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一宠贪欢-第9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相处不久的寒枪营士兵哪里明白白绮歌心思个个都以保护主帅为重硬是把努力向粮草车挪动的白绮歌推到边缘以血肉之躯为她拼出一条逃路

卢飞渡目光狠狠沉下看着地上几具己方士兵的尸体头脑一热顺手夺过身边士兵的弓弩弯弓搭箭闭起一只眼朝白绮歌身影瞄准白绮歌没有三头六臂做不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怎么可能会知道身后有人已经将死亡之箭瞄准她呢倒是一旁紧盯卢飞渡行动的参军发现危机一声变了调的惊呼同时把白绮歌护在身后嘴角一裂闭眼等死

“卢将军手下留情”千钧一发之际人群中有人窜到卢飞渡身边将其手中弓箭夺下白绮歌闻声回头只见卢飞渡身边一个不惑之年的精瘦男人正向她望来看面容隐约有几分眼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那男人见白绮歌无事才稍稍放心摇了摇头按住卢飞渡肩膀:“卢将军切莫感情用事粮草辎重留下让她平安离去吧主君很看重她不希望她受伤”

卢飞渡面上阴晴不定犹豫好半天后才狠下心挥了挥手安陵士兵会意自动为被困的遥军寒枪营及白绮歌让开一条出路

眼看着白绮歌被遥国士兵强行拉走卢飞渡身旁男子长出口气:“还好你没伤了她她的价值远超这些粮草辎重甚至犹在你我之上”

“真不明白主君是怎么想的一个女人懂什么带兵打仗招安她有何用”卢飞渡憋了一肚子火气语气颇为不满“刚才你不是也看见了么那女人跟野豹子似的横冲直撞明明有逃跑机会却犹犹豫豫能成什么大气候”

“遥国广戍军所有军粮都在这里换做是你你能不犹豫吗”

卢飞渡一时语塞半天才一声嘟囔:“国师怎么总替她说话跟主君一样都鬼迷心窍似的”

中年男人淡淡一笑拍了拍装满粮食的麻袋表情依稀带着几许寂寥:“我受白将军教导之恩永世难忘曾在心里发誓此生绝不与白家人对阵而且那女子也不像你说的那般不堪她的心思奇巧玲珑以后有机会你会慢慢发现”

褒扬或是贬低白绮歌都听不到方才试图守护军粮却被寒枪营最强壮的士兵扛着逃走这会儿身为广戍军主将的她正站在河岸边沉默不语

“白将军粮草失了可以再筹集您是大将军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让下面的将士怎么办”参军苦口婆心地劝着一张嘴快磨破了皮费了半天唇舌不见白绮歌答话参军无奈压低声音凑到身前:“您也得为太子殿下想想不是偶大将军早有传书过来让我们照顾好白将军你太子殿下那边担心得很您要是伤了病了偶大将军非得踢死我们几个不可”

偶大将军已经不怪她连累偶阵雨了么白绮歌愣了愣紧绷心弦似乎松了一大块转身朝参军摇摇头:“邓参军误会了我不是在忧心中了埋伏丢失粮草辎重一事比起这个刚才出现的中年男人更让我在意”

“哪个”邓参军下意识反问想起出言阻止卢飞渡的人时立刻反应过来“哦哦就是那个很瘦、有胡子的男人”

白绮歌提了口气面色凝重:“嗯就是他见他第一眼我就感觉好像在哪里看过刚才蓦地想起原来那人就是之前霍洛河汗国的国师兀思鹰”

“兀思鹰就是那个出了名的神算铁谋他没有和霍洛河汗王一起被处斩吗”邓参军吓了一跳

“与霍洛河交战期间他放了我和殿下一马而后我军攻破霍洛河防线将其一举歼灭时殿下为还了这份人情悄悄将他放走没想到他竟然漂泊到漠南成了安陵国的臣属这人真是……他这辈子注定要和大遥为敌吗”白绮歌哭笑不得只是那笑多少带点苦涩味道

