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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朝-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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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问道:“你父亲把你接回来,想来是要给你定亲了。”
  霍思谨含泪点头。
  太后掂起一块法螺酥看了看,叹了口气:“”既然回来是要谈婚论嫁的,那还是不要总在寺院里了。”
  寮房里落针可闻,霍思谨重又跪下,脸色雪白,她的嘴角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太后又对住持说道:“法螺也好,莲花座也罢,这些都是圣物,不是芸芸众生可以消受,供奉佛祖便好,莫要拿来当点心了。”
  住持大师双手合十,口宣佛号,太后站起身来,又对霍思谨招招手:“来,扶哀家去竹林走走。”
  霍思谨愣了一下,迟疑着站起来身来,可能跪得久了,她脚上一软,差点儿摔倒。
  太后看她一眼,把手搭在她的手臂上,其他人跟在她们身后,向竹林走去。
  永济寺一百年前,永济寺的觉慧禅师在紫竹林中坐化,法身百年不腐,至今在紫竹林的法师殿内供奉。
  紫竹林是永济寺的圣地,只即使是太后也不能进去,太后所说的竹林并非紫竹林,而是紫竹林外的法竹林,法竹林最初的九十九株竹子是觉慧法师亲手所植,太后每次来永济寺,都会到法竹林中走走。
  霍思谨心中忐忑,方才她太失仪了。
  难怪都说伴君如伴虎,太后问起她在庵堂的事时,她能够感受到太后的疼惜,可是紧接着,一切便都变了。
  太后不但不让她再来永济寺,甚至说她的点心是对佛祖不敬。
  现在太后让她陪同一起去法竹林,是想提拔她,还是给父亲面子。
  太后究竟是怎么看她的?
  她偷偷去看太后,见太后唇角紧抿,神态严肃,她忙低下头。
  随行的太监和宫女不敢靠近,都在十步开外。
  今日无风,竹林内一片寂静,气氛更加压抑。
  忽然,一阵沙沙声传来,不是风吹竹叶,这是衣袍擦过竹枝的声音。
  声音不大,远远地跟在后面的太监和宫女没有听到,但是太后和霍思谨听得清清楚楚。
  太后的眉头微动,正要开口喝问,一个小孩从竹子后面蹦了出来。
  可能是用力过猛,她的步子没有收住,整个人踉跄一下,适时抱住一棵竹子,这才没有摔倒。
  他猛的跳出来,把所有人全都吓了一跳,待到看清楚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儿,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侍卫向着这个方向跑了过来,霍思谨咬咬牙,指着小孩怒道:“哪来的小孩子,跑到这里做什么?”
  小孩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冲她做个鬼脸:“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凭什么叫我小孩,太后婆婆,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这一声太后婆婆,把所有人都给惊住了,原本还以为是哪个香客带来的孩子误打误撞跑过来了,没想到根本不是!
  太后扬声手来,侍卫在她身后收住脚步,太后沉声问道:“谁让你来的,你家大人呢?”
  小孩学着大人的样子给太后施礼,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启禀太后婆婆,家父家母都已仙去,家姐尚未出阁,所以我们家只有草民能来参见太后了。没人让草民来,草民来时候,告诉嬷嬷说去妙味阁买糖果,她们不知道草民来永济寺了。”
  太后暗暗称奇,这小孩不过十来岁的样子,听他说话,显然并非官宦子弟,可是言谈举止从容大方,毫不害怕,只是这声太后婆婆,却让人哭笑不得。
  “你称哀家太后婆婆?”太后问道。
  “是啊,您是太后,又是婆婆,不就是太后婆婆吗?”小孩好奇地眨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两排小扇子,忽闪忽闪的。
  “哈哈哈。”太后忽然笑了起来,婆婆?南方来的小孩吧,北方可没有这种称呼,小孩说的虽然是官话,但是软绵绵的,像是江浙一带的口音。
  “你是江南来的,姓什么?”太后问道。
  “草民是浙江杭州府人氏,姓霍,我们家都姓霍。”小孩脆生生地回答。
  “姓霍?”太后不由看向霍思谨。
  霍思谨忙道:“太后,臣女没有杭州的亲戚。”
  太后又看向霍柔风:“你可知道你这是惊驾,是大罪?”
