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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娇_斑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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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术这么好,竟然不会骑马。真是太可惜了,阿娇当下说:“你年纪还小,想学什么都快,回去本宫告诉陛下。你若想学习武艺,就来这上林苑。”
她忽然想到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又问已经下马不住谢恩的马奴:“你叫什么名字啊?”
“卫青。”
她听见少年带着振奋的声音,卫青,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她又再问了一遍,心中安慰自己同名同姓的多着呢。不会这么巧的,再说卫青现在不应该在平阳公主府,不应该平阳公主已经暗生情愫了吗?
卫青以为娘娘没有听清,他伏在地上没有看到娘娘苍白的脸色,他大声道:“卫青!”
“你入宫前家在哪里?”阿娇的声音带着心慌带着颤抖。
“娘娘,奴婢细说起来是没有家的。奴婢娘在平阳候府中帮佣,奴婢的亲生父亲和兄弟把奴婢当牲畜般使唤,三姐就接了奴婢回平阳候府中当骑奴。后来,三姐嫁人了,母亲也到三姐家中去了,奴婢就入宫来了。”他挠着头,一五一十地说。丝毫没有因为阿娇的询问而心生奇怪,心中满是能为学射箭而幸福着。
我马术已经够好了,等学会了射箭。将来再有需要打仗的时候,立点功把母亲堂堂正正地接过来,叫他享享儿子福。他乐滋滋地想道。
平阳候府?阿娇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了,她还不肯死心:“你三姐叫什么?”
“卫子夫。”
“她怎么会嫁人?”阿娇几乎想也没想冲口而出。
这下卫青总算觉出了娘娘的奇怪,不过这奇怪不是因为娘娘问他家长理短,而是问题太傻了:“娘娘,汉制女子年过十四不嫁要交罚金啊。”他说完这话反而恍然而悟了,娘娘是皇室贵女,这种民间的事她不知道也正常啊。
卫青?这个笑的天真灿烂的少年,这个瘦瘦弱弱的少年,真的是卫青吗?
他这么会进宫?卫子夫已经嫁人了?历史已经跑偏了吗?她闭上眼,胸中如海浪澎湃着叫她喘不上来气。她的心几乎快跳出来了,她想到那年霸上祭祀平阳候府中的歌舞,原来那个时候已经见过卫子夫了。
卫青,七战七胜,跃马河套,驱匈奴过天山的卫青。
她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杀了他,对,杀了他。她心中邪恶的一方在怂恿她,你看,即便没有卫子夫,他照样入了宫,照样引起了刘彻的注意。
等他成长起来,卫子夫会再回到刘彻眼中。嫁过人又怎么样?王太后不就嫁了人进的宫吗?
卫子夫的盛宠就像一根刺时时刻刻鲠在她的心头,但凡提起,如临大敌。
她可以借母亲的手杀了卫青,杀了卫子夫,杀了卫氏所有人,铲草除根,永绝后患。人都是自私的,她已经舍不得刘彻,舍不得椒房殿中的一切了。
不!不!不!
她不能再改变历史了,甚至要弥补历史。
她想到刘彻,想到他这些年的抱负,想到舅舅去世那年匈奴趁机南下传来的那些泣血哀鸣的急报。她颓然放下了手,整个人似乎虚脱了,她不知道没有卫青没有霍去病还能不能叫刘彻实现他的梦想,她不敢去赌。
她已经彻底改变了卫青姐弟的人生,她已经得到了很多。或许她可以顺其自然,随卫青去成长。
但是簪缨世家霸占朝堂的现在,卫青又没有像历史上有姐姐的裙带,他怎么出头?
