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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殇锦-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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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姓,‘君’姓,再将霞山下的五里地划给他种树,殿下看,这样可好。”
年华不愧是年华,纵使经历多少事情,那份昔日与年言晨一起在璟山养成的顽意总是不变的。
陈管事与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这个法子,都是先一愣,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禹珏尧喜怒不形于色,但是眸中沉意没了,已然是最好的回应了。
于是,这樵夫便被‘封’了个五里王。年华赏了他一块儿糕点,当作了解药。这事情便是这么解决了。
只是年华不知,历史岁月怎样发展,早就是因果缘回注定。她月下封王,传为一则民间佳话,为后人畅谈。
而数百年后,五里王族,不再五里。大禹也终将随着滚滚长史,湮灭在尘埃中,成为史书的一部分,笔墨留香后世。
而比起月下封王,那座镇守在霞山,历经几百年的公主雕塑,才更加神秘,令人向往。
痴女的遗身找到了,禹珏尧将其送到皇寺,由当初那座放了纯慈皇后遗体二十多年的玄晶冰棺护着。
可没人想到,这一放,竟是放了几百年。
第156章 心寒心狠
禹珏尧连着将近一个月都异常忙碌; 常常要到子夜时分才回到府内休息。年华瞧着心疼亦愧疚,遂让他过晚的时候就宿在宫里,不用来回奔波。禹珏尧听后只笑着应承下来; 但每日依旧是回府第二天一早出门。
年华在御史台的职务被停了,圣上要她安心养胎; 就呆在太子府里哪也不能去。这种情况对她来说,无疑是更糟了。但越是这样; 年华便越要静下心来想对策。
为今之计; 必须要在圣上派去北地的皇城司回来之前,将所有的事情稳住。北地之事,如今尚无定论,可大可小。圣上与太子若是转移注意力在别的事情上,她便有机会一搅朝堂局势。
几日前,她嘱托幺儿去大牢里看一眼楚妙玉,一来受白锦年之托,二来是看在禹珏沐的情分; 这三来; 便是暗暗授意楚妙玉修家书一封由年华交到白府。
但其实这封信; 是送到了十三王府。
十三王禹祺霁的续弦如今是白锦年的姐姐; 楚妙玉的表姐; 白菁!
白家一门心思想要救楚妙玉出来; 但是秋猎事变的时候,白锦年在营地中并未参与,以是不知晓其中隐情。
四王府与五王府全部人一时间锒铛入狱; 本就是震惊了朝野,众人猜测纷纷。但圣上怎会把当年的事情公之于众给二人定罪,这其中牵扯的太多,一旦公布,朝堂各党势力重新划分,将会动摇根本。
可这获罪,总得有个罪名不是?年华便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找机会下手的。
白菁得了楚妙玉的信后,一定会动用十三王。白锦年不知秋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禹祺霁可是一清二楚的。
可白菁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催化的人,就算是没有她,十三王对这件梗了他十几年的事也不会置之不理。年华只不过用楚妙玉加快了这一切的发生。
届时,十三王党掺和其中,必使事情白热化。
除了这件事,年华还曾瞒着禹珏尧说去御史台拿些东西,实则暗会薛茝。
薛老得知北地之事,早有意愿与她一见。二人交心相谈,商量对策。
早前,年华楚阳勘察河治之时,曾写了不少策论上呈圣上。如今,倒是正好利用上。
那些策论有针砭时弊的,有心得体会的,亦有各地详情记录的。仲秋县瘟疫就曾被年华派人记成几卷,上呈御史台,后转中书呈与圣上。
薛老主管变法,各方各面皆是细知,欲将一切编撰起来摆到太子与圣上面前,一来推动变法之进程,二来以变法压制朝堂中出兵北地之舆论。
几番动作下来,禹珏尧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
年华不愿他回府,何尝不是自觉无颜对他,心有歉意。怀孕之后,越发嗜睡,她所幸以此为借口,在二人有限的相处时间内,也小心翼翼的避开他。
舂陵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尚不清楚,七上八下的心理,又怎能好好的面对他。
每次禹珏尧问起她的身体状况,与她耳鬓摩擦之时,年华都忍住咽下冲到嘴边的话。
她很想问他,他现在是否还对舞雪檀心存芥蒂?
