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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农家日常-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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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些话,龚员外郎知道陈主事不爱听,他自然不会说。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第587章 回家吧
接下来几日,杜锦宁便跟着姚书棋四处看宅子和田地。这些田地也是史昀那里出来的,都是原先被抄家的那些官员名下的,被户部收回重新售卖,因此倒有些连成片的好田地。最后,杜锦宁买下了城东一处宅子,以及城外的两百亩田地和一个小庄子。
那宅宅子面积挺大,里面的景致虽不如杜锦宁所建的园林那么精致,却也有假山有池塘,绿树成荫,屋舍却不多,还算是比较合杜锦宁的心意,住进去之后再改造改造就完美了。
除了宅子和田地,杜锦宁又在中人的介绍下买了两个铺面。一处打算给谢氏做点心铺子,一处则扔给庄越,随便他干什么。
茶馆和书铺,原先就跟梁先宽合作在京城里开了许多分店,杜锦宁便也没打算再开。她手上的有茶园日进斗金,各处的茶馆与书铺赚的钱不少,她现在以科举为重,便不打算在赚钱方面再投入精力,一切都由庄越去打理。
而在此期间,许成源也在离杜锦宁新宅和点心铺子不远处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并在关乐和的介绍下进了一家书院,打算把家里安顿好就入学。
杜锦宁和许成源都是做事干脆的人,把宅子买好赁好,花上两天功夫派人打扫修整一番,择了个吉日就领着家人搬了进去。
在此期间,杜锦宁按着跟关乐和约好的时间去了衙门,打算去太学办理入学手续。
她到门口的时候,关嘉泽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我已经叫人进去跟四叔说了,四叔忙完就出来。”关嘉泽道。
“不急,等老师处理完公事。新官上任,还是别提早走的好。”
两人正聊着天,忽听一声:“泽哥儿。”
两人转头看去,便见关正祥穿着官服,正一脸复杂的看着关嘉泽。
关嘉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敛起笑容,淡淡地唤了一声:“爹。”
关正祥左右看了看,觉得没什么地方合适说话的,便指了指停靠在一旁边的马车道:“泽哥儿,咱们上车去说说话?”
“没空,我等四叔出来。”关嘉泽木着一张脸,看都不看关正祥一眼。
关正祥的脸上隐隐浮现出怒意,不过被他强压了下去。
他走近两步,温声道:“泽哥儿,你是我关家孩子,怎能一直住在孔家呢?你回家来住吧。你不是最喜欢我那副玉棋子吗?你回家住,爹把那副棋送给你。”
关嘉泽的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我过的虽然惨了点,连人家庶子的日子都比不上。但好歹我是孔家的外孙,依靠着外祖我也吃穿不愁,还不至于眼皮子浅到为了一副玉棋子就把自己贼卖了。您还是留着你的宝贝哄您心爱的庶子庶女吧,我消受不起。”
关正祥被他这话说得脸上挂不住,神色顿时一沉:“泽哥儿,谁教你这么说话的?我是你爹,那是你哥哥妹妹,你就非得学那街头妇人,说话尖酸刻薄的么?”
“唉,子不教,父之过。我是个有娘生没爹教的孩子,自然学不会口蜜腹剑,当面笑嘻嘻地说得比什么都好听,背地里却捅刀子要人命。我这人,说话直来直往,没那么多弯弯绕。您呐,要是看不惯,尽管回去找你的乖儿子去。”
关嘉泽说着,拉着杜锦宁就走:“走,咱们往旁边点去,别挡着官老爷们办公。”
杜锦宁开始本想跟关正祥打声招呼的,可关正祥满眼里只看到关嘉泽,完全把她忽略了,他们父子两人说的话又这么让人尴尬,她是走开也不是,站在这里旁听也不是,正不知如何是好呢,此时关嘉泽拉她离开,她正巴不得。
却不想关正祥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忽然就叫住了她:“杜锦宁,你等等。”
杜锦宁看了关嘉泽一眼,转过头来对着关正祥拱了拱手:“关伯父。”
“你替我劝劝嘉泽,让他搬回家来住。哪有家里不住住外面的?”
“……”
杜锦宁都不知说什么好了。难怪关正祥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原来这人如此糊涂。
关嘉泽一把将杜锦宁拉住,挡在了她的面前:“这关人家杜锦宁什么事?家丑不可外扬,你不知道这句话吗?非得我好好跟杜锦宁解释一下我为什么有家不能回,只能住外祖家?”
