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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娇_斑之-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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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不知便是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刘彻也闹不清,他只和卫青商量好了就把渔阳等地听凭天意,打匈奴个措手不及,奇袭河南之地。
  胡骑东进、汉骑西击。
  是君臣对这次战役定下的作战方针,但是一旦大军进发,战局瞬息万变,不可能事事都来请示天子意见,自然由卫青临机决断。
  再加上相隔太远,军报便是快马送来,也已经失了时效性,变成了昨日黄花。
  卫青本就性子老成谨慎,若是再头上顶了个是不是要指手画脚的,只会失了战机乱大局。
  是以,卫青走之前,刘彻给他节制全军的权利,凡事不必上奏。
  一来叫卫青放手去打,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两个人一起拿主意。
  二来也可以保密,以防被有心人泄露了军国机密。
  但真等大军进发,石沉大海般地失去了联系后。
  刘彻到底还是有些沉不住气,渔阳等地若是丢了,卫青军团又一无所获,朝廷上下该是如何激荡?
  好不容易才把主和派的声音压下去,难道汉室的安危竟又要屈辱到靠女人的胸脯来换得吗?
  他不甘,不甘!!!
  刘彻日夜期盼着前线尘埃落定的消息传来,可时间彷如停滞了,过的特别慢特别慢,慢到刘彻以为卫青军团已经去了快一月,其实不过才走了半月有余。
  他心急如焚、寝食难安之下自然失眠了,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白日里也不觉得困。熬得眼底发青,眸光里却绽放出一种野狼的光芒,跟要吃人一样。
  王太后心疼的不行,不过略说了句先帝时和匈奴和亲不也平平安安过了一世,何必如此大兴兵戈?就引得刘彻发了老大的脾气,说“若是人人都像母后这般想,不用几百年这世上就再无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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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七章 发作

  王太后不过是随口一说,却在儿子面前闹了好大个没脸,加上阿娇也在跟前,更觉得下不来台,硬是好一阵没过温室殿来看暠儿和璟儿。
  刘彻也没有过长信宫去看望太后的意思,母子俩一时间气氛紧张,弄的满宫上下都战战兢兢的。
  神仙打架,还不是小鬼遭殃?
  王太后这两年老病的厉害,身子一向不爽利。和最疼爱的小儿子置气后愈加没有胃口,连着好日都只用了一碗稀粥就就叫撤。
  听说晚上也睡的不好,旧疾复发,一下就病倒了。
  平阳担心母后,到底忍不住在阿娇面前求阿娇为母子俩转圜一二。
  “母后也只是无心之语,见着彘儿日夜为前线悬心才那么一说。你同彘儿说说,叫他消了气就去见见母后。”
  阿娇瞧着她眼底不自觉流露出的那点害怕她从中作梗的意思,不觉好笑。
  是,她是对这个既是舅母又是婆母的王太后,一度恨的生啖其肉还不解气。
  但即便再恨,碍于刘彻,阿娇到底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何况在原定的历史上王太后明年就会逝世,所有的一切都会尘归尘,土归土。
  恨又如何?怒又如何?
  她到底要死了,从前那个真心疼爱过她,叫阿彘多多让着她的舅母到底要死了。
  阿娇心间一软,那些浓烈的恨到底淡去了些。
  却也仅仅是淡了些。
  她如今不阻止孩子们和王太后亲近,以后也不会刻意说些王太后的坏话叫他们恨她。
  同样的道理,刘彻想对王太后尽孝,那是应该,阿娇绝不阻拦。
  但叫阿娇自己像以往一样对她,阿娇做不到。
  只要想起王太后曾给她下永生永世不能有孕的药,她就无法做到原谅。
  有人曾说,以德报怨、肯给他人救赎是最大的德行。
  世上或许真有这样的圣人,但是阿娇自认没有那么高的领悟。
  她只是个凡人,努力地去爱所爱的人,付出所有和真心就是她所有的善良了。
  阿娇没办法因为知道王太后要死了就同情她,把从前的所有放下,让她心无牵挂地走完人生的最后。
  王太后如果惴惴不安,终生悔恨没脸去见先帝,那也是她欠她的!
