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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朝-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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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官司,霍九那年才十一,为了救整个永丰号,他小小年纪就扛下了二十万担粮草,被逼得那叫一个惨啊。黄大头从宫里打听出来,无论是霍家当替罪羊吃官司,还是霍九应下二十万担军粮,都是郭咏在中间捣得鬼,看到霍家初来乍到,就把霍家当成了软柿子。展怀来到京城,听说自己的好兄弟霍九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能不生气吗?当然就一刀砍了郭咏的头。”
吴家勋吓了一跳:“什么,一刀砍了郭大人的头?”
“是啊,郭咏在家里睡觉,脑袋便让人砍了,这是展怀做的,展怀自己都认下了。”
吴家勋倒吸一口凉气:“展五将军那时多大?”
“十五六吧,比我们大了几岁,可也是个半大孩子。你说他和霍九有多铁啊,这就叫冲冠一怒为红颜。”
说完,芦瑜又觉得自己说的好像不太对,笑着说道:“可惜霍九不是红颜。”
笑完,芦瑜又觉得自己笑得不太严肃,这是对霍九不敬。
他双掌合什,念叨着:“霍九,我就是随口一说啊,你别生气,清明时我给你多烧点纸钱。”
几天后,他去找父亲,恰好见到父亲大发雷霆,一问才知道原来芦家多年的老客户高家,被宝昌号抢走了。
原因说起来可笑,高家在山西的孙儿被土匪绑了,得到消息后,高家便派人去金泰祥兑银子,一万两。
高家的人等着拿上银子,便赶去山西,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可是这银子却迟迟拿不来,因为按照金泰祥的规矩,一次兑现这么多银子,需要提前一天来办手续,像这样急着拿钱的,不合规矩,金泰祥不给兑。
高家火急火燎,可是金泰祥的人却是聊天的聊天,喝茶的喝茶。
高家无奈之下,只好去找朋友周转,刚刚走出金泰祥,便遇到了会昌号的人。
高家没在会昌号放银子,会昌号主动拿出一万两现银,让高家先去救人。
高家把人救回来之后,静下心来再想起那天的事,越想越觉得金泰祥落井下石,不是东西,于是便把所有银子全部从金泰祥拿出来,转到了会昌号。
芦大老爷气得骂娘,芦瑜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站起身来,对父亲道:“爹,到了壮士断腕的时候了,若是其他大掌柜们不敢招惹陕西的那些老掌柜,您就派孩儿去吧。孩儿是长房长孙,他们还敢把孩儿大卸八块不成,再说,孩儿新认识了一个朋友,就是陕西吴家的子弟,高家和吴家相比,那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若是我能把吴家拉到金泰祥,那些老家伙说不定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第六七一章 送酒
芦家有多少钱,芦家人自己是不说的,当年霍九曾经问过霍大娘子,咱们家和芦家谁更有钱?
霍大娘子沉吟片刻才说应是不相上下。
不相上下,也是霍家把所有产业全都算上,真若是要比银子,霍家兴许是比不上芦家的。
芦家对于子孙的教养,历来是以稳为主。因此,芦家的子孙中没有人中龙凤,但是个个人品端正、吃苦耐劳。
严格说来,自幼在京城长大的芦瑜算是最娇生惯养的一个了,至少从小到大是吃着大米白面长大的,逢年过节也会缝上几件绸缎衣裳。
芦瑜是长房长孙,芦老太爷和芦大老爷对他都很看重,只是他年纪尚轻,他们便将他拘在身边,准备磨练上十年八年,再逐渐放手。
今天听到芦瑜的一席话,芦老太爷和芦大老爷俱是吃了一惊,芦大老爷沉下脸来问道:“你是何时认识吴家的人?”