她只能去帮他,去扶持他。
哪怕自己跌入深渊。
☆、第六十一章 刘非
阿娇脸色晦暗莫测,最终化为了幽幽的一声叹息。
卫青还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生死一线间,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会带给高高在上的皇后莫大的压力。他伏地许久,终于微微抬起头用目光去瞟皇后。
白马等了许久,已经原地打着转,微微有些不耐烦。阿娇天鹅般的脖颈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白皙,她失神的模样叫她脱离了平日的温和平近,显得像个冰美人般高不可攀。
她忽然笑起来,又像是冰雪初融时枝头耀眼的梅花,晃花了少年的眼。他从前以为三姐就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哪怕是天之骄女的平阳公主也及不上三姐。但是,这一幕的惊艳终其一生再没有过。
阿娇握紧缰绳,勒住马,对卫青说:“走,卫青!”
杨得意正伸着脖子四处张望着,他总觉得叫把娘娘交给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贴身保护放心不上。
终于,娘娘白马红衣出现在身前,他松了口气赶紧上前迎着娘娘下马。又看见马背上系满了猎物,,忙前忙后地取下来满脸笑容。阿娇下了马,随营来的海棠服侍着阿娇进营帐洗漱。
海棠正同阿娇笑着说:“娘娘今天累吗?回去了婢子给您好好整盆热水烫烫脚。”
阿娇正要答话,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人声嘈杂起来,似乎还听见有人摔鞭子发脾气。
敢在这发脾气,能是谁?
她和海棠静了气听了一会,隐隐约约地似乎听到了是刘彻在发火。她心下一惊,赶紧叫海棠替她把发挽起,一边穿上衣服就往外走。
杨得意正在帐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又不敢轻易进去。见阿娇一身月白色常服地出来,连忙上前简洁地把事告诉了阿娇。
阿娇脸色阴下来,韩嫣,又是韩嫣。
她往场中一扫,就见到了人群中心正黑着脸的刘彻。她压着嗖嗖往上冒的火气,徐徐朝刘彻走去。曼声道:“陛下这是发什么火呢?快消消气吧。”
刘彻深出一口气,平下心神对阿娇说:“没事,韩嫣误受了五哥的礼,五哥已经气的先回了宫。”他不愿再谈似地,执起阿娇的手:“手有些凉,走吧,咱们也上辇回宫。”
阿娇微微笑起来,柔光四射。帝后携起手来走了,人们除了感慨陛下的火气在娘娘一出来就消了一大半,叹一句果然帝后情深,竟无人注意到跪在地上请罪的脸色煞白的韩嫣。
韩嫣!韩嫣!
阿娇怒气就一直没有平息下来过,纵使她克制着。但是今时的她,不像从前哪怕是最深的喜怒哀乐也能藏到连母亲都看不出来。
她的沉默,很快就叫刘彻看出了阿娇的不快。
她无心说什么,甚至连敷衍都不肯。
刚到椒房殿门口,长信宫中的女官就迎上来回帝后言道太后让皇后一回宫马上去见她。
她心知是为了江都王的事,想到韩嫣,心下发腻。只低低地对刘彻说了一句就上了长信宫中的辇,暮色中她带了几分冷然。
太后宫中,刘非正跪在王太后跟前哀泣:“母后,臣母妃去后,幸得母后对儿臣和四哥的看顾。儿臣时常想,儿臣虽说出身卑微,但总算是先帝的皇子,又有母后的看顾,儿臣从不觉得比他人差什么。”
一向温婉的王太后此刻也是怒发冲冠,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为皇后时,看顾善待妃嫔皇子本就是职责所在。为了她和刘彻的人心着想,她也很愿意对这些早没了威胁的皇子好些。
先帝的元后在时,虽说无子,但却是众口一词的贤惠了得。她不愿意比了下去,更不愿意死了之后没脸去见先帝。
她真是气极了,韩嫣!从前这个生的格外漂亮的伴读要不是刘彻非要,她不会同意的。她就是怕又变成先帝时的周仁,又怕没事叫她说出事来。
眼见彘儿一天天大了,又对阿娇一往情深。她也就微微放下心来,心想或许到彘儿这里汉家天子子能变了样。
刘非正在浇最后一把火:“母后,儿臣纵使再卑微。但到底也得有几分皇家的血气,儿臣请求母后收回儿臣的江都国,让儿臣也到宫中给陛下当个近侍。”
王太后气得太阳穴青筋直跳,半天说不出话来。
阿娇一路被紧赶慢赶到了长信宫内殿时,见到的就是气坏的太后和被羞辱至哭的江都王。
她见太后实在气得不轻,赶紧上前替太后拍背顺气。她实在没有想到诸侯王中少有的像江都王这样英气非凡的,也能在太后跟前哭的跟小孩子不差什么。
的确,这个事是人就能气的不浅。
更何况是曾经带兵打仗过的江都王!
