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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农家日常-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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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七十来岁的老大爷已有些糊涂了,耳朵还有些背,笑呵呵地摆手道:“一样一样。”
“刘大爷,我先回去了啊。”杜锦宁朝他喊了一声,便往自己家去。
一路上,庄子人看到她,都齐齐朝她贺喜。
杜家门前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见得杜锦宁进来,大家大喜,忙朝里面喊道:“秀才公回来了,秀才公回来了。”说着将杜锦宁一路推了进去。
“哎哟,宁哥儿回来了。”院子里出来了个人,亲热地将杜锦宁拉了进去。这人却是张氏。
杜锦宁正奇怪张氏为何在此,一进厅堂就看到杜寅生、杜辰生和牛氏、蒙氏四人坐在了上首,旁边还坐着两个差役打扮的人。
大家看到杜锦宁进来,都纷纷站了起来。杜寅生尤其激动,上前拉住杜锦宁的手,颤抖着嘴唇道:“好,好样的,你给咱们杜家争光了。你曾祖父地下有知,不知有多高兴。”说着,他禁不住抹起了眼泪。
按理说,前有杜云诚,后有杜云昌,两人都考中了秀才;杜锦宁这仅仅是过了县试,童生都还不是。杜寅生的情绪不应该这么激动才对。
但县案首啊,年仅十二岁的县案首,漓水县上百年来都没出现过年纪这么小的一个县案首。即便是去年的齐慕远,祖父、父亲都是进士,也是十三岁才拿的县案首。他们这普普通通的农家,却出了这么一个史上都没有的县案首,这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足以载入县志,怎不叫杜寅生激动?
再者,县案首只要不在府试和院试出现大的失误,是一定会被取中为秀才的,这是一条不成文的科场规矩。也就是说,只要杜锦宁在今年的府试和院试不出意外,秀才功名稳稳地在手里了。
到时候,杜锦宁还不满十三岁呢。
十二岁的秀才啊!想一想就知道他前程有多远大了。杜云诚二十多岁考中秀才,杜云昌更是三四十来岁了才中秀才。这两个人,能跟杜锦宁比么?
当着两位官差的面,杜辰生自然也想上来摆一摆自己祖父的架子,让人高看他一眼。但他知道杜锦宁是不买他的账的,到时候给他个没脸,他这脸就丢大发了。因此踌躇着不敢上前。他不光自己没上,还拉了牛氏一把,将她即将要出口的话拦了下来。
两位官差在这里坐了有一会儿了,好不容易见到了正主,当即上来说了一箩筐的吉利话。
杜锦宁嘴里应付着官差,眼睛却望向了陈氏,用眼神询问她是否给了赏钱。
陈氏赶紧上前凑到她耳边说道:“每人给了一两银子的红封。”
一两银子,已算是比较丰厚的赏钱了。杜锦宁便放下心来,跟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亲自送了他们离去。
而院子里,杜云翼夫妇俩带着自家的儿子和女儿,杜云昌带着杜方苓、杜方蕙两姐妹,都忙着拿瓜果糖水来招待来贺喜的乡亲们。
见得官差被送走了,董大成便走了进来,问杜锦宁道:“大伙儿问你,要不要摆酒呢,都等着喝你的喜酒。”
“宁哥儿,这么大的喜事,这个酒得摆。”杜寅生道。
杜辰生也点了点头:“对,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必须得摆酒。”
“伯祖父、祖父。”杜锦宁先唤了两人一声,这才道,“我这不过是过了个县试,连个童生都还不是。这时候摆酒,传到书院里,先生们非得说我轻狂不可。想要喝酒,且等我拿到秀才功名再说吧。”
第273章 贺喜
杜方菲嫁人的时候,家里就摆了流水席。这古代摆酒可不像现代,到饭店里交了钱,自有地方吃饭,吃过饭后大家就散伙了,主家最多是花点钱,然后招呼招呼客人,再累也累不到哪里去。
可古代则不然。摆个酒,你得到处去借碗筷借桌椅,再请人来帮忙。家里得杀猪杀羊杀鸡,请手艺好的几个婶子来整治菜肴,再请人上菜招呼客人,客人走过后还得收拾,洗碗洗桌子。作为主家,总不能你家摆酒你啥事都不做,只叫人做吧?这么一做,陈氏和杜方苓两姐妹就跟那陀螺一般,忙里忙外得忙上四五天,等把东西都收拾好还给人家,整个人都能累得几天起不来床。
她可不想花了钱还让家里人受罪,图什么呢?
