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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娇_斑之-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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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要斗人家,就是人家要斗他。
像杨得意这样够聪明,又绝对不会威胁到他的人,也没了。
春陀对自己叹了口气,转到一墙之隔的隔壁。这里面的情形就没那么干脆果断了,李季正拼命挣扎着,左右的宫人正尽量往他口中倒毒酒。
春陀进去后,轻笑了一声,示意宫人们放开李季。
李季是认得春陀的,他一见春陀眼中迸发出求生的希望来,踉跄着跪下。拼命向春陀磕头,喉咙早叫硬扒开灌了一瓢滚油,烫的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呜呜咽咽地乞求着。
春陀有些好笑,却又一下了悟。也就是这样的人,难怪到底成不了事。
春陀看也没有看他,嘲讽地说:“安安心心上路吧,看看来生能不能争得过我吧。”一招手,宫人们又涌上来,去扒开他的嘴喂酒。
李季眸中闪着惶恐不安的光芒,身体激发起从未有过的力量,几个人竟难以将他制住。
春陀很看不过眼,终于不耐烦起来,上前痛快地给了他一刀。
鲜血溅了春陀一身,他也不以为意,附在李季耳旁幽冷说了他在人世间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忘了告诉你,你哥哥李延年昨天就死在上林苑了。”
李季裹着剧痛和震惊,终于轰然倒地。
这一天,本该对阿娇是意义深远的。
因为倾国倾城的李夫人和李氏家族,刚刚走上历史舞台,便被推搡下去,没能激起一点浪花。
或许,原本也该是如此。
只是人意有心模糊了历史。(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陈后病危
梦,趁夜而来,将明离去。
梦境再梦,终究只是一场虚幻。张开眼就会破碎,像流星陨落天际。甚至会在苏醒的瞬间忘记它的模样,抑或记起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梦,究竟是意识的一次旅行还是真实的再现,于现实生活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可言。
所以拼不齐,也就算了。
阿娇从小到大几乎不怎么做梦,那些短暂的缥缈的华丽灿烂的梦境于她似乎没有缘分。她做过的屈指可数的梦,总是叫她梦醒后心间升起无穷的苍凉落寞。
阿娇颓唐地躺在紫檀嵌螺钿榻上,抬头望着像轻烟薄雾般垂下来的绣满云纹的床幔。长长地叹了口气,微侧过身望向榻前的紫檀边座嵌玉石花卉宝座屏风
这里她来过,这里是长门。
她明明应该在去茂陵的路上。那么,现在又是在梦间吗?
阿娇不禁苦笑起来,她的梦境实在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之感。虽然错乱无序,但是很显然说的是本来的陈后,只是为什么还要再让她来看一次呢?
她微微使劲,想撑坐起来。却发现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喉间更是忍不住疼痒剧烈咳嗽起来。
阿娇几乎觉得心都要咳出来,胸腔间更是被撕扯的疼痛蔓延不止,泪水也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海棠匆匆跑进来,见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忙把她扶坐起来,给她轻轻拍着背顺气。又去鎏金铜炉上倒了一杯温开水,递到阿娇嘴边。
好容易等顺过点气来了,阿娇轻轻地抿下一口水。还未来得及咽下去,又一阵咳嗽席卷过来,叫她呛的泪眼迷蒙。
海棠连忙放下水,手忙脚乱地给她轻轻顺着气。
而阿娇靠在榻上,捂着火燎燎的胸腹。竟然在这疼痛中揶揄地想,破风箱,这身体真像一个四处露风的破风箱。
“噗”地一声,一口乌黑的淤血如一朵黑玫瑰一样绽放在锦被上。甜腥在喉间蔓延,阿娇却觉得舒服了许多。
海棠心疼的紧紧抱住她,呢喃道:“娘娘,娘娘……”
眼见海棠心疼却没有震惊,阿娇就知道这是常事了。阿娇轻咧开嘴,想要安慰一下从小大大始终如姐姐一样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海棠。
却无奈地发现,这身体太弱了,弱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累,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几乎耗尽了所剩不多的精神,困倦像潮水一般向她袭来。海棠见状轻轻地把她扶着躺下来,为她盖好被子。
阿娇朦胧中似乎看见海棠泪痕满面,憔悴神伤。她有心对海棠轻轻笑一下,却在挨着枕头的一瞬间马上就堕入黑暗之中。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阿娇几乎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时间似乎静止了,又仿佛在如河水般缓缓地流动着。
她站在黑暗中,风声在她耳边呼啸着。
她轻轻地迎着风,几乎觉得自己也化成了一缕混沌初开时的风。
人说人是万物之灵,又怎么知道做风的快乐呢?
