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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朝-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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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柔风看他急眉火眼的样子,差点笑了出来,她当然不会告诉吴欣欣,谁在成亲之前没有留意过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啊。
  可是,张亭说是小夜!
  霍柔风彻底没有嘲笑张亭的想法了,她的心思全在小夜身上。
  那时她昏迷了,醒来后身边便没有了小夜。后来她梦到过小夜被谢思成威胁,她不知道那是梦里的想像,还是她在昏迷的时候残存意识留下的记忆,但是事后找遍了地动后的废墟,也没有找到小夜的尸体。那次地动死了很多人,包括她的护卫也死伤多人,燕娘派去的随从也死了十几人,挖出的尸体堆成小山,可是却没有小夜的。
  虽然没有得到证实,可是霍柔风一直认为,小夜是被谢思成给害了,也就是从那以后,她对谢思成最后一丝好感也荡然无存了。
  无论小夜是生是死,小夜都是为了她才遇险的,过多几年了,可是小夜在她心里是一个结,心结。
  霍柔风抬脚迈进四时堂,先进去的花三娘已经让人把在里面看诊的韩八奶奶叫了出来。
  霍柔风过来的时候,韩八奶奶正从里面出来,霍柔风来不及多问,推门便走了进去。
  花三娘吓了一跳,连忙跟着进去。
  她原是想把韩八奶奶叫出来,问问那女子的事,可是没有想到五夫人竟然问都不问,直接走进去了。
  在此之前,霍柔风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为何会让张亭盯着那女子,除了还在随云岭的张静,没有人知道那女子曾经是展愉的人。
  花三娘本能地要保护霍柔风,她现在的身份表面上是霍柔风身边的管事娘子,实际上却是霍柔风最贴身的护卫。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屋里,一个女子背对着她们坐着,听到有人进来,那女人并没有回头去看,依然坐得很稳,只是右边肩膀微微一动,花三娘大吃一惊,一把推开前面的霍柔风,同时大喊一声:“住手!”
  女子缓缓转过头来,一旁的几案上放着帷帽,而她的脸上则遮着黑巾。
  她的目光从花三娘身上扫过,落到正看着她的霍柔风脸上,当啷一声,一柄飞刀掉到了地上。
  “小夜,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啊!”霍柔风快走几步,走到她的面前,这是小夜,张亭没有看错,这就是小夜,虽然她的脸藏在黑巾下面,但是那要出刀时的姿势,分明就是小夜。
  小夜伫立不动,忽然,她跪了下去:“九娘子,我……”
  她哽咽地说不下去,霍柔风这时才发现,小夜的声音也与以前不同了,虽然都是不太标准的官话,可是以前的小夜嗓音甜美,常会哼唱闽南小调,而如今却变得低沉起来。
  花三娘吓了一跳,她是见过小夜的,而且见过不只一次,小夜是钟夫人身边的人,钟夫人自己没有女儿,平素里最喜欢打扮身边的丫鬟,她的丫鬟们个个被她养得像大小姐似的,小夜便是其中一个,花三娘在福建时,偶尔见过小夜几次,满头珠翠,千娇百媚,花朵似的小姑娘。
  后来小夜来到京城,大家都知道她是钟夫人派来看着展怀的,因此就连展怀也对小夜高看一眼,后来不想让小夜在军中吃苦,索性让小夜陪在霍柔风身边。