这时关乐和从工部门口走了出来,沉着脸对关正祥道:“二哥,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说,非得在这里嚷嚷?”
“我倒想回家说呢,可这孽子,他回家吗?”关正祥气得脸色发白,指着关嘉泽,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架式,“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这是儿子对老子说的话吗?他对我有没有半点尊重?”
“行了,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关乐和一甩袖子,率先登上了关嘉泽的马车,“嘉泽,锦宁,快上车。”
关嘉泽的动作比任何时候都敏捷,他紧跟着关乐和就跳上了马车。
关乐和与关嘉泽可以对关正祥无礼,杜锦宁作为外人却不好这样做。
她对关正祥行了一礼:“伯父,我们先走了。”这才上了自己那辆马车。
关正祥对着一前一后驶出街口的马车站了一会儿,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朝礼部方向走去。
他是知道关乐和要带关嘉泽去太学,特意来这里劝儿子回去的,无奈还是闹得不愉快。
这一片都是衙门所在地,而太学的一些老师,是衙门抽调过去任教的,自然不会放得太远,太学就在离衙门这个区域隔着两条街的位置上,面积跟桂省的府学差不多,不过建筑要恢宏大气许多,屋梁上画着和玺彩画和旋子彩画,正殿和彩画上还画着金龙,无不代表着这个学府在大宋朝的地位。
这是大宋的最高学府。
关乐和让门房通禀了一番,这才由一个斋夫领着入了门,去了学正所在处。
“学正姓冯,当世大儒者。”在路上,关乐和低声介绍了一句。
第588章 太学
斋夫正在前面引路,不方便说话,杜锦宁和关嘉泽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没有再问什么。
在一处大殿的偏殿内,杜锦宁见到了冯学正。
冯学正六十来岁年纪,头发和胡子花白,面容清瘦,一脸严肃。
见得杜锦宁和关嘉泽恭敬地行礼,他微微颔首,然后就打量两人:“谁是杜锦宁?”
杜锦宁一愕,看了关乐和一眼,见关乐和也面露诧异之色,她这才垂眸道:“学生是杜锦宁。”
冯学正捏着胡子,皱着眉头打量了杜锦宁一眼,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他才收回目光,指了指殿内一侧几个案几和蒲团:“坐。”见关嘉泽犹豫,又看向他,“你也一起。”
杜锦宁和关嘉泽这才走到那边坐下。
不待冯学正吩咐,一个斋夫打扮的男子走了过去,给杜锦宁和关嘉泽面前各放了两张卷子,以及每人一套文房四宝。
“咱们太学采用的是‘三舍法’,即学子按水平,分为上舍、内舍与外舍。你们新入学,自然是要进外舍,不过外舍也是有门槛的,你们把那张卷子做一做吧。”
每个书院都有入门考试的,不光太学,便是桂省漓水县的博阅书院都有入门考,当初杜锦宁考的时候,还被严家刁难过一回呢。所以对于冯学正要考他们这事,杜锦宁和关嘉泽都能理解。
反倒是关乐和,皱着眉头,轻瞥了冯学正一眼,似乎有些不悦。
冯学正远远地望着杜锦宁和关嘉泽他们,一脸严肃,似乎根本没看到关乐和的目光。关乐和只得坐在一旁默然不语。
太学既是最高学府,地位等同于后世的大学,招收学生的方式,跟府学类似。即除了一小部分没中举人便进来学习的“预科班”学生,绝大多数都是举人。
所以这张试卷上出的题目便是会试题型,即以中的经义一句为题,写一篇文章。
题目很平实,也不限制文章形式。这是让应考者自由发挥,在放松之时露出最真实的写文水平、处世风格与政治倾向。
杜锦宁看着题目,慢悠悠地磨着墨,思索着冯学正刚才的举动。
刚才冯学正特意问她的名字,很显然是知道她这么个人的。而她虽才从桂省入京没几日,认识的人不多,但说起来,这京里她有不少得罪过的人哩。
比如博阅书院的严家,比如说祁远道的徒子徒孙,比如说她在乡试时拒绝过拉拢她与向她提亲的潘义庭。这个潘义庭还是周东平的老师。
这些人要是知道她来了京城,并且打算入太学,叫人来为难自己,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既然这样,她这篇文章就不能追求出彩,不能追求风格,而应该踏踏实实,不露出半点漏洞,让冯学正没办法挑刺。