他在狩猎区远远地见着陛下的车驾过来,连忙俯身行礼。结果,陛下竟然过而不见。这倒没事,虽说是兄长,但自己到底是臣子。
身边的侍从小心翼翼地告诉刘非刚刚过去的是韩嫣,是刘彻的伴读。
韩嫣,一个伴读敢坐陛下的御辇,还敢受先帝皇子的大礼!
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气的翻身上马就要去找陛下说理,走了一半,他想到陛下面前怎么也要给韩嫣几分薄面。他狠狠给了马一鞭子,他要往太后跟前哭诉。
阿娇进来后,刘非是哭不下去了,心里也明白太后是要召皇后问话了。他再行了一大礼,称儿臣不敢有所怨怼,只是不敢堕了先帝同母后的威风,满眼通红地退下了。
王太后又气又急,点头让刘非出去。
回头问阿娇,阿娇一边劝慰太后一边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王太后又问起韩嫣,阿娇向来扬着温柔笑意的脸难得地冷了起来,却又马上恢复了平静,只说刘彻向来重视韩嫣一点。
多的就不肯说了,等阿娇走后。王太后静坐了会,召来黄门首领倾身询问。
等黄门躬身下去后,内殿又静下来,王太后却气的心口直跳,耳边嗡嗡作响。
刘彻身边的近侍中韩嫣是提拔的最凶的,这个就不是新鲜事。李当户打韩嫣更不是秘密,但是韩嫣的私生活太后倒真没有关注过。
不近女色,黄门直白的四个字说的王太后心下发寒。
高祖刘邦的男宠有籍孺,惠帝刘盈的男宠有闳孺,文帝刘恒的男宠有邓通,景帝刘启的男宠有周仁。
现在,韩嫣要做下一个了吗?
汉家天子怎么倒在这上面代代相传起来?
韩嫣看来是起了这个心思,彘儿现在没有,但架不住以后有。
她不能再留这个韩嫣了!
☆、第六十二章 刘征臣
到了十一月,天一天天冷起来。
诸侯王渐渐离了京,只有江都王刘非叫太后苦留下。说是久不回来,叫好好陪陪程姬。
明眼人都知道韩嫣冒犯江都王的事决不会这样轻描淡写地过去,太后要重赏江都王,而韩嫣也在太后心里埋下了一根深刺。
这份重赏在阿娇再到太后宫中问安时,也就明白了。太后想来想去,觉得赏金银珠宝都不如给江都王长点脸。又见了随行来的刘征臣,要把刘征臣说给太后兄长盖候王信的长子为妻。
却又怕刘非不愿意,等阿娇来时就嘱咐她说征臣时常去她殿中。她们年龄差不多少,叫阿娇问问她的意思。
阿娇当下就笑着说:“母后这赏是赏到征臣翁主的心里去了,不瞒母后说,征臣前几天已经说了进京就是想求母后的恩典。”
王太后又惊又喜:“哀家先前还怕江都王不肯她远嫁,别人家心里不愿意面子上还得应我们,愿意自然是极好的。那你回去就对征臣说吧,也叫她问问她父王。”
阿娇起身应是,又陪着王太后闲聊到用过午膳才回去。
下午午睡起来,玉兰一边服侍她穿鞋一边低声说:“娘娘,征臣翁主来了,已经在殿外等了有一刻了。”
阿娇有些失笑,这个征臣是得空就往椒房殿跑。同她混熟了,就羞羞怯怯地告诉她希望能给她说亲。阿娇当时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醒悟过来这才是刘征臣死活非要跟着她父王来的原因吧。
听说江都王同王妃也给她相看了几户人家,她高低瞧不上。木笔就私下说这幸好是侄女,要是再远点怕得嫁皇帝才觉得够呢。
阿娇倒不觉得这样软软糯糯的小姑娘会有这样强的攀附心,毕竟她是正儿八经的皇家翁主,想嫁什么人嫁不上。估摸着是以往说给她的人瞧不上,阿娇就问她有什么要求。
她揪着衣角羞怯起来,好半天才问阿娇不知道盖候长子有没有定亲?
