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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娇_斑之-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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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虚幻幻,迷迷蒙蒙。
她站在湖边闻着从老远飘来的桂花香味,嘴角微扬。“我不觉得她错了,相反是戚夫人逼人太甚。换了是谁,能忍?不过是因为她第一个临朝称制,吓破了天下男人的胆。”
像!太像!
张良望着站在湖边浅浅笑着的阿娇,恍若又见到她谈笑间的不屑。那日孝惠见人彘后惊吓不已,痛哭出身,再也不肯理政。
他只得进宫去劝,她眉目平静地听他说完方道:“师兄是来劝我?以德报怨?”
张良摇头,他从来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谦谦君子。若是这样,他根本报不了国仇家恨,根本不可能扶汉灭秦。
“陛下心性仁慈,太后太过着急了。”
她立马便道:“仁慈?我从前就是太爱惜他了,才叫他好歹香臭都分不出来。易地而处,我们母子此时早就骨灰都不知道撒在那了。”
张良默然,知道她这几年对从前过度保护一双儿女以致刘盈有些单纯天真的过分了。竟然一头倒向了几乎叫自己失去性命的幼弟刘如意,日夜加以保护,却不知道这个被他父皇口口声声称为爱子的幼弟从前究竟对他意味着什么。
终不使不肖子居爱子之上,这是他的父皇亲口说的。
这个不肖子说的就是他!
她也是到了这时候才后悔不迭,枝蔓总要离开大树独自生存。却不想用力过猛,几乎把枝蔓连根拔起,嘴上却不肯认错。
张良知道她的心性,略提一嘴也就罢了。一双儿女,向来比她的命都重。
只是,说到这个他还是有几分担心,便劝道:“娥姁,到底对你的身后名有所妨碍,就到这里吧。”
她已许久没有被唤过字号了,就连自己听在耳朵里都有几分陌生,却还是禁不住心间漫过一阵久违的柔情。望向一路走来始终坚定站在身后的师兄,她终于柔和了下来。
“我生前无人敢骂,至于死后也已经没有了知觉,还在乎吗?我自觉不曾亏欠任何人,倒是别人亏欠我的太多,师兄你说呢?我不过把戚懿给我预备的下场还给她!”
她说到这里,眼眸中笑意盈盈,倒又有几分年轻时的明媚灿烂。只是周身的威严万丈,到底叫他明白她已经再也不是从前的小师妹吕娥姁了。
她死后,一时间天下万夫所指。
却不料今日能听到有人笑盈盈地说一句她没错,张良心头许多感慨,鼻间酸的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阿娇猜到了娥姁是他的小师妹,但却绝非是为了讨好他才说的。琴棋书画,皆为心声,画是骗不了人的。
这是什么样的缘分?
从娥姁到窦丫头,再到眼前的中宫,她们宛若一人。那股子天上人间,舍我其谁的气势,同出一撤,不增不减。
她站在那里,他便又恍惚看到了她笑着叫他师兄。
他常年古井无波的心终于微微有了起伏,他闭上眼把泪花无声地咽回去,心间不禁感慨:这是不是就是你求我对椒房殿主人善待的理由?你是不是早就算到了今天?
如果是,你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为什么?
他极力克制着心间狂跳,轻轻地开口说:“她泉下有知,会高兴的。”
阿娇望着他霍然转身而去的身影,分明在其中看到了几分浓郁的沧桑孤独和落寞。
独自地活在这世上,怀念一个从没有属于过自己的人。该是如何心痛难忍?