  之后听说小夜可能死了,花三娘还不禁唏嘘,她们这些刀尖上舔血的都还活着,小夜跟在九娘子身边却反而送了性命。
  可是也不过三四年,小夜怎么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不过,人还活着,这就是最大的幸事。
  “小夜,你来了西安,为何不来见我,也不见九爷,你知道吗?钟夫人就在西安,她时常念叨你。”霍柔风眼里也有了泪水,无论这些年里小夜发生过什么,最初的原因都是为了她。
  小夜不是她的人,小夜也不是死士,小夜只是钟夫人身边一个有武功的丫鬟而已,原是应该留在后宅里陪着钟夫人唱戏听曲的,可是跟着她却九死一生,所以她更觉难过。
  小夜垂着头,缓缓说道:“九娘子,奴婢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夜了,奴婢残破之身,没有脸再见老夫人,也没有脸再见您。”
  生平第一次,霍柔风的好奇心没有上涌,她忽然不想去问小夜发生过什么了。
  她改口问道:“我知道你立下汗马功劳,也知道你是二爷的人,二爷既然准你独自留在西安,一定有他的想法,你不想说的,我不会问你,但是你不要孤苦伶仃住在西街了,跟我回去,见见老夫人,也见见阿裳,阿裳是我的女儿,老夫人的小孙女,你知道的,老夫人一直想要有个孙女的。”
  见小夜沉吟不语,霍柔风继续说道:“你若是不想住进府里,不如就去我在城外的庄子吧。”
  小夜缓缓摇摇头,一边的花三娘忽然想起什么,默默退了出去。
  韩八奶奶一头雾水地站在门外。当家韩家受了霍老爷恩惠,没有接受霍老爷的资助去开医馆,而是留在霍家开办了四时堂。四时堂的堂医要么是韩家子侄,要么便是韩家的徒弟,这位韩八奶奶,便是韩家的媳妇,她是小韩大夫的从嫂。平素里若是有不便让男医医治的女患,便是由韩八奶奶诊治。
  “韩八奶奶,那女子是什么病?”花三娘问道。
  韩八奶奶叹了口气,道:“那女子也不知是受过多少伤,身体损耗过重,内伤留下了病根,恐怕活不过一年了。”


第六六七章 毁容

  小夜的身体已是油烬灯枯之像,早在三年前,大夫便已经告诉过她,让她小心将养,不宜使用武功,可她依然硬撑着从展愉手中领了差事。
  她是最适合那个差事的人。
  她是孤儿,小时候在街上偷东西时,被钟夫人捡回来,见她身手敏捷,便让人教她武功。钟夫人教她做人的道理,教她读书识字,教她穿衣打扮,十六岁之前,她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国公府里。
  在京城,见过她的人很少,即使有,也已经认不出她了,而她,在别人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所以,没有人能比她更适合这个差事了。
  庆王生性多疑,为了赢得他的信任,小夜几次三番都被伤到奄奄一息,那些伤是真的,每一刀每一剑全都刺进皮肉里,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她离开京城前便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展愉问她是否回福建去,她自幼在福建长大,那里的气候更适合她养病。
  小夜拒绝了,她来到西安,当年她跟随展怀从河南打到陕西,一直打进西安城,打进了荣王府。
  她知道钟夫人就在西安,她也知道展怀和霍柔风在西安,她觉得这样挺好的,一个人在这里静静地等待死亡,她不想让关心她的人看到她的不堪,却又不想和他们离得太远。
  若不是天气渐冷,她旧疾复发,肩膀痛得连飞刀都拿不稳了,她也不会来四时堂就医,韩八奶奶的针灸,虽然不能去根,但是能够减轻疼痛。
  回到府里,霍柔风心情沉重,小夜再三恳求,求她不要告诉钟夫人,她没有应允,只是让花三娘先陪着小夜回去,待她好好想一想,再说下一步。