要是杜锦宁说别的理由还好,杜寅生和杜辰生还能有一大堆的理由劝她。可她搬出书院里的先生,两人便哑了火。
杜云昌走进来正好听到杜锦宁这话,便笑道:“宁哥儿这话说的在理。这拿个县案首要摆酒,那府试拿个府案首要不要摆?院试再拿个院案首呢?这一年摆三次酒,再厚的家底也经不住折腾。宁哥儿花钱的地方多的是,去参加府试和院试要花一大笔钱呢,哪里能这样浪费?”
这乡下摆酒可不比城里,乡下人吃酒那都是一家老小齐上阵的,而送的东西不过是三瓜两枣,送十几个鸡蛋,或是两尺粗布,那就已是十分体面的贺礼了。有那脸皮厚的,送个十文钱红封,能带着一家老小来吃你三天流水席,大喜的日子,你又不好意思跟人翻脸,还得笑脸相迎。总而言之,乡下摆酒就是花钱讨个喜庆。
听得这话,杜寅生和杜辰生都老脸一红。
两人作为杜锦宁的伯祖父、祖父,这摆酒的钱本应该是他们出的,毕竟杜锦宁这是为杜家光耀了门楣么?那是给他们脸上添光彩。但杜寅生原先供杜云昌读书,一直都是省吃俭用,并没有什么积蓄;杜辰生现在也是靠大儿子养活,更有牛氏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当家,一文钱都不舍得往外掏。两人都拿不出钱来给杜锦宁摆酒,却还瞎嚷嚷摆酒,让杜锦宁为难,给他添乱,两人都觉得无地自容。
杜锦宁向杜云昌苦笑道:“四叔,您可真敢想。什么府案首、院案首,那是那么容易拿的吗?这话传出去,别人非得笑话你侄儿我不可。”
杜云昌拍拍杜锦宁的肩:“好好考,四叔对你有信心。到时候就拿个小三元回来。”
他也看出了老父和杜辰生的尴尬,想尽量地说话来缓和气氛,所以跟杜锦宁说完那话,他又转头对陈氏道:“三嫂,四月份就是府试。这两个月你可得让宁哥儿安心读书,家里的事尽量别让他操心。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对对对。”杜寅生此时也从尴尬中缓过来了,闻言连连附和道,“你伯母、你四弟妹在家里闲着都没什么事,云昌回村里的私塾做先生了,我现在也歇在家里,你这里有什么事,千万不要客气,尽管张口。宁哥儿要是拿了府案首、院案首,可是我们老杜家整体的荣耀,不光是你们小三房的事,你可不要客气。”
张氏刚才在厨房烧了些姜糖茶,正用个茶盘端了来给大家喝,一进门就听到杜寅生这话。
她连忙接口道:“可不是,宁哥儿能进学,是我们整个杜家的荣耀,有什么事,三弟妹你尽管说。我们能做到的,义不容辞。”
看着一张张奉承的笑脸,听着一句句亲热的话,陈氏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这情形,似曾相识。杜云诚考上秀才时,这些人脸上也是这样的笑容,同样说着这样亲热的话。
只是后来,杜云诚一死,这些人就变了,脸色变得冷漠、嫌恶、狰狞……同样的一张嘴,说出来的话一声比一声难听。
要是有一天,宁哥儿变成了宁姐儿,期盼中的秀才、举人、进士没有了,这些人的又会是怎样一副嘴脸呢?会不会嚷嚷着要绑着她们母女两人沉塘?