阿娇不知道,她只是静静地望着老太公身影隐没在楼阁间。才俯身把琴轻轻抱起,从湖边走过回到廊下。
一路漫步间,桂花香味愈加浓郁。她这才惊醒分心之下一时竟走岔了,到了松石斋中天香院中。
天香院,顾名思义,自是以香闻名。
张良在这里遍中花木药草,每到花期,总是叫人如坠梦中。竹歌和雪舞正在庭中左右两棵华盖般的桂花树下分开采摘桂花,计划着要做桂花糕。
雪舞先看见阿娇,见她抱着古琴面上淡淡。有意逗她,便笑道:“女士,花木虽有灵气,不至于对牛弹琴,可是也回应不了啊。”
阿娇果然被她说笑了,轻轻放下古琴,踱步到她跟前同她一起摘桂花。“就你最会贫嘴了,这也就是太皇太后不在了。不然,叫你这么说话试试。”
一楼高的桂花树枝叶间黄花点点,如同漫天星辰。花比米粒大不了多少,却香飘十里。
花香馥郁的叫人沁入肺腑、心醉神迷。阿娇不觉深吸了一口气,一边轻轻攀扯着桂花一边听雪舞说话。
“太皇太后在时,也不苛责我们。不过,雪舞还真不敢这样说话。竹姊姊,你敢吗?”
竹歌在那头听见了,不免有几分好笑。高声回她道:“我当然也不敢,谁都像你这样泼啊?”
雪舞顿时便不服,“我这是活泼……”又回头要阿娇的支持,“女士你说是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长情
阿娇轻笑点头,任由花香染满双手。雪舞当即便理直气壮地道:“你看,皇后也说我对。”
两个人你来我往,说说笑笑,引得阿娇到后来也笑作一团。
秋风万里动,日暮黄云高。
采完了桂花,阿娇抱起古琴领先穿过游廊往主院而去。落的满地都是的残花落叶铺了满地,脚踩上去,只觉得柔软极了,仿若踩着了秋意。
不论古今,不论中外,到了秋意萧瑟时,文人墨客总能生起几分悲秋之意。
阿娇虽不是文青,却也不免呢喃起了前世学过的诗词。“暮蝉不可听,落叶不堪闻。”
将将走过庭院,走在最后的雪舞微微惊道:“下雨了。”
阿娇转过身来,果见静悄悄下起了细雨。仔细听,才能听见一点细细的淅沥沥的声音。雾一般的雨像蛛丝,在天地间轻轻地网住庭院和远处山色。
*****
涧底松摇千尺雨,庭中竹撼一窗秋。
崤山上秋雨如烟,长安城中却是滂沱大雨。
雷声铿锵,大雨随风飞腾。雨声哗哗啦啦畅快地冲洗着宫阁楼宇,雨花四溅。
宁蒗挺着怀胎九月的大肚半躺在窗边听着雨声,她临近产期,宫人紧张又兴奋,不敢叫她再做针线活。
她也没有坚持,成日里都在榻上静养着。愈到最后,她愈发小心,万万不敢叫自己出一点差错。
她静静地躺到黄昏,到用晚膳时才起身。坐在榻上用了两碗鸡汤一碗饭,刚叫人撤下去漱口完叫流珠搀扶着在殿中慢慢走上几圈消食。
就有宫人进来躬身道:“七子,陛下来了。”
宁蒗心间一喜,忙迎出去。
就见比下去大踏步进来,见她出来便说:“你大着肚子快生了,会榻上躺着去吧,朕不过来看看你。”
宁蒗柔柔一笑,“陛下体谅,妾却不能得寸进尺。”
刘彻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道:“你说的很是,人贵在有自知。”说罢,当先进去。
宁蒗在身后笑的愈发柔媚,缓缓地走进殿中坐到榻上。八月时,尹月娥犯了陛下的忌讳,陛下已经两个月一步未进她宫中了。
落到好处的自然是她,从前陛下一月能来两三回就不错了,现在却是得空就来。
临近产期,宫中上下都提着心,有陛下看顾着到时候生产就多了几分保障。最起码,魑魅魍魉等闲不敢动手。
后宫中现在看起来平稳极了,宁蒗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她还未出嫁时,就很是见识了一番后宅中的腥风血雨。
她娘能把她养大,一半是因为宠爱,一半是因为她不过是个女孩。
美色决定宠爱,但宠爱从来也不是保命符。她从小到大见过太多满心要挑战嫡母的美人,自以为凭借着宠爱就能挑落主母。
却也不用猪脑子想想,美人随处有,有身份有帮助的主母却只有一个。
她娘看的很明白,所以对嫡母从来都是心甘情愿地低头。宁蒗也看的很明白,所以她发奋去学一切有帮助的技艺。
而后宫中比起后宅凶险的就更是只多不少,她进宫时她娘又是欢喜又是落泪,再三叮嘱她后宫就是战场,处处须得小心。
对于对手切不可有饶人之心,今天你放过了这个落水狗,明天倒霉的就是自己。
尹月娥对她从未有善意不说,同时怀孕已让她们站到了对立面。她既然现在自己撞上了陛下的忌讳,怎么能不把这眼药上的更持久一点呢?