  展怀一直在等着她,她女扮男装急匆匆溜出去,又听说是张亭打发人来叫她走的,展怀便想起霍柔风说起过的西街女子。
  张亭新婚燕尔,霍柔风不会给他安排其他差事,他连府里都没有来,现在的差事就是盯着那个人。
  所以霍柔风出去一定是为了那个女子。
  待到霍柔风回来,展怀便看到一个没精打彩的小九。
  他的小九无论何时都是神采奕奕的,今天却像是霜打的叶子。
  “怎么了?”展怀柔声说道。
  霍柔风一头扑进展怀的怀里,抱着他的腰号啕大哭,可是她才哭了一声,隔壁便想起阿裳的哭声,像是要给她娘附和一样。
  “阿裳怎么在这里?”天气冷了,钟夫人舍不得阿裳被抱来抱去,就把阿裳留在自己屋里了。
  展怀道:“我不知你何时回来,担心你回来晚了,不便过去,便把她抱过来了,和娘说了,今天晚上她住在这边。”
  霍柔风感激地冲他扁扁嘴,却是看不出欢喜,她抹去眼泪,跑到隔壁,抱着阿裳玩了一会儿,阿裳已经认人了,被娘抱着便止住哭声,没过一会儿,便格格地笑了起来。
  阿裳的笑声,终于冲淡了霍柔风心头的乌云,她抱着阿裳回到自己屋里,便和展怀说起了小夜的事。
  展怀大吃一惊,那次他带的人虽然挖出了很多尸体,但是当时地动并没有完全过去,废墟之中非常危险,有时他们刚刚挖到一处,便又有砖石塌下来,挖掘进行得并不顺利,他们只好暂时撤离,次日他又让人继续去挖,虽然挖地三尺,但是中间毕竟隔了一天,霍柔风在梦里想起谢思成逼迫小夜放下兵器,因此他也认为是谢思成杀了小夜。
  可若是小夜死了,为何找不到她的尸体;可若是她没有死,之后却也没有小夜的丝毫消息。
  如果她落在太平会手中,太平会一定会利用她的,可是却悄然无声。
  霍柔风道:“小夜似是不愿意说起她的经历,因此,除了我从张静口中得知,她曾隐身在庆王身边,我甚至不知道她的任何事情。”
  展怀道:“二哥肯定知道。”
  可是展愉知道,那也没有用啊,无论展怀还是霍柔风,全都不指望能从展愉口中得到什么消息。
  再说,小夜如今时日无多,即使知道那些人,对她也是无济于事了。
  展怀道:“还是告诉娘吧,娘的那几个大丫鬟,都是当闺女娇养长大的,小夜既然还活着,就应该让娘知道。”
  霍柔风也是这么想的。
  她道:“小展,我们多生几个孩子吧,等到我要死的时候,要有儿子女儿孙子外孙陪着我。”
  展怀佯怒:“不需要我陪吗?”
  霍柔风哈哈大笑,抱着阿裳偎在他的怀里:“到了那个时候,你已经白发苍苍满脸褶子,我说不定嫌弃你了呢。”
  展怀遥想几十年后,他被同样满脸褶子的老妻无情嫌弃,这心酸……
  次日,两人便和钟夫人说了小夜的事,钟夫人立刻就坐不住了,当下便派了若水嬷嬷去了西街,谢红琳听说后,便让采荷跟着一起过去。
  若水嬷嬷是钟夫人身边最体己的,小夜是她看着长大的。
  若水嬷嬷却是一个人回来的,她的一双眼睛哭得红肿,钟夫人和霍柔风一起问她,若水嬷嬷才忍着又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说道:“小夜的脸毁了!她死活不肯回来,说怕吓着您。”
  一旁的采荷也掉了眼泪,她道:“奴婢看到她的后颈处有道伤疤一直伸进衣衫里面,寻常人被伤到那个地方是必死的,她能支撑下来,真是不容易啊。”
  钟夫人的眼圈儿红了,自从四儿子死后,她已经鲜少落泪,她对霍柔风道:“我要把她接回来,让人好生调养,无论如何,也要让她看到你们传回捷报。”
  她不敢说要让小夜看到展怀和霍柔风打进京城,她担心小夜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霍柔风拍拍钟夫人的手,道:“我让人去接李老太医过来。”