芦瑜和吴家勋的相识是正大光明的,而且当芦瑜想明白,吴家来京城的真正目的之后,他这才有了足够的信心说出方才那番话。
“是永丰号的霍大娘子介绍儿子和吴二公子认识的,吴二公子与儿子差不多的年纪,因此便成了好友。”
芦大老爷冷哼,道:“什么好友,酒肉朋友吧。”
芦瑜面上一红,可还是恭恭敬敬地道:“偶有小宴,谈的也都是正事。”
沉吟不语的芦老太爷干咳一声,对芦大老爷道:“几年之前,北直隶有几个知道汉中吴家的,可是现在,商会里对吴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想去西北做生意的,哪个不是想方设法与吴家结交?因此,我看阿瑜和吴家的公子相交,也不是坏事,你就不要再斥责他了。”
芦大老爷心中一动,父亲既然这样说,莫非对方才阿瑜的话有想法了?
他不动声色,恭声道:“父亲说的是,儿子知晓了。”
芦老太爷冲着芦瑜招招手,道:“吴家在京城里做的什么生意,你可知道?”
芦瑜明白祖父是要考教他,忙道:“孙儿以前只是知道吴家是跟着霍家商队做生意,买空卖空,京城里没有开铺子,只有一间小商号。可是和吴二公子结识以来,这才知道吴家依仗的是展怀展总兵,因此便猜想,吴家之所以来京城,或许是与展总兵有关。”
“好,好,好!”芦老太爷捋着胡子,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显然他对芦瑜的这番话很是满意,他道,“你能看出这个,说明这两年没有白白历练啊,总算是有些眼光了。”
“是祖父和父亲言传身教,孙儿才能想到这些。对了,听吴二公子说,他的两位堂姐妹里,庶房的那个嫁的是展五夫人的随从,嫡房的嫁的是展五将军麾下的一名千户大人,保媒的便是展五夫人。”
“哦?”说话的是芦大老爷,他说完便又叹息一声,“早就听说吴宝中善会做人做事,果然啊,放眼整个京城,恐怕也没有哪家肯把自家的小姐嫁给人家的一名随从的,即使是庶出房头的,可也是家里的小姐啊。”
芦老太爷冷声斥道:“这又有何不可,舍得舍得,不想舍又如何得?吴宝中若是连一名庶房侄女也舍不得,吴家又怎有今时今日。”
说完,芦老太爷便对芦瑜道:“好了,你先退下吧,不要因为祖父夸奖你几句,便不知天高地厚,你要学习得还很多,明日去钱庄时,不要和任何人议论陕西之事。”
“孙儿知晓了。”芦瑜躬身退了出去,心里却是乐开了花,长到这么大,他还是头回被祖父夸奖,而且还是在父亲面前夸奖。
那天,芦大老爷直到日暮时分,才从芦老太爷屋里出来,次日,芦老太爷又叫了二老爷、三老爷,以及钱庄里几位有身份的掌柜过来。
芦瑜让小厮一直留意家里的动静,他心里火烧火燎。
去陕西的这件事,以前他也只是偶尔想一想,那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冲口而出了。
他不后悔说出来,他只是意想不到,祖父和父亲并没有把他一竿子打死。
他们甚至没有断然否绝。
没有否绝,也没有骂他,那么这件事就有门儿。
接连几天,芦瑜都是心中忐忑,直到芦老太爷再一次把他叫过去时,他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芦老太爷指着地上的几个大箱子说道:“这里是陕西各大分号这些年来的帐目,当中还有熟客的资料,只是这些资料都是十多年前的了,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把这些帐目看完,然后不论你用什么办法,将这些熟客的资料重新登录一份呈给我看。”
看帐这个简单,芦瑜五岁开蒙,八岁就学着看帐了,可是让他重新登录熟客资料,这就是要考教他了。