这么一想,陈氏的心就如同被人揪了一把似的,隐隐作痛。
“娘,你怎么了?”杜锦宁见陈氏脸色发白,连忙上前问道。
“我……我没事。”陈氏摆摆手,脸色仍十分难看。
陈氏的心思,杜锦宁隐隐能猜到几分。
“大家慢坐,我送我娘回房歇息。”杜锦宁上前扶起陈氏。
张氏忙放下手里的茶杯,走过来道:“我去吧,你在这里陪着长辈。”
“不劳烦大伯母。”杜锦宁避开张氏的手,“劳烦大伯母叫我三姐去请个郎中。”
“不用请郎中,我歇歇就好。”陈氏其实也没到要回房歇息的地步,她只是厌烦了这些人,不愿意看这些人的嘴脸,借着这个时机回房而已。
分家之后,杜锦宁不放心家里人的身体,曾带她们一起去看过郎中。她知道陈氏并没有什么病,原先只是因为太过劳累、营养不良有些亏空。这两年慢慢调养,都已补了回来。这会子她嚷嚷不舒坦,九成是心病。
她便也没坚持,跟哄小孩儿似的对陈氏道:“好好好,不请。那你躺躺要是觉得还是不舒服,就跟我说。”
“嗯。”陈氏乖乖应了一声,也没跟屋里的几个老人打招呼,扶着杜锦宁的手出了厅堂,往卧室里去。
厅堂里一片安静。
大家都是人精,有谁不知道原先好好的满脸笑容的陈氏,为什么突然就说不舒服呢?杜锦宁不要张氏,而是坚持自己亲自扶母亲回房,那态度就更明确了——这屋里所有人里,只有陈氏才是他最在乎的亲人。
蒙氏蹙了蹙眉,转头看了杜寅生一眼。
杜寅生苦笑了一下,对蒙氏摇了摇头。
先前十年,他也是眼睁睁看着杜辰生夫妇俩对小三房各种欺压而没有伸手相助的人。要不是发现了杜锦宁的资质,他也不会对杜锦宁那么好。他虽没有杜云翼和张氏夫妇俩那般趋炎附势,但也没比他们好多少,他也是有目的的。
而这两年来,杜锦宁逢年过节必托章鸿文给他们大房带各种礼物,那些东西的价值加起来,比之他当初给杜锦宁的十倍二十倍都不止了,杜锦宁还给杜云昌介绍了一个极好的东家。他又有什么理由让杜锦宁对他一直感恩戴德,把他跟陈氏、三个姐姐同等对待呢?
陈氏回了房,便推了推杜锦宁:“你快回去招呼他们吧,我没事,就是想起你爹来了,心里难过。现在已没事了。”
杜锦宁点点头:“那你好生歇着,别多想,咱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即便我……”见陈氏急得伸手过来要捂她的嘴,她忙抓住她的手,笑道,“即便我考不上秀才,咱们也不会再过以前那样的日子。养活你我,我还是做得到的。”
这句话是确确实实安慰到了陈氏。
杜锦宁的能耐,她再清楚不过了。她也相信,即便杜锦宁恢复了女儿身,她们的日子也不会太差的。有本事的人,走到哪里都能过得好。
“嗯,你放心,我知道。”她点点头。
见陈氏眉宇之间的愁绪不见了,杜锦宁这才放下心来,开门出去。
到了院子,她还是唤了杜方蕙一声,让她去照顾陈氏,这才往厅堂里去。
杜寅生见杜锦宁进来,便站了起来,道:“宁哥儿,你娘不舒坦,书院那里想来你也得回去跟山长先生道个谢,我们在这里不光帮不上你的忙,反而添乱,我们就先回去了。等你考完府试,伯祖父再来看你。”
“怎的就走?吃过饭再走吧。”杜锦宁道。杜辰生夫妇和杜云翼一家如何她不在意,但杜寅生和蒙氏、杜云昌大老远来了,她总得留他们吃顿饭。
“不了不了,家里还有事。饭哪时都有机会吃,不急于一时。”杜寅生却是没脸再留在这里,执意要走。
杜锦宁留不住,只得相送。
杜寅生一家要走,杜辰生和牛氏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留,也跟着告辞离开了。
只有张氏自诩跟杜锦宁是合作关系,又一心想跟杜锦宁交好,愣是装着没明白杜寅生和杜辰生的心思,只让杜云翼送他父母离开,她自己则带着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留在了小三房,帮着杜方苓做了饭,吃过了饭这才离开。