当年,舞雪檀在舞家与他之间,选择了自己的家族。而今日她的行为,何尝不是如此。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陷入两难。曾经鄙视舞雪檀的做法,到如今方知其中选择之艰难。不过,有些事情自始至终她都不会去做,臂如当年淮南的衙门数百人惨案。
因为人与人总是不一样的,她有自己的底线与原则,她与舞雪檀终究还是不同的,绝不会为了一己之利去放任屠戮。
但年华其实也很怕,怕最终的结果。
皇城司回京的日子一天天逼近了,舂陵北地的存亡说到底还是掌握在胥家的手中,而不是她。年华始终相信,她的姐姐胥锦不会做出反叛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她默默祈祷,远在北地的亲族,她在这里为他们争取时间,只盼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若真相大白,到时候她自会向禹珏尧坦诚一切,求得他的原谅。不论有多么的逼不得已,她骗了他这是个事实,无从辩驳。
白锦年说,这个孩子来的正是时候。
确实,太子无子,这个孩子必定受禹珏尧重视。若是好好利用,何尝不是为她的家族博得另一线生机。
但她不想,她要给自己留一条路,若真是这么做了,禹珏尧日后怎会原谅她。而她这个娘亲,又有何颜面去面对这个小生灵。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半月后的那天下午,化作灰烬。这是年华将自己逼上绝路的开端,她给自己留了路,可老天却将这条路堵死了。
胥家反了,反的彻底,在她的预料之外。
她计算了很多,唯独不料自己一生信仰敬畏的家族,会真正的成为天下人口中的奸恶叛臣之族。
当初献城投降,弃了旧主。如今又故技重施,反叛新主,树旗攻城。这便是百年来威震天下的那支虎狼之师胥家军做出来的事。
年华病了,太医院诊断说是胎息不稳,有流产的征兆,需要多加小心。
禹珏尧担忧心急,几日来将桌案公文都搬到她的床头,抬眼便能看到她。
年华躺在床上,听着这位话突然就变多的太子爷,一股一股的心酸苦楚压过心头,缓缓流淌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甚至都感觉到肚中孩子的气息在一点点的减弱,令她很是慌张。
“怎么好好的就病了,难不成你们女人怀个孕都如此艰辛,怪不得古人说什么父母之恩行于天。”
“你好好休息,吃什么干什么都依你。太医说你有些忧思过度,孤在这里,那就什么都不要想了,乖乖听话就好。”
年华每次都强按着情绪,陪他微微一笑,却并不多说什么,每每都是‘嗯’‘好的’之类的敷衍之词。渐渐地,禹珏尧以为她疲倦的很,遂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这日,禹珏尧被人唤了出去,年华在床上已经躺了许久,想着下来走走。幺儿去煎药了,她也想一个人静静,就谁也没唤。
穿着单衣,出了门必定有人约束着,她便走到窗前,呼吸些新鲜的空气就好。太医恐她身子弱受凉,特意交代过不许开窗,这满屋子都是一种苦药酸腐的味道。
禹珏尧办公的桌案就在一旁,她本没有留心,却在扭头的时候,无意中看见桌案上最上面的一层东西。
中书门下两省联合拟的折子,隐约露出北地二字。
拾玉院内,檐廊下。
禹珏尧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看着远处小窗内露出的人影。邢铎站在他的身后,有些预言又止的模样。
“殿下,您为何不与她坦诚相待。一个瞒着,一个假装被瞒着,难道不累吗?”
终于,邢铎还是忍不住问了。他不是话多的人,但是禹珏尧近段时间的反常,令他实在是难以漠视。
邢铎有些心疼自己的主子。一个大男人说什么心疼似乎是有些矫情的,但是他似乎是找不到更好的词了。
这些日子以来,禹珏尧常常走神,除却办公的时间,眉头几乎从未舒展过。宫里杂事近来是有许多,但是并非到了次次都要通宵达旦的地步。
可是他的主子,宁肯一个人在清议台坐到深夜,也不愿意早些回府,每次都要拖到子时。
邢铎知道他在想什么事情,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劝禹珏尧在东宫歇下。可是禹珏尧每每只回他一句话。
“孤说过,要陪她和孩子的,君无戏言。”
既是要陪,为何又要躲?如此矛盾,邢铎终是看不明白。
这种矛盾在禹珏尧身上只出现过两次,这个年轻的主子一向都是果断理智的,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上一次,是年华四年前离开帝都的时候。
禹珏尧就拿着那把小木剑,一直在院子里坐着,直到下定决心追上去,却又在自己的心上剜了一刀,落魄而归。
究竟是什么时候,那个女子竟然在主子心中有了如此重要的分量?
“那份折子是不是放在了案上?”