兀思鹰是个用兵天才虽不如白家两代将军却在易宸璟之上白绮歌不熟悉兵法韬略论兵理尚不如易宸璟两人一比孰高孰低一目了然这场平叛之战白绮歌实在没有把握能赢

白绮歌的忧虑情绪直接影响到邓参军气馁地坐在一旁并未经历过几场战役的邓参军满脸惆怅:“胭胡那人是在耍我们吧还说敌人都是散兵游勇不足为惧……白将军有注意么刚才包围我们的人个个步伐稳健、动作灵活分明都有功夫在身咱们广戍军里除了偶大将军亲自教授枪法的寒枪营外恐怕没有能和他们单打独斗的假如敌人真有七八千这样的精兵咱这一万九的兵力还不够他们填饱肚子呢”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彭将军和艾将军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总得先与他们汇合整点兵力才能从长计议”白绮歌皱起眉头而后又几不可闻一声轻叹“我倒是对那新国的主君很感兴趣遥国的事会有几件是他不清楚的看来回去之后有必要彻底排查清理清理门户了”

最近一两个月来盘旋在白绮歌脑海里的怀疑今天得到了证实遥国皇宫内也好广戍军军营也好向外透露消息的人几乎是无处不在事实上漠南五使来访起白绮歌就感觉不对头阮烟罗对遥国的事了解太多尤其是有关易宸璟的其目的性也十分明显;再之后皇后没有否认与阮烟罗有暗中往来更加深了白绮歌对内鬼一说的怀疑毕竟以皇后的身份不可能与阮烟罗直接见面从中传递消息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泄露各种消息的人

背上似乎被加了沉重负担白绮歌有些喘不过气抬头看看晴朗天空总觉得陌生地域上的阳光也是那样陌生

危机重重鬼影栋栋她一个人真的能带领广戍军赢得胜利回到遥国帝都与易宸璟重聚么

信心不知不觉间竟只剩下微末一点

相距万里的思念之地冷峻而沉默的大遥太子倚着栏杆凝视空荡掌心薄唇紧抿身后老将军鬓发花白为刚才两个人之间的讨论感到震惊

“好一场谋划深远的算计……如果绮歌出什么事他日我继位后第一件要做的就是踏平胭胡国”

波澜不惊的语气下平伸手掌猛然紧握许久不曾露出的冷酷眼神再度流转于易宸璟深邃眸中

☆、第273章 妻非圣贤

“偶家小姐说了刺客和暴徒的事将军府的下人依稀听见些好像两次都是同一人所为只是偶家小姐当时吓坏了没记起来现在想到也晚了”

幽静宁谧的花园小路上宋慕杰紧跟皇后身后慢走躬着腰身像小太监一样说起话来也轻声轻气眼看天色渐阴有零星雪花飘落身居皇宫侍卫总管要职的他扯着衣袖踮起脚为皇后遮挡脸上谄媚之色显露得淋漓尽致

皇后厌恶他嘴脸蹙着眉挥挥手仍是一个人在前面慢慢走着遇到一株腊梅时方才停住脚步

“皇上知不知道事情是胭胡使所为”

“应该是知道那胭胡护卫脑子一根弦带着面具本就够惹眼了办事时竟然也不摘偶家小姐别的没记住偏就记住行凶之人脸上带了半扇面具虽说谁也没有人证物证确定事情是那护卫做的心里还能没个数么偶大将军那样宝贝自己女儿想来定会去皇上那里求皇上做主”

“他不是那样的人”皇后不假思索反驳道“偶遂良是皇上最信赖的心腹不假可是依着他的性格总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便明知道害了那黄毛丫头的人是谁也不会不顾大局要求向胭胡国讨公道他这人就是没有自己立场凡事都先考虑皇上如何、遥国如何不然也不会惯出皇上的臭脾气”

遥皇和偶遂良的事皇后可以谈论评价宋慕杰一个侍卫总管哪敢多嘴只得低头听着不时应上两声

腊梅树已经过了开花时节唯独树梢末端还有一朵半死不活地挂着皇后仰头盯着那朵孤花嘴角一丝冰冷:“皇上下手够狠知道本宫打算利用白绮歌后就找借口把她支到南陲为了防本宫他居然不惜拆散太子与白绮歌破坏父子关系看来当年本宫是真的让他怕极了”