好家伙啊,人都看好了。
哪像阿娇那个时候嫁的还是一起长大的刘彻,尚且觉得太早,就跟中学生玩早恋的感觉。
她正愁着怎么对王太后说,没想到王太后同刘征臣倒想到一块去了。一下也就全了两边的意,她到了侧殿把太后的意思对征臣一说。
话刚落音,刘征臣就喜上眉梢,不住问阿娇是不是真的?阿娇再三说太后同盖候家都同意了,就等着她父王母妃点头。
她喜不自禁,立马就起身行礼说要回去了,明天再来向皇后问安。
海棠进来看见匆匆走了的刘征臣,问玉兰:“翁主今天怎么来这么会就走了?”刘征臣每回来都要待一下午,这样来不一会还是头次。
玉兰就笑着说:“咱们娘娘当了回月老,马上就该有喜酒了。”
阿娇斜她一眼,说:“玉兰连本宫都敢编排了,去,把没绣完的绣活拿来,你再好好教教本宫。”
玉兰就告着饶,取来了阿娇又细细讲解到晚膳时分。
阿娇就带着几分成就感把月老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刘彻,他正在喝汤,好悬一口没呛着。一时说不话,指着阿娇摇头叹息的。
阿娇忙接过紫荆递上来的水,又给他顺气。刘彻喝了好几口缓过来哭笑不得地说:“五哥前两天才告诉朕,征臣瞧不上他和王妃相看的。这次非要跟来,五哥也就当给她散心了,说是回去再好好给她相看几家。他和王妃止有一女,断然舍不得她远嫁。”
阿娇有些懵了,她还当刘征臣叫她说亲已经得了江都王的同意了。刘彻看她呆住了,又好笑:“这下五哥心里不愿意,明天也要到长信宫中去谢恩。不过,你说征臣自己看上得也就不妨事了。就是可怜了五哥的一片慈父之心,快用膳吧。”
刘彻说的没错,江都王第二天就携了刘征臣去长信宫中谢恩。王太后又把盖候父子召进来,叫刘非见过。听说刘非一见之下倒还颇为满意,一表人才,又是王太后兄长家。虽说远了点,到底还是欢欢喜喜地同意了。
等刘征臣再来椒房殿,阿娇就假作生气地说:“你父王母妃舍不得你远嫁,你也不说。现在虽然同意了,怕还在心里怨本宫和太后呢。”
“娘娘!娘娘!”刘征臣却脸色大变,当下就跪下了,两行清泪更是顺着腮边流下。
“这是怎么说?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可怜你父母之心。现在你嫁的如意,他们也就放心了。”阿娇一边示意海棠去扶,一边轻声开导。
刘征臣起来后,似有话说。却又眼看四周,不肯开口。等到阿娇连海棠都打发下去了,她走到阿娇跟前扑通一声跪下:“娘娘,娘娘!求娘娘救征臣!”
阿娇着了慌,连忙去扶:“征臣,快起来,行这么大的礼,这是为何?”
刘征臣面目姣好,又正是花样年华,向来笑的像朵向日葵。像今天这样哭的连泪都止不住,愁眉不展还是第一次。她坚持不肯起来,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娘娘……征臣……不……不能……回去……”
阿娇不解,刘征臣昂起头来努力克制着自己,一字一顿地说:“娘娘,征臣的兄长对征臣有不轨之心!”