倒不如风华燃尽指尖砂,爱恨情仇都作罢。
意识一点点地溶解点,眼看就要化为虚无。
忽然一抹璀璨的白芒照耀开了这片虚空,阿娇下意识地用手去挡这炽亮的光芒。却惊恐地在指缝间看清自己竟然置身在漫无边际翻滚而去的墨河中。
而她齐肩之下已经尽数淹没在之下,正在一点点地溶解点,没有半点疼痛。
她明媚一笑,缓缓合上双眸,正待放任自己沉沦下去。却转瞬间身不由己地倏然睁开眼睛,对上跪在榻边的海棠哭的红肿的双眸。
海棠见阿娇醒来,喜极而泣:“娘娘,娘娘,你可吓死婢子了。”
原来还是梦,梦中梦。
阿娇释然,上次来长门也是这样一梦叠一梦。环环相扣间,她几乎已经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现实了。
她的目光透过海棠,望向海棠身后跪了一地的宫人。面孔都生的紧,脸上更是流露中无穷的惶恐之色。
阿娇有些迷惘,上次梦回长门时。陈后身边冷冷清清,所伴在身边的不过海棠同小冬子,其余仆役等闲是到不得身边的。
海棠泪痕未干地起身,回头不过扫了跪地的众人一眼。她们便会意,默然倒退出去,作鸟兽散。
海棠背对着她微微抽泣着,但是很快她就遏制住了难过。回身蹲下来,轻轻地给她掖好被。柔声道:“娘娘,您先歇一歇,海棠去拿侍医开的药方。”
侍医,即汉代对于宫廷良医的称呼。
阿娇微微眨眼,海棠便起身盈盈而去。
太皇太后在时曾豁达地说,眼不能视物后,别的触感反而异常地灵敏起来。阿娇原以为老人家是熟能生巧,日子久了摸索习惯了。
却原来,真的有这么一说。
就好像她现在,病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偏殿里海棠和侍医压低了声音的说话声,却清清楚楚地传到她耳朵里来。
“娘娘已经油尽灯枯了,至多熬不过今天晚上了。”
良久的沉默中,阿娇几乎可以听见海棠牙齿打着寒战的声音。
海棠终于说话了,“梁侍医,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她的声音绝望处又掺杂着叫人不能拒绝的希望。
侍医没有回答她,但阿娇在海棠紧随其至痛苦的哭声中知道了答案。
侍医,对海棠摇了头,也对阿娇摇了头。
她,已经没救了。
但这在陈后吐血摔碎玉佩的时候,这一切就注定了不是吗?这于她,是解脱,是幸福。
生在阴间有散场,死归地府又何妨。
海棠在殿外迟疑了许久,才黯然地转进来。她不敢看阿娇的眼睛,低着头在殿内忙活着。
海棠既然不想说,阿娇自然也不会去问她实情。她只是始终用温暖的眼神看着海棠,把她的眉眼细细地刻进脑海里。
没过一会,一个宫人到了殿边跪下,轻轻唤海棠。海棠回身看了阿娇一眼,见阿娇对她微微颔首才出去。
海棠很快就进来了,她拧着衣角犹疑许久,终于小心地看向阿娇问道:“娘娘,陛下来昭阳殿了。”
昭阳殿?