皇后随手折下一根枯枝抬臂向梢头那朵腊梅伸去打了几下孤花扛不住打击从枝头掉落无声无息跌在雪中而后被光滑嫩白的手轻轻拾起

宋慕杰完全不明白皇后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可笑的举动有什么意义发觉皇后看着那朵腊梅出神脑子一转忙上前一步没话找话

“宫里常年种些花花草草可唯独这腊梅才是真花骨天气越冷反而开得越艳丽只这份清高骨气就值得尊敬”

腊梅是傲雪凌霜皇后是身处冷宫而心不死多少有些共通之处宋慕杰明着夸腊梅暗地里却是在阿谀奉承皇后没想到皇后非但不被他蛊惑反而嘲讽冷笑:“骨气清高挂在枝头人看着是高高在上一旦落进泥土大雪里还有谁去注意花开分季人各有命开在了不适合的季节就别想争妍斗艳至多是被人虚情假意、附庸风雅称赞两声孤傲清高说到底不过是被万花排斥、只能来装点雪色的陪衬罢了”

拍马屁没拍到正地方反被驳斥宋慕杰张口结舌尴尬不已笑容也僵硬得比哭不如好在皇后根本不在意他脸色扬手召来侍女扶着轻按额角往寝殿行去

早习惯被忽略的宋慕杰长出口气一个人悄悄从后门离开走到无人的角落时弯着的背忽地直起奴颜屈膝之色尽去转而换上一副轻蔑表情

“都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看看到底最后鹿死谁手吧”

角落之后更在阴影之中的角落里另一道身影隐藏沉默直到宋慕杰骂够了、出够气了又缩起头装成乌龟离开那道身影才慢慢走出一双眼冷冽而复杂眼神中似是有扭曲、阴鸷还有着无法言喻的深深憎恨

“易宸暄……”

薄唇嚅动声音冷绝恨意入骨

正在进入雨季的漠南地区惊雷声声碧绿草色连着阴霾天际阴沉得令人压抑低矮毡帐里宁惜醉托着腮许久不动看对面小桌上白绮歌睡的正香不觉间嘴角微微翘起笑意

“不弃再加些曼荼罗花粉吧她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酒里加了不少太多没好处”苏不弃眼皮不抬掀起帐帘将剩下的半壶酒倒掉迟疑片刻并不喜欢多说话的苏不弃淡淡开口:“背着义父跑到这里没问题么回去后要受罚吧”

提到封无疆宁惜醉脸色立刻垮了下去委委屈屈地看向苏不弃:“难得心情好些非要来破坏吗”

“你自找的”

被无情打击的宁惜醉摇摇头一把折扇扇来扇去柔软的浅金色发梢随风轻动表情忽地又认真起来:“总不能放她自己来漠南这边的事你我都清楚不是遥皇和白姑娘想象中那么简单前天失了粮草只是个警告如果她继续鲁莽下去很可能走上不归路要么在交战中受伤甚至殒命要么成为战败将军被遥皇降罪处罚”

“虽然这次只是粮草辎重被劫而无人员伤亡一旦被遥国皇帝知道仍会震怒不是么你保得了她一时保不了一世没必要白费功夫”

苏不弃的劝告听了数不清多少遍宁惜醉连连哀叹玩世不恭的表象下却藏不住对白绮歌的担心拿过一席薄毯披在白绮歌背后宁惜醉小心翼翼把人靠在自己肩上期望她能睡得更舒服些

这两天白绮歌为了弥补粮草被劫的损失几乎是不眠不休要不是宁惜醉开口承诺十日内帮她筹备些过来这会儿她根本不可能放下心来喝酒当然白绮歌怎么也不会想到酒里下了药若非如此她想好好睡上一觉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揽着熟睡的白绮歌宁惜醉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澄净双眸面对苏不弃尽是坦然:“之前是谁为了某位佳人打算抛下我不顾的说什么要让瑾琰陪我来自己另有要事……啧啧半斤八两”

一丝僵硬自苏不弃脸上闪过好像对抗宁惜醉他总是落败的那一个

一手抱着白绮歌一手端起酒杯宁惜醉晃了晃杯中残酒眼角余光掠过苏不弃修长手指忽地想起来与之酷似的另一个人:“对了瑾琰还是没有消息吗”