临走之前,她塞了一个大红封给杜锦宁,说是恭贺杜锦宁拿到县案首,杜锦宁要是不拿就是不认她这个大伯母。杜锦宁推辞不过,只得收下了。
把张氏一家送走,杜方苓就好奇地凑了过来,问杜锦宁道:“看看,她封了多少钱。”
对于这位趋炎附势的大伯母,杜方苓一向是看不惯的。但杜锦宁跟她说过,要用杜云翼和张氏牵制杜辰生和牛氏,她这才勉强对张氏有个笑脸。这会子张氏能主动打个红封过来,她还是挺满意的。
杜锦宁一笑,将那个红封拆开,将里面的银锭子倒了出来。
第274章 关于乡试的问题
“哇,她还真大方,足有五两银子。”
杜方苓看着那那个制成元宝状的银锭子,对张氏的知情识趣就更加满意了。
她们这样的小户人家,手里即便有银子,也都是散碎银子,大小不一,成色也不好。
张氏这个银锭子显然是去钱庄特意换的,足见她对杜锦宁的重视。
杜锦宁一笑:“要是我没考上童生或秀才,她就不会是这种态度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杜方苓硬逼着杜锦宁啐了两口,这才喜滋滋地道,“管她呢,现在她巴结上来给咱们好处,咱们就先收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杜方蕙也在旁边连连点头。
见两个姐姐并没有被眼前的荣华迷住了眼,杜锦宁还是十分满意的。
“只要你们学会了本事,即便我以后考不上秀才,咱们的日子仍然会越过越好,用不着在乎别人是什么态度。”杜锦宁道。
“对。”杜方苓和杜方蕙都很赞同。
不说别的,光说做豆干这一样,让家里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们都是看在眼里、亲身体会到的。要是以前她们有这本事,即便在杜家,也不会过得那般凄惨。牛氏为什么对张氏那么好?那还不是张氏娘家有钱,她和杜云翼每个月有钱给牛氏花用的缘故?
“所以,过两日跟我上山去学炒茶吧。”杜锦宁又道。
“没问题。”杜方苓和杜方蕙都是勤快的姑娘,一听要干活,半点没推辞,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两天,杜锦宁备了份礼物,约上梁先宽和书院被取中的几位同窗,去感谢了即将离开漓水县回自己县去的刘县令一番。接着大家又拿了礼物去感谢了关乐和、袁修竹与几位先生,他们都是给甲班学子上过课和悉心教导过他们的。
待杜锦宁这拜访之事结束,关乐和将她召唤过去,问她道:“接下来两个月你打算怎么学?”
这个弟子聪慧,而且很有主见,自有自己的一套学习方法,他发现让杜锦宁自学比他教授的效果还要好,所以到后来他就不大管杜锦宁了,由得他整日在藏书阁里看书。之所以支持杜锦宁今年考科考,一来他觉得杜锦宁心智十分成熟,并不像一般的小孩子那样容易浮躁和飘飘然,二来也是他觉得杜锦宁在书院里跟着甲班的学子听课,纯粹是浪费时间。
现在杜锦宁轻易就通过了县试,他便没打算再拘着杜锦宁必须得呆在书院里,或是跟着他上课了。
“袁先生讲制艺的时候,我想去听一听。其余时间……”杜锦宁不好意思地抬起头,看了关乐和一眼,“梁家和严家的茶园能产茶了,他们让我去传授制茶方法。我们家的茶园,我也得教会我娘和我姐姐她们。”
关乐和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打算教他们多久?这明前茶和雨前茶制完,就到四月份了。还有……”
他抬起眼来看向杜锦宁:“你要学制艺,莫不是打算今年秋天参加乡试?”