  霍柔风扁扁小嘴:“草民知道啊,草民也没想惊驾,可是草民没有站稳。”
  竟然把惊驾归咎到他没有站稳?真是个小孩子。
  宫里和勋贵家这个年纪的孩子,早已像个大人了,可这孩子却是一片无邪,这种无邪是装不出来的,这是骨子里就有的。
  太后问道:“你冒死来见哀家,有何事?”
  霍柔风委屈地嘟嘟嘴:“草民是杭州霍家的,排行第九,草民是这个月才来京城和姐姐团聚的,可是刚到京城,草民家的大掌柜就被官府抓走了。”
  听到这里,霍思谨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个告御状的,可太后不是皇帝,早已不问政事,更何况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太后的目光却更加幽深,她想起了一件事来。
  “永丰号的霍家?”太后问道。
  霍柔风点点头,声音不缓不慢:“太后婆婆,草民家的梅子酒可好喝了,草民小时候想学大人喝酒,可是被辣得直哭,家父便让人用鲜果酿酒,梅子酒、梨酒、杨梅酒、葡萄酒,最好喝的是凤梨酒,南边来的凤梨,酿出的酒最好喝了。”
  “梅子酒是爹爹酿给我喝的,没有毒,真的没有毒。哇——”霍柔风说到这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霍思谨大吃一惊,她打死也想不到,会有人跑到太后面前号啕大哭?
  而且还是个商户家的孩子。


第一二一章 年少轻狂呼

  霍柔风哭了两声,可能是意识到这里不能哭,她用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再哭,她的小手胖乎乎的,手背上有几个小小的坑。
  太后的脸色沉了下去:“你姐姐让你来的?”
  霍柔风抹抹眼泪:“我姐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一定会把我绑起来。草民不是来告御状的,草民一早就藏在这竹林里,寺院的僧人进来时,草民躲起来,他们没有看到,所以太后不要责怪永济寺的大和尚,草民虽然不喜欢来寺院,可是也不想连累他们。”
  “草民不是来告御状的,草民只想向太后婆婆证实一件事。”
  太后冷冷地问道:“什么事?”
  “太后婆婆,草民听说您每次来永济寺,都会到法竹林走一走,您看这件事草民居然也知道,并非是从永济寺的和尚口中得知的,而是花十两银子,从贩卖消息的乞丐口中和晓的。”
  霍柔风这番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到竹林里的气氛变了,如同一根崩紧的线,只要稍一用力便能断裂。
  十两银子,就能买到太后的消息,如果多出几两,还有什么是买不到的?
  霍九能够提前藏到法竹林里,刺客也能,恰好在永济寺的霍思谨也可以。
  霍思谨的脸色越发白了,她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她想开口争辩,可是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要争辩什么?霍九只字没有提她。
  难道她要说她没有从乞丐手里买消息吗?那不就是此地无银了?
