣吧!”扭过头去,北辰逝对着手拿一套在灯光下散发着莹莹白光的繁复精致又不失典雅大方女装的轩辕渊默如是道。
    “我不!”雪衣恼,脸上因为气愤染上了一层漂亮的薄红。
    “如果你想连哑穴也被点上的话,就尽管开口吧!”雪衣气得咬牙切齿,奈何身上穴道被点,半分都动弹不得,只能干瞪了一双眼,死死怒视着北辰逝,相信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北辰逝全身上下早已被刺得千疮百孔血肉淋漓了。
    轩辕渊默笑:“何必如此生气?逝儿也没让你做什么天理不容十恶不赦的坏事,横竖不过扮一扮女装,又不会要了你的命去,你一次小小的牺牲就能换得一城百姓的平乐安康,何乐而不为?”表情倒是挺诚恳,话也说的在理,至于这其中真心的成分究竟有多少,揶揄的成分又有多少,咱们暂且就不去考虑了。
    “说的倒是比唱得好听,那你怎么不去?”雪衣更怒,千年老狐狸一只,不就前两天好心送了一把好药给你吗?记仇记得这么厉害,当心哪天姓北辰的不要你了,哭都找不到地儿!雪衣心内如是恶毒地腹诽。

    第五十三章

    “呃…”轩辕月很想客观公正地对雪衣说一句,他身边那位总是笑眯着一双眼的先生真的不适合扮女装…这间屋里无论从脸形身材到年龄最适合扮女装的还是你…
    奈何某人射过来的X光实在太过强烈,遂作罢。
    不管中间过程如何,不管雪衣的眼神有多热烈,这衣服最终还是套在了他的身上。
    北辰逝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纰漏,遂点头:“可以上妆了”
    “什么?还要上妆?我不干!打死我也不要把自己的脸抹成猴屁股!”雪衣快要出离愤怒了,相信只要再加一把火他头顶上就可以冒白烟了。
    “…没有人要把你的脸画成猴屁股,只是简单修饰一下,换个发型罢了”北辰逝无语,莫非在他眼中所有上过妆的女人都是猴屁股一堆不成?
    “那也不行,我不要变成娘娘腔”他更不要变成那种修眉抹粉抹甲涂腮走路一摇三扭说话细声嗲气翘着个兰花指的娘娘腔,想想都是一阵恶寒…
    “…先生把他的哑穴点了吧!”北辰逝如是说,选择性无视了雪衣那双快要喷出火来的通红通红的眼。
    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惟余北辰逝偶尔指点轩辕渊默的建议声:“往左一点”
    “对,再高一点”
    “钗子,用那个白玉的”
    “眉毛再细一些”
    “腮红,嗯,稍微涂一点就可以”
    “唇脂就用左侧粉色的那个”
    …
    忙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一切沉埃落定。
    一个新鲜鲜水灵灵粉嫩嫩的改良版观音正式出炉了…
    只是这观音的表情么,呃…未免太过狰狞了些…
    左看右看侧看正看总觉得还缺了些什么,北辰逝皱眉,视线不经意落在随风轻扬的绸带上,北辰逝了然,询问的目光转向轩辕月:“这里可有长五指宽三指的白色纱巾或绸巾?”
    轩辕月虽不解其用,但也没多问:“军营重地女人不得擅入,所以没有那种东西。不过白色绸衣我手边倒是有几件,可以么?”
    “嗯,无碍”北辰逝点头,好看不好看倒在其次,只要是质地够轻薄的白色能装装样子就好。
    依着记忆中西游记的片段将雪衣从头到尾打扮得焕然一新,再找不到半点纰漏时北辰逝方才满意地罢手。
    暖黄的烛光打在雪衣身上,周身镀了一层浅金的光晕,与莹白的衣交相辉映,如画的眉目,如诗的清雅,不食人间烟火的仙般,庄严而圣洁,凛然不可侵犯。
    洁白的绸巾随风轻漾,与腰间玉带遥相呼应,在冷清的空气中荡荡道道轻浅的白色拂印,羽化尘离,遗世而孑立…
    轩辕月不禁看得有些痴了,心内无端生出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轩辕渊默仍旧是笑,温文雅然,心内想的却是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换了一层皮连流氓都变圣人了,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我欺也…
    北辰逝则是心理表情与面部表情完全一致的冷冷冰冰,这种效果原就是自己想要的,不求无瑕,只愿无过。