  伤口没有深切地割在自己的身上,永远可以无限宽容大度,因为没痛在你身上!
  根本就不能感同身受地了解别人的痛苦,却轻易地替别人原谅是人性中最叫人恶心的地方。
  平阳如今就是这样的心态,只怕满脑子都想着便是再深的仇怨,这么多年也该过去了。说不得还背地里说她陈阿娇斤斤计较,不肯饶人。
  对于曾经热情满满地要给刘彻床榻上送美人的平阳,如今即便关系缓和了,阿娇到底还是没法做到毫无芥蒂。
  尤其是见到平阳眼底那一抹一闪而过的怪责,她的火一下就冒起来了。
  她陈阿娇还不至于因为怒火攻心就不许刘彻尽孝,不是她多善良,而是她不愿刘彻留下遗憾。
  当下便对这个眼高于顶的大姑子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你是阿彘大姐,难道你说话就不好用吗?而且阿彘是那不孝的吗?过一阵自然就好了。”
  平阳是先帝的嫡出公主,又是当今天子的亲大姐,真真正正的金枝玉叶。
  从来听“不”的时候就少之又少,听了阿娇的话立时就恼怒起来:过一阵?母后哪受得住!
  若是阿彘像先帝对馆陶姑姑那样信重有加,她自然不会来求阿娇。
  但谁叫阿彘面前最有脸的就是他的皇后,他扫谁的脸也不会扫皇后的。
  何况彘儿性子倔强,若是要去长信宫中早就去了。
  若不是实在没法子,她怎么会明知道阿娇心里对王太后膈应,还来同阿娇说?
  阿娇在这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推脱。
  她还在恨母后!
  只是再火大再恼怒,平阳也只得把这些即将喷发而出的情绪死命压下。
  如今的陈阿娇已经不再是那个依靠天子恩宠而在后宫立足的皇后了,她所出的皇子被立为太子,军中冉冉升起的将星卫青自和雪舞成婚后就更是彻底和陈氏融为一体。就更别说如窦婴、程不识、李广等朝中老臣的支持,皇后羽翼已经隐隐丰满了。
  而她平阳尊贵是因为自身是不错,但也仅仅只是尊贵了。
  想要在朝中说得上话,想要为后人谋个好出路,她就不能得罪阿娇。
  天知道陈阿娇所出的这个才一岁的小太子是不是还真就一路顺风顺水地登上大位。
  平阳当下也只得装作听不出阿娇话里的不耐烦,笑了笑,忍气柔声道:“母后老了,精神头不足。说话许多时候都是没过脑的,倒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彘儿也是气性上来了,就不肯听人分说,也就只有你能说的进去了。”
  这是认输服软了?
  阿娇的唇边终于爬上来些感慨的笑意,前世时卫子夫为后时,平阳自持是她的旧主人,可一向没分什么尊卑。
  也就是卫子夫的性子绵里藏针,才没叫平阳占到多少便宜。
  但是对卫子夫认输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听说还撺掇过卫子夫对付她这个李夫人,被卫子夫拒绝后,骂她是个受气包。
  如今不但委婉地承认了王太后的话确实说错了,还承认她在阿彘跟前说不上话。
  能叫白天鹅一样的平阳低头,也真是稀罕。
  阿娇的笑愈发叫平阳难堪,对着比她小十几岁的弟妹低头,这滋味确实不好受。
  平阳有的时候真的不明白,她陈阿娇除了这副天生的美貌和自小伴着阿彘长大的情意,还有什么叫人割舍不下的东西?
  阿彘怎么就那么为她要生要死?