  她的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摸荷包,荷包里有鼻烟儿,她现在很想嗅嗅,否则她怀疑自己会晕过去。
  霍九的目光也落到霍思谨挂在腰间的荷包上。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接着直勾勾地盯着霍思谨,看得霍思谨的手放下也不是,假装没看到也不行。
  直到太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霍九才反应过来。
  她道:“太后婆婆,我只是想说,王三奶奶一介女流,力气不大吧。”
  “除非是载赃陷害,否则我们家就是天大的胆子,也断不会做出在宫里便给他送毒酒的蠢事吧。”
  据跟车婆子所言,孙氏的那坛毒酒便是从宫里捧出来的。
  她说到这里,忽然下意识地顿了顿,即而又道:“太后婆婆,梅子酒是草民家里最珍贵的酒,以前是爹爹酿给草地喝的,现在是霍家献给宫里贵人的,他们说梅子酒毒死了人,还不如说是草民打死了王家奶奶,”
  “草民跑了来,就是想告诉太后婆婆,草民犯下惊驾之罪,愿意受罚,可是梅子酒没有错,真的没有错。”
  霍思谨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了,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小孩子,不过是个夹缠不清的黄口小儿,还以为他有何本事,却原来除了说梅子酒没有错,也没有别的了。
  没有引章据典,没有据理力争,什么也没有。
  太后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小孩,忽然道:“回宫吧。”
  只是短短的三个字,就像霍柔风不曾在她面前出现过一样。
  她昂着头,双眼微睨,转身走了,没有再让霍思谨扶着。
  霍思谨反应过来,连忙跪下,看着太后一行渐渐远离,直到走出法竹林,霍思谨这才转过头来,瞪了霍柔风一眼,站起身走了。
  霍柔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追随着她腰间的那只荷包。
  那是彩绣坊的荷包,谢思成买走的十套荷包中的一个。
  万华寺后山庵堂里的女子,就是她吧。
  霍柔风刚刚回到双井胡同,霍大娘子便急匆匆赶了回来。
  “谁让你去的?”霍大娘子难得会把情绪全都写在脸上。
  霍柔风嘻皮笑脸:“谁也没有,是我自己去的。”
  霍大娘子上上下下打量她,见她神态自若,这才松了口气,道:“以后再也不许这样了。”
  “姐,太后记住我们了。”
  她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霍大娘子的目光从惊讶渐渐变成了疼惜。
  “太后不知会怎么想。”她喃喃道。
  “姐,我们家的弱点全都暴露给她了,如果我是她,与其把我们家一举毁掉,还不如把霍家留给庆王。”
  “那我们……我们可能要破例了。”
  霍家远比无锡的赵家要更加有用。
  眼下这个关头,霍家必须要找到一个能与郭咏分庭抗争的墙头,否则就只能做只替罪羊。
  接下来的日子,霍家平静如初,甚至比以前更加平静。
  “太后在永济寺里见过什么人?”郭咏面沉似水。
  “大人,太后先后见了两个人,都是年纪不大的孩子,一个是翰林院掌院霍江的女儿,另一个则是霍家的孩子。”
  “霍家,哪个霍家?”郭咏问道。
  “就是永丰号那个霍家,害死孙氏的酒,便是霍家给宫里的贡酒。”
  郭咏倒吸一口凉气,永丰号霍家的人,竟能轻而易举出现在太后面前。
  这背后究竟是谁?
  是谁在主使霍家?
  而霍江的女儿,竟然也在那里。
  郭咏听说过霍家的女儿,可也是近日才知晓的,霍江的女儿教导永济寺和尚做出的新点心,他也才吃过。
  可是永丰号霍家却派了一个小孩过去,这有什么用吗?
  可惜那天发生的事情,郭咏也只知道这些了。
  太后说过什么,无人知道;永丰号的孩子又是如何避开宫中侍卫和永济寺和尚们的守卫,混到和尚身边的原故吗?