    第五十四章

    “看!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刚刚恢复了自由,雪衣便狠狠剜了某个直勾勾瞅着自己眼珠子都不会转的色狼一眼,语气很是粗鲁不善。
    一刹那,什么圣洁啊,庄严啊,谪仙啊,不食人间烟火啊,在雪衣开口的瞬间通通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根残存的平和的毛都找不到…
    …流氓果然是流氓,不论再换多少层皮,化多厚的妆,流氓本色依然是闪闪发光啊闪闪发光…
    “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出发了”北辰逝对雪衣的冲天怒气置之不理,只无表情地对莫名当了炮灰的轩辕月提醒到。
    轩辕月对他投了感激的一瞥,快速而不失优雅地转身逃离了。
    没过多久,身上多了一件与脸色差不多的黑色罩头披风手中多了一个玉净瓶的伪菩萨真流氓和轩辕渊默也离开了。
    偌大的房内一时空荡下来,窗外月亮高悬着,是满月,星星点点的星子金色宝石般坠满了天鹅绒的黧黑夜空,清冷皓白的月辉无差别地洒在每一处肉眼可见的角落,为黑色的大地披上了一层莹冷的妆,半仰了头,轻闭着眼,一任溶溶的月兜头罩脸地泼下,笼了疲倦的身躯。
    八个身着万字白袍仙风道骨模样的法师在万众期盼殷切的目光中翩跹而来了,宽大的袍灌满了冷冷的风,在冬夜寂静的暗浓星幕下烈烈作响,每一张脸上表情异样虔诚郑重地捧着各自施法时要用的道具,青锋剑,香铭鼎,十丈素,金涅符,冥呤火,云雾烛,镇妖旗,净尘露,长长的衣袖垂拂而下,在火把的照耀下划过如水的印痕,轻羽般拂骚过灼热的黑色的瞳。
    不远处第一声鼓乐之音响起的时候,法师们依天地阴阳八卦和合之序分别落座了,云雾烛在八人外围燃亮了一道圈,独辟了一道径,阻隔了人群的脚步。
    每个人都摒住了呼吸,偌大的外场针落可闻。
    当鼓乐之音响到第九声的时候,轩辕月一身玄黄衣头戴紫金冠脚登龙纹靴姗姗来迟了。
    太监独有的公鸭嗓响彻苍穹,震颤地脆弱的耳膜都有些隐隐作痛:“真龙圣至,神佑晨曦,降道冥狱,葬祭孽洗”
    “真龙圣至,神佑晨曦,降道冥狱,葬祭孽洗”
    “真龙圣至,神佑晨曦,降道冥狱,葬祭孽洗”
    “真龙…”
    万民叩拜山呼真龙啸鸣八方威震穹苍,红通通的火光映亮了每张或虔诚或挚真或狂热或虚鄙的脸,轩辕月只俯眼笑看,从司仪手中接过熊熊燃烧的火把,从容不迫地点燃身后的鼎暝灯,一瞬间,鼎暝灯火光窜天,烈焰熊熊,跃跃欲与天穹试比高。
    底下又是一阵群情激昂呼声山响:“神佑晨曦,葬祭孽洗”
    “神佑晨曦,葬祭孽洗”
    “神佑晨曦,葬祭孽洗”
    …
    通红的火把,通红的红衣,通红的脸庞,通红的人潮,轩辕月一袭玄黄,静立人群,云端浅笑,从容大气:“式起”
    轻飘飘的两个字瞬间盖过了如潮的声浪,远古的梵唱渐次响起,终是汇成祭乐一曲。