“教制茶最多十天,即便我去茶园,也会劳逸结合,多抽时间看书,看书累了再跟我娘她们炒炒茶,不会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制茶上。至于秋闱……”她抬起大眼睛,眨巴眨巴眼,“我想去试试。”
听到杜锦宁对时间有明确的安排,关乐和便放下心来。
这个弟子除了聪慧,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自律。自己这个做老师的,只要把作业布置下去,杜锦宁就会抽时间学习,并且很好的完成,从来不用他操心。杜锦宁既说会抽时间看书,那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过参加秋闱,他却是不大赞成。
“你现在年纪还小,根基还不稳,不如等三年,三年后再去考。到时候你也不过才十五岁。你现在去,年纪太小了,就算文章做得好,考官也不一定会取你。”
他顿了顿,还是把心底里的话说了出来:“其实老师有一个期望,就是希望你除了童生试,在乡试和院试上都能拿案首,这是为师的一点私心。如果你再学三年,拿案首的机会就会大很多。今年……”他摇摇头,“即便你的文章做得好,考官也不会把案首给你。毕竟你年纪实在太小了。”
杜锦宁也知道关乐和说的是肺腑之言。
如果她是男孩子,她也一定会延迟三年再去参加乡试。三元及第,她觉得凭她的资质和前世站在巨人肩膀上的知识,在乡试上很有希望能拿个案首。
但她不是男孩儿,她等不起。
“老师,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我还是想今年去试一试。案首不案首的不打紧,只要中了就好。只有中了举人,才能参加会试。会试是三年一期,到我能参加的时候,就已十五岁了。谁又能保证我一定能一考就中呢?要是考不中,还得再等三年,三年又三年,到时候我就老了。所以在前面能趁早拿下秀才举人功名,起码比别人早走了一步,成功的概率也比别人大一些。”
这番话,真真切切打动了关乐和,让他想压制杜锦宁三年的心思完全动摇了。
是啊,虽说杜锦宁资质极好,心思又十分通透聪颖,在他这老师眼里,自然是哪哪都好。他相信杜锦宁一定能考上进士。
但世事无绝对,有多少惊才绝艳的人都倒在了科举路上。另的不说,就说他自己的一位族叔,当年也是闻名遐迩的神童。族中长辈觉得不宜让他过早考试,直到他十六岁时才让他参加院试,取得了秀才功名。
但两年后他参加乡试被排到了臭号,发挥失常;三年后再考时却在考场上发高烧。这一耽搁就是六年。第三次打算考试时,又遇上丧母,回家守孝三年,等他再回到乡试的考场上,已离当初取得秀才功名时隔了十四年了,他已是三十岁的中年人了。好不容易取得了举人功名,又参加了两届会试,才在三十八岁那年中了进士。当初的踌躇满志、雄心壮志已被岁月消磨殆尽,最后庸庸碌碌了一辈子。
思及此,关乐和十分欣慰地看着杜锦宁。
杜锦宁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至少说明他没有被县案首和众人的赞誉冲晕头脑,觉得自己以后的科考之路都是一马平川。他能预料到前路的艰难,做好了心理准备,那就一定会坚定地努力朝目标迈进,不会被一时的得失动摇了心志。
这样的孩子,他不应该压制他,而是应该鼓励他勇往直前。
“好,那你今年就去试试,老师支持你。”关乐和道。
杜锦宁的一颗心当即放了下来。
有了关乐和这句话,便即书院里那些老先生们有异议,关乐和也会替她把那些人劝住的。她不用再担心这个问题。
在关乐和那里报备过后,杜锦宁便每日早上过来跟着关嘉泽、齐慕远听袁修竹的制艺课。