打定了主意,她提笔开始写了起来。
刚才发完试卷,那位斋夫就在旁边点了一柱香,示意他们这篇文章必须一柱香的时间内写完。
杜锦宁写文章向来极快,尤其像这样的文章,她是不需要打草稿的。凭她的记忆力与写作水平,一气呵成就能写出一篇锦绣文章。
可为了不让冯学正挑刺,为了追求稳,杜锦宁还是老老实实打了个草稿。不过为了节省时间,她没有整篇文章都写出来再抄上去,而是在草稿纸上理了一下思路,把她要写的几个观点和写作思路一一罗列下来,又盯着草稿纸打了个腹稿,这才提笔开始在试卷上写了起来。
关乐和是用午歇时间来的,此时太学里也正是午歇时间,大概是为了不耽误下午的事,也为了测试杜锦宁和关嘉泽的水平,那柱香并不长。等杜锦宁把一篇文章不紧不慢地写完,那柱香也差不多燃到头了。
太学隶属于国子监。比如唐代的国子监,就有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等学校。学校的差别,与学生资荫身份有关。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分别面向三品、五品、七品以上官僚子弟招生,律学、书学、算学则面向八品以下子弟及庶人招生。
宋朝虽有改制,但变化不大。
关嘉泽原先是在国子监下面的四门学里上学,只待乡试中了举后就入太学念书。作为关家嫡子,中了举后他是有资格进太学读书的,只要不是考得太差,他就能顺利入学。所以他写起文章来相对轻松。他性子虽有些大大咧咧,却也感觉到了冯学正对杜锦宁的不喜,因此在写文章的速度上便有意照顾杜锦宁。
此时见杜锦宁放了笔,他也赶紧写完了最后一行,匆匆检查了一遍便率先交了卷。
在这些老夫子眼里,提前交卷是浮躁、不谦虚、不谨慎的表现。关嘉泽交了卷后,杜锦宁仍坐着没动,而是将文章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斋夫出声:“时间到。”她这才起身交了试卷。
第589章 来找茬
冯学正坐在那里端然不动,等到杜锦宁将试卷放到他面前,并恭敬地垂头后退两步,他这才慢腾腾地提了提衣袖,拿起试卷看了起来。
关乐和虽提着一颗心,恨不得凑到冯学正旁边去一起看,但他还是按捺住了心里的焦躁,坐在一旁等着。
自家弟子是什么水平,他即便隔了两年没教导杜锦宁,却也是知道的。因为师生两人书信来往间,也时常会谈学问。杜锦宁会把她的一些文章寄给他,让他指点。
他只担心冯学正鸡蛋里挑骨头。
只要有心找岔,想要挑刺真是太容易了。如果你写了八股文,不管写得再好,冯学正也可以训斥你不走正道,阿谀逢迎;如果你写得特别有文采,他也可以说你太追求形式,哗众取宠,不是一个能踏实做学问的;如果写得太过平实,他又能说你没有文采,古板无才。
不过当他看到自家弟子朝自己眨了一下眼睛,并且露出一个安慰性的笑容时,他的心就奇迹一般安宁下来。
杜锦宁是个特别神奇的孩子,只要她表示没问题,那不管再难解决的难题,都不足为惧。
安定下来,关乐和便有闲心端起茶来,细细品味了。
而那头,正想挑刺的冯学正的眉头却皱得越来越紧。
他眼前的这篇文章,并不是以八股文的形式来写的,所以在写作形式上挑不出毛病——从古到今的文章都是这么写的,奉为经典的四书五经也是这么写的,你敢说不以八股形式写的文章就有毛病吗?他真敢昧着良心这么说,孔子孟子老子等人非得从地下爬起来狂揍他一顿不可,天下读书人也得让他滚出太学去。那种话,便是八股文的狂热倡导者潘义庭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所以,写作形式上没毛病。
不能从写作形式上挑刺,那从写作手法上挑刺准没错了吧?你写得太过华丽,自然就要挑这个刺;反之,你写得不华丽,那也可以挑刺。
可偏偏眼前这篇文章你真不好在这方面说出不足来。
它在行文上很平实,逻辑相当严谨,有些地方还用了数据和史实来做依据,以论证自己的观点,层层递进、步步深入,行文平实严谨得如同刑部写的案件报告,没有一处虚假夸张的地方。
可你说这文缺乏文采吧,那也不能。要知道,这篇文章光是引经据典都用了不下十几处。而“用典”,本就是写文章时增加文采、增强文章说服力的一大手法,且引用的那些句子,还都是辞藻华丽、文采斐然的,这使得这篇不过五百字的文章,一眼看过去十分的有文采。
冯学正不由得抬起眼来,好好地打量了杜锦宁一番。
这孩子不过才十四五岁的孩子,怎么这么鸡贼?还能想出这样的方法来增加文章文采?