这不是长门吗?
海棠见阿娇微微皱眉,小心翼翼地说:“娘娘,昌邑王殿下也来了。”
昌邑王?刘髆?
这不是汉武帝的第五子吗?跟她有什么关系?
阿娇心中不解,想开口问海棠。无奈喉间发涩,荷荷而动,说出来的连自己都听不清。
海棠深呼吸一口气,咬着嘴唇站起身,故作风轻云淡地说:“娘娘,您累就歇着吧,明天再叫殿下来看您也是一样的。”
阿娇终于挣扎出了一点力气,她轻轻地对海棠摇头。
海棠长出了一口气,含泪笑着点了下头,退了下去。
生死之外,再无大事。
而现在就连生死都能放下了,又有什么人不能见呢?
阿娇安静地躺在榻上,听着由远至近错乱的脚步声。
她自小就能在脚步声的轻重缓急之间,分清来人是谁。刘彻的脚步声从来都是那么沉稳,充满了自信,看来他的确来了。
这里的刘彻,会是什么样子呢?她不无期待地想。
而这之外,似乎还有一个孩子的脚步声。
阿娇竟然丝毫不觉得陌生,反而在听到孩子的脚步声后,心间温热一片。
这样油然而生的亲切之感,叫她整颗心都温柔甜蜜起来。这个孩子,究竟和陈后有什么关系呢?
阿娇的疑问,在孩子跑进来又规规矩矩行礼的瞬间得到了解答,他亲亲热热地叫她“母妃。”
啊?母妃?不应该是母后吗?
不不不,陈后现在已经被废了。
不不不,被废后就已经再也不是刘彻的妃嫔了啊。
不不不,最重点的是怎么会有孩子叫她母妃?
阿娇心如乱麻,在一片理不清剪还乱的思绪中,望向孩子抬起头的眼神却不禁温暖和微微惊诧起来。
刘髆不过垂髫之年,一张小脸上满是一团稚气。一双像极了阿娇的桃花眼上,浓密卷曲的似羽扇般微微翘起。
他几乎就是她的翻版,这才是最叫阿娇惊诧的地方。
难怪,刘髆叫她母妃。
他是陈后的儿子。
阿娇水光漫眼,几乎哭出来。
甜蜜哀伤混杂间,她听见自己低低的声音。那样地疲倦,又那样地温柔。“髆儿,出去叫海棠给你拿点心吃。母妃有话同你父皇说。”短短几句话说完,几乎叫她喘不上气。但在孩子面前,她不肯表露自己的衰弱,冗自咬牙坚持着。
刘髆不舍地看她一眼,见她目光坚定。膝行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甜甜地说:“母妃,那过一会再叫髆儿进来好吗?髆儿有好多话想跟母妃说。”
孩子的声音充满了哀求,阿娇心下一涩,泪水几乎夺眶而出。但是孩子面前,她到底只是盈盈轻笑,点了点头。
刘髆便乖巧地起身,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殿门。
阿娇这才挪出空来去看站在窗边许久的刘彻,他还是那个样子。英武落拓,孤傲清冷,像极了帝王该有的模样。
比之阿娇所遇的总是温暖对她笑着的刘彻,这个周身幽冷的才更像是汉武大帝。
阿娇看着他落寞的背影,不无揶揄地想。
他倏然转身,阿娇来不及闪避,正好和他目光相接。
他哭了,微红的双眼很明显是哭过了。
看来他知道了陈后已然油尽灯枯命不久矣的事实。
看来,他也是难过的,哪怕他以巫蛊之名把她废居长门宫。
只是年少时,执手走过的那些落满阳光和笑容的日子,除了陈后再也没有人能给她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原来,她才是李夫人
后来者,都再不能和他并肩而立,始终要落后他半个脚步。
只有陈后,她的高傲浑然天成,她始终站在最高处俯瞰着天下,她有这个绝代风华的资本和自信。
陈后,足够好。只是,人本就是得陇望蜀的。
又或许,正如张爱玲所说。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而陈后就是刘彻心间灿烈炙热的红玫瑰,爱她时就连她的刺都显得分外可爱。但到底新政的破灭叫他在又是妻子又是恩人的陈后面前,感觉到了一丝腻烦。