阿娇大惊失色,不轨之心,这是说刘征臣的兄长对她已经变成了男女之情,这才促成她一定要嫁到长安。远离江都,甚至永生都不回去。
迎着阿娇震惊的眼神,刘征臣满脸痛苦羞辱重重点了点头。她眉目间布满了痛楚,苦不可言地说:“娘娘,虽说您是征臣的长辈,但征臣总把您当姐姐一样亲密。兄妹乱伦,这是汉家之耻,征臣不敢信口开河。”
刘征臣说其兄刘建从小就同她异常亲密,但家人都觉得这是好事。连她最近都为有这样一个兄长而时常感到庆幸,姐妹闺中聚会总说她刘征臣以后嫁人了刘建一定给她撑腰。
刘征臣说到这里讽刺地笑起来:“娘娘,要不是娘娘和太后做主,征臣这辈子是不可能嫁人的。”她悲恸欲绝,话中几乎是浸着血泪。
☆、第六十三章 流言杀人
她抬起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自嘲般地说:“娘娘,征臣父母为征臣选的那些人家,不是征臣不同意,是刘建不同意。他胁迫那些子弟说是征臣瞧不上他们,坚决不肯再说亲了。”
阿娇两世为人,还是头次碰到这样的问题。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征臣,只能生拉硬拽地把刘征臣楼进怀里,含着泪说:“好孩子,别说了。本宫已经懂你的意思了,你就留在宫中备嫁吧。”
她伏在阿娇的肩上又哭起来,断断续续地把这些年刘建对她的猥亵和觊觎说出来。她忍了许久,她不知道能对谁说。
父王母妃?不行,刘建对她的所作所为她没有证据不说,到了父母跟前,他只需要哭一场说关心妹妹。倒叫刘征臣以后更是举步维艰,就是叫父母相信了。她母妃止有这么一个儿子,打死他吗?更何况,江都国出了这样称得上惊天的丑事,她几乎可以断定征战数年的父王倒宁愿服毒而死。
趁早嫁出去,嫁到天子跟前,嫁到哪怕就是以后刘建为诸侯王也不能动她的人家去。
刘征臣又说了很多,说她如果这次留在江都国唯一能震慑刘建的父王不在了,她一定清白不保。说她是偷偷跟着车驾出来的,父王以为她贪玩就带了她来。说如果她计划的不成功,她已经做好了死在长安的准备。
她说到这里,又哭起来。不过这次是解脱是劫后余生的哭,她心怀感激地说:“娘娘,征臣是厚着脸求您的。娘娘大恩,征臣无以为报。”
说着不顾阿娇的阻拦,坚持下地对阿娇三跪九叩,“娘娘,征臣想留在娘娘身边,本已经想好了好几种说辞来哄骗娘娘。”她脸上轻松了不少,她背负着这个恶心的秘密已经许久了,她以为她能藏住永远不说。但原来,说出来,会释然会轻松。
“娘娘,征臣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这样突然地告诉娘娘。但是,太累了,征臣不想再这样了。”少女甜美的脸上写满了舒心,她有求于皇后,她决意相信皇后。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也认了。
阿娇下地扶起她,搂着她曼声道:“征臣,本宫知道你告诉本宫这个意味着什么。趁着大错未铸成之前就嫁在长安,永远不要再回江都了,本宫会为你永远保守这个秘密。”好在,刘征臣还能重新开始,在长安开始全新的人生。
刘征臣点点头,她从前在江都国就听人说皇后不像长公主,为人和善。她把这个告诉皇后,也是赌一把,赌赢了以后会有皇后的庇护。赌输了,她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倘若皇后不预备管她的事,她也决不怨言。回江都备嫁,倘若不能保全自己,只能当不孝女以死来洗涮自己的污秽。
刘征臣走后,阿娇又呆坐了许久。
贵为翁主的刘征臣,谁能想到她竟是时刻预备着去死呢?
又凭什么是她去死呢?
阿娇想到她前世时对面楼一个大她十岁的小姐姐,生的美极了。听母亲说更难得是她听话懂事学习又好,简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这个小姐姐每次遇见她都笑的好像阿娇家里种的茉莉一般清丽,等到她不笑了,甚至小区里的人都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小小的阿娇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她发现再见不到那个小姐姐了。
终于有次在小区超市碰到小姐姐的妈妈,她上去礼貌地叫过阿姨后,阿姨满眼通红脸色苍白人更是瘦到打飘,听到她叫目光呆滞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小姐姐是生病了吗?