不对,不可能啊。这孩子年纪不大,而且是小地方来的,就算有人提点,也不要能知道他今天要挑刺,所以故意这样写文章吧?
再者,这样的文章,严谨里带着斐然文采,真是这孩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写出来的吗?他想要夸赞这篇文章,赞美词语能半个时辰都说不完;可要挑这篇文章的刺,却是任他来回看了这文章好几遍,愣是一点刺都挑不出来。
他抚着胡须,皱眉思忖。
他这一思忖不要紧,关乐和那边就急了。
文章到底怎么样,倒是说话啊。现在皱着眉头望着杜锦宁,一言不发的,是几个意思?
杜锦宁却十分沉得住气,站在那里微垂着头,目光直视地面,丝毫不见慌张。
半晌,冯学正抬起头来,开口道:“我出一题,你再写一篇文章。”
在场的几人都愕然抬起头来,望向冯学正。
关乐和连忙道;“冯学正?一篇文章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再写?”
冯学正慢条斯理地道:“我想再看他写一篇文章。”
“……”
好吧,你是大佬你有理。
关乐和转头看向杜锦宁。
杜锦宁此时已垂下眼睑了。
她仍一脸平静,上前一步对冯学正作了个揖:“请学正出题。”
对于杜锦宁干脆利索的表现,冯学正很是满意,心里倒对她生出了好感。
“听好。”冯学正清了清嗓子,“有云:‘易之为书也,广大悉备,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你便以这话为题,写一篇文章。”
杜锦宁拱了拱手,便转身去了案几旁坐下,伸手开始磨墨。
斋夫连忙跟了过去,拿出两张空白的试卷纸,放到杜锦宁面前。
关嘉泽站在原地,忙问:“学正,我呢?”
冯学正抽出他刚才写的那篇文章,草草看了一遍,便点头道:“你不必再写,在一旁坐着就行。”说着,指了指关嘉泽最开始来时的座位。
关嘉泽转头跟关乐和对视一眼,在他的示意下回转身,走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冯学正这时候对关乐和说话,倒是变得和言悦色起来。
他温声道:“关大人下午衙门里可有事忙?要是你急着回去,不妨先走。放心,只要杜锦宁现在所写的文章跟他刚才的风格一致,他入太学的事就没问题了。”
关乐和始终没搞懂冯学正今儿个的态度大变是为了什么。这会子听到这话,他的心倒是稳定了下来。
看来冯学正对杜锦宁刚才的那篇文章很是满意啊。
“倒是没什么急事,耽搁一下没甚打紧。”关乐和说着,吩咐关嘉泽,“你出去一趟,跟阿观说,让他回衙门里给我请半个时辰的假。”
“是。”关嘉泽答应一声,起身出去。
其实衙门里上班并不是特别严格,不像现代的一些公司还得上下班都打卡。古人生活节奏本来就慢,大家又没有手表这东西,虽有滴漏、日昝,也不过是看个大致的时辰。关乐和迟上一两刻钟去衙门,没人会在意。
可关乐和见冯学正对他们不友好,自然不愿意将这个把柄落到冯学正手里,干脆就让小厮跑一趟。
第590章 惊艳
看着关嘉泽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关乐和这才道:“刚才锦宁的文章,能不能让我也看看?”