“他自小就这脾气以前多少还会听义父的话现在却是连义父都管不住他了身上的毒还没清理干净一个人神出鬼没见不到踪影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谈及苏瑾琰苏不弃的话较之平常多了不少下意识握住腰间刻有苏瑾琰名字的玉佩眸子里划过一丝黯然“我只知道他到处找五皇子可是毫无结果狡兔三窟那男人狡猾阴险自然不会让他轻易找到”

“早晚要出来的小气皇子当了太子那位被丢到边境封王的五皇子肯定不会甘心这次漠南五使突然朝见遥国皇帝又有胭胡国暗中捣乱我总觉得事情与五皇子脱不开关系如果真是他在幕后操控那么总有一天要露出狐狸尾巴”

易宸暄的存在仿佛是一味剧毒无比的药无论是谁只要提起他就不会有好心情就连宁惜醉这样落拓洒脱的人物也不例外

帐外几声雨滴轻响又一声惊雷后噼里啪啦的声音陡然骤密竟是一场瓢泼大雨在暮色未降临前先行来到许是那雷声太大熟睡的白绮歌动了动身子色淡如水的唇听不清呢喃些什么宁惜醉低头靠近才依稀听清她是在唤易宸璟的名字

“什么时候也有人会这样思念着我呢”感慨笑笑宁惜醉忽而万千温柔秀长手掌抚上白绮歌微颤闭目为她遮住道道雷光电闪轻语如丝“睡吧绮歌梦里才不会累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伤害你……”

叮伶苏不弃屈起手指弹了弹剑锋目光静静落在软剑之上

“所以她的梦里不会有你”

宁惜醉哑然笑而无声总是安宁直率的笑容多了分寂然:“若是可以我多希望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商贾有一个从不疑我的红颜知己有一个小气善妒喜欢与我争吵的朋友只这点心愿偏偏难以实现不弃你知道么这辈子我最不愿做的事就是伤害她啊……”

然而颠沛流离的宿命里渺小无力的他们又怎能主宰命运轨迹

三千世界人如蝼蚁

白绮歌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虽然昨晚是和衣而卧一夜酣睡后浑身疲乏仍消散得一干二净眉眼面色精神许多看着帘帐缝隙透进的一缕阳光再看看身边安睡的碧目男子有那么片刻楞然而后无奈摇头面上带着轻笑:“宁公子到底是个奸商满脑袋鬼点子”

“装睡从来没成功过是不是说明演技很差”蓦地睁开眼宁惜醉撑着额角笑意吟吟

换做其他女子一觉醒来发现身边躺着并非自己夫君的男人这时应该尖叫才对吧可惜这女子是白绮歌而那并非夫君的男人是宁惜醉所以两个人都风平浪静似乎把所谓的风化当做早饭嚼碎吃掉了

因她知晓宁惜醉不会做出任何对她不利的事

“白姑娘千万不要告诉小气太子说我在你酒中下药”

“我就说是专治失眠的灵丹妙药”

“白姑娘也不要告诉小气太子我们在帐篷里共处一夜的事”

“说了又如何他不是也和那狐媚国的公主睡了一夜么”

宁惜醉微愣故作惊讶:“我以为白姑娘没有吃醋嫉妒这等技能呢”

白绮歌耸耸肩不置可否

不怪易宸璟是一回事心怀芥蒂是另一回事她不能朝易宸璟发脾气还不能吃点儿小醋么

她是当妻子的又不是圣人

☆、第274章 自投罗网

边陲战事传到遥远的帝都要很久,尤其在信鸽被人一一射杀后,广戍军粮草被劫的事更是拖了十余日才传回,而这时再想调集粮食送入显然已经太晚

“兵行在外最要小心桥、水、山谷,她白绮歌出身将门连这都不懂吗?她可知道那批粮草辎重几乎是广戍军全部贮存?!”不出意外,遥皇怒不可遏,当着文武朝臣的面大发雷霆

“绮歌不像白家两位巾帼女杰那般自幼学习兵法,前番北征立下战功也是机缘巧合儿臣早向父皇进言应由经验丰富的老将军带兵,是父皇执意——”