她不敢问阿姨,退回去去找母亲。就听见不远处几个人正在议论小姐姐,她刚听了几句。母亲急忙牵了她走,她在路上懵懵懂懂地问:“妈妈,什么叫骚?为什么说小姐姐不检点?”
她一向有教养的母亲恨恨地骂了一句八婆,不肯回答她,只说不要相信那群老太婆说的闲话。
她想争,三楼和蔼的刘奶奶也是说的胡话吗?就是她说小姐姐小小年纪不要脸。
但是她不敢再问了,母亲一向温和的脸已经黑了起来。
后来,她慢慢长大,才知道对女性最大的苛责来自于这个社会,更来自于女性本身。
那个像一样素雅的小姐姐,被人强奸了。报了警,男生也坐了牢。然而有什么用呢?他只是坐几年牢,毁的却是一个姑娘的一生。
她甚至要被人在背后说好姑娘怎么会晚上出门?她自己绝对有问题?别是跟人好了,不愿意了又说人家强奸她?
那个小姐姐扛不住,跳楼了。
而就算这样,这些人还是在背后说她,甚至拿她教育自己家的女孩子要检点。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是女性吗?你们就这么没有骨头?你们就这么瞎吗?说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原来真正的重男轻女都来自女性本身。
阿娇再也没有办法直视从前那个总是笑眯眯,总是给她零食,总是嘴上说着女孩子比男孩子好,听话的刘奶奶。她会想起就在小姐姐死后不久,她站在失去女儿的母亲不远处说人家女儿不要脸。
她直坐到天色微暗,海棠进来一边打量着阿娇的脸色一边点灯。“娘娘,到该用膳了。”娘娘自翁主走后,就一直这样不要人服侍。
“陛下呢?”她看着渐渐亮起温暖灯光的殿中,下意识地问。
“娘娘,陛下中午差人来说了。今儿晚上宴请江都王同盖候,不在殿中用膳了。”海棠笑了。
“竟忘了,也没什么胃口,叫他们少上点。”阿娇道。
晚膳很快就送上来了,阿娇用了半碗饭又用了碗汤就叫撤了。也无心同玉兰学女红,叫搬了椅子去院中看星星。
杨得意侍立在旁,讲些笑话说些民间趣事,总算把阿娇说的渐渐开怀起来。
等刘彻喝的微醺回来时,阿娇已经睡下了。他的酒意就醒了大半,等洗漱出来后,轻手轻脚地掀开被躺在榻上。
他躺下来后,一个温软的身体窝了进来。
是娇娇。
他对上她幽沉的眸,环过她,在她额上印上一吻。嗓音低沉地问:“吵醒你了?睡吧,来。”
她摇摇头,窝在他怀里没有说话。
刘彻把她那边的被子提上来点,又顺了顺她的发。阿娇觉得安心极了,也幸福极了。
她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拿手在他手心画着圈。弄得他忍着笑说:“睡吧。”
☆、第六十四章 司马相如
刘征臣的婚事定了下来,江都王刘非虽说不愿意女儿远嫁,但好在嫁的人家还算不错。又是太后亲口提的,好不好都应了。
写过信回去后,就该打点行李回江都国了。这日东宫却忽然召见江都王父女,去了之后太后并皇后都在座。
江都王进了殿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祖母就笑咪咪地招手叫他过去,拍着他的手说:“小五这眼看着都要当人岳父了,好啊,老身的重孙女也要嫁人了。”
“老祖宗高兴的很呢,听说了征臣的喜事。”说话的是皇后。
“这几天干嘛呢?怎么也不来看看祖母。”老祖母握着他的手,叫他想起十五岁时七国之乱他领兵出战,老祖母也是这样握着他的手恳切地叫他不要争强好胜好好地回来。
刘非心中一烫,语气是刘征臣从未见过的和顺,“这不征臣的婚事定下了吗?也要回去备嫁了。”