他想,他本该是别人的天。
于是就有了温柔到骨子里的白玫瑰,卫子夫。
这朵白玫瑰只管仰头看着他,目光中满是钦慕。
于是他一步步地扶起卫子夫,扶起卫家人。
但是人性就是这样的复杂与卑劣,他尝够了温柔后。忽然醒悟过来,能在这最高处陪着他的,还是只有红玫瑰。
天底下的女子,真真正正能在灵魂上敢和他相等的,只有陈阿娇。
可是,太迟了,她已经要死了。
阿娇蓦然生出几分由衷的快意来,于是,她明媚一笑。
一如,从前少女时。夕阳将落时,她提起华丽的裙摆临上车前,对身后的刘彻回眸一笑。
风寂寞的在时光里穿行,时光经年地侵蚀着年轻的心,却还是没有能带走她如此纯真的一笑。
明明只是一眼间,却把什么话都说尽了。
阿娇轻轻地合上眼帘,听见自己说:“陛下,我死后把我葬在霸陵。”
她看向他的眸光再也不像旧日那样充满了光彩,甚至连怨恨也没有了。这样的目光冰冷陌生,带着刺,扎在他的心头间。
她的话清清淡淡,却是掷地有声。
刘彻冒雪而来,终于得见她。所得到的就是她油尽灯枯的消息和现在的临终嘱咐。他只觉周身浸在冰水之中,一寸寸冻的他生疼。
为帝,他自觉做出了千秋功绩来。但到底,在阿娇面前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他灼热的眸中终于又滚下泪来。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原谅?怎么原谅呢?
阿娇心中涌进无数戾气,她听见自己猝然冷笑道:“难道你要我以妃礼同你葬在一起吗?陛下?”
她的冷笑声像一柄利刃,划过他的心头。
刘彻闭起眼,终于妥协道:“行,朕依你。”
他喉咙间哽咽着泪水,许久才又道:“阿娇,能不能好好地叫朕看看你?”
听到他说,阿娇这才恍然过来,原来不知何时,她竟把自己罩在了被间。她冷然一笑,没有答话。
刘彻却难得地哀求起来,字字恳切:“娇娇,再让我见你一次,就一次。”
阿娇还是没有应他,良久,他终于低低说:“你放心,朕一定会照顾好髆儿。”
这句话,仿佛又激发出了阿娇最后的怒气。她低低地嘲讽道:“那是陛下的儿子,用不着看我的面子。”
刘彻叫她这句诛心的话打在胸口,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绞尽脑汁想说些什么,阿娇却已经下了逐客令。“陛下,我累了,我们就此别过。”
他剧震之下捂着胸口,看向蒙着被的阿娇。面色苍白,宛如窗外大盛的雪光。
这是最后一面,谁都清楚这是最后一面。
她到底到死都不愿意原谅他。
檀木镂空窗格透射进一殿清冷的光影,他长身只立在殿中。眉目间英武逼人,他眸中懊悔、痛苦混作一起,终于轻轻地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伴着他离去的脚步声,把这些年的爱恨情仇,一起埋在这个沉静的下午了。
脚步声彻底消失的时候,她终于还是压抑不住自己,低低地哭了起来。
阿娇说不清现在究竟是自己在哭,还是陈后在哭。就好像她同刘彻的问答,她也分不清是她在说还是陈后在说。
或许,正如这次在长门宫中一样。她经历着陈后的往事,为她的喜怒哀悲而牵动心弦。
阿娇挣脱不开,也不想挣开。陈后与她,天然地也存在着一种亲切,她想全身心地感受她所有的情绪。
阿娇一点点地把自己的意识淡没,恍惚间,她感受到了另一缕意识的强大。
眸中的泪光渐渐止住,苦涩悲戚的心绪却未得一点纾解。她听到心底有声音在轻叹,这声音哀伤极了。