    第五十五章

    香铭鼎袅袅燃起檀香轻烟,净尘露轻洒洗孽桥,十丈素扯出大段遮天避地的白色荧幕,在越发强盛的风中烈烈作响,掩藏在宽大袍袖下的素手松开了,大段的白呼啸着纵身投入洗孽桥中,青锋剑划开冷冽的芒,镇妖旗一字排开划了一个整圆飞速有序地在八人身后转动着,明黄的颜色在火把的照耀下越发璨然夺目。
    有细细碎碎的铃舞声从远处隐隐传来,声音太弱了,很快便淹没在沉沉的梵唱和跳动的舞步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梵唱越发低沉辉弘,舞步越发急促,火把的光随着身体的晃动剧烈地明灭闪烁着,满目满眼跃动的红,仪式随着法师剑锋的急转即将达到高潮了。
    皓腕轻转,袍袖抖振,三尺青锋在漆黑的夜幕中划出一段绵密的剑雨,耀花了沉黑的眼。
    金涅符虚虚掠过冥呤火,亮起一道道红色的火光,翻飞的蝴蝶般,争先恐后络绎不绝振翅飞涌入洗孽桥中。
    浑厚的鼓乐,宏阔的梵唱,沉重的踏跃,呼啸的风声泥流入海般渐渐汇成一股奔腾不息的涌浪,声势浩荡波澜壮阔浩浩荡荡震耳欲聋,连灵魂都为眼前所见耳中所闻而颤抖而颤栗。
    随着大量符咒的掷下,洗孽桥下火光越发炽热,越发高涨,经年的囚鸟般极度渴望突破樊笼的制锢飞向更广阔自由的天地。
    就在火光越来越盛就要冲破樊笼的时候,绵绵密密的细雨纷纷扬扬洒下,浸软了大地坚硬的外壳,洗涤了尘世的污秽,如霏,似霰。
    鼓乐渐渐停了,梵唱渐渐停了,祀舞渐渐停了,法师施术的动作渐渐停了。
    时空一时间静止了,所有的目光都凝滞了,只呆呆望着同一个方向,再也无法移动视线。
    广袤的苍穹下,一个一身白衣圣洁庄严手持玉瓶端坐莲花台的女人,更确切地说应该是神仙,踏着祥云缓缓从天顶降了下来,停在了距离他们头顶百米处的上空。
    四野有狂风呼啸而过,手中的火把剧烈闪动着,女人似不受影响般只静静端坐莲台之上,脑后的纱巾和腰间的玉带轻轻摆动着,缥缈逸然。
    女人脸上的神色平泰祥和,温慈的眉目悲悯地俯视着脚下芸芸众生,清清泠泠,雌雄莫辩的声音伴着隐隐传来的祥和之音回荡在黑沉的夜幕下:“佛曰:众生皆苦,无贫无富,无贱无贵,无卑无尊。
    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勘不破,悟不彻,苦;求不得,舍不下,苦;勘已破,悟已彻,尘世羁,苦;
    身已放,求已得,心失依,苦;
    昔佛以身缘法,尽尝世间悲苦,后功法大成登顶极乐开坛作法,云之世间本无善恶,惟苦逼之,是非原如镜中花,水中月,虚实之,实虚之,加之己身,惟心而已。
    心缘涅沙,世皆涅沙;心缘净土,世皆净土。是以众生平等,佛渡众生。”