  等平阳终于走后,阿娇在寂静的宫室中捡起一本神话看了没有半刻钟,心思到底还是又绕到这上面来了。
  但凡长点脑子的人都清楚,刘彻这是借着和太后发火的机会来警告朝内有此心者。
  王太后别管是无心还是有意,她的话到底代表了很多人的心声。
  这些人都习惯了安逸富足的生活,不愿再受战火之苦。
  是以哪怕刘彻对匈奴连打了两次值得大书特书的胜仗,朝中民间还是有思定反战的论调。
  天下众生,哪能要求人人一个想法?
  刘彻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不能接受连帝国的最高层都已经开始习惯忍辱的生活,甚至习以为常。斑之说感谢呆呆木瓜的两张宝贵月票!!!么么么!24张了!大家加油让这个没有存稿的作者加更!!!

  ☆、第三百七十八章 深谋远虑

  孟子说:人之初,性本善。
  荀子却说:人之初,性本恶。
  其实人之本性,既不美好,也不过分丑陋。
  人类社会的一切,都是基本人性的映射。
  人有两个本能:生的本能与死的本能。
  本能,即本性是支配人行为最强大、最根本的原动力。
  生的本能表现为善良、慈爱、宽容等积极光明的行为。
  死的本能则表现为杀戮、贪婪、自毁等邪恶极端的行为。
  贪生怕死……或者说好听的……爱好和平认真说来也不算是恶性,人本思安。
  尤其是对这些习惯了翠绕珠围、膏梁锦绣生活的人来说,战争代表着动荡。
  这种动荡极有可能会毁掉他们安逸奢靡的生活,这对他们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至于边郡军报上那一连串冰冷血腥的死亡数字,对这些贵人来说什么意义都没有,激不起他们心底的一点涟漪。
  难道没有匈奴人就不死人了?
  也有些好心的贵妇人,会在宴会时说起这个叹息两句真是作孽。
  但也就仅仅到此为止,转脸就会被首饰发髻这些女人亘古不变的热门话题牵去心思。
  对这些锦衣纨裤的贵族,刘彻从来没有指望他们能忽然爆发出什么热血报国的情绪,他会好好地圈养他们,叫他们心想事成地继续眼前的生活。
  好在这些人只是少部分,好在朝中文臣武将想把脊梁伸直的到底还是多出许多去。
  但等王太后都能情急之下说出同匈奴人和亲低头可保一世平安的话来时,刘彻才发现自己从前的认知很可笑。
  当朝太后都觉得汉匈大战是可以避免的,是可以不打的,那其他人呢?
  都觉得他这个天子在好大喜功?在穷兵黩武?
  真该把这些人全丢在边郡去,让他们知道给匈奴人当奴隶是什么滋味,让他们知道眼看着匈奴人奸污自己的妻女又是什么滋味。
  刀没落在自己头上,总是无所谓!
  阿娇是亲历过边关匈奴侵袭的,她深切地明白刘彻为什么要这么做,更理解他为什么对王太后发了这老大的火。
  管家难,管天下这个大家就更难了。
  但王太后明年就会因病去世,她不愿刘彻日后想起这段往事的时候都会泪水涟涟中掺杂着后悔。
  人死为大,刘彻日后更多想起的只会是王太后从前是如何辛苦养大他们姐弟。这种情绪的膨胀中,他会悔恨在王太后生命的最后没有对她好一些。
  是以,这晚哄睡了两个疯闹了一天的孩子后,阿娇望着又在书案前执着狼毫细细描绘的刘彻久久无语,为王太后说话怎么都还是需要点心理建设的。
  要不是想着刘彻,她才不会张这个口。
  每当给独独的掌上明珠画衣裳样子时,刘彻心情总是格外地好。
  等到看到那精致可爱的衣裳穿在元暶身上时,瞧着元暶喜欢的朝他直笑。
  他的心情就会更好了,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充盈在心间。
  他开始大为理解小时候阿娇给布娃娃做小衣裳打扮的感觉了,当看到自己的小女儿粉雕玉琢地穿着自己设计的小衣裳,简直不要太幸福。
  他专心俯首于案间,一时倒还真没发现阿娇有什么反常。
  但等往常那凑在他身边或是出主意或是感慨他惯坏元暶的声音一直沉默时,他便是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发现了不对。
  这是她两个哥哥托姑姑说到娇娇跟前了?在为这烦心?