“你是在责备朕用人不当?”冷冷打断易宸璟,难得上朝的遥皇显得有些不近人情,“战中换将最影响士气,不管此次派白绮歌出战是对是错都要坚持到最后”大概也觉得这样下去对征讨不利,沉吟片刻后遥皇又道:“萧百善,朕命你作为副将前往南陲辅助白将军,若她有不合章法的举动你可以直接指挥广戍军不受其命令,至于粮草辎重,朕会尽快想办法给你们补齐”

“末将领命!”萧百善喜出望外,不由自主地向易宸璟重重点了点头

萧百善是与白绮歌和易宸璟一同经历生死考验的,这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亦是他们二人忠贞感情的见证者,得知白绮歌被派到南陲征讨逆乱时他就曾向遥皇请缨,结果被一口拒绝,现在终于能赶赴沙场为保护白绮歌尽一份力,自是高兴异常

遥皇对战事的判断处理总会令文武百官议论纷纷,今日也不例外,退了朝走下龙椅,身后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议论声便阵阵传来

“陶世德,让遂良到寝宫来一趟”遥皇低沉吩咐,忽地口中一股腥甜涌上,停下脚步握紧拳头,摇摇晃晃站了许久才勉强压下翻涌血气,体内的不适却愈发加剧苦笑一声,眼里一丝失落闪过:“这身子……差不多到尽头了”

偶遂良从将军府匆匆赶到遥皇寝宫时,遥皇已经躺在榻上呕了有大半碗的血,令人意外的是,在遥皇身边照顾的不是陶公公也不是哪个受宠嫔妃,而是皇后,司马荼兰

趁着遥皇有些意识不清,皇后把照顾的任务交给陶公公,沉着脸把偶遂良拉到殿外:“他病成这样你怎么不告诉本宫?!”

“以你和陛下现在的关系,他会让我告诉你吗?”偶遂良一脸无可奈何,隐约透出倦怠之意,“他防了你这么多年,你恨了他也有二十载,我再怎么调和你们都给我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我能告诉你什么?告诉你他病入膏肓全靠药力维持,告诉你他根本就是在苟延残喘,为了大遥江山强撑不肯撒手?我怕,我怕啊!怕你记恨他,明知他时日无多故意去刺激他,他经不起再多重担了,真的再经不起……”

向来沉稳的遥国第一将军罕见地情绪激动,一双眼看看皇后又看看殿内不住咳嗽的遥皇,仿佛身体里藏着巨大恐慌,用尽全力在避免某一件悲剧的到来

皇后沉默,过了半晌才又开口,语气声音都沧桑许多:“我还奇怪他这几天怎么精神头十足,原来是用了这自毁的法子……他是为了与我斗,还是真的一心要留给后人盛世江山?若是为了后者,他又何必如此逼迫太子和祈安公主?”

“他为的什么你还不清楚?”偶遂良有些怒,对二人交谈都舍了敬语这点完全没有注意,好像又回到昔年他不是将军、她不是皇后的岁月许是不愿声音太大被人听见,偶遂良刻意压低声音:“他这辈子都致力于大遥的江山社稷,到这时仍旧不肯撒手,就是想留给璟儿一个不至混乱的遥国儿女情长和天下江山在他心里孰轻孰重你我都知晓,逼着白丫头去南陲九成原因都是你造成的,这话只有你最不该问!”

相处这么多年,谁会不了解谁呢?皇后长长叹息,躲开偶遂良愤怒眼神:“我当年不也是为了大遥吗?是你们总把我当蛇蝎恶人,认定我做的都是为了一揽大权……罢了,现在说来又有何用?遂良,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也和怀宇一样,一直都认为我所做一切是在害他?”

“是或不是,你自己清楚就够了”无力再去争辩旧日的是是非非,偶遂良摆摆手,迈开沉重脚步往内殿走去

看着宽阔背影转身,皇后握了握拳头,指甲顶着柔嫩掌心,声音却轻的如一缕烟尘:“告诉怀宇,只要他肯放手,我愿意替他收拾这个烂摊子”

偶遂良没有回应,固执地头也不回

江山,天下,恩怨,爱恨……若是能轻轻松松解开心底死结,他们三人又怎会纠缠至今不得脱?至于皇后是真心假意都无所谓了,走到这一步,他和遥皇都不会再轻信任何人、任何话

回到床榻边,遥皇似是比刚才清醒了些,苍老面容几近无色,目光却清亮:“荼儿找你了吧……”