  当年李老太医父子二人随她一起去了鞑剌,后来随着谢红琳回到中原,霍柔风允诺,给了李家大笔银子和土地,李老太医的家人早就悄悄从宣抚搬到离西安不远的凤翔,如今李老太医父子便是和家人住在凤翔。
  霍柔风乐观地认为,当年李老太医能将卧榻多年的母亲治好,就一定也能治好小夜。
  她是孤儿,被钟夫人收养


第六六八章 状元楼

  小夜还是搬出了西街的小院,住进了霍柔风在城外的一座四十亩的小田庄。
  钟夫人拿了一对有些年头的祖母绿镯子送给霍柔风。霍柔风虽然平日里很少戴这些,但是并不防碍她喜欢收集名贵东西,婆婆给东西,霍柔风自是欣然收下,私下里让人把田庄地契过户给了小夜。
  小夜可是拒绝霍柔风,却不会拒绝钟夫人,何况除非她要用到地契,否则不会知道地契的名字已经是她了。
  钟夫人接她回来住在这里,小夜无法拒绝。
  钟夫人去田庄里看了小夜一次,回来时脸色阴郁。她出门的时候,让乳娘和阿裳去了谢红琳屋里,等她回来以后,甚至没有把阿裳接回去。
  谢红琳难得地叹了口气,对霍柔风道:“你婆婆这是真伤心了。”
  可不是吗?钟夫人平日里恨不能让阿裳一刻不离她的眼睛,现在连阿裳都不见,不是不想阿裳,而是不想让自己的坏情绪的自己去面对阿裳。
  几天后,派去凤翔府的人回来了,告诉霍柔风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李老太医已与上个月去世,寿终正寝。
  李老太医的儿子李大夫要守孝三年,也不能来西安。
  如同一盆冷水泼过来,霍柔风好半天才苦笑一下,挥挥手让送信的人出去。
  这世上,一直都有金钱买不来的东西,一直都有,只是人们自己不愿意相信而已。
  展怀听说以后,心情也很沉重,他也不知该怎样安慰霍柔风,索性让她去城外看薛盛练兵了。
  如此又过了十多日,吴家传来喜讯,出了正月便给蔡若愚和吴彬彬成亲。
  霍柔风第一次做媒,得到这个消息还是很高兴的,她从城外回来,和展怀略做商议,便给还在京城的霍大娘子写信,让霍大娘子做好准备。
  她没有写明,但是霍大娘子一看就明白了。她给芦家递了帖子,约芦瑜在状元楼用茶。
  芦瑜早在前年便陆续接手家中生意,只是芦家老太爷素来谨慎,芦瑜身为长房长孙,眼下也只能在京城的银号里转悠转悠,据说芦瑜动用银子的额度,也只有一千两而已。
  霍大娘子早就听说过了,她相信这是真的,芦家是出名的铁公鸡,听说芦瑜小时候被人绑票,贼人听说他的芦家的,立刻就连喊倒霉,主动把他放了,原来是绑错了人,错把芦瑜当成另一家的小公子。虽然芦家家里银子堆成山,可是却连贼人也懒得绑他家孩子,若是绑了他家孩子,不但白白搭上茶饭,而且芦家也不会给赎金。
  自从霍九死后,芦瑜已有好几年没来状元楼了。
  状元楼是霍家的,状元楼里最好的雅间是霍九的,以前这里是他们几个的老地方。霍九大方,但凡是在状元楼,从来不用他们买单,因此,即使后来也有不用自己掏钱的酒席,芦瑜也不来状元楼了,这里是他的伤心地。
  不但他不来,黄显俊和李烨也不来了。
  一晃几年,黄显俊和李烨都已经在家里独挡一面了,即使在京城,他们三人也是各有各的忙,一年到头也鲜少聚一聚,严格说来,自从少了霍九,他们三个见面的次数十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他们三个人都明白了,霍九虽然是四人中年纪最小的,可却是他们的头儿,以前大家在一起玩儿,其实都是围着霍九,霍九要去看戏,他们便也跟着一起捧角儿;霍九要去山上玩,他们便准备了野餐,就连吃羊肉喝羊汤,也是霍九带得他们。
  可是现在,就连老沧州羊肠子馆子也没有了。霍九死后不到半年,那家的老板一夜之间便被人杀了,就连在铺子里住的几个小伙计也没能幸免,后来还是听顺天府的人说,那是太平会干的。北直隶有很多铺子都加入了太平会,太平会看上哪一家,而那家老板死活不答应的,十有八、九就是这个下场。