  前一阵他听人说了一嘴,两个国舅都觉得活了半辈子到如今高不成低不就的,将来在外甥外甥女跟前都没脸。
  娇娇大哥为太常卿,掌宗庙礼仪。
  二哥为太常丞,掌凡祭祀及行礼之事。
  管宗庙皇室事宜,又有地位又没有多少实权,正适合两个才能平庸也什么大志向的国舅。
  但人有脸,树有皮。约莫是想着将来外甥大了,说起外家说起舅舅都不好意思提的场景叫两个国舅难受吧。
  娇娇体谅他,从来是不肯叫他有半点为难之处的。想必就是姑姑来说,娇娇也冷起脸说了她一顿。
  其实大可不必,刘彻对两个国舅的将来也早有安排。
  娇娇大哥可为太常,掌宗庙事。二哥可为宗正,主管皇室的宗室事务。
  虽说还是远离权利中心的闲职,但却都是九卿,清贵无比,太常更是九卿之首。
  何况叫太子的舅舅们和宗室们打好交道,将来对太子也只有好处。
  刘彻耐心仔细地描出襦裙上的最后一朵云彩后,终于搁笔仰起头来。
  他轻轻走到阿娇身边坐下,刚想开口叫她不要烦心。阿娇已经仰起头,只作若无其事随口一提的样子开口道:“太后这阵病了,你怎么也不去看看?”
  刘彻楞了一下,他还以为娇娇是为娘家哥哥操心,没想到却是为了母后。
  又忍不住笑了,娇娇可真是笨到连装漫不经心都不会。
  笑过之后就是气了。
  时间委实是治愈伤口的最佳良药,他如今面对母后时已然平缓了许多,母子俩也时常有说有笑。
  但一旦火气激起往事那些不堪的回忆时,刘彻就没法继续当没事人。
  他怎么能真的当做没有发生过?他的母后要毒死他的长子,这叫他怎么当做没有发生过?
  尤其是他的生母——理应最了解最支持他的人竟然能说出汉匈之战不必要这样叫他心凉的话来,就是阿娇来说情,刘彻还是不肯就这么算了。
  “若是这样打仗没必要的言论传到前线去,带兵大将会犹疑,会怀疑朕这个天子是不是也这么想的,会担心来日汉匈重启和亲的时候他是不是就会遭殃。
  主将没有死战之心,下面有什么样就学什么样。军心一散,朕从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更严重的是对民心的动摇,是他们支撑着泱泱大汉的根基。
  但一旦他们发现朕也同那些贵人们视他们的性命为草芥,发现朕并不能庇佑汉家子明,发现朕根本不在乎大汉的江山。
  他们的心就会一点点地凉了,一天两天可能没事,但时间长了那是要出大事的!
  朕想向天下万民昭示出朕能庇佑他们让他们安居乐业的决心,就不能只停留在说,而是要实实在在地做出来,让天下人都真真切切地看到!”斑之说感谢草木本心的两张宝贵月票!!!

  ☆、第三百七十九章 和好

  殿中静的能听见博山炉氤氲而起的水雾声,西北角的窗子似乎还开着。
  忽而有一阵含满了凉意的风肆虐进来,卷的廊下挂着的风铃清脆声起,余音萦绕在空中许久不散。
  风一路卷进来,卷动着垂下的重重宫幔轻轻荡漾着。
  这股风到了帝后跟前已经是消弭的差不多了,只有微微一点凉意透到身上。
  “祖母在时,曾对朕说为政少言。朕这些年走过来,想起这四个字都觉得是精辟至极的智慧之语。多说无益,结果是最有力的的说服。既然少言,就得多做。那既然朕都少言了,那这多做的路上,朕不希望听见一点能影响天下舆论的话来!”