陛下到宫中不过略坐了半个时辰,问了一番日常起居就回去了。她一直送到殿门口才悠悠回身,又坐了一个时辰便有宫人来殿中轻轻报道陛下径直回了温室殿,还是没有去尹月娥宫中。
宁蒗便满意笑了,叫人伺候着洗漱了早早上榻歇了。
清凉秋夜中,听着雨声,她睡意渐渐弥漫。
尹月娥这夜却一直坐到深夜才在宫人劝诫下终于上榻,她望着帐顶久久没有睡意。
整整两个月了,陛下再也没有踏进她宫中。
陛下一天两天没来时,她还想着等他再来,她一定得也给陛下几分脸色看。毕竟,她不是有心去犯陛下的忌讳。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半个月也没有来,到了一个月还是没有来。宫中上下都传遍了,她惹了陛下不高兴。
要不是还有身孕,身份又高,还不知道会不会看别人冷脸呢?
她一天天的等下去,一个半月,两个月……
陛下就好像把这彻底遗忘了在,再也想不起来来,她终于明白了她从前的那点娇蛮伎俩,陛下说不爱看也就不爱看了。
她于他,太过自信。
她娘听说了情况,好容易进了趟宫来看她。急得不行,却又还顾忌着她怀着身孕,坐了半响才劝她道:“现在不是在家中,陛下也不是爹娘,你得有分寸啊。皇后是什么人?先帝是亲舅舅,自小就同陛下长在一起。代王殿下那是夭折了,不然就是太子命。你说你,唉!”
她默然说不出话来,心间柔肠百结。这些道理,还没有进宫时她就知道。
只是,当那样英俊的帝王对她微微一笑,包容着她的小脾气时,她到底还是不可救药地沦陷了。
她想或许她比皇后也是不差了,皇后比陛下还大一岁了。就是再美,也该不如她正当好时候吧。
她还想会不会在陛下心里也有了她的一点位置?所以他才宠惯着她。
却没有想到,一个昱字谐音就踢到了陛下的忌讳上,叫他翻脸无情。
难道他以为她是故意的?
她是心气高,可是也从未觊觎过皇后之位。
又或者说,因为皇后病重。她心里总是想长病在榻的人还能有几分颜色,还能留住陛下几分心?
所以她满心打算着在皇后有心无力时留住陛下更多的心,等皇后薨逝后,即便成不了继后,也能为宠妃。
却没有想到这个连一面也没有见过的皇后,这样紧紧地占据着陛下的全部心神。
她躺在榻上,想到这里,嗤嗤冷笑起来。又想起这些日子原本被她连看也不屑看一眼的宁蒗却是捡漏张扬起来了,陛下今天又去看了她。
雨声哗哗,倾盆而下。一个闪电把殿内照的通明,瞬间又重新陷入黑暗。
尹月娥一下一下抚摸着隆起的肚子,满心不甘地想着就是为了孩子她也不能认输。
她不信她在陛下心中还比不上宁蒗,只要她肯低头,陛下不可能一辈子再也不到她宫中来。
皇后和陛下青梅竹马地长大,现在又病重,说去也就去了。她何必计较一个将死之人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呢?