所谓的制艺,就是写八股文。虽说它当作科举的固定文体是明朝成化年间,但其实滥觞于北宋。王安石变法,认为唐代以诗赋取士,浮华不切实用,于是并多科为进士一科,一律改试经义,文体并无规格,不一定要求对仗排偶。但有的考生不自觉地运用排比笔法,写成与八股文类似的文章。元代科举考试,基本沿袭宋代。
杜锦宁穿过来的虽是架空时代,但却是宋代的延续。宋代虽没被明朝所取代,但历史向前绵延,八股文仍然出现在了科举考试上,成为了科考固有的文体。好在这时候的八股文还不像明清时候那样内容固定、形式呆板,在文章里议论的内容必须得根据朱熹的等书来写,不许自由发挥。这时候的八股文除了形式上比较固定之外,在内容上还是比较自由的。这一点让杜锦宁很是满意。
除了听制艺课,杜锦宁余下的时间就忙着制茶。
她的时间扣得刚刚好,整个二月都在县试中结束,拜访感谢活动又进行了几天,便到了炒制明前茶的日子了。顾客至上,她打算先把梁家和严家的制茶师傅教会,再回头去炒制自家的茶。
严松涛拿着杜锦宁托人带过来的信,看了一遍,对自己的子侄严煦笑道:“这个杜锦宁,还真是有胆子,竟然把皮球踢给我们自己决定。”
见严煦一脸的不解,他又解释道:“他说,梁家也要制茶,问我们两家谁先谁后?”
严煦听明白了严松涛的意思,不赞同地道:“这应该是他那老师关乐和的主意吧?他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子,就算念书聪明些,难道还敢在我们面前耍花枪不成?”
“你也是不了解这孩子,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严松涛摇摇头,“这一年多来我一直关注着这孩子,发现除了学业,其他事情上关乐和从不插手他的事,他也无须关乐和操心。这孩子,把家里家外的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也不知当初关乐和是怎么发现这样一个好苗子的。”
第275章 告诫
严煦一直忙着家族的庶务,很少关心书院里的事。不过杜锦宁以十二岁的稚龄,拿了县案首,他还是知道的。
他皱眉道:“这孩子真这么厉害?你觉得他可以走多远?”
严松涛点点头:“确实是很厉害。别的我不敢说,在三十岁之前中个进士还是没问题的。”
他顿了顿:“不过这是最保存的估计,要是顺利的话,在二十岁之前考中进士也不是没有可能。”
严煦因为他前面那句话本来松开的眉头,在听到后面那句话后又皱了起来。
他想了想,问严松涛道:“那你看,咱们要不要在他成长之前,把他……”他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他做这个手势只是代表了某种意思,并不是真要去砍杜锦宁的头。他们这样的家族,要害人性命的方法多的是。哪天杜锦宁去坐船,或是上山,落下水或是从山上摔下来,都是极有可能的事。因意外而丧命的事么,哪年不要发生个十几起?
严松涛放松的身体一下子坐直起来,看向严煦的目光如一把利剑,说话的口气也变得冷厉起来:“严煦,我看你这些年在县里呆得已够久了,是需要到外面见见世面,开阔开阔眼界了。”
严煦是严松涛的大哥的庶子。他虽是庶出,因出身不高又没有读书的天赋,被留在老家打理庶务,但因父亲和嫡出的大哥做的官越来越大,他在老家的话语权也一日重过一日。整天被人奉承,他早觉得自己能和致仕回来龟缩在书院里叔叔严松涛平起平坐了。
这会子被严松涛这样下面子,他自然不服气,语气也冷了下来,反驳道:“难道我说的不对?莫非非得等那小子成长成一个人物,成为我们严家的大敌才想办法去对付他?”