  当然,太平会也不会乱来,被他们挑中的,都是像老沧州这种外地人开的,在京城没有关系没有倚仗的铺子,像霍家芦家黄家的店铺,太平会是不会招惹的。
  只是苦了那些小老百姓,担心被太平会盯上,便主动交钱入会。太平会对自己的会众非常爱护,只要是交了钱的,他们便会想方设法护住,不论是地痞闲帮寻衅,还是生意上的冲突,只要有太平会罩着,那便是有了依靠。
  这样一来,太平会在京城这种藏龙卧虎的地方并没有引起民愤,反而越来越多的百姓,遇到事情不是到衙门,而是去找太平会。
  至于老沧州的惨案,早就被人遗忘。
  芦瑜甚至觉得,除了他们三个人以外,京城人早就不记得曾经客似云来的老沧州了。
  毕竟在京城,每天都有新馆子开张,每天也有馆子关门,今年流行鲁菜,明年流行苏菜,人们的舌头也和女人的衣裳一样,变来变去。
  霍九最喜欢老沧州了,霍九甚至还曾经想要把老沧州买下来,只是那天出门他身边没带小厮,没有人帮他记着这件事,后来霍九就把这事给忘了,如果那天有小厮跟着,老沧州早就是霍九的,那老板和伙计也就不会死了。
  可是人的生死也是冥冥中有定数的吧,就像霍九,说病就病了,然后说死就死了,他们四兄弟那么好,可是霍九临死也没能和他们见上一面。
  芦瑜想到这里,有袖子抹了把眼睛,他下了马车,让车把式把马车赶到状元楼后面的马厩里,状元楼是大酒楼,有专门给客人存放马车的地方,当然临走之前,他们也会帮客人把马喂得饱饱的。
  今年芦瑜才有了自己的马车,如果不是来状元楼,他是舍不得坐车出来的。虽然这马车给他用了,可是喂马的草料也是要从他的月例里出的,少出来一次,就能少喂一顿。
  霍大娘子的人早就在门口等着他了,几年没见,霍家的人还是这么精神,红光满面,衣履光鲜。


第六六九章 新友

  永丰号在四大钱庄都是大户,芦家的金泰祥便是四大钱庄之一,而且还是霍大娘子最喜欢合作的一家。
  并非是金泰祥是四大钱庄中最大的一家,而是霍大娘子认为,相对而言,吝啬的人行事更加谨慎。
  小时候,表面上霍九是被放养的,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可实际上,对霍家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无论是霍老爷,还是霍大娘子,对霍九管束很严格。
  无论是在杭州还是在京城,能够在霍九身边出现的朋友,都是霍大娘子暗中筛选过的,比如芦瑜、黄显俊和李烨三个个。
  霍大娘子有意无意地想让霍九与一些安全的朋友在一起,至于霍九与展怀、霍轻舟、谢思成的相识,则是完全出乎霍大娘子的意料。
  不过,现在她也很庆幸自己当年没有横加阻止,否则小九就不会找到自己的亲人,也不会与展怀共结连理。
  虽然同在京城,又都是生意场上的人,但是对于芦瑜而言,即使他是芦家长房长孙,也是没有资格与霍大娘子面对面坐在一起的。
  看出他的局促,霍大娘子微微一笑,指指对面的椅子,道:“你是小九的朋友,按理,也应称呼我一声大姐,坐吧,这里是我家的地方,你就当是小时候来我家坐客。”
  即使是小时候去双井胡同蹭吃蹭喝,芦瑜也没有与霍大娘子单独说过话。那个时候,对于他们这几个半大孩子而言,霍大娘子就是别人的家长,偶尔遇到,乖乖地行礼叫人,也就行了。
  但是无论如何,芦瑜绷紧的神经还是稍微松弛下来。他在霍大娘子对面坐下,嘴角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在这个时候,一名体面婆子进来,朗声说道:“大娘子,吴二少爷到了。”
  霍大娘子微笑,对芦瑜道:“介绍个小朋友给你认识。”
  话音方落,吴家勋便走了进来。
  吴家勋一边解下身上的狐裘,一边歉意地说道:“大娘子,我来晚了。”
  已经在生意场上打滚几年的后辈,又怎会迟到?只不过是来得比屋里人略迟一些而已。