陛下这般长情,更加值得她去爱恋。
以后永远陪着他的人,会是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抄家流放
深秋澄清的天空,宛如大海般平静。微微飘动的白云,同海面上泛起的淡淡微波一般无二。
阳光已然有些清冷了,一群南飞雁高高地在耀眼的白光中飞过。
阿娇坐在竹林下享受着最后的温煦秋光,光泽流转微微透明的玉盘中整整齐齐地摆着半透明的桂花糕。
她同张亮坐在岸边,也不说话,只默默地就着温热****享受着花香袭人桂花糕。
细细咀嚼,清甜细腻、软糯花香。唇舌品尝间,恍若在嘴里绽开了朵朵桂花。重重层层,细细地开着,直叫人回味无穷。
两人一块接一块,须臾间便把一盘子桂花糕吃的干干净净。
张良捧着玉杯轻轻抿了口****,才畅快地开口。“清香阵阵,好似把秋天吃到了嘴里啊。”
阿娇便笑道:“您喜欢就成。”
他望了阿娇一眼,在这秋意浓重时却忽然有了谈心。“你的悟性算不好,但也不太差。明年这个时候就应该能教完你了,回去后去她陵前看看,说来老夫还没有去看过她。”
张良说起吕后语气淡淡,见不出多少起伏波动。但就凭他不叫高后也不称以名号而是模模糊糊地她,就该知道他的心里还是复杂难言。
如果当初她选的是他,或许不可能站在最高处傲视天下,但想必会幸福很多吧。
聪慧通透如张良,为什么连一试的勇气都没有?而要用这漫长的几十年去回忆她。
“为什么?”阿娇低声问,目光清澈。
张良一愣却很快反应过来,没在意她的唐突。反而认认真真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好一会才轻轻开口。
“我第一次见她,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我们一开始就是错过。”
他的声音几分黯然,眉眼却似乎释然了,淡淡地笑着。说起吕后,几多追忆,就连自称也不觉间也从“老夫”换到了“我”。
“后来这许多年我也一直在想,如果我当初果断一点,家仇国恨抛下,什么都舍弃,她会不会跟我走?”
他望向阿娇,目光纯粹。不待阿娇回答,就自顾自说了起来。
“不会的,她不会的。而我也做不到,报仇雪恨建一番功业到底就是那个时候我活着的理由。”
他的目光浸满了哀伤,却又悲痛的那样清醒。因为他接下来说的话,让阿娇连安慰的话都不出口。
“这全都是借口,自欺欺人的借口。她这一辈子根本就只是把我当可以信赖的师兄,我又怎么能?怎么能?”
他连连摇头,满脸无可奈何。
这世间感情本就只有三种,彼此相爱是最妙也是最难求的,被人爱最幸福,而张良恰恰属于最叫人心碎的第三种??爱一个永远不会爱自己的人。
阿娇当下默然,想开口说什么却又觉得现在什么都是多余。
陡然间,却有一道声音凌空而出。
“她根本从头到尾都只是利用你!”
寻声望去,正是张博达。
张良听了这话当即面上一沉,阿娇见势不好便要起身去阻他。阿娇还不知道老太公是张良时就看出了,张博达心中对老太公小师妹很是不喜。
张博达话忍了许多年,怎么会是阿娇拦得住的。他完全无视阿娇的眼神暗示,一步一步缓缓从廊下走来,话音锋利,像一柄刀钉在张良心口上。
“王父!到了今时今日,还要一直骗自己吗?你在前朝一次次地支持她,为孝惠保住太子位,以致把她扶上天下之尊,我爹也不过是听你的吩咐!”
他越说越顺,而张良只是沉默地听着,丝毫不曾反驳。
阿娇疾步上前,拽住他低声呵斥道:“张博达!别说了!”