    第五十六章

    洗孽桥中十丈素渐次燃成盛绽的火龙,细细密密的雨仍在飘零着,鼎暝灯兀自哔啵着,远处无数双不甘愤恨的眼睛焦急等待着。
    女人全身沐浴在圣洁温润的银白色光芒下,清白的月辉洒下,混同着女人周身浅浅淡金的晕,在她的身后弥漫荡漾开层层叠叠的华,气度风华越发清雅柔润安然端方。
    女人素手轻抬,玉柳轻点,数滴莹白玉珠飘然落下,石入湖面般在平静的夜幕间荡开层层涟漪。
    雨落得稍稍急了,打在身上脸上暖暖的,软软的,风中檀香幽幽传入鼻翼,沁人心脾。
    有些靠洗孽桥靠得近的已有少许火把熄了,身上的衣也有了些许湿意,变得厚重起来。
    一场雨,淅淅沥沥,冲去了看得见的污迹,也冲去了看不见的…危险,如果此时你低头,绝不难发现洗孽桥四周漂浮而起的斑斑点点油渍和浓稠的硝粉还有零零星星的碎木屑,那是…足以将半座城池焚毁的致命利器。
    没有人低头,没有人在意,他们的目光专注地膜拜着天顶上圣洁的神,他们的耳朵虔诚地聆听着谆谆的圣音,连呼吸都小心摒住了,生怕大一些就会把头顶上随时有可能化云归去的神吹走。
    而众人眼中的神……雪衣雪大神此时心内正在惊涛骇浪波涛汹涌,白眼大翻特翻,有个小人儿四仰八叉地撂着蹶子倒在地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目露凶光表情哀怨,不停狂叫着老子要罢工啊要罢工要罢工…
    佛曰佛曰,佛曰个屁啊!天大地大老子的身子最大!好冷哦…
    从刚升到半空上嘴皮子便开始不休止地与下嘴皮子打架了,浑身上下嘶嘶冒着寒气,找不到一处暖和的地方,冰得都快冻成冰凌渣子了,头皮发麻,牙齿都开始打起哆嗦来了,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呼出的热气迅速在空中结成冰粒的声音…
    紧了紧握着瓶身的手,那里面的水还是温热的,继续读着手中拗死人的长篇累牍:“今佛谕启天听,听得东方下界祷告祈愿之声,又闻冥界六道阴司动,凶魂恶灵怨念恨声不散哀哀泣苦之音不绝,佛心不忍其魂永堕阿鼻畜生之道,遂遣下士作法超渡亡灵,以告亡者在天之灵,彰弘我大成佛法,渡灾消厄,普渡众生。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佛号既出,清亮慈惠,一圈一圈螺旋形回荡在空旷的广场上,在每颗愚昧却也虔诚的心灵上划下一道深深的印迹,经久不褪。
    众人只得见那神仙右手平拖玉净瓶,左手中指前伸,摆出一个形状奇异却让人心静神定的手势,也不见她动作,不过眨眼,洗孽桥中将灭未灭的火光瞬间蹿出丈许来高,映亮了西方的半边天空,又转瞬熄灭尽化飞灰。
    无数黄色的光点从洗孽桥中飞舞而出,并非那种炫烂到让人睁不眼的强芒耀华,而是那种平和的,宁淡的,如玉的温润,脱去了世俗的喧嚣和浮华,涤洗着浮躁不安分的心灵渐趋平和宁静。