他从未去过陕西,这些资料从何而来。
芦瑜心里还是很高兴,那件事不但有门儿,而且至少成了一半,至于另一半,就要看他的这份作业做得如何了。
他回到自己屋里,从炕洞里掏出十来只小猪扑满,扑满里个个沉甸甸的,是他从小到大攒的积蓄。
他叫来小厮:“这里面是五千二百三十六文钱,你去给我兑换成银子。”
小厮走到门口,芦瑜又叫住了他:“这种扑满要一文钱一个呢,你取钱的时候小心一点,只在肚子上砸出一个能倒钱的小孔便可,以后用东西堵住,还能再用。”
小厮用麻袋扛着小猪扑满出去,走到院子里才敢咧咧嘴,自家大爷连小猪扑满里有多少文钱都能张口道来,帐房里的人平时要有多累啊。
不久,五两现银零二百三十六文钱便摆到芦瑜面前,芦瑜把现银收了,又将那堆铜钱推给小厮,让他去买了两坛今年的新汾酒。
次日,芦瑜便拿着那两坛酒,小厮在他身后抱着芦老太爷给的那些熟客资料,去了吴家勋在京城里住的宅子。
吴家勋没有怠慢,立刻让人把跟他进京的十几个人全都叫了过来。
吴家勋虽然年轻,但是吴宝中给他的人全都是精挑细选,各有所长,他们对陕西各府各家如数家珍,不到半日,便将那些熟客资料一一完善。
芦瑜拿着重新登录的客户簿子,兴冲冲地走出吴家勋的宅子,做为谢礼,吴家勋收下了他送的两坛新汾酒;礼尚往来,吴家勋送给他几坛十年陈的西凤酒,连同那些客户簿子,一起带回去。
”
第六七二章 算计
今天芦瑜让小厮捧着簿子前脚出门,后脚芦大老爷就知道了。
芦大老爷立刻进了芦老太爷的屋子,芦老太爷正坐在临窗大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仆安伯聊天。
看到芦大老爷进来,安伯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父亲,阿瑜果真是去了吴家。”
若说芦大老爷对自己的长子没有期许,那是不可能的。芦瑜生得一表人才,自幼在京城里长大,却没有沾染上纨绔子弟的习气。对于芦瑜而言,他从呱呱落地的那一天起,他的人生之路便已经铺就,这样的家世,又是长房长孙,芦大老爷只要不把儿子养歪了,便是对列祖列孙和后代子孙有了交代。
小厮端茶上来,茶香四溢,水气氤氲中传来芦老太爷的声音:“阿瑜能够想到去找吴家小子,这就说明他非但不傻,而且看得透彻。”
听到父亲夸奖自家儿子,芦大老爷与有荣焉,他忙道:“好在吴家派来的也是个少年人,否则以阿瑜这两下子,又岂能与之周旋。”
“你啊,你这个做父亲的还没有阿瑜看得明白呢”,芦老太爷叹了口气,道,“当年我们家从山西搬到京城来,终于在阿瑜这一代看到了成果。不过,也多亏这些年里你让阿瑜跟着黄家霍家李家的三个小子在一起玩,叮嘱他多看多想,否则他也不会有眼下这个见识。”
芦大老爷心里欢喜,正要开口,便听芦老太爷又道:“我之所以说阿瑜看得比你明白,你可懂了?”
见过捧一踩一,可是没见过捧孙子踩儿子的。
芦大老爷在心里默默叹虑,嘴里却道:“儿子还请父亲大人指点一二。”
“嗯,你想过没有,霍大娘子为何会介绍吴家小子给阿瑜认识?”
没等芦大老爷开口,芦老太爷便自问自答:“霍家也好,吴家也罢,和咱们家都是隔行隔山,因此,即使与咱们家断了往来,他们两家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可若是真的想要拉拢咱们家,也不见得于他们有多少好处,这下你可懂了?”
闻言,芦大老爷脸上发热,他竟然这个时候才参透个中玄机。可是听父亲的口气,莫非阿瑜早就明白了?
“父亲,您说莫不是霍大娘子和吴家小子也只是办事的人,真正想要拉拢我们家的另有其人?”