张博达看了她一眼,用力挣脱她。快步走到张良跟前,“王父!其实你早就明白对吗?要不然你不会隐居到这里,哪怕她劝你留下。”
“诸吕之乱,诛杀功臣,遍杀宗室,给自己的儿子娶外孙女。这种种,她还是以前你的那个小师妹吗?她就像溺水的人拼命地挣扎,就算是一直心甘情愿被她利用的你也知道不能再帮她了,天命所归,她无力回天!”
张博达说的痛快极了,在山中的这大半年已经叫他褪去了羸弱,显出了几分结实来。
他说完后,定定地望向张良。
“说完了?”张良轻声问道,张博达有些迟疑地点头,张良便悠然起身转头就走。
张博达呆呆地望着张良走远,有些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当头棒喝都不能引起一点波动。
阿娇走到他身边,见他一脸茫然轻声问:“张博达,你觉得对你王母很不公平是吗?”
“是!”他没有迟疑,“我王母也是韩国贵族之后,温柔娴静,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只是在我还小她就去了,为什么得到我王父一辈子眷恋的不是她?难道不该是她吗?”
阿娇发髻间步摇被风吹动的一摇一摆,“那你阿爹同你阿伯怨过吗?你王母怨过吗?”
过去的往事太远了,不是当事人谁也说不清究竟谁对谁错。但甘心付出却是实实在在的,张博达听到这话满心愤然为之一滞,似乎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去思考问题。
阿娇已经有了答案,便道:“我没有任何偏向,只是既然连你王母同你爹和阿伯都没有怨过,你是不是也该体谅你王父呢。”
张博达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站在原地。
寂寥的秋夜中,墨染的幽远天际里寒月冷星扑扇着眼睛。
这夜张博达没有来书房,张良也没有问他去哪儿了。两祖孙还是陷入到了尴尬的境地中去,阿娇就更没有立场来说谁对谁错,只是静静地用功到了要睡觉时候才轻轻起身。
闭目沉思的张良却在这个时候说话了,“皇后,坐下吧,陪老夫说会话。”
他的声音似乎也染上了夜的阒寂与深沉,阿娇不过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坐下了,等待着张良的下文。
“博达的王母和老夫自小就相识,国破后秦始皇大肆搜捕六国之后。我们便一起流浪在外,老夫入高祖麾下后,适逢汉军中有将领看中了她,去请高祖做媒。她知道消息后,苦求于老夫,说要嫁给妻妾不断的人,不如一死。”
“她想嫁给您?”
“老夫告诉她娶她更是害她,她却说早就知道。只是她在这乱世中颠沛流离早也不指望****了,只求一个能容身的家,还说能给老夫遮掩。于是,老夫答应了,再后来有了不疑和辟疆。”
他说到这里,脸上回忆之色愈发浓重。目光深沉,神色怅然。
灯花啪地炸开,在这寂静的夜中格外让人心惊。
*****
十月末,秋意萧瑟,落叶纷飞。
宁蒗将到产期,王太后早早就派了身边信得过的宫人去看着。她虽是头回生产,有了太后的亲信在身旁看着放下一多半的心后倒也不是很怕。
她每日睡前都庆幸又多过了一天,毕竟孩子能在肚子里多长一天总是好的。
成日无聊,好在陛下至多隔一天也总会来宫中坐坐,生活也算多了许多盼头。
这日下午正叫宫人念书给她听,她月份大后身边人都不敢叫她累眼。宁蒗却又想多看点书,陛下来时也不至于干坐。
陛下看的书又广又杂,不是她闺中所学可以比的,但偶尔能接上几句话就见陛下明显有了兴致。
为了孩子,她要叫陛下更喜欢她一点。
她正闭着眼睛仔仔细细地听着,就听外殿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不知道说了什么。
宁蒗本也没当回事,却又听流珠呵斥。心中便不免存了下来,待流珠进来就随口问道:“怎么了?训小丫头做什么?”