终于,她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勉强坐起来下榻。一阵天旋地转间,她死死地咬牙支撑着,才没叫自己跌回榻上。
阿娇不知道陈后想干什么,但是她决不敢打扰她,她静静地缩在一块,看着她的行动。
她好像病了很久,连站起来都花了很久。终于,她勉力走了几步后,轻飘飘地倒在这铺着羊绒的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她也不知道,她只是在地上艰难地往地上爬行着。一寸一寸,不知疲倦地坚持着。
她把心底还不罢休的叹息抛在一边,回忆起从前来。
人都是需要回忆的,尤其是在坠入深渊的时候,更需要从前的回忆来支撑以后的日子。
她被废后,就是靠着这些甜蜜轻快的回忆支撑着自己在长门宫中数着日子活下去,等下去。
终于,她等来了刘彻再一次的盟誓。她信了,她虽然骄纵,然而到底心下是那么地不知世事,那么轻易地对之前的伤口就视而不见。
她以为,能如誓言所说,等到刘彻来迎她出去的那天。
然而,到底没有。
她一天天的消沉下去,等到的不过是卫子夫封后的消息。
她思及至此,只觉心中百味陈杂。心头火辣辣地灼烧着,血脉中戾气翻滚澎湃。
她摔碎了玉佩,再无求生之意。
他来了,他惊慌失措地来了。
于是,她竟然又决定活下去,还是以另一个人的身份。爱一个人,须得多卑微才能低到这样的尘埃里。
汉宫上下,都在陪着他演戏,都在同他把旧日的元后称作李夫人。
她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李妙丽。
她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他更是欲待把她名义上的家人扶成新的卫氏一族。
她又回到了从前万千宠爱在一身的日子,只是她还是不开心。或许,是人就会贪婪的。她已经得到了许多,甚至只要她想,从前的皇后之位唾手可得。
但这些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想要的不过,如与她一见如故的才女卓文君诗中所言,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但这在帝王家只是一句惹人发笑的傻话。
于是,她一天天地消瘦下去。
到最后,对刘彻生出满心怨怼,连见也不想见了。
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她终于到了窗边,她竟然萌发出一股自己也惊讶的力量来。她起身推开窗,寒风卷着雪花飘到她的脸上,带起她的衣袂。
于这冰天雪地,她再看一眼这人世间。垂首敛目之下,她整个人都仿佛浸入死寂之中,再无半点生机可言
她终于轰然倒地,撞倒了什么。殿内噼里啪啦地发出一阵叫人心惊的声音来,她合上眼帘,连看也懒得看。
一阵急切的呼喊声和掉落在她手上脸上的冰凉的泪水,把她唤醒。她就着光影最后看向的是儿子,她同刘彻的儿子。
她歉疚地对孩子微微一笑,这次终于连说话的力气也完完全全地失去了。
身体好像越来越重,又好像越来越轻。
她像一朵雪花趁着风,轻盈而去。
她好像在这天地间飘荡了很久很久,才终于落在树梢之上。
熟悉的颠簸又回到她的身下,于是,珍珠一样的泪珠滚湿了她的发间。阿娇知道,她从梦中醒来了。
只是萦绕在心间的悲伤情绪久久不散,她沉浸在其间,不肯睁开眸子。
雪舞轻轻地拿帕子来为她拭泪珠,她幽幽睁开眼眸,偏开头让泪滑落。轻轻地问:“到哪了?”