冯学正便将那篇文章递给他。
关乐和一目十行的将文章先看了一遍,抬起头来望向杜锦宁的目光就满是震惊。
他知道自家弟子惊才绝艳,可没想到竟然让他惊艳到这种程度。
除了他,没人知道这篇文章是杜锦宁在刚才那短短的时间里,因为发现冯学正的不喜而构思出来的。这孩子的心思,得多缜密,多敏捷啊。光有这样的心思还不够,还得有足以支撑他写出这篇文章的才华。
真是太厉害了。
关乐和向来自视甚高,能让他心生佩服的人很少。可现在,他竟然佩服起自家年仅十四岁的弟子来。
震惊过后,关乐和就细细地将这篇文章又看了两遍,这才放到了桌子上。
“怎的,杜锦宁写出这样的文章,你很意外?”冯学正开始还怀疑杜锦宁那篇文章跟关乐和有关,可现在看到关乐和那震惊的模样,他倒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关乐和托人来给杜锦宁要名额的时候,就说了杜锦宁是他的学生。
这会子他自然不会隐瞒自己的情绪。他点了点头,苦笑道:“两年前我上京来谋职,就跟他分开了。平时时有书信来往,但因相隔甚远,通信不便,并不知道他的学问增进到什么程度了。刚才乍一看,这才发现这孩子进步挺大的。”
冯学正看着那边正提笔写字的杜锦宁,眸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那头,杜锦宁对这边的凝视与低低的说话声完全无视,满心里沉浸在自己的文章里。
第二篇文章,她还是按刚才的节奏来,并不因没人点香、或是为了让关乐和下午上衙的时候不迟到而放快速度。她仍然先打了一遍草稿,这才开始正式写起来。
待得她把文章交上来时,冯学正看了一眼屋角的滴漏,发现杜锦宁所用的时间只比刚才那一篇稍微快上那么一点点。
他看了杜锦宁一眼,就低下头去看文章。
这篇文章,仍然承接着刚才那一篇,第一句就引用了里的句子:“夫稼,为之者人也,生之者地也,养之者天也。”
题目是说天、地、人“三才”之间的关系。这一句话,就把天、地、人共同蕴育的东西——庄稼,给点了出来,并且把人的因素列为首要地位,给整篇文章定了基调,文章强调的是人的作用。
冯学正看到这里,虽对杜锦宁的写作水平已做到了心里有数,知道这篇文章挑不出什么错处了,但仍没有太过重视这篇文章,只把它当成了一篇普普通通的入学考试的题,并不觉得杜锦宁能对于农事提出什么新颖独到的见识。
毕竟杜锦宁才十四岁。虽出身农家,但这年头能参加科举的读书人,哪个会下地呢?估计五谷都分不清楚。
可他继续往下看时,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晁错曰:‘粟米布帛,生于地,长于时,聚于力。’此‘力’,即人力也。力之何聚?时宜,地宜,物宜也。天时,地利,则稼者丰。……合天时、地脉、物性之宜,而无所差失,则事半而功倍。”
看完整篇文章,冯学正早已把挑刺的打算忘之脑后,指着手里的文章问杜锦宁:“这篇文章,是你写的?”
杜锦宁一脸的莫名其妙:“是,刚刚在那儿写的。”她指了指殿侧的案几。
“我不是这意思。”冯学正一摆手,“我是想问,这文章里的观点,是谁提出来的?”
杜锦宁还是一脸莫名其妙,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啊。我刚刚在写文章的时候想到的。”
她满脸地茫然:“怎么,有什么不妥吗?”说着,还转头看了看关乐和与关嘉泽。
关乐和知道自家弟子肯定在文章里提出什么观点或思想,把冯学正给惊着了。以前他就经常被自家弟子在文章里表现出来的独特的真知灼见的见解给惊吓住,此时十分乐意看到冯学正也经历这一遭。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疑惑地望着冯学正:“对啊,冯学正,有什么不妥吗?”
“没,没有,没什么不妥。”冯学正摆摆手,望着杜锦宁满脸的严肃,“你确定这文章里的观点是你刚刚想出来的?”
杜锦宁点了点头:“确定。”
“如果不是,你最好现在说出来,我也不会怪你;可如果你不说,让我发现了,那后果就十分严重了。”冯乐和表情更加严肃。
“是我想的。”杜锦宁想都不想就直接道。
冯学正看了她一会儿,转过头来对关乐和说话时,脸上已带上了笑容:“乐和,你这个弟子不错啊,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是个好苗子。”
关乐和可顾不上赞扬杜锦宁,赶紧想趁机把事情敲定:“那他入太学之事……”
冯学正抚着胡子,笑得一脸和蔼:“那自然是没问题。像这样的孩子不收,我们还能收什么人去?”
关乐和这才大松一口气,对杜锦宁和关嘉泽道:“你俩还呆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上来给冯学正行拜师之礼?”