邢铎被突然开口的禹珏尧打断了思路,他连忙应道;“已经放上去了,在最上面。可是…年小姐若是看到,岂非会伤着孩子?”
“是会伤着,可比起孩子,有些事情更重要。”
禹珏尧冷然回了一句,自始至终,他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那小窗露出的身影。眸光中,深邃如潭,令人看到一份深沉的悲痛。
这个孩子令他很欢喜,初为人父,没人能代替他去感受那份莫大的喜悦。
可是,这个女人,又是否能看的清楚眼前的局势?
她看到了那份折子,会怎么想?会伤到孩子吗?
邢铎听到这个答案,高大的身躯猛然抖了一下。不由自主的也看向了那个方向。此时小窗内的人,似乎是在哭泣。可他的主子,并没有半分要上前的打算。
此时,邢铎才终于明白,为何有些人就该是万众瞩目、该是高高在上如神一般的存在,掌握万千人生杀性命。
单是这份狠,旁人也是万万比不得的。
北地之事,终究是国家,是天下,是百姓!而他面前的这个人,也终究是景穆,是大禹未来的皇。
禹珏尧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袖中的手渐渐握成了拳,眸中的黑漆也越来越压抑。
你若是趟不过这道坎儿,让孤如何做?
不论是你是胥家小姐,还是那年在璟山初见的年华,他都欢喜,都是他疼到骨子里的人儿。
可胥家反叛已然是事实,终有一日,大禹的铁骑会踏到舂陵。他绝不会留下这么一个隐患,大禹的史书上再也不会出现胥家。
这江山与天下,是原则,是底线!他永远不会因为谁而改变,更加不会因为谁而去成全与妥协。
年华,你若是看不透,过不来。这个孩子,孤宁可不要。
“邢铎,让太医院派几名太医,就住在拾玉院。另外,院正说的草药纤螺草运回后立刻送来太子府。她这一怀孕,脚都肿了不少。本就有旧疾,必定疼痛难忍。”
“遵命。”
邢铎老老实实的领命,不再说些什么。
房内,年华手抖着将那折子匆匆放了回去,紧紧抓着窗边,才能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那折子上,数百名朝臣联名上书,请求讨伐舂陵!而最下面,赫然是太子玺印,一个朱批的‘准’字!
“怎么会这样,难道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他是不是已经容不下胥家了,他是不是一定要胥家亡了才行!”
年华的脑子好似是一瞬间爆炸了似的,各种猜测想法都涌了上来,令她窒息难受,好似有一把剪刀,正将她心底的什么东西给一点一点磨断。
禹珏尧,他是她的阿禹,可他更是景穆太子,杀伐决策从不心软,果敢狠辣亦不犹豫。
当年舞氏一族反叛,他不仅是将舞家连根拔起,更是抽丝剥茧的查到羌族,一族被灭,无一幸免。
这样的他,如何能放过一个打出旗帜已经开始攻伐的胥家!
肚子开始隐隐的抽痛,她终究还是支撑不住,顺着墙角一点一点的滑了下来。
她盯着那桌案上的奏章,眼睛逐渐被水雾模糊,一手扶着窗边,一手紧紧捂住肚子。视线触及的所有东西都开始天旋地转,她的脑仁就要裂开一条缝儿来。
太医说,她病了一场,这个孩子已经遭了罪,再也受不了一丝半点儿的折腾。
“孩子,娘不想你…离开…”
………………………………………………………………………
太子府,清风院书房。
“殿下,小郡王已经接回来了,只是圣上将其贬为庶民,如今四王府已经被封,他与郡王妃现在除了太子府与白府,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禹珏尧站在书案前,负手而立,身后的邢铎正向他汇报最近禹珏沐的近况,他听后只淡淡道。
“珏沐若是回了太子府,圣上定是不允。白府那里,珏沐性子要强,想必也是不肯随郡王妃回去的。如今京中正乱,出去避避风头也好,你派些暗卫将人接住,然后送往临近郡县,找处地方暂时安置吧。”
“可是这样把郡王送出去,不在身边到底是不安心的。太子府这里圣上应不会太过于在意的。毕竟郡王曾经也是颇得圣宠的。”
邢铎知道禹珏尧是有些担忧将禹珏沐与他刚出生的儿子送出去后照应不过来的,遂开口提议。
哪知禹珏尧一抬右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语气有些敛邃,夹杂几分冷漠。
“圣宠?哼,这怕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了。此番若不是十三王与孤力保,珏沐与他的妻儿必定是没有活路的。太子府万万留不得,孤要的从来都是万无一失,这种可能性不能赌!”