“刚才是皇后在照顾陛下”

“朕不需要人照顾,朕很好……”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急促且剧烈的咳声,干净衣袖染上大片黑红色血迹这情景偶遂良不是第一次见,一次比一次揪心,能做的却只有沉默,仔细听老友吃力地说每一句话

“萧百善精通兵法阅历又丰富,有他去南陲帮忙应该不会出事遂良,你在萧百善走之前去找他聊聊,可能的话,找个机会借口让白绮歌回来吧——她再犯错,朕就不得不加以惩处了”

主将安排不当导致粮草辎重被劫,这事说小可小、说大可大,往大了闹丢官掉脑袋也是合情合理的,偶遂良看出遥皇要保白绮歌的意思心里大石登时轻了不少,忙不迭点头:“我会尽快联系萧将军”

“璟儿那边朕说不通,先让他们两个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冷静冷静,也好让朕考虑怎么才能寻得两全之法,倒是那群吱吱乱叫的老鼠要早日处理”一抹精光闪过,遥皇语气陡然变冷,“胭胡国名为朝见实则从中挑拨,期望我大遥与突起新国开战好从中渔利,这点小伎俩以为能瞒得过朕耳目?呵,等到他们发现广戍军不过是个诱饵,遥军主力早从外围潜入漠南地域时,恐怕会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吧?尽用些下三滥的招数辱了璟儿身份名誉,等大军彻底掌控漠南五国,朕第一个便要灭了胭胡!”

偶遂良哑然失笑:“不愧是父子,陛下和太子的脾气都是一般无异的只不过陛下是为太子所蒙耻辱,他却是为了白丫头,能早点让白丫头回来与他相聚,那孩子哪里还会误解呢?”

“想误解就误解去好了,等朕百年之后留给他一个安定平稳的遥国,那时他就会明白朕的用心良苦”

无声无息轻叹,偶遂良默默摇头

假如英明一世的遥皇对人多几分信任,又或者有什么话能挑明坦言,也许和许多人的关系不至于今天这样僵化,只靠他这个和事老从中斡旋终不是解决之道啊……事到如今也只能如遥皇所说一步步走下去,待到尘埃落定、天下太平,许是这父子二人就能够坦诚相见了

当然,那也得白绮歌此番讨逆平安无事才行

南陲边境,数日阴雨连绵,久等不见宫里有消息传来,白绮歌只能借助宁惜醉弄来的少量粮草艰难度日与帝都断联系已有十余天,面对诡计多端的新国游散势力白绮歌头痛不已——如今不再是广戍军讨逆平乱,而是对方主动骚扰滋事了

“启禀将军,粮草库遭了贼人,四千石粮食剩下不到一半了!”

“将军!将军!咱们放出的信鸽都都被人射下来,消息没办法传回帝都啊!”

“白将军,我军斥候营一夜间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封书信……”

糟糕的消息一条接一条传来,手下彭、艾两位副将拿不出好建议,邓参军更是两眼一抹黑干等白绮歌提出解决之法,偌大的广戍军营竟无人能为她排忧解难,唯一一个能稍稍给她出些主意的却是个外人,一个专注于经商根本不懂用兵打仗的游商

“只剩这些粮草,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宁惜醉噼里啪啦打着算盘,手指紧紧绕着浅色发丝,和白绮歌一样愁眉不展,“信上说什么,表明对方身份了吗?”

“偏僻荒凉之地,有能力悄无声息劫走斥候营的还会是谁?斥候营是广戍军中仅次于寒枪营的精锐士兵,彭将军和艾将军都快急哭了,说是这批人回不来皇上肯定会治他们死罪”一声幽幽叹息,白绮歌疲惫地揉着额头,“那封信上说不会伤害斥候营分毫,但要求我独自去见他们的主将,不许任何人随行,只要我人一到他们就会放了斥候营所有士兵”

宁惜醉停住指上动作,惊讶地盯着白绮歌:“白姑娘不会是想去赴约吧?”

“除此之外,宁公子有更好的主意么?”