  霍大娘子为二人引见,芦瑜这才知道,原来这位便是汉中吴家的二公子吴家勋。
  汉中吴家,就在几年之前,在京城中还不见名号。也不过两三年,吴家便时常被人提起。芦瑜也听人说过,吴家与霍家有些交情。霍家在陕西的生意扩展,吴家出力不少,因此吴家到北直隶做生意,霍家也给予了支持。
  只不过吴家虽然打出了名号,但是在北直隶并没有买铺子,他们做的都是买进卖出的生意。这也并不奇怪,京城的水太深了,就连霍家刚进京时,不是也吃了人命官司吗?霍家还是来自杭州,而吴家却只是西北乡下来的土包子而已,若是真的广开铺子,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反倒不如抱紧霍家大腿,跟着霍家商队做买卖,虽然有风险,可是赔了也只是赔点银子,万万不会赔上身家性命。
  芦瑜和吴家勋差不多的年纪,彼此之间都是听说过的,因此很快便熟络起来,霍大娘子并没有和他们多说什么,喝了一杯茶便借口离开了,芦瑜这才知道,今天这个场合,霍大娘子就是要介绍他与吴家勋认识。
  吴家勋很健谈,没有家长在侧,芦瑜也没了拘束,他本就是自来熟的性子,否则也不会四处蹭吃蹭喝了,吴家勋向芦瑜打听京城里好玩的地方,芦瑜一一道来,这些地方有的是他去过的,有的是没去过的,说起来也是伤心,自从霍九死后,没去过的地方便越来越多了。
  吴家勋则向他说起汉中、陕西和整个西北,又向他说起了展怀。
  “展怀?我知道啊,我见过他的,我有个朋友和他关系不错。”他的那个朋友当然就是霍九,只是话到嘴边他没有说出霍九这两个字来。
  开心的时候,还是不要提霍九了。
  “芦兄,你怎么不早说?你人在京城,居然也能认识展总兵?”吴家勋一脸的艳羡。
  芦瑜摸摸脑袋,有点发窘。严格来说,是他认识展怀,而展怀不认识他。
  展怀是他的朋友的朋友,且,展怀比他们年龄大,那时他们还是小孩子,展怀却已经领兵打仗了。
  “我也只是与人家有过一面之缘,他和我的一个朋友是莫逆之交。”芦瑜是芦家的长孙,端端正正长大的人,芦家家风严谨,也就是吝啬一些而已。芦瑜蹭吃蹭喝,但却从不吹牛,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禀承了芦家的家风,踏实稳妥。
  “我们汉中就有你们金泰祥的分号,只是在汉中,金泰祥不是最大的钱庄,比不上宝昌号,可能我们那是小地方,若是在西安,应该还是金泰祥做得最大吧。”吴家勋说道。
  “哪里啊,在西安也是宝昌号做得最大,整个陕西,我们家都比不上宝昌号,说起来不怕吴兄笑话,我们家是山西人,因此早在我曾祖父的时候,便在离得最近的陕西开了分号,可想而知,现在陕西各分号的掌柜,都是世世代代在我家的,我祖父都要对他们客客气气,他们就会以老卖老,对陕西的那些大商家和官宦也是置之不理,以为钱庄开在那里,就能坐着数钱了,不瞒你说,我们现在北直隶的年轻掌柜,随便派一个过去,就比他们会做生意。”
  说起这些,芦瑜就是一肚子的气,自从去年他到各个分号走动以来,没少在那些以老卖老的老家伙们面前受气,京城的尚且如此,更不用说陕西的了。
  吴家勋深有同感,他告诉芦瑜:“我明白你的感受,你知道我为何会来京城吗?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哭着喊着才捞到这差事的,就差满地打滚了。我爹兄弟四人,我的几位叔父都很能干,我上面还有一位能干的大哥,我在汉中时,连给他们打下手,他们都要嫌弃我,后来我爹要往京城派人,原本想要在掌柜当中选一个,我听说以后就去找我娘哭,我娘便去找我爹哭,这个差事才归我的。现在我爹每次来信,都是夸我懂事,不怕你笑啊,我直到现在才相信,我是我爹亲生的。”


第六七零章 勇气

  一番话说到了芦瑜的伤心处,他可不就是不像亲生的吗?