芦老太爷“嗯”了一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此番阿瑜会满载而归。”
芦大老爷倒吸一口凉气,四下看看,两名屋里服侍的小厮便悄悄退了出去。
这时,芦大老爷才低声说道:“父亲,您说西北那位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还没有看出天下乱相已显了吗?否则我为何要让你们收拢放款?依我看,西北的那位是要动了。”
屋内落针可闻,许久,芦大老爷才缓过神来,他着急地说道:“父亲大人,那我这就让人把阿瑜送出京城避些时候,免得他被人利用,惹下抄家灭门的大祸。”
“抄家灭门?你以为你坐在家里就不会祸从天降了?我们芦家的金泰祥就是祸根,我们家的金矿银矿也是祸根,就连我们家一诺千金的庄票也同样是祸根!大厦将倾,岂有完卵。今日姓展的没有找我们,又岂知明日太平会不来算计?除了太平会,别忘了还有紫禁城里的那位,那位更是个狠的。”
若是十年前,有人说紫禁城里的会算计到商户头上,一定会被人斥为胡说八道。可是多年前霍家的那件事,但凡是京城里做生意的,谁都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表面上是皇后娘娘杀了自己的弟媳,至于背后之事,则有人猜测那是当时的太后,也就是后来的太皇太后做的,但是无论是谁,最终都是找的霍家做了替罪羊,最后更是将二十万担粮草摊派到霍家头上。
可是当年机关算尽的皇后和太后,最终也都是早早就死了,明眼人都知道这两位死得古怪,十有八、九就是死在当今这位小皇帝手里。
所以若论心狠和凉薄,非小皇帝莫属。
眼下里朝廷缺的就是银子,说不定哪一日,小皇帝便找个名目,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压下来,芦家难道还能抱着银子等死?再说若是人都死了,银子落到谁手里,那还用问吗?
“父亲,我们家素来以严谨沉稳著称,尽管眼下风雨飘摇,可是也不能以整个家族和金泰祥做筹码啊?”
“胡说,谁让你用整个家族和金泰祥做筹码了?你怎么就不能看看霍大娘子?”
芦大老爷咧咧嘴,我一个大老爷们,没事看人家霍大娘子做什么?
“你见霍家和吴家在做什么?”芦老太爷问道。
芦大老爷想了想,道:“以前霍家在西北没有多少生意,可是前几年霍大娘子亲自去了西北,之后霍家商队便频频来往于西北与京城之间,如今京城里卖的西北药材、牛羊皮革,几乎全部都是霍家的货。至于吴家,那日阿瑜不是也说了,吴家在京城是来给展怀赚钱的。”
“嗯,你能看到这个是最好,可是到了如今,霍家和吴家不是还要一起出面,为展怀引见我们家吗?我们家一没有商队,二没有买空卖空的生意人,我们家做的是钱庄。”
芦老太爷的每一句话都如重锤敲到芦大老爷心头,他苦笑道:“那么说过一会儿,阿瑜便会把那本客户名册做得要多详细就有多详细的拿回来了?”
芦老太爷哈哈大笑,他对芦大老爷道:“人家是有备而来啊,不过咱们家也不会坐等被人套住,别忘了,阿瑜那天说过什么?”
“阿瑜说若是让他到陕西,保管能将吴家这个大户拉到咱们金泰祥来。”芦大老爷道。
“何止是区区一个吴家,阿瑜是个稳当孩子,他是不敢贸然说出来啊。你想过没有,在西北,最大的钱庄不是我们金泰祥,而是宝昌号,展怀为何不找宝昌号,却要大费周折来找我们呢?”芦老太爷冷然问道。
芦大老爷想了想,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脑海中想到了一个名字。
“霍九?是因为霍九!”