  越是无人知道的事,便越是被更多的人关注。
  当天晚上,这件事便传到皇后耳中。
  皇后道:“本宫猜到霍家可能有所行动,却没有想到,他们家却只是派个小孩过去。
  夏萍笑道:“商户人家而已,眼光还是窄了些。”
  皇后轻叹:“可若是太后就是喜欢这种目光短浅的呢?目光如炬的朝臣她见过多了,她不缺,庆王也不缺。”
  听到庆王二字,夏萍怔怔一刻,庆王才是太后的心头肉,一边是庆王,另一边则是皇后,在太后心中谁轻谁重,豁然开朗。
  “娘娘,您看要不要再……”
  皇后挥手:“本宫也想知道……”


第一二二章 一笑解千愁

  霍柔风坐在秋千上,一下一下地荡来荡去,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霍思谨的身影,还有霍思谨腰间挂着的荷包。
  那荷包她认识,那便是当日谢思成在彩绣坊买走的十套荷包中的一个。
  这种荷包是不单卖的,还是她给掌柜的打了招呼,才卖给谢思成的。
  荷包的花色式样是独一无二的,外面买不到。
  谢思成是把荷包送给霍思谨了,霍思谨就是庵堂里的那个女子。
  霍柔风觉得哪里哪里都不好,她虽然从小都是当男孩养大的,可是也知道荷包之类的东西,是不能随便送的。
  姐姐和她用的荷包都是自家绣娘或丫鬟缝的,就没有男子送的。
  谢思成一定很喜欢霍思谨吧……
  而霍思谨从小生活在万华寺,父亲每年给万华寺送一万两银子。
  她曾经怀疑过自己和那个女孩的身世,在今天当她知道霍思谨便是那个少女时,她惊讶得几乎失态。
  霍思谨姓霍!
  这是翰林院掌院霍江的霍,她也姓霍,是江南巨贾霍沛然的霍。
  而霍沛然供养了霍思谨十余年。
  霍柔风的头晕晕沉沉,太巧合了吧,但是据她所知,杭州霍家没有人做官,祖上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像是能有的。
  长房出了一个秀才,那是本家老祖宗便说过,这是霍家头一个有功名的,还赏了十两银子。
  霍家的男丁大多不爱读书,又怎会和状元郎有关系。
  可是霍思谨千真万确是在万华寺后山的庵堂里长大的,霍老爷也千真万确用了十多万两银子来供养她。
  霍柔风一直怀疑庵堂里的是霍老爷的外室子,现在看来是她想错了。
  霍思谨是有爹的,不但有爹,而且还有哥哥。
  霍柔风坐在秋千上抱住了小脑袋,霍思谨肯定不是霍老爷的亲生女儿了,那她呢,她是谁?
  她觉得今天真是很不快乐的一天。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不快乐,总之就是不快乐。
  “去把安海叫来。”霍柔风说道。
  安海很快跑过来:“九爷,您叫小的有何吩咐?”
  霍柔风对安海低语几句,安海一溜烟地跑了。
  霍柔风想了想,又把张升平叫了过来:“你想法子查查霍江家里的事情,尤其是查查霍江和我爹,或者霍江和杭州霍家有没有关系。”
  话虽如此,但是霍柔风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霍江为人低调,且读书人家谨言慎行。
  霍柔风把这些事情安排妥当,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接下来的两天,霍柔风都是丧丧的,没有什么精神。霍大娘子也没有再去分号,就在家里看书喝茶。
  绿云悄悄告诉霍大娘子:“自从永济寺回来,九爷就没精打采的。”
  霍大娘子道:“这事咱们帮不上她,要看她自己。”
  妹妹心里有个结,从小就有,虽然妹妹很懂事,每天喜笑颜开,但是从霍十和霍十一他们,第一次冲着妹妹喊出“野|种”两个字,妹妹心里的这个结便有了。
  张升平的消息很快便打听到了,他来见霍柔风时,有些奇怪地说道:“说来也怪,太后让霍家小姐陪着去法竹林的事情,京城里知道的不少,霍家小姐初回京城,便已颇有闺誉。”
  张升平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那天并没有很多人在场,霍柔风悄悄溜进法竹林,是提前两个时辰,那时太后的轿子还在半路上,永济寺也并没有关闭竹林与寺院之间的那道门。
  永济寺的住持自然不会说出去,霍柔风也不会,那么余下的也只有宫里的人,或者是霍思谨本人了。
  他继续说道:“霍家这位小姐来到京城后,除了永济寺以外,便就深居潜出,并没有融进京城里的闺秀圈子。反倒是这两天,霍家先后收到十几家的请帖,都是请霍小姐的,看来都是拜太后所赐。”
  “霍江与咱家老爷应该不认识,他从高中状元后便在京城,后来又被太后慧眼识珠,把他调进六部。亦就是说,这些年来他都是住在京城。而咱家老爷却一直都在江南,偶然来京城也是匆匆忙忙,找的也是京城里的商户,两人的经历没有任何交集之后。”
  霍柔风轻轻叹息,表面上霍江与父亲是不认识的,可是父亲却又把霍江的女儿供养长大,霍家虽然家大业大,可是十多万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可霍老爷却是大手笔的,把这笔巨款用在霍江的女儿身上。
  单就这件事,有人认为霍江和霍沛然是生死之交也有可能。
  安海的消息也送了过来,和霍柔风意粒之中的,一模一样。
  谢思成来京城了!