“是!”
邢铎领了命令后,又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今早受到顾侯爷的飞鸽传书时,禹珏尧已经进宫,尚还没来得及禀报。他从怀中掏出小纸筒递到禹珏尧手中,并告知此乃何物。
禹珏尧拆开后,细细阅览,本就肃穆的神色愈发的凝重。看后,他将纸笺塞回竹筒,又吩咐邢铎最近要时刻注意着顾珏暔的来信。
“殿下,侯爷走后半个多月,驿站就送了消息给圣上,说是已经接到了长公主,但是老王爷身子实在是太差,行不得远路,以是路程赶得极为艰难。现下,侯爷又秘密来信给殿下,是否交代了其他的事情?”
邢铎一番分析,想这顾珏暔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不能托驿站送出,才要私下飞鸽传书到禹珏尧手中。
“珏暔信中提及到了北征之时,与舞元锴再度交手的时候,闫成文曾有些动作。开始他也并不清楚理解,近些日子才算是想明白,立刻写信告诉了孤。”
这胥家反叛,闫成文还是功不可没的。
第157章 心之向往
禹珏尧与邢铎在书房商量的时候; 侍女意染来报,说是阁老已经侯在门口了。
邢铎知道,最近因为流瑶的事情; 阁老一开始拉不下面子来找禹珏尧,他其实也不见得有多在意这个女儿。但是经过张方钦的事情后; 这位最重面子的老智者怕是不再愿意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殿下,流瑶姑娘那里; 是不是要与阁老讲清楚。他还不知道其中内情; 只以为是秋猎的时候,流瑶做什么事情惹得殿下不高兴了。”
禹珏尧沉思了一下后,嘱咐他道;“将流瑶放了。阁老是府里的老人,便是父王在世,也不会不顾及他的面子。”
邢铎暗暗记下,但同时也有点惊诧。因为从前殿下极少主动提起先太子,一般都是阁老常常挂在嘴边。
先太子与先太子妃,一直是太子心中的一道坎儿。与其亲近的人都是知晓的。但这个太子太有主见思考; 从不喜别人干预; 便连阁老也只是适时提起; 妄图替其派遣一二。
想来; 这次秋猎之事; 太子是真的想明白了; 亦或者,从年华远去巡查楚阳河的时候,他这个主子就已经开始沉思。
年华; 想到这个女子,邢铎不禁又是暗下唏嘘。
已经半个月了,殿下再没有踏入拾玉院一步。
而殿下的孩子,虽是暂时保住,但太医院也已经用尽法子,绝不能有第二次了。
邢铎始终看不懂这二人之间的感情,就像是当初他作为太子最近身的人,甚至一丝都不曾察觉自己主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女子上心的。
或许是那年谭家车变,或许是上元节还玉,亦或许是淮南的生死之变,谁知道呢?
门口的侍女意染再次通报,阁老已经离开,但是又来了一个人。
是年华。
邢铎不敢偷偷打量禹珏尧的神色变化,但是在猛然间抬头的瞬间,依旧可以看到主子脸上一瞬的恍惚与怔愣。但那种神情,更多的是有些犹豫与不信。
“你先下去吧。最近三天拾玉院的吃食,以素食为主,她的饭食也一样。”
禹珏尧让邢铎退下且嘱咐了古怪的命令,自己则转身走到桌案前坐下,随手翻开了一本折子,但眼睛却似乎不在那折子上面。
邢铎想,这样也好,殿下与年华之间总要说个清楚的。不论彼此怎么想的,二人之间都还有个孩子。但这年华身体正差,太医也说要好好补补,怎还要素食?
莫不是殿下心中有怨,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但这想法一瞬便被否决,邢铎笑自己想法的荒谬,那怎么可能。
年华进去的时候,就只见他在埋头办公,甚是忙碌的样子。而她的手上,端了一蛊白玉翠米粥,慢慢踱步到他身旁,将东西放下。
禹珏尧抬头看她,唇角泛笑,顺手一拉就将她抱在怀里,一只大手自然而然的就覆在她的小腹上。
“怎么不好好休息,这些东西下人们做就好。”
他看她的目光依旧如昔,年华心里总算是有些宽慰。但是不知怎的,她总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在他的眼眸深处,藏着一份深沉,令她有些不安。但亦或许,只是她有孕多思罢了。
她也回他一笑,环上他的脖颈,将头轻轻的靠在他肩膀上,一副慵懒娇憨的模样。
“老是躺着,身子也乏味。你是知道我的,总不会多安静,不成想怀个孕都能将自己逼成和尚了。你若是哪天得空,带我出去转转才好。”
禹珏尧另一只大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发,听着她的话轻啄她的耳珠几下后宠溺温声问她;“可有照太医说的,按时吃药?都要做娘的人了,怎还不收收性子,馋着想去哪里了?”