“小姐,刚过霸陵。”
雪舞很快就回答了她,阿娇却心间一震。
霸陵,原来是霸陵,陈后埋骨之处。
她轻轻地出了口气,只觉得心下微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把眼睛微微扫向水罐,雪舞会意,取了只陶瓷碗来,倒了小半碗递给阿娇。
阿娇轻轻地抿一口清冽的水,又沉默许久,心间黯然的情绪终于止住了许多。
她合上眼帘,还躺下去。“雪舞,我还想听你刚刚没有说完的故事。”
雪舞咽了下口水,望向阿娇,见她已经合上眼幕。略把思绪整理一下,又说起了刚刚没有说完的故事。
“那个少年,唬了一跳,面上却还不肯认怂,上前来说……”
她一边说,到底忍不住略微分了点神,看向安然的阿娇。
主人实在是美的叫人心惊,对,就是心惊。很少有女子见她后不自卑于自己的容颜,从而生出嫉妒来。
然而她在梦中竟然幽咽起来,那样地难过,又那样地无助。原来,纵使高高在上如她,也是有着难以言说的伤心。
只是,这份伤心到底是什么呢?
“他好傻啊。”阿娇时不时会加进来一句评论,她嫣然轻笑间,似乎那个梦中哭的喘不过气的人竟不是她。
“是啊。”雪舞轻轻笑道,又接着说起后面的故事。“但是傻的也有点可爱,所以……”
轻轻的说笑声在这雪地间,遇风即散。(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天下之贵,缘何至此?
在雪舞娓娓道来的故事中,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一多半。马车终于到了长陵,汉高祖刘邦的陵墓所在。
长陵,坐落在咸阳原的南部,居高临下。南面是川流不息的渭水,北面是巍峨壮观的九嵕山,秦川故道穿逾原下。
高祖是第一个以布衣提三尺剑有天下的开国之君,虽说总为后人诟病他的无赖流氓。但不可否认,到底是他击败了不可一世的西楚霸王项羽,建汉于长安。
高祖于称帝的第二年开始建长陵,陵园仿长安而建。高祖生前迁徙大姓和贵戚之家在陵邑中,让其侍奉陵园,陵邑户口多达五万多。更跟随刘邦南征北战的功臣和贵戚,死后也多陪葬在长陵。加之又以精兵拱卫,免以纳税。
所以长陵陵园守卫森严,但长陵几里外却是一片朱檐彩栋、车马人熙的繁华景象。
天色眼看已临黄昏,竹歌便问过阿娇,要寻客栈住下。
长陵繁荣,自然比不得骊山的萧条。竹歌一家一家去问,好容易才找着一家还剩一家上房的客栈,便只得住下。
老板娘很是和善,叫伙计牵了马去后院,又再三说寻个小榻上抱一床被褥来,不用担心。听闻她们是返乡祭祖的,因笑道:“现在生意这么好,也是因为到了这年边,祭祖所至。”
迁徙至此的大姓和贵戚,子生孙,孙又生子。各房各支,分散开去,自去过活的多了去了。加之埋骨在此的功臣之后,到了年边,纷纷来次祭祖,叫本就繁华的长陵人潮滚滚。
阿娇只微微点头听她说来,到了客房也颇为整洁就付了房钱住下。没多时,老板娘使唤人把桌子挪走,放了一张榻。
三个人略作休息,便下楼去预备用晚饭。但小客栈厨下人手不足,阿娇见堂中等着的客人还挺多,就提议出去找个酒楼用晚饭。
她说什么,竹歌同雪舞自然是没有半个不字的。
出了客栈,正值黄昏。寒风掠过,凉意四起。但灯火已经点点燃起,望之叫人觉出了几分暖意。
几个人便信步走着,阿娇出了宫后虽入民间,过的却是闭门不出的农家生活。
所以于汉代民间到底没有太深的了解,颇为好奇地四处走走转。等到这般闲庭信步地找到一处酒楼时,橘红色的夕阳已然沉沉落去,远山如黛,万影婆娑。
店小二正在门口迎来送往,见阿娇几个要进店,上前热情道:“夫人,里边请,里边请。”
阿娇点点头,正要进去。却忽然从旁边闪出一个白袍男子,看模样至多不过弱冠之年,生的十分文弱。他一把拦住阿娇的去路,高深莫测地说:“这位夫人,印堂发黑,只怕有血光之灾。”
“噗”,阿娇听着怎么听怎么逗的这句台词,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曼声道:“那依先生高见呢?”