当年芦瑜和霍九是玩伴,有一次他安在芦瑜身边的小厮悄悄告诉他,霍九和展怀是好朋友。
那个时候展怀杀了郭咏,惹了大祸,霍九居然和展怀在一起,他担心芦瑜会惹上麻烦,便找了借口将芦瑜在家里拘了些日子,后来局势急转,展怀非但没有治罪,反而领兵打仗去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任芦瑜继续和霍九在一起玩。
可是霍九早就死了啊。
不过霍家还在!
第六七三章 腊八
冬日夜长,晨曦未至,街上已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挑担的、赶车的,忙碌的一天从这时已经开始。
三驾宽大的骡车走过城中街道,蹄声轻脆,引来行人的驻足。
黑暗中看不清骡车上拉的东西,但是车上悬挂的气死风灯,却能让人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展府的骡车啊,这么早就出门了。”
“今天是腊八,想来是要去各府上送腊八粥的。”
还没有到开城门的时辰,赶车的车把式递上总兵府的牌子,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城门缓缓打开,三驾骡车鱼贯而出,城门在他们身后重又关上。
一架骡车的帘子被掀了起来,露出一张娇艳欲滴的少女面庞。
她好奇地看着徐徐关闭的城门,又抬头去看城楼上高悬的灯笼,正想把身子再往外多探一点儿,把城楼上穿着铠甲的士兵看得更清楚一点儿,身后便有一只手,将车帘放下了。
“姐姐,你让我再看看嘛。”少女操着一口怪腔怪调的口音哀求着。
“我的小公主,外面太冷了,您乖一点,别淘气,咱们就能早点到庄子。”说话的是采荷,至于这位好奇的小姑娘,当然就是其其格了。
快过年了,谢红琳让人替她告了假,早早地把她接到西安。
谢红琳看着其其格出生、长大,再没有与儿女团聚的那十几年里,其其格带给她无数的欢乐和温柔。
她对其其格不是普通的长辈对晚辈,当中还夹杂着母女之情。
今天是腊八,天还没亮,府里便要往城外的练治场子送腊八粥,顺便也给小夜送过去,因此,采荷和若水嬷嬷也跟着一起去。
其其格闲不住,央求着采荷带上她,谢红琳便让她跟着一起去。
当年在鞑剌,其其格是见过小夜的,只是那时她只有十二岁,小夜只是霍柔风身边的丫鬟,其其格并没有记在心上。今天在路上,她听到若水嬷嬷和采荷说起小夜,便好奇地问道:“小夜病得很重吗?”
若水嬷嬷叹了口气,道:“是啊,病得很重,其其格小姐要乖啊,一会儿见到小夜,万万不可以提起生病的事。”
其其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看望病人又不让提起生病的事,那要说什么呢?”
说完,她也学着若水嬷嬷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你们汉人真是古怪,难怪炎哥哥说我就是学上二十年也学不会了。”
说到这里,她立刻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问采荷:“都要过年了,炎哥哥怎么还没有回来?”
采荷见她这么快就忘了刚才的话题,也笑着说道:“大公子有要紧的事,一时半刻回不来。”
其其格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车厢里顿时安静下来,采荷便碰碰其其格:“怎么了,想家了吗?”
其其格嗯了一声:“想阿布,想额吉,想炎哥哥。”
说完,她一头扎进采荷怀里,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若水嬷嬷吓了一跳,刚才还笑语盈盈的小姑娘,怎么说哭就哭了?
采荷冲她使个眼色,跟在谢红琳身边久了,连带着对其其格的脾气也了解了,这个小姑娘爽朗可爱,没有中原女子的娇气,也不会掩饰自己的喜怒,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现在一定是勾起了对父母的思念之情了。
对了,她曾经跟着大公子去过京城,一住就是半年,想来也是有感情的。
还在睡觉的霍轻舟被一连串的喷嚏惊醒,他霍的坐起身来,下意识地揉揉自己的鼻子,这是受凉了?