流珠却是脸色大变,极不自然地回道:“没什么,做错了事叫婢子骂了几句。”
宁蒗坐起来,逼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流珠还是不肯说,哀求道:“好七子,真没什么。您看陛下眼看要来了,要不要拿银子去少府要点陛下爱吃的?”
宁蒗从前很爱和流珠说这个话题,今天却没有兴趣。流珠明显有事瞒着她,还是大事。
“说!什么事!”
流珠只是摇头,宁蒗便高声叫道:“青叶,进来。”
一个中人之色的小宫人应声进来,行了一礼望着宁蒗很是不安。
“刚刚你外面和流珠说什么?”
青叶不敢说话,偷偷拿眼神去瞟流珠。宁蒗当即喝道:“看她做什么?说!”
流珠拼命向她摆手,青叶彷徨不定间却又听宁蒗断喝叫人进来把她拖下去打。
青叶惊慌之下,只得说了,“听说宁府被抄家了,今天流放。”
宁蒗的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一片生疼。她听见自己很冷静地接着问:“因为什么事?”
“贪污受贿。”
“下去吧。”宁蒗镇定地开口,青叶顺从地退了出去,流珠却起身递给宁蒗一方丝帕。
宁蒗微颤着手接过,这才发觉自己脸上冰凉一片。原来,她哭了。
她不是哭别人,她只是担心她娘。一家子被抄家流放,这路上得吃多少苦。她娘身子年轻时被主母折磨的落下了病根,好在后来听话又只生了个女儿。
比起年轻气盛的新人,嫡母倒还愿意笼络她娘把她爹看住一点,每月能有好药补养着,这几年身子刚好一点。
可要是流放,哪还有药给她娘吃?
这一路上所有的脏活累活只怕都得她娘干,还不知道能不能吃饱穿暖?
流珠低声劝她道:“七子,别哭了,再动了胎气。”见她恍若未闻,比着嘴型说陛下。
宁蒗苦笑着摇头,陛下?求陛下?没用的。他就是不想叫她求情才不告诉她,哪怕她用肚子里的孩子去求也没用。
陛下从来都是前朝后宫分的很清的人,皇后尚且为娘家请罪于宣室殿,她哪那么大面子叫陛下网开一面呢?
她只觉得心跳的很快,长长地出了几口气,叫流珠扶着她上榻躺会。
这天陛下没有来,她在榻上半梦半醒间。一会见着小时候阿娘在她睡后心疼地摸着她的脸喃喃细语,一会又好像见着进宫时阿娘又笑又哭地说进宫了更得保全自己,千万不要担心她。
到最后,阿娘的脸越来越模糊。只有无数个声音在说你娘是狐媚子,你也是,也是。
这些声音里有和她一般大的三姐,宁蒗有段时间很喜欢这个异母姐姐。到底,三姐还是变得跟其他的嫡姐一样厌恶她。
还有嫡母的乳母,她很小的时候听说嫡母对她们母女倒也不是很坏。可是阿娘越来越受宠,爹也很喜欢她。
她再去找三姐,就能听见嫡母的乳母在身后骂她,而嫡母沉默了。
再后来,嫡母便开始用各种方法折磨她折磨她娘。
娘对她说女人留的住男人心却又是妾就是最大的悲哀,她一定不能变的和她一样。
于是宁蒗努力地学,在玩心最重的年纪沉下心去学一切能学的东西。
她听话懂事好学,爹很疼她,比几个嫡姐都疼。
如果这样的幻想一直保持就好了,宁蒗在梦中侥幸地想着。
是五岁还是六岁呢,她贪凉在院中坐着。却听到了大姐抽抽搭搭地说爹偏心,什么东西都给宁蒗一份,宁蒗听到这里心中还有几分小孩子的得意和虚荣。
却不料她爹温和地解释道那是因为以后能把她嫁给高门大户做妾,好帮扶着弟弟们的前途。
宁蒗一下哭出来,却只敢无声地哭。
她一夜间长大了,她要更努力。
慢慢地,嫡母终于也缓和下来要借着娘去笼络住爹。她笑着谢过嫡母,心里却是一片阴冷。
终于,她占了三姐的位置进了宫中。家中人却再也不敢给阿娘脸色看了,宁蒗以为自己成功了。
结果呢,爹出了事,全家流放。
既然她这个七子的名头也不好用,还指望流放中能对她娘好一点?