  刘彻的声音也像这风声般,淡淡轻轻的。
  可听在阿娇耳里却只如黄钟大吕般震荡的她久久无言,她有些感慨还有些想哭。
  她知道刘彻和太后置气更多的是给外人看,是警醒那些还犹自指责着他的人。
  但却没想到他能从太后的一句话发散到军国大事上,她还不得不承认他说服了她。
  许多祸根,都是当初一早就埋下,却不知未雨绸缪以致发现时已经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能有这份缜密的心思,叫阿娇不免叹一句难怪他能慑服天下英豪。
  但转瞬想到刘彻自几岁起就是过的这种泡在心眼里的生活,她又忍不住心疼。
  阿彘是多大就失去孩子的纯真呢?
  她记得特别清楚,七国之乱时才三岁的刘彻就奶声奶气却一脸严肃地告诉她“我如果是父皇,也一定削蕃”。
  而如今他已经做到了,推恩令已下,从前那些动辄威胁朝廷的大诸侯国已经在消融。
  阿娇禁不住伸出双手去覆盖上刘彻那双说到激动处微微发颤的手,他的手冰极了。阿娇一摸他,他立马就躲开笑着说他的手冷,阿娇却并不肯依,坚持要同他十指交缠。
  刘彻被她闹的没法子,只得依她。嘴里犹在笑她跟元暶一样也爱撒娇,但眼里却不知何时起了雾。
  娇娇就是他生命中最亮的光,驱散了他心底许多阴暗偏激和狠毒。
  *****
  刘彻怎么都不肯去,还说了一堆叫阿娇都挑不出毛病的光明正大的道理来。
  她不得不承认,为君者要考虑要计较的东西太多。
  既然刘彻要用王太后给长安城中那些反对他的声音长个记性,以后就是谁想跳出来说兴兵的种种坏处。都得先掂量下他的分量是不是比王太后还重,不然就洗干净脖子,等着给天子做下一个杀鸡儆猴的榜样。
  平阳也不知从哪听说了阿娇说情都被拂了的事,立时就有些释然:原来阿彘也不是宠阿娇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先前被阿娇拒绝的羞怒也烟消云散,她以为阿娇就是估摸着刘彻不会同意才推脱的。
  这么想来,平阳倒又有些过意不去,觉得自己为难了阿娇。
  先是往温室殿中以送侄女侄子的名义送了些精巧玩具来,待挨了一天便言笑晏晏地上门来了。
  在自以为发现阿娇对王太后态度松动了之后,平阳便越来越多地说起王太后的事。
  从她嘴里,阿娇知道王太后王太后的病越来越重。也无心进膳,连药碗都砸了好几回。
  平阳就忍不住和阿娇抱怨道:“彘儿也真是,和母后怄气这么多天也该消气了。时日长了将来史书上写起来可不好看,那些史官惯会春秋笔法。他就是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母后也熬不住——也真是老小孩老小孩——”
  阿娇不免看了平阳一眼,她知道这个大姑子有些小聪明,但却没想到平阳还能有见事如此分明的时候。
  的确,过犹不及。
  时日长了,也是不像话。
  刘彻要背上凉薄不孝的名声,王太后也得被说眼界狭隘上不了台面。
  但母子俩这回一个要立威,一个被伤了脸面恼怒,正是气头上都顾不上那么多。
  便是又挨了几天王太后语气软了下来,借着和平阳叹息的机会往温室殿传递求和的意愿。
  “前次是我说话没经心,说错了。但彘儿怎么就不肯来看看他的老母?还能看多久呢?”