  京城里本就有两家撷文堂,谢思成来看自家生意,这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霍柔风却直觉谢思成来到京城,一定是和霍思谨有关系。
  霍思谨,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霍柔风的脑袋又开始疼了,她忽然很想找个人商量商量,找谁呢?姐姐,不行,梅子酒的事情,姐姐还在等待中观望,大掌柜也依然被关在顺天府的大牢里。
  宋申?也不行,自打那天她请宋申吃了一通肉夹馍之后,宋申便不舒服,她让四时堂的大夫去看过,据说是积食而起。
  也就是说,那天的肉夹馍把宋申吃出病来了。
  如果不和他们商量,余下的人便都是下人和护卫了。
  霍柔风有点伤心,她十一岁了,连个知心朋友也没有。
  忽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影子,展怀。
  哎呀,如果展怀那个小东西也在这里,倒是个能一起说话的小伙伴。
  霍柔风索性让人取了纸笔,坐在几株开得明艳的三角梅里,给展怀写信。
  她告诉展怀,花三娘很厉害,是个有手段的人,她叮嘱展怀,还是不要再避着花三娘了,这么能干的人,当然要好好用起来,不要再怕她给你告状了。
  她洋洋洒洒写了一页纸,只字未提霍思谨的出现,也没有提梅子酒的事。
  她刚刚吹干纸上的墨渍,采芹就来了:“九爷,那个杨……展公子已经束发,您不能给他写信了,让奴婢抄录了,您再让人送到驿馆吧。”


第一二三章 宫墙柳

  次日下午,霍二老爷带着霍三来了。他们一到京城,便去了彭城伯府,可彭城伯府大门紧闭,霍二老爷好不容易才敲开后角门,递了二两银子,后角门的门子才没好气地问道:“哪里来的,找谁?”
  霍三忙道:“我们是杭州来的,是王三老爷请我们过来的,你只需转告王三老爷,就说是杭州霍家的,他一定让我们进去。”
  门子的脸色登时变了:“杭州霍家?永丰号的霍家?”
  “对对,这位便是永丰号的二老爷,我是三爷。”霍三指上霍二老爷说道。
  门子把那二两银子揣进怀里,转头冲着门里喊了一声:“快来啊,永丰号霍家的人找上门来了!”
  霍三还以为这门子是让人去找王三爷通禀,可是眨眨眼,门子说的这句话怎么有点别扭,啥叫找上门来了?