王太后抿了口茶,闻言嗔怪道:“这孩子,不是说多在宫中住些日子吗?”刘非笑道:“母后美意,但儿臣已在长安盘桓了一段时日,同来的诸兄弟都回去了,再待下去不合祖制了。”
太皇太后笑起来,对左右说道:“看看,老身一直说忠君效祖没有比得过咱们江都王的。”又叹口气,萧索地说:“唉,孙子大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老陪着祖母了。”
“皇祖母!”刘非握紧太皇太后的手,说不出话来。
阿娇清亮地低笑起来,语音轻快地说:“皇祖母,五哥得回封国。征臣可以留下啊,汉家翁主就在汉宫出嫁嘛,请五哥回去同五嫂带了嫁妆再来长安。这不就行了。”她岁数不大,身份却是尊贵的很,又是太皇太后向来最疼爱的晚辈。她在太皇太后跟前说话,有时候比馆陶还好使。
刘非忙道使不得,说这是公主的待遇。
“娇娇说的,老身看好。就叫征臣在长安备嫁,难道你从小长大的宫里就不是你的家了?”老人家语气温和,却已经容不得刘非反驳了。
刘非也只能笑着应下了,回去路上就在想是不是皇后把韩嫣不敬的事告诉了老祖母。也罢,太皇太后是亲亲的太祖母,既然开口要征臣留下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唉,儿女大了,眼看就要各飞各的了。
他在车厢里抬起头,就见女儿跟小狐狸一样冲着他笑的意味深长。他不舍的心叫这没良心的笑嘻嘻的给笑来气了,他沉下脸。
刘征臣双手挽住父亲的胳膊,左右摇晃着撒娇地说:“哎呀,父王,征臣不就是觉得太祖母叫您小五,您还那样听话。有点不像您,笑笑至于生气吗?”
刘非绷不住,到底笑起来。他看向已经出落的明眸皓齿的女儿,叮嘱道:“父王回去了,你在宫里要听太皇太后和太后的话。皇后娘娘心善,你又一向同她交好,也多去皇后宫中。切不可没大没小,不敬尊长。”
刘征臣因为在宫备嫁确定下来而欢呼雀跃的心,叫父亲一点点细细地嘱咐说的又难受起来。她靠在父亲肩头,认真地应道:“父王,放心吧。在宫中征臣一定听话,等着您跟母妃来。”
父王,征臣何尝不想嫁在您跟前?
她看着父王红了的眼眶,自己也渐渐红了眼眶。
再过了几天,江都王启程走了。刘征臣住到了东宫,阿娇拉着她的手细细地把太皇太后的喜好同她说了一遍。看着一脸紧张恨不得拿本记下来的征臣,阿娇莞尔一笑,拉起她去庭中走走。
“也不用紧张,那是你嫡亲的太祖母。只有疼你的份,你住在太祖母宫里,得到了太祖母的庇护。这次,你哥哥是怎么都不敢再来搅黄的。”阿娇道。
刘征臣点点头,她有些好奇地问:“但是娘娘您怎么说动太皇太后的啊?”太皇太后的强势即便是刘征臣都是略有耳闻的。
这个问题倒问的阿娇有些奇怪,不过马上她就明白了。她看着爪机书屋一样的白云,嫣然笑道:“太皇太后也是祖母啊,她也想孙子啊,这用不着多求。”
等到刘征臣走后,她随意捡了卷书来看。脑海中却一直在想刚刚征臣问她的问题,为什么太皇太后对她几乎是百求百应,从无拒绝。
大概是因为,阿娇许多时候都忘了那个慈祥的老人,是号令整个汉室天下的掌舵人。她从小更习惯的,这是她的外祖母,是真心实意爱她的人。
太皇太后也是因为这个疼她吧,那刘彻呢,也是因为这样吗?她果然越来越爱他了,什么事的能想到他身上。
海棠就看着娘娘明明没有看书,却对着空气笑起来。
是想到陛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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