  他拍拍吴家勋的肩膀,郑重地说道:“好在你有远见来了京城,这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可是他的月明又在哪里呢?
  芦瑜和吴家勋一见如故,二人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当然还是吴家勋请客,虽然两人差不多的年纪,可是在芦瑜看来,吴家勋已经是大人了。
  独挡一面手里有银子,当然是大人了。
  黄显俊早在三年前就是大人了,霍九如果还活着,应该也是大人了。
  只有他,还靠着每个月二两银子的月例过日子……
  芦瑜一夜未眠,次日在祖父院子门前徘徊,但是听到祖父出来的声音,他还是吓得一溜烟的跑了。
  之后,芦瑜再听到祖父和父亲说起陕西的几位老掌柜的事情,他便留意起来,偶尔还会插上几句,发表自己的看法。
  吴家勋独自一人在京城,空闲很多,常常会来邀请芦瑜。有一次他们出去玩的时候,恰好遇到黄显俊。
  黄家是做干货生意的,其中做的最多的是花椒。黄显俊刚刚从四川回来,遇到多日不见的芦瑜,两人都很高兴。
  芦瑜又把吴家勋介绍给了黄显俊,不过让芦瑜有些意外的是,听说黄家是皇商,而且还和宗室有亲戚关系,吴家勋丝毫没有流露出特别的兴趣,芦瑜感觉,吴家勋对黄显俊,还不如对他热情。
  待到黄显俊离开,芦瑜便问吴家勋,吴家勋却又向他提起了展怀,只是这一次,吴家勋提到了展怀的夫人。
  “上个月,我四叔父家的姐姐成亲,嫁的是展夫人身边的随从;下个月,我二叔家的姐姐也成亲,这次厉害了,姐夫是展五将军麾下的千户大人,媒人便是展夫人。”
  “真的?你们家……”芦瑜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果真还是见识短浅啊,他和其他人一样,都把吴家当成乡下人了,吴家之所以从汉中来到京城,却又并不开铺子,人家就不是来京城扩充生意的!
  吴家是来赚钱的,给展怀赚钱!
  一直以来,并不是吴家攀上了霍家,而是吴家攀上了展怀,展怀让他们来找霍家。
  展怀和霍九是朋友,能够两肋插刀的朋友。
  想到霍九,芦瑜眼睛发酸,他抹把眼泪,对吴家勋说:“可惜你来晚了,如果早来几年,我一定把霍九介绍给你,不对,你们家能够认识展怀,一定也认识霍九了,霍九就是霍大娘子的弟弟,如今京城里没有几个人还记得他了,你如果见到霍九,就知道什么叫讲义气了,那个时候展怀杀了郭咏,我们都以为他跑了,谁也没有想到,他被霍九藏起来了,你说霍九的胆子有多大啊,他连展怀都敢救,这样的好朋友,人生得一足矣。”
  吴家勋还是头回听说这件事,展怀杀死郭咏的事情,京城里无人不知,可是在陕西,平头百姓却是不知道的。
  “郭咏?那不是以前的首辅大人吗?”吴家勋压低了声音。
  芦瑜道:“你不用害怕,郭家早完了,当年展将军杀了郭咏,郭家吓得都不敢报案,过了好多天才发丧。”
  “按说郭咏与展家也是同朝为官啊,展五将军为何要杀了郭咏?”吴家勋不解。
  “为什么?京城里十个人有十种说法,不过我告诉你啊,只有我和黄大头才知道真正的原因”,说到这里,芦瑜压低嗓音,“那时霍家刚进京城,便被王太后一家给害了,出了人命,要吃官司,霍九那年才十一,为了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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