  他还没有缓过神来,从门里便冲出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臭鸡蛋烂菜帮子便朝着霍二老爷和霍三扔了过来,两人慌忙躲闪,可还是被扔了一身,金宝和银宝见不妙,拉着他们便跑,可还是被后面出来的一个婆子淋了一身泔水。
  主仆几个狼狈不堪地跑出静安寺胡同,这里是官宦聚集的地方,这一路上被很多人指指点点,他们问了几个,路边拉脚的轿子也不肯拉他们。
  无奈,他们只好一路走回了客栈,霍三松了口气,好在是先住下才去彭城伯府的,如果依着他爹,一进京城便去找王三爷,这会儿臭气哄哄怕是想住客栈,也没人肯做他们生意。
  洗了热水澡,父子二人才从惊魂未定中缓过神来。
  “爹,这是怎么回事?您和王三爷不是全都说好的?怎么这些人听说咱们是霍家的,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霍三越想越气,他身上的袍子是临来的时候,在彩绣坊花了二十两银子做的,江南最时兴的样式,现在沾了一身鸡蛋黄和臭泔水,也不知还能不能穿。
  霍二老爷也是一头雾水,他从箱笼里拿出王三爷给他的信,就是这封信,让他如获至宝,信虽然是出自清客之手,但是字里行间都是表达的王三爷的意思,因此他才千里迢迢,带着长子来到京城。
  原以为能借着此事给霍三谋个前程,可他打死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状况。
  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叫过金宝,让金宝去打听打听彭城伯府究竟怎么了?
  金宝出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发疯似的跑了进来。
  “二老爷、三爷,出大事了,咱们快点走吧,走得晚了就要吃官司了!”
  霍三气极,抬手就给了金宝一巴掌。
  金宝被打得愣了愣,委屈地抹把眼泪:“二老爷、三爷,永丰号的贡酒毒死了王三奶奶,这会儿人已经给抓进顺天府了,小的也是好心啊,也是不想让咱家受牵连。”
  霍二老爷和霍三大吃一惊,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永丰号会吃官司,而且还是毒死了王三奶奶。
  王三奶奶不就是王三爷的正妻,皇后娘娘的亲弟媳吗?
  霍二老爷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晕倒。
  霍三还是不信,他揪住金宝的脖领吼道:“怎么可能,霍柔云会被顺天府抓去,她会被抓去?”
  那可是霍柔云啊,那个比男人还要强悍还要凶狠的霍柔云。那个算计走了他们家大宅子的霍柔云。
  “真真是啊,小的就是听人这么说的,京城里已经传遍了。”金宝儿吓得魂不附体,他不过是实话实说,三爷的样子太吓人了,关他什么事啊。
  霍三终于松开了金宝,仰天大笑:“霍柔云,你个死丫头,你也有今天,霍九个小野|种,害死皇亲国戚这可是大罪,你就等着陪着你姐被砍头吧。”
  他笑够了,才看到霍二老爷面如土色地坐在炕沿上,他走过去,对霍二老爷道:“爹,您担心什么,霍家早就分家了,本朝还没有诛连九族的案子,衙门里有备案,写得清清楚楚,咱们家和霍家二房没有关系,霍柔云和霍九犯下大罪,可也连累不到咱们。”
  霍二老爷叹了口气:“怎么连累不到咱们?你以为王三爷为何找到我们,当然是看中永丰号了,永丰号能和酒醋局做生意,在京城家大业大,这让王三爷用着放心,所以才让我们进京,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王三爷还会让我们办事?你的前程不要了?”
  霍三这才明白过来,他的前程!
  之前听说嘉兴苏家的庶子苏离,由无锡商会举荐给了户部,给了个七品的肥缺,他便心痒难耐,让人去打听,这才知道,原来户部上上下下,竟然有多个大大小小的官员是出身商户的,这些人里有的连功名都没有,说白了,要么是花钱捐的,要么就是被举荐上去的。
  他们父子给王三爷办成那件事,想要个前程还难吗?
  可现在,正如他爹所说,没了,都没了,王三爷恨死他们,王家恨死他们,他们彻底被霍柔云和霍九连累了。
  霍三越想越气,次日一早,便带着金宝和银宝,去了双井胡同。
  他只怵霍柔云一个人,如今霍柔云被抓了,余下霍九那个小毛孩子,他有何可惧的。
  他要让霍九赔银子,不但要赔出来京城的盘缠,还要再赔他万儿八千的,前程啊,他的前程没了,那是多少银子也补不回来的。
  霍柔风正在给毕道元讲故事,小厮跑来说杭州本家的三爷来了。
  霍柔风这才想起姐姐说过,霍二老爷和霍三也离开杭州进京的消息。
  她没有避讳,一边和毕道元品茶,一边让人去请霍三进来。
  霍三自从踏进双井胡同就很生气,这么长的双井胡同,竟然只有霍家一户人家,这对姐弟,在杭州就占了柳西巷,到了京城还有个双井胡同。
  现在跟着小厮七拐八拐,走到一个院子门前,他问小厮:“这是霍九的院子?”