白袍男子听着阿娇的讥笑也不以为意,竟真的似模似样地掐算起来。店小二却不耐烦起来,上前推搡起他:“去去去,来一个客人你就来这招。快走吧,快走。”
阿娇忍俊不禁,叫竹歌拿半吊钱给他谢过他的相面。他却皱着眉头,连声说不可能啊,竟对递上来的钱视若无睹。
店小二便说:“别管他,这是个痴人。几位客官还是往里面请吧,外边寒气重。”引了阿娇一行进去,叫她们在靠窗位置坐了。
想着是正月,竹歌同雪舞一路来又辛苦的紧。阿娇便要了白切鸡和清蒸鱼,又叫上三碗银耳汤。
小二一时去厨下吩咐妥当,取了托盘把热汤送上来。阿娇适才抬头张望,见白袍男子竟如入魔般寻了树枝在门口雪地上写算着,便向店小二打听道:“门口那个白袍人是什么人?”
汉时能吃起肉食的绝非穷人,兼之阿娇一行谈吐与这素来所见的大姓贵戚差不了多少。虽然是生面孔,但店小二却态度好的很,丝毫没有不耐烦,笑眯眯地回答道:“这个啊,叫张守平,字博达,是这附近出了名的游手好闲的人物。”
名字向来是寄托的父母长辈的期望,守平、博达?看来希望甚大啊。
只是……
阿娇望向门口疯癫了一样的白袍男子,叹了口气。他的伎俩就连阿娇都猜得到,出入长陵的非富即贵,自己一行又全都是女子,不过说以惊人之语罢了。
店小二说过之后,见阿娇没了兴趣,便又去门口迎客了。
冬天的黄昏美不胜收,但却是极短的。不觉间就从晚霞遍地到了朦胧一片,天际寥廓处呼啸的寒风刮到窗棂上。虽没亲身感受,但刺骨的冰凉却恍若就卷到身上一般。
寒冬难免叫人生出一种“漠漠寒冬,无处是归途”的萧瑟来,又想到此去是去看昱儿。阿娇心下漫过一层愁绪,说来这还是第一次去看昱儿,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早已轮回转世。
又想到白天过霸陵时所梦,心下就更为黯然。
金屋藏娇,不过是梦一场。
陈后,当之无愧的天之娇女。若没有嫁给刘彻,馆陶细心在王侯将相间选一良人,未尝不会鹣鲽情深、举案齐眉。
她所求的不过是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但这对于帝王家,无疑就是痴心妄想。
以吕后之权重,薄后之贤淑,尚且不敢奢求专宠。
陈后,注定得到的只有一地血泪。
但是她实在是至情至性,看不透也走不出。叫金屋之誓困住了一辈子了,甚至以她的高傲情愿认作他人。
但到底是没有结果的,不是吗?
所以她含怨而去,死前恨恨道愿葬于霸陵,同汉武帝永世不得相遇。
阿娇想到这里,眼前又不自觉浮现出陈后在长门吐血摔玉时看自己的一笑,含满了凄楚诀别的一笑。
她幽幽叹了口气,又烦恼自己今后的何去何从。一时间竟出了神,还是跑堂的上了菜后,阿娇才在香味扑鼻间醒过神来。
汉代烹饪蒸煮最为流行,所以阿娇点了白切鸡和清蒸鱼。这两个菜不需要看手艺,程序简单之至,一个用清水煮,一个在其上加蒸笼蒸,正好一起出锅。
简单虽然简单,但想在后世吃到皮爽肉滑、鲜嫩可口的白切鸡常常是欲求不得。原因无他,没有好的食材。
但汉代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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