鼻子还是有点痒,他忍不住又连打几个喷嚏,一时间睡意全无。
这个时辰,西安的天还没有蒙蒙亮,晨曦已经却已经照起了霍轻舟的屋子里。
他住的是自家妹子的宅子,宅子虽然不大,但是楼台亭阁、小桥流水,仿照苏州园林建造,精巧雅致,即使是冬天园中也是花香阵阵。
这是霍九五岁生日时,霍老爷送她的生辰礼物。霍轻舟一到杭州,霍九便让他住到了这里。
霍轻舟睡不着了,索性披衣起身,杭州的冬日非但不比京城暖和,在霍轻舟看来,甚至比京城还要冷上几分。
虽然没有北风刺骨的寒冷,可是寒气中夹杂着潮湿,让人从脚冷到头,即便霍轻舟身有武功,也恨不得走到哪里都抱着手炉。
此时,他抱着手炉走在园子里,身后跟着和他一样冻得流鼻涕的如烟和如雾。
如烟带着哭腔,问道:“大爷啊,您昨天睡得晚,今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霍轻舟没理他,他已经冷得不想说话了。
他要给小风写信,这么精致的宅子,居然连地龙也没有,放上火盆也不觉暖和,这大冷的天,整个宅子里就没有一个暖和的地方。他在屋里待着,和在园子里也没有区别,与其在屋里冻着,还不如在园子里走一走,没准儿还能走出汗来。
可是他走了一圈儿,非但没有出汗,反而比方才更冷了。
回到屋里,他索性再次回到被窝里。
“那个什么,叫什么来着,汤婆子,对,汤婆子呢,多来几个给我放被窝里。”
他还要给小风写信,这么冷的天,没有地龙就算了,为什么连火炕也没有,冷死了,真的冷死了。
现在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冬天的时候,他选择留在江南。
虽然以前他也来过江南,可是却从来也没有在冬天来江南,早知如此,他还不如跟着展家的船去福建。
听说福建的冬天是不冷的。
霍轻舟碎碎念着,终于迷迷糊糊又睡着了,他梦到回了京城,和小风围着紫铜锅子吃羊肉,旁边还有展怀,小风说要带上展怀,否则就没有榆林羊肉吃了。带上就带上吧,看在羊肉的份上,他忍了。
“大爷,大爷,您快醒醒,展世子派人来了,您快点起床。”
霍轻舟一口羊肉还没有吃到嘴里,就被忽然传来的喊声吓醒了。
他再一次猛的坐起身来,目光呆滞地望着面前的如烟,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你丫的叫魂呢!”
“不是叫魂,是展世子派人来了,大小姐,呸,不是咱家的大小姐,是庆王妃,庆王妃出事了!”
第六七四章 投缳
“庆王妃?那关我何事,滚!”
霍轻舟倒头再睡,就这么一会儿,被窝儿里又凉了。
可是也就一刹那间,霍轻舟又从床上弹了起来,他一把掀起被子,没等如烟侍候,自己便伸脚去找鞋子,一边还问道:“来的人呢?霍思谨又作的哪门子妖?”
霍思谨直挺挺躺在床上,她已经这样躺了两天。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倒霉,原本只是想要吓吓这些人的,可是那条绦子套到脖子上时,脚底下的凳子竟然真的踩空了,她越是想要挣脱,那绦子便套得更紧,她想喊,可是一声也喊不出来,渐渐的,她看着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她的大脑里也是一片空白……
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她被展家困在福建,虽然好吃好喝,可是却不放她走。她提出要见展家的人,那个送饭的婆子翻个白眼:“门房里收到的拜帖每天都收到一两筐,都是想见展家人的,太太啊,您还是省省吧,有吃有喝还不知足,我看您呐,这就是吃饱了撑的。“
霍思谨差点给气死。
即使是在庆王府,她与庆王撕破脸之后,王府上下也没有人敢这样和她说话。
她咬咬牙,又提出要给父兄写信,虽然不知道霍轻舟在哪里,可是父亲霍江是在南湖书院的,霍江性子孤僻,到了那里是不会四处走动的。
在这里有一些日子了,她无可事事,便会想一些事。渐渐的,她想通了很多事。
太平会想要让她给庆王生下儿子,并非是因为她是庆王妃。
庆王妃的确是明媒正娶的,但是在世人眼中,庆王妃已经是个死人了。
太平会大可再给庆王找个王妃,虽然不会是谢思成的妹妹了,可是太平会里那么多人,总能找到一个关系亲厚的。
太平会之所以不辞劳苦将她弄到江南,看中的不仅仅是她这个庆王妃的名头,以及她和谢思成的关系;他们更加看重的,是她这个霍江女儿的身份!