“自是有好好吃药的,你让那些老古板都住在了拾玉院,我能不好好吃药嘛。记得年前大雪的时候,你带我去一线湖,景色甚美。我这几日做梦,都梦到那里了。我知你公务繁忙,但你也总该抽空陪陪我跟孩子吧,否则你这爹爹也太不称职了。”
“好,想去哪里都行,孤陪着你。”
禹珏尧听到怀中小女人的轻声埋怨,心里却有些心酸的欢愉。她对他的情义,自年前她主动请缨楚阳河治的时候,他就清楚了,那是同他一般多的。
年华躺在他的怀里,东拉西扯的说了好多话,后就渐渐犯困忍不住瞌眼了。
这半个月来,她日日担惊受怕,几乎夜夜不寐。但为了孩子,她一次一次逼自己喝下苦到舌头发麻的汤药,太医的银针有时候扎到她的肚子上,疼的她脚趾都痉挛了。
那时候,她就想到他,忍不住偷偷流泪,却又不愿幺儿与其他人发现。
现在,在他的怀里,熟悉的味道与胸膛,她舒适的甚至抬不起眼皮。渐渐进入梦乡,鼻尖萦绕的是他身上松檀般的气息。
禹珏尧就那么一直静静的听她说话,不时给个回应,或低头亲吻一下她的眼睛、鼻子。直到嘴巴再次碰触上的她的睫毛,发现怀中的人已经酣酣入睡。
他不经意的泛起一抹复杂古怪的笑意,看着怀中的人儿连睡着了都要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贪恋了片刻她的软香以后,看向书房内的小塌,将她给抱到上面。大手抚过她的脸颊,最后又触上她的小腹,更像是自言自语的开口。
“小玩意儿,你娘要是醒了,若是还看不见爹爹,你说她会不会追上来?”
“你娘是个不安分的主儿,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样子。爹爹少年时遇到她,她那时候才多大一点儿,就鬼灵精怪的要算计你爹。若是你以后来到这世界上,可要将你爹这一比帐给算回来。”
他说完以后,又觉自己的行为可笑的紧。自年少时期,他便变得温润沉稳,待人待物都是一个样子,与什么人相处,把握住什么度,他都心里有忖,一一算计,足够精确。
圣上曾经见他铁腕手段惩治老臣子毫不留情的时候,出神道;“你终于还是长成了朕想要的模样,这样很好。”
可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禹珏尧看不到他眼里的欣慰与喜悦,一丝一毫都没有。或许这个孤独的帝王其实很讨厌这一切,比任何都讨厌。
他将自己的儿子、孙子都培养出来,每一个都戴着伪善仁义的面具,行那些残忍冷酷的帝王之术。这其实很悲哀,悲哀到禹珏尧已经揭不下来这层面具。
禹珏尧偶尔想到这些,总是觉得,或许这一生直至真正走到帝王之位上,都是要这么过活的。百年后,棺椁入了皇陵,无功无德也受后世敬仰,大概就是这样。
他坐在小塌边,盯着年华的睡颜,安静平和像婴儿。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放在她的枕边,望她醒来以后能够看见。
年华,其实珏暔信中还提了一件事。
你师姐她,终究还是离开了。
珏暔说你们姐妹情深,本不忍相告,但又一深思,他能想到联系到的年言妆亲人,唯你一个。
珏暔希望你师姐走在阴曹地府奈何桥的时候,能有一份亲人的思念与纸钱作伴,但他不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所以孤还不能告诉你。让你食素,也算是你尽了心意。待孩子生下来以后,若你埋怨,届时孤自会请罪。
一切的一切,孤都只盼你和孩子能好好的。
…………………………………………………………………
意染在清风院侍候,流瑶被放出来的消息是她第一个带给阁老的。并且去了清德院看望刚刚放出的流瑶。
其实年华在霞山的时候,让人将流瑶绑起来,但也顾虑到阁老的面子,所以只是囚禁,未有其他过分行为。
后众人从霞山而回,流瑶也被带回了太子府,不知被禹珏尧关在府中的哪个角落了,太子府之大,以阁老在府中的地位也是难以找到。
这次被放出来,也算是大幸。意染已经看到流瑶其实没有什么受宠的价值了,但想到她身后还有一个阁老,遂还是姐妹情深探望一番。