关嘉泽赶紧起身,走到杜锦宁身边站好,跟她一起对冯学正深深作了一揖。
冯学正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身,道:“每个月都有一次考试,考试之后会依照成绩对每个学子的位置进行调整。我希望你们能尽快考入内舍。”
“是。”两人应道。
“行了,薛池你带他们去办手续吧。”冯学正吩咐斋夫。
接下来关乐和回衙门,杜锦宁和关嘉泽则跟着那叫薛池的斋夫去办手续。
太学并不规定一定要住校,杜锦宁和关嘉泽都希望能安心读书,不受外物干扰,所以都选择了住校。这里的校舍也是一人一间,条件还不错,比之南麓书院也不差。
两人办好手续,又挑了宿舍,这才离开太学,准备回家。
临上马车之前,关嘉泽好奇地问道:“你后面那篇文章写了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写了一点关于农业方面的观点。”
杜锦宁知道自己没有根基,中了进士后想要进工部任农业方面的官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有齐伯昆、关乐和帮忙进去了,也难以服众,做出了成绩也要被人怀疑。所以她打算从现在开始,慢慢在文章里流露出自己在这方面的才华。
太学的学正与老师都是各方面的佼佼者,只要他们认定她有这方面的才华,以后她做什么都不觉得让人意外了。
关嘉泽也知道杜锦宁的志向,更知道杜锦宁的才学。
他看着杜锦宁,满脸羡慕:“你跟齐慕远能早早知道自己想要走一条怎样的路,真好。我还不知道我以后能干什么呢。”
说起这话,他忽然想起齐慕远,一拍脑门,道:“呀,今天没约着齐慕远一起来。”又问杜锦宁,“要不咱们一会儿去找他?不知他什么时候来办入学手续。要是他选的宿舍跟咱们在一起就好了。”
第591章 脑补
杜锦宁垂下眼睑,默然不语。
关嘉泽发现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我那日……”杜锦宁不自在地摸了摸鼻梁,“跟他吵了一架。”
“什么?”关嘉泽瞪圆了眼睛。
杜锦宁自打跟齐慕远认识以来,两个人就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当初关嘉泽心里还不舒坦呢。明明是他先认识的杜锦宁,杜锦宁竟然没有把他当成第一好朋友,反而是齐慕远后来居上。
而且,杜锦宁骨子里虽然强硬,但那是对心怀不善的外人。对于朋友和兄弟,她从来都是包容的,哪怕他们做错了事。
齐慕远虽然性子冷些,还是个面瘫脸,但对杜锦宁从来是体贴入微的,更不会给杜锦宁甩脸子。
所以,这两个人竟然会吵架,这简直是天下第一大奇闻。
“为什么吵架?”关嘉泽好奇地问道。
“齐爷爷事忙,我不想麻烦他老人家为我入学的事操心,便跟齐慕远说不想入太学,想去找别的书院,齐慕远就恼了,我俩就大吵了一架。”杜锦宁道。
她今天既入了太学,跟齐慕远便又成了同窗,平日里在一块儿上课,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跟齐慕远之间的状态迟早要被关嘉泽察觉。关嘉泽这性子,那是不问个清楚明白不罢休的,与其让他胡乱猜疑一直问个不停,还不如一开始就告诉他。反正怎么解释,还不是她一张嘴的事,何必让事情变得复杂。
果然,她这样一说,关嘉泽虽还觉得两人吵架十分稀奇,但想想倒也能理解。
“你要是跟我四叔说,不想麻烦他,不愿意承他的情进太学,他也非得跟你吵一架不可,便是我也会不高兴。”关嘉泽说着,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杜锦宁的肩膀,“锦宁啊,你做事一向大气磊落,什么时候也这般小家子气、畏手畏脚起来了?”
杜锦宁没法解释,只能苦笑。
关嘉泽径自上了马车:“走,咱们去齐府一趟,这事你得跟他解释清楚。齐慕远那里倒没什么;可你要没个解释,齐爷爷知道了,非得怪罪你不可。”
他这也是为杜锦宁好。
杜锦宁在感情上偏向关乐和,他自然高兴,毕竟他是关家人。可他不能不为杜锦宁考虑。
毕竟齐伯昆现在大权在握,杜锦宁跟他关系亲密,好处多多。不说远,就说今天,如果刚才是齐伯昆带杜锦宁来,冯学正不光不敢摆脸子,说不定还得阿谀逢迎呢。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现实。
而关乐和,即便是他亲叔叔,在感情上堪比父子,他也得公道地说一句:即便关乐和升了官,成了正五品,在权贵满地走、高官多如狗的京城,也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杜锦宁承齐伯昆的情,才是聪明的做法。
现在既然闹成这样,那么好好的解释一番,就十分的有必要了。
杜锦宁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她虽可惜跟齐慕远多年的兄弟情谊,可是如果再这样纠缠下去,只会害了齐慕远。
齐伯昆这条大腿固然重要,可齐慕远与金大腿比起来,齐慕远在她心里的份量肯定要重很多。是让齐慕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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