  这话尾的悲凉弄的平阳学话时都禁不住酸了鼻子,人一旦说起大限,便也是真的老病不堪了。
  王太后昔日的温柔笑脸下满藏的锐气已经一泄而尽了,她再也不是那个用妙计除去前进道路上一个个障碍步步为营的王太后了,而是一个委屈心酸的母亲。
  这话便是阿娇听来都有些心软了,正在她想着要不要亲自带着一双儿女往长信宫中去看看的时候,刘彻却终于亲自去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忍心了,还是瞧着火候差不多了。
  但总算是去了,便是阿娇都松了口气。
  刘彻亲自侍了一夜的疾,第二天才回温室殿来。
  王太后有了台阶下,心下一宽,病立马就好了大半。
  此后刘彻再去,还是她亲自赶的儿子走,绝口不提前次的不愉快了,只说自己是换季之节不慎染了病没大碍,东线战事艰难,天子应当多用心。
  如此母慈子孝之下,谁还敢说太后是因为怄气病的?
  经此一事,长安城中也再没有人敢兴主和之言。
  安抚住了太后后,天子也实在是无心他顾了。
  边境的战事近来传到宫中的就没有一个好消息,匈奴人气势汹汹地势要逼出汉军主力。
  为此军臣又往渔阳、上谷方向增派了援军,如此重压之下,上谷已然陷落,渔阳却还在咬牙坚持着,只是也是朝不保夕的境地了。
  情况稍微好点的就是李广驻守的右北平,虽然也是连日恶战,但就目前来看也还能坚持些时日。
  等最开始的焦躁不安褪去后,刘彻反倒真的镇定下来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已经尽力而为,其余的就等待尘埃落定吧。
  太期待成功患得患失只会什么都做不好。
  看着刘彻又把地图搬回了温室殿却再没有像从前恨不得钻进去时,阿娇就知道他的心安静了。
  但是天子在夜深人静时还是会忍不住挂念起两个人来,他比任何时候都期盼得到他们的消息。
  第一个自然是卫青,这个被他寄予重望的大将也不知道如今走到哪了?有没有向河南之地的匈奴人发起进攻?
  第二个是这十多年间始终悬在心上的张骞,每逢汉匈战火重燃,刘彻都忍不住想张骞如今是生是死?
  倘若他能带回和大月氏结盟的消息,便可实现刘彻最初的战略目标:前后夹击匈奴!

  ☆、第三百八十章 收复

  清秋的夜里就连摇曳的灯光也似乎有些孤寂的味道,层层重重薄雾般的宫幔淡化了月光的光芒。
  刘彻极慢极慢地从胸中吐出一口气,生怕惊醒了身侧熟睡的阿娇。
  他冗自想到纵然是同大月氏结盟失败,也能带回许多关于匈奴的消息。
  大汉对于匈奴的了解实在还是太少了,离知已知彼百战不殆还有很远的距离。
  但一晃整整十一年过去了,带着几百人离开长安的张骞却一直杳无踪影,如泥牛沉海再无半点声响。
  张骞啊,张骞,你究竟在哪?
  刘彻凝重的目光仿佛穿透重重宫阙,一路往西域方向而去。
  忽而身侧的阿娇发出一声梦呓,无意识地伸手来够他。
  他忙收敛了心神,伸开双臂搂紧阿娇。她在他怀里舒服地找到了一个满意的位置继续睡,他抱着清瘦却柔若无骨的阿娇,满心都是温暖安静,恍如在春日午后看着树梢间一圈圈散开的日光。
  *****
  刘彻不知道,被他惦念的两个人此刻相隔的很近。
  卫青、李息率部出边郡后,从云中向西大迂回。
  两部先沿黄河北岸西进,在秦长城的掩蔽之下迅速推进至高阙塞,大军预备稍事休整,趁夜发起进攻,切断驻守河南地的匈奴白羊、楼烦二王与匈奴腹地的联系。
  而张骞此时还在匈奴王庭,因着他上次逃跑,匈奴人直接把他羁押在眼皮子底下。
  两人相距不过几百里,快马一天即到。
  前次距离更近,甚而打了个照面。
  那是在卫青领军火烧龙城的时候,彼时张骞就在龙城。
  张骞完全可以借这个难得的机会回去,有大军的保护,这一路上绝不会风餐露宿、沐雨栉风。
  他能顺利地回到大汉,陛下更不会怪罪他。
  张骞不是圣人,他心里不是没有动摇过。
  他也曾对自己说回去吧,也不知道家里的老父老母怎么样了?