进了流瑶的屋子以后,她只见素日里鲜活的人半躺在床上,倚靠床榻,怏怏的一副落意模样。
“流瑶姐姐,意染来看你了。这是清风院小厨房做的甜羹,本是给殿下准备的,但是殿下临时进宫了。厨房里的妈妈就给我送过来了。我给你带了过来。”
意染一边说,一边将挎着的小篮子放在桌上。但是她说完以后,并没有人应声,她又回头一看,之间流瑶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意染有些尴尬,但还是主动端了一碗走到床榻边坐下,道;“姐姐莫要伤心,总归是出来了。以后还有阁老在,总会有姐姐出头的时候。”
流瑶脸色有些动容,张嘴尝了一口意染喂到嘴边的甜羹,咽下以后,才沉沉说了第一句话。
“是殿下的口味。不过做的有些甜了,殿下喜欢四分甜的就好,还有薏仁米子少放些,殿下这时节总是偏头痛,多吃了不好。”
意染听了,自是连连应下。心中却是有些不是滋味的。这流瑶说到底也不过是婢女,仗了个阁老做父,就要她喂饭。
不过想归想,嘴上还是不落下的,心中思忖犹豫过后,才状似漫不经心道;“殿下最近都在清风院宿着,别处是一次都没去的,姐姐养好精神,也好提点妹妹怎么侍候主子更好。这殿下一直在清风院,我总怕自己顾不过来。”
第158章 夜色送别
“你说什么?殿下已经连着半月都没去那院子了?”
流瑶一下子有些精神在听到意染的话中之话后; 她这次被关押,其实心中将多半的原因都归咎在了年华的身上。本就对这女子恨意浓浓的她,现在可谓是恨之入骨了。
意染顺从的点点头; 道;“可不是嘛。那院的人还怀着孕呢,可殿下就算是在府里; 也决口不提她的性命。这不,今天舔着脸来清风院寻殿下了。但是咱们殿下不过和她待了半个时辰不到; 就入宫了。我进去一瞧; 那人躺在书房的榻子上,睡的蠢着呢,估计连殿下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流瑶一听,低头陷入深思。她心中来回掂量着意染的话中之意,顿时心乱如麻。但她跟在禹珏尧身边多年,怎会不了解他的习性。
禹珏尧待府中的那些良娣妃子,无不相敬有礼,客客气气的。那是从前有舞雪檀; 她知道殿下心中有这个女子; 且是分量不轻; 所以才对其他女人动不了心。
可是舞雪檀已经死了; 现在又来了个年华。
流瑶想; 既然年华能取代舞雪檀; 那么是不是同样也有人可以取代年华。
这世上本就没什么绝对的事情,当初她是婢女,不敢肖想的; 如今作为阁老的女儿,是不是会有些不同。她要寻着机会,把握住自己的未来。
“意染,我想着过几日可以到清风院帮忙,你看可好?”
…………………………………………………………
年华醒来的时候,已经日落黄昏,不想自己这一觉已经睡了这么长时间。
她扶着身子起来,手却不小心触到身旁的一件物什,定睛一看,却是猛地吃惊,将那东西拿起来,在手中细细查看。
没错,是原来的那个。
这支定情木剑,当初不是让她赌气从窗子处甩了出去么?按理说,早应该找不到了,又怎么出现在这里。
她抬头四处张望,房间内空空无人,心头有些失望。再低头,看着手中的木剑,心绪纷乱,紧紧握住。
邢铎乃暗卫之首,耳力自是极好,在外面就听到了房内的动静。连忙应声,得了准许后才进屋。
年华已经衣着整齐的坐在椅子上了,手中的小木剑一时忘了收起来,还一直握着。她唤邢铎过来,是想知道禹珏尧在哪里。可是邢铎却告诉她,殿下已经进宫了,最近琐事不少。
进宫…年华无奈酸涩一笑,想起这半月来她日日孤枕难眠。
她不是不通情达理的女子,但是从前无论他多忙,总会抽空陪他,哪里会是像这次一般。他是太子,不会如她一般悠闲,这她从来都懂。所以,今日也决口不提这半月来的冷落。
但是,她总觉是哪里不一样了,莫名的心慌烦乱。
邢铎见她无话,便将禹珏尧吩咐自己的事情给她转述。
“殿下说姑娘最近身子不便,但是小郡王今夜就要离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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