“那也得确定劫走斥候营的是谁才行,总不能因着一封信就孤身犯险,很容易中了第三方奸计”

宁惜醉的话让白绮歌不解,皱皱眉,一脸疑惑:“宁公子认为留下信引我赴约的人不是安陵国?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觉得奇怪,”宁惜醉摇摇头,“如果真是他们要你过去,之前做那些事有什么意义?而且既然他们能深入粮草库盗取粮草,为什么不直接派人劫走白姑娘你或者其他人作为要挟,非得大费周章劫走一个营的士兵呢?这两点我实在想不通,总感觉劫走斥候营留下书信的人与安陵国并非同一伙”

望着窗外阴霾,白绮歌长出口气,胸口仍是憋闷,脸上挂起落寞笑意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算是陷阱我也得去——宁公子,我已经无路可走了”

☆、第275章 雌雄命蛊

“怎么会是无路可走其实白姑娘有很多退路只是你不肯去选择一直在作茧自缚”看着白绮歌寂然表情宁惜醉忽地抛出不明所以的话

白绮歌略略惊讶:“宁公子的意思……”

“不执着于太子妃之位就可以了吧遥皇如此逼迫是为了让白姑娘放弃成为太子妃不去违抗他的意愿不就行了吗何苦这样为难自己”从未有过的表情出现在宁惜醉脸上略显急促的语气丝毫不给白绮歌反应时间“白姑娘所走每一步都在为喜欢的人考虑而今压力重重也该放手为自己想一想才对你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付出过少得到多少这一切又是为了谁白绮歌从没有仔细想过宁惜醉一反常态的质问带着些许心疼刺得她难受却无从反驳是啊只要她放弃易宸璟放弃为了成为他妻子所作的种种努力现在所有困难都可迎刃而解

可是她放得下吗

愁思烦絮化作点点沉默在帐中扩散蔓延白绮歌失神不语宁惜醉也不去吵她一如既往地陪在她身边只是被忽视的目光里多了几许厌恶对他自己的

“这时不该对你说这种话我只是不希望白姑娘以身犯险临别时宁某答应过太子要照顾好你这个约定无论如何要履行到底”原本毫无关系的易宸璟被拉来做借口宁惜醉总算能舒坦些但仍不愿直接面对白绮歌毫无怀疑的双眼平生第一次他会如此不自然

“我一直认为宁公子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到现在也是一样”白绮歌掀开帘帐晦暗光线没有让帐内更加明亮倒是冷风呼呼吹进迎着潮湿冷风白绮歌微微闭上眼埋在心里的话如潮水般倾泻而出:“在我踏上大遥土地时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以为会恨宸璟会与他斗个你死我亡可是慢慢地不知不觉中我竟然变成了他的妻子看着他不为人知的温柔一面听他说过去那些肝肠寸断的故事宁公子大概不知道最初宸璟伤我有多狠我曾经恨不得杀了他泄愤无论是我的身子还是心都因为另一个女子被他伤得千疮百孔那样的日子回想起来总让我觉得后怕”

缓缓睁开眼天际依旧是阴云密布白绮歌却露出淡淡笑容明亮而干净

“即便如此我还是爱上了他看到他对敬妃娘娘的孝顺、对红绡公主的思念以及对素鄢姐姐的温柔我知道他并不是个坏人因为爱得太痴所以恨得太深仅此而已什么叫廉耻、什么叫尊严我懂我也明白爱上一个折磨过自己的人是件多么荒唐可笑的事然而当他在风雪里默默陪了我一夜当他用自己的身躯当作屏障为我抵挡刀光剑影时我根本无力抗拒这种不该发生的感情从宫闱争斗到北征沙场我们一起走过的风雨坎坷不计其数虽然期间也有过争执却都是为了彼此他的雄才大略他的天纵豪情每一样都让我心动千方百计帮他登上太子之位不只是因为我喜欢他宁公子你能理解么宸璟他真的会成为一代明君我不希望他被脏脏权术埋没更不想遥国乃至中州百姓错失一位英明皇帝与一段盛世繁华”

那之后许久白绮歌都没有再开口宁惜醉也沉默着走到她身后静静站立

“所以为他付出再多我也心甘情愿永世不悔”忽然侧过头白绮歌微笑安谧

“嗯明白了”半晌无声而后宁惜醉长出口气淡淡应道拉过白绮歌的手将指甲大小的蜡丸塞到她掌心碧色眼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