  但是人当重信,他只要想到他出发时陛下眼里那殷切期盼他就没法这样回去。
  他哪有脸告诉陛下他根本都没到大月氏?
  张骞短暂的犹豫后,最终决定趁乱逃出匈奴继续寻找大月氏,他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他是汉使,代表的是汉室的意志!
  逃出匈奴后,张骞一行取道车师国,进入焉耆,又从焉耆溯塔里木河西行,经过龟兹、疏勒等地,翻越葱岭,到达大宛。在大宛国王的帮助下,终于到达了大月氏边境。
  那天,他哭了。
  漫长的十年中,他被匈奴人羞辱,曾完全没有*尊严地活着。
  他想家,想老父老母,想汉朝的一切。
  但他从来没有哭过,他想汉使是不能哭的,更不能在匈奴人面前哭。
  而那天他终于第一次感觉自己能完成陛下赋予他的使命时,纵然是心性坚毅如他,也忍不住哭了。
  他做到了啊!
  他做到了!
  十年啊!
  终于做到了!
  只是可惜陛下远在天边,听不见也看不着他的呐喊和回禀。
  更可惜的大月氏新任国王已经不想再报父仇了,张骞苦苦相劝了一年也没所得。
  而不断随风飘来的汉匈之间的大战,也让张骞归心似箭,没有继续苦耗的心思了。
  他想尽快地回到大汉去,把手中掌握的一切匈奴和西域的情况回禀给陛下。
  两军交战,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于是元朔元年时张骞终于起程回国,归途为避开匈奴控制地区,改从南道翻葱岭,沿昆仑山北麓而行,经莎车、于阗、鄯善地,进入羌人居住地区。
  却不料就连羌人亦成为匈奴的附庸,张骞一行再度被匈奴人捉住,扣押在匈奴王庭。
  这次匈奴人看守严密至极,便是张骞自己也对能不能再逃出去充满了怀疑,上次那是运气好碰到汉军火烧龙城,上苍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眷顾他!
  只是张骞还是不准备认命,在被羁押的日子里他就教儿子写字读书。
  他就是要被匈奴人关一辈子,他张骞的儿子也得长成汉人!
  妻子到后来也加入进来学习汉人文化了,她虽然是地地道道的匈奴人,身上却有一种汉族女人的特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她觉得既然嫁给了汉人,就该尽量地去喜欢汉人的文化。
  有了两个专心致志、一心向学的学生后,张骞倒还真没觉得羁押的日子多难熬。
  不过,这些日子他敏感地发现匈奴人似乎情绪波动的厉害,似乎是愤怒中又含着羞辱。
  待终于弄清了是什么事后。张骞喜不自胜,在暗夜里默默流了一夜的泪,心情激动到无以复加。
  陛下收复了河套平原!
  前次火烧龙城的卫青将军卫青领军奇袭至高阙塞,切断驻守河南地的匈奴白羊、楼烦二王与匈奴腹地的联系。
  而后南下,完成对河套及其以南地区的迂回包抄,一举击溃白羊王、楼烦王。
  此战,匈奴人损失了足足四千五百七十一人。更叫匈奴人心疼的是那百万余牛羊和战马!那是他们的财富!真正的财富!
  汉军收复了整个河南之地,穿行千余里到达陇西,全甲兵而还。
  二王仅率少数亲兵逃遁。
  败逃归来的白羊王、楼烦王被军臣单于斩首示众,昔日两个统兵数十万的匈奴之王就这么在旗杆上睁着死不瞑目的双眼望着经过的每个匈奴人。
  匈奴人纵横西域,南下大汉,还未尝过失去领土的耻辱。
  这对这些长在马背上自诩为雄鹰的儿郎来说简直如千刀万剐般难受,军臣单于的斩首示威非但没有引起匈奴人的心有戚戚然,反而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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