    第五十七章

    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引导着,归顺着,飞舞的芒渐次汇成一个古老的万字,黄色的光芒飞速地旋动着,铺天盖地罩在了洗孽桥上方,无止无息。
    所有人被真实出现在眼前的神迹震撼了,就连明知这只是雪衣和那位不知名的先生合演的一出骗局的轩辕月也目不转睛地看傻了眼。
    就在万字诀以万流入海之势义无反顾涌入洗孽桥的时候,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五体齐低,匍倒于地,诚然笃定的声音在静悄无声的冬夜分外清晰“真龙圣至,神佑晨曦”
    一人呼,百人应,百人呼,千人应,不过须臾,晨芒关外呼啦啦跪倒了一地的信徒:“真龙圣至,神佑晨曦”的呼声震得大地的皮肤都痛了。
    雪衣此刻最想做的是拿个不管什么先把自己的耳朵塞了再说,吵死人了!
    好在就差最后一道程序了,完了就自由了,好吧,我忍,为了我先前做过的牺牲不至白费,我忍!北辰逝,你给我等着!今天回去后不把你整得脱一层皮我就跟你一个姓!好吧,我本来就跟你一个姓…
    认命地加了七分的内力又宣了一声佛号,待众人高昂激动的情绪稍稍平定,方继续下面的流程,“南无怛纳达拉雅雅南无阿里雅佳纳萨嘎拉贝勒佳纳尤哈拉佳雅达他嘎达雅阿拉哈帝桑雅桑布达雅纳摩萨噜哇达他噶提呗阿啦哈达…”大悲咒特有的浑厚凝重之音缓缓唱响,穿过层层弥漫的雨雾,越过呼啸过耳的风声,在寂合的四野重重弥散开来。
    一声摇铃响,千声万声摇铃响,灯烛火光骤息,眼前顿时黑暗一片,惟余头顶那片圣洁的光越发温润闪耀,不知名的蓝绿色鬼火团团在不远处飘摇闪烁着,地底下似有什么在不安地震动,呜呜咽咽哀哀泣泣的声音听得耳朵慎得慌,头皮都开始发麻了。
    良久,咒声停,铃声停,雨声停,地面的震动呜咽之声也停,灯烛重又亮起,伴随着响亮的佛号和佛乐的渐低,白色的光晕一点点远去,最终化成遥远天边一处乳色星点,终于消散,不见…
    雪衣一身黑色狐裘披风,将全身上下罩了个严严实实,用了五成内力,手中的玉净瓶和莲花台一并化为了飞灰,随风散落远方,惟余零星白光点点。
    听得远方断断续续无止歇传来的叩拜膜首齐呼神佑的声音,嘴角勾起一个嘲讽轻蔑的笑。
    扬手划出一道火光,地上黑沉沉的降落伞和闪耀着圣洁光芒的白衣不消一刻尽数化为灰烬。
    神佑?擦亮你们的双眼等着吧!等大难临头那一天,看看你们口中的神究竟是怎么保佑你们的!
    天边云层悄无声息地涌动着,一点点遮蔽了皎洁的月辉,星子也黯淡得失去了颜色,无边的黑暗彻底笼罩了大地,再寻不到一丝光明。正文 第五十八章当刺鼻的余灰烬味完全消散的时候,雪衣头也不回地融入了身后浓得望不到底的黑暗中。
    而此刻,他的身后,相隔不足十余里的南方,有滚滚浓烟伴着熊熊大火借着猛烈的东北风映亮了半璧胭脂色…
    “累了?”轩辕渊默脱去被水浇得湿淋淋的衣物,洗了个热水澡,换回惯常装束回到北辰逝身边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他紧蹙着眉苍白着一张脸的不适模样。
    “不是,是那个仪式…”不知道究竟为何,每次听到头就像要炸开似的,眼前不停闪过无数陌生的残缺碎片,灵魂不安分地跳动着,尖叫着,怒吼着,极力要从肉体中挣脱而去…“结果如何?”
    “很成功。雪衣演得不错,各方面配合也算顺当。南宫离那边也得手了,只不知伤亡情况”轩辕渊默脸上有着内力过度耗损的疲惫,但眼神却是不掩的兴奋和敬佩:“粮草尽断,民心失半,相信再加上一两把小火,某些人就会头疼上不少天了。这招法,用得当真高明”
    “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北辰逝说起来,这计划的成形还多亏了雪衣的误打误撞,两天前的早晨,几人聚在一起讨论应对之法百思不得其解再度陷入僵局的时候,雪衣闲得无聊,心血来潮便玩起了铜镜,拿着把大镜子对着阳光不停在每个人的眼前晃来晃去,晃得人眼都晕了。
    许是大家集体挤眉弄眼皱眉闪躲的表情逗乐了雪衣,玩得越发不亦乐乎,北辰逝又是被雪衣重点伺候的对象,晃得头晕眼花难受得厉害,避过镜片反光冷冷地看了雪衣一眼让他把镜子给收了。
    雪衣自然不肯答应,反正如今北辰逝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半点缚鸡之力都无的废柴一根,只能口头逞逞威风,谅来也不能真的把自己怎么样,如是想着,雪衣越发玩得肆无忌惮起来。
    北辰逝恼,给轩辕渊默递了个眼神过去,轩辕渊默了然。
    漫不经心地走到雪衣面前,伸手便要把铜镜给夺过去。雪衣不肯给,使出了吃奶的劲与轩辕渊默玩起拉锯战来。轩辕渊默笑,一口整齐的白牙比窗外的大好阳光还要灿烂,雪衣心中警铃顿时大作,奈何为时已晚…
    穴道被点了…身子动不了了…声音也发不出了…
    雪衣怒火中烧,奈何无法动弹,只能那一双黑黢黢的凤眼狠狠瞪着某个笑的无比狡诈阴险的死狐狸。
    轩辕渊默笑得愈发灿烂,伸了两根手指轻飘飘从雪衣手中取过了铜镜,很“好心”地将他放在了正对着阳光和雪衣的脸的地方…
    强烈的光射的雪衣睁不开眼,闭上眼也全是金星飞舞,雪衣心内不停腹诽怒骂,将能想到的所有酷刑虐罚烧炸煮烹煎剐刖鞭笞杖责凌迟生吞活剥全都在脑子里给轩辕渊默上了一遍…
    轩辕渊默与雪衣的互动北辰逝看在眼里,只不做声,垂着头继续思考可行之法,奈何耳边阴风阵阵,脖子颈都寒地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下去了又上来,上来了又下去…

    第五十九章

    飘飘废话时间:文最多再有两三万就完结了,所有的谜团会在随后的番外中给大家解释,我现在不能说太多,只能透漏一点点…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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