当年霍江致仕,与霍轻舟一路南下,沿途每到一处,都有成群学子在岸边相迎,一时传为佳话,她在京城也听说了。
霍家一门父子双状元,霍轻舟还是百年一见的三元及第,在江南,乃至天下,霍家父子都是读书人心中的楷模。
当初庆王对她那般憎恶,可是在表面上也对她爱护有加,还不就是因为她是霍家的女儿。
如果霍江父子没有南下,如果他们还留在京城,庆王会一直与她相见如宾的,决不会连一点点尊严也不给她。
虽然霍江对她冷淡,但是严格说来,她在槐树胡同的时候,霍江对她也是很好的。
除了公中的月例,霍江每个月都会自己贴补她十两银子的脂粉钱。
十两银子相当于霍江一个月的俸禄了,可是他却全都给了她。
那时她没有什么感觉,她觉得这都是应该的,她被遗弃在庵堂里,一住就是十多年,霍家欠她的,父亲也欠她的,如今她回到京城里,无论他们对她多么好,也是应该的,这是他们欠她的。何况她在槐树胡同住得并不舒心。
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其实在槐树胡同里的日子是她十几年来过得最舒服的。
除了初到京城时的战战兢兢,后来的日子里,她掌管了府里的中馈,整个京城,没有哪家大户人家的后宅中馈是交给没出阁的女儿的。
虽然表面上是冯老夫人不肯再管,可若是没有父亲的首肯,府里的对牌是不可能交到她手上的。
那时她在后宅里呼风唤雨,姑姑霍沅要和她拌嘴,她立刻便反骂回去,冯老夫人也只敢在背后给她使绊子而已。
可是后来,她嫁进了庆王府,她以为真正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却不知道,那一切只是不幸的开始。
从始至终,她都没能融进庆王府里,无论是宗室女眷,还是王府里的侧妃,在她们眼里,她都是一个利用下作手段上位的龌龊女子,如果不是她还有个体面的娘家,宗室营的那些女眷,恐怕连给她下帖子都不会。
想到这里,霍思谨便开始嚷着要见父亲和兄长,这里是福建,她的父兄就在嘉兴,从福建到嘉兴隔着有多远,霍思谨是不知道的,但是总归不会比京城更远。
后来她又提出要写信,可是展家依然没有给答复,她甚至怀疑那个送饭的婆子没有将她的要求转告上去。
于是她便要吓吓他们,她若是死了,对他们是没有半点好处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次她真的差点死了。
其实那天她刚刚投缳就被发现了,看管她的婆子嫌她事多,故意不进来,等到她还差一口气时,她们才进来,有人抱住她的双腿,有人去剪绳结,不急不忙,动作娴熟。
大夫来给看过,说霍思谨并无大碍,只是惊恐过度罢了。
因此婆子们便就不再管她,一切又和以前一样了。
霍思谨在床上躺了两天,不吃不喝,就那么躺着。
婆子们终于坐不住了,不久便来了一个四十开外的女人,这女人明明已是一把年纪,可还是未出阁的打扮,看上去极是怪异,而她的那张脸,则如千年寒冰,看不到一丝暖意。
霍思谨只看了这女人一眼,便惊恐地把脸转向一边,她从心底不想再看这个女人。
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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