严松涛盯着严煦,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冷笑道:“我们跟关家之间不对付确实没错,但你什么时候看到我们互相伸手去对方家里,残害人家子嗣,搞得人家后宅不安,鸡犬不宁?”
严煦张了张嘴,想举个例子,可细想了想,哑口无言。
还确实没有。
“我们两家,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这小小的漓水县,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虽说政见不合,又素有恩怨,但有时候为了共同的利益,是可以联合起来共同携作的;真正到了灭家的紧要关头,没准也会向对方伸手相助。所以我们就算是有些家族恩怨,闹来闹去这么多年,也都是小打小闹适要而止,从来都不会向对方的人或是后宅下手,轻易取人性命。”
他深深看了严煦一眼:“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做事不要做绝。这两句话,你可要好好记住了。”
“还有……”不待严煦说话,他又道,“我之所以回到老家来,除了朝堂上的一些原因,也是为了守好大后方。对于这里的人和事,我是有决定权的。你管庶务,是我默许的。不过我看你现在不大适合继续留在家里了,你该上京去,到你父亲身边,好好地开开眼界,了解了解朝堂上的事。”
原本严煦听得前面那话就冒了冷汗,此时一听这话,他越发诚惶诚恐。
他自然是愿意跟随在父亲身边,接受父亲教诲、获得更多政治资源的。无奈他有个极有手段的嫡母,又百般看他们母子不顺眼。当初父亲将他们留在老家,也是为了保全他们母子的性命。这么多年过去了,嫡出的两个兄长都极有出息,大哥已官至四品,眼看着就可以再进一。而父亲一天天老去,嫡母的手段自然也就更无顾忌。即便现在她不大可能再取他的性命,他也不愿意去京中被人当作眼中钉肉中刺一般看待。
他赶紧腆着脸笑道:“三叔,我以后一定好好听您教导,那杜锦宁的事,我这也不是跟您讨主意吗?您说怎样就怎样,我自然是听您的。四哥和六弟也不在您老身边,您就把我当您儿子,我也把您当父亲,好好听您教导不好吗?我爹那里整日忙得很,哪里有空教导于我?”
严松涛缓和了表情,却仍然坚定地摇了摇头:“煦哥儿啊,不是三叔不肯教导你,一定要逼着你去。三叔这样做,也是为了让你走得更远。三叔老了,家族里的事还能管几年?你几个哥哥都在外面做官,不可能回来管族里的事,这些事还得交给你做。只是你从小到大呆在县里,这么一块小小的地方已严重限制了你的眼界与胸襟。你应该走出去,看一看,了解京中的势力争斗,才能更好的帮着咱们严家守好后方。”
这番话说得严煦心里一震。他望着严松涛那苍老的面容,久久说不出话来。
严松涛知道这个侄子疑心重,他也不强求,只是道:“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去与不去,由你自己选择。如果你想去,我会写信给你父亲,叫他好好安置你。”
“且容侄儿考虑几日。”严煦说着,便告辞离开了。
他不知道严松涛说这番话,是真的为他好,还是想把他踢出去,好让别的更听话的人接替他的位置,打理族中庶务。他得回去好好打探一番,再仔细想想。
看着严煦离去,严松涛笑了笑,转头吩咐自己的管家:“你去跟梁家商量一下,看看他们愿不愿意两家一块儿学制茶。要是愿意的话,明日我们就派制茶师傅去杜家茶园,跟着杜案首一起学制茶。”
梁家那边,梁先宽原先是因为父亲的事突如其来,他又忙着科考没办法抽出时间来收拾那些人。这几日他跟随杜锦宁他们四处拜访感谢恩师之余,也使出了些雷霆手段,把一些人好好整治收拾了一番。尤其县试前夜给他使绊子的那两人,被他拿出来的勾结外人残害族人的证据吓得连夜逃了出去;待他再把几个证据和证人一亮,其余人等都鸦雀无声,顿时老实了起来。
因此,梁家茶园的事,梁先宽还是能作主的。他跟杜锦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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