虚虚实实一线间,她把过往这许多年的心酸全又经了一遍。
她使劲驱赶着耳边那些嗡嗡的声音,她想喝住他们,她想说她阿娘不是狐媚子,不是!
宁蒗伸出去的手却被真真切切地抓住,她听见耳边有人在唤道“七子!七子!醒醒。”
七子?
这是在宫中,她霍然睁开眼睛,泪水早就浸湿了枕头,流珠正紧张急切地望着她,满心担忧。
不管她是基于什么,到底有人是确实为她的安危担忧的。
宁蒗正要说没事,却只觉有什么破开然后流出水来。她伸手去够了一下,哽咽了一下道:“去叫人!我要生了只怕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生子求情
王太后和刘彻说开后,心里倒松了口气。最怕彘儿知道的他都知道了。再糟还能糟到哪去?
好在祖宗保佑,彘儿也没有一蹶不振,把全副心神用在政事上,后宫中妃嫔又扎堆怀孕。
这就是眼下最好的情况了,至于彘儿私下里到底宠爱这些妃嫔吗?还会不会立继后?还有没有怀念阿娇?
都不重要了,她都不关心了。
彘儿已经做的很好了,他父皇毕竟没有看错他,他心里还是汉室最重,这就够了。
生他一场,怎么忍心把他逼到绝处?
王太后最初还有几分想做太皇太后第二,但到了今时今日她却是把这一切看淡了。
就算同吕后一样临朝称制又怎么样?孝惠帝早死,握在手中冷冰冰的权力会叫她一声母后吗?
不会!
田家王家在田汀篮螅诔性僖渤刹涣似颉M跆笠裁挥邪锓龅囊馑迹槎胍挥泻笃莩钢獾某镁退嫠伞
她只安安心心在后宫待着,过几天含饴弄孙的日子。
时日长了,彘儿来宫中虽还有几分不自然的冷淡,却到底还是恭恭敬敬的。王太后也就知足了,心一宽松下来胃口好了睡眠也好了,精神倒回来不少。
太后好了,服侍的人才能落好。如云自是欢喜不已,所以这夜又有后宫中人火急火燎地赶到长信宫中求见太后时,如云态度就和缓了许多。
“你先等着。”
心里虽说还是有几分嘀咕不会挑时辰生孩子,到底也知道太后知道消息后也是高兴的,便撩开床帐轻轻地唤醒太后把事说了。
王太后欣喜了一下,却马上担心道:“是不顺吧?”
要是顺利,只是妃嫔产子,大可以生下来了之后明日喜气洋洋地来报喜。
如云一边扶起王太后,一边轻声道:“是有些不顺,只是后宫中皇后病重,陛下又在宣室殿中忙着。眼下没有主事人,只得报到这里来求太后决断。”
说是决断,不过就是派几个好点的乳医。王太后当即便点头叫如云去叫人,又下了榻亲自起身往宁蒗宫中去。
太后一行到了宫中,消息自然很快传到了产房。
流珠便伏在宁蒗耳边鼓励地道:“七子,太后来了,您再使点力气。”
宁蒗轻轻笑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释然一笑咽回去了。
流珠明白她想问的是陛下,却只能当作不知。要不是宁蒗生产中乳医们发现头朝下,有凶险不敢保证接生下来,就是太后也不一定来。
至于陛下,这些天在宣室殿中忙的连进后宫的时间都没有,就是通知也不敢去通知。
宁蒗直折腾到第二天下午时分才生下来一个六斤多的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王太后等了一夜,久等没有结果到了天明时候才在侧殿补了一觉。消息传来时,也不过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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