  “这是毕先生的院子,九爷在这里。”小厮回答。
  “毕先生?干什么的?”霍三问道。
  “毕先生不干什么,他每天就是听九爷讲故事。”小厮是在京城买来的,不认识霍三,他也没有瞎说,毕先生就是听九爷讲故事啊。


第一二四章 白月光

  霍三更加生气,霍九还专门雇了一个什么先生听他讲故事?他过得倒是滋润,也就是说霍九正在和人讲故事玩儿?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哇哇大哭吗?
  霍九爱哭是出了名的,怎么现在不哭了?
  院墙上爬满蔷薇花藤,已经过了花期,绿油油的叶子生机勃勃,院子里的青石砖上刚刚洒过水,带着潮气,廊下摆着十几盆应季的花木,一只小黄狗正在专心致志地啃骨头,看到霍三进来,它站起身来,眼睛却望着坐在石桌旁的霍九,像是在等着主人的命令,随时要扑上来一样。
  霍三可没把这只小黄狗放在眼里,据说霍九只带着两只狗进京,牵黄院里的十几只大猛犬都还留在杭州。
  “霍九,你们姐弟干的好事!不但害了人命,还要连累亲戚,我们被你们害惨了,你还在这里悠哉悠哉!”
  霍柔风被霍三突如其来的一通喊叫,她摸摸鼻子,有点想笑,霍二老爷和霍三一定是让王家给轰出来了。
  “既然怕让我们连累,三爷还找上门来做什么?你不怕一会儿官府再来捉人,把你也一并捉走?你叫霍三,我叫霍九,我们一看就是亲兄弟啦。”霍柔风笑咪咪地说道。
  “呸,谁和你是亲兄弟,我是霍家长房堂堂正正的嫡子,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从外面抱回来的野|种!你和我论兄弟,你也配?”霍三骂道。
  没等霍九说话,她身后的张轩已经忍不住了:“霍三爷,请口下积德!”
  霍三愣了一下,随即便破口大骂:“反了反了,低三下四的小子都上天了,你们二房果然是缺爹少娘的玩艺儿!”
  缺爹少娘四个字一出口,霍柔风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居然说她缺爹少娘!
  这霍三的脑袋是塞了草吗?这个时候他主动登门,难道不是来要钱的?她连怎么打发他全都想好了,结果霍三进门就骂她!
  “霍三爷有爹有娘,来我家做什么?莫非想换个爹或者换个娘?”谁还不会骂人啊,九爷连江湖上的切口都能倒背如流。
  霍三气急,抡着拳头就冲了过来:“小野|种,你给我闭嘴,看我不打死你!”
  可他还没有冲到霍九面前,扬起的胳膊就被人硬生生抓住了,他一看,正是刚才对他无礼的那个小子。
  张轩抓住他的胳膊,他挣扎了几下,张轩反而抓得更紧,五根手指如同铁箍,霍三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要断了。
  张亭则一个箭步走上来,把霍柔风挡在身后。
  霍三没想到霍九身边这两个嫩生生的小少年竟然出手这么狠,他连忙回头去看向自己的小厮,只见金宝和银宝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两人缩在后面,居然没有一个人敢过来。
  “霍九,你敢打人?”霍三喊道。
  霍柔风笑道:“奇了怪了,这是我家啊,我在我家打人有什么敢不敢的。”
  “你敢打我,我就到顺天府告你丧尽天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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