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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朝-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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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思成则应是太平会幕后主人的儿子,而这个幕后主人便是早已死去多年的顺王,谢思成与庆王是兄弟。”
  庆王并非老皇帝血脉,而是顺王之子,这件事展忱已经知道,但是却没有想到谢思成居然是庆王的弟弟。
  当然,这都是猜测,谁也不能断定真假,但是展忱和霍轻舟一样,都觉得十有八、九便是这样。
  展忱笑道:“庆王是在安徽断了踪迹的,那时我便猜测他是被太平会藏起来了。现在太平会又把霍思谨悄悄送到扬州,莫非是想让他们夫妻团圆吗?庆王会在扬州吗?”
  对于庆王的下落,虽然展忱口口声声要一追到底,但实际上他并不在乎,庆王只是展家军进驻江苏的借口而已,现在他虽然退到浙江,但是依然在江苏留了一万人马。
  但是如果能抓到庆王,展忱还是会很高兴。
  霍轻舟不安好心地反问:“若是你的女人背着你又和别人生了一个女儿,你会对这个女儿如何?”
  虽然早就知道霍轻舟嘴巴臭,可是展忱还是低估了霍轻舟嘴臭的程度。
  听说霍轻舟还是泰山书院的弟子,看来泰山书院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否则怎么把好端端的谢家后代教导成这样?
  对,这是泰山书院教的,不是谢家遗传。
  “谢兄的言外之意,是说谢思成和顺王或许会因为霍思谨而生出罅隙?”展忱问道。
  霍轻舟点点头,道:“先不管庆王在不在扬州,你赶快派人去把霍思谨抓住,据小风所说,谢思成非常疼爱这个妹妹。”
  这个消息让展忱非常兴奋,一向沉稳的他也坐不住了,对,他也不想再面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霍轻舟了。
  回到卫所,展忱立刻便派人去了扬州。
  从京城跟到扬州的是个女查子,展忱没有见过,且女查子们擅长的是刺探情报,武功反而平凡普通,只凭一个女查子,要想从太平会手里带走霍思谨,必然困难重重。
  虽然手握重兵,但是展忱是不会轻敌的。太平会是帮会,在民间根深蒂固,太平会若是想要藏起一个人来,即使他有千军万马也查不出来。
  跟着霍思谨一路南下的女查子便是四方茶楼的白水仙。
  展愉撤离京城之后,京城里只留下了三名查子,白水仙便是其中之一。
  她是京城中独一无二的女说书,时常出入大户人家后宅。
  但是此番,她却不是自己发现霍思谨踪迹的。
  庆王离京后,她接到的任务接近寿王府后宅中人,因为小皇帝初登基,现在最能仰仗的便是寿王府。
  那天宗室营里有人点了她去说书,她从那家出来,忽然想在宗室营里走一走。
  也就是这么一走,她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好坐进轿子,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白水仙能肯定,她见过这个人。
  不但见过,而且还是曾经刻意记住的。
  轿子就是路边拉脚的,京城里随处可见的那种。
  这里是宗室营,寿王府和庆王府都在这附近,而且这里还有一家撷文堂,那家撷文堂是太平会在京城的堂口。
  白水仙便让自己的轿子悄悄跟在那顶轿子后面,她的轿夫跟随她多年,轻验丰富,一路之上,前面的轿子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
  那顶轿子出了城,在一个偏僻的小道观前停下,从轿子里走下一个人,那人穿着粗布直裰,高高瘦瘦,他付了钱,独自走进了道观。
  这一次白水仙看清楚了。
  查子们自幼接受训练,她们都有一套认人记人的法子。
  只是一个背影,但是她已经认出来了。
  这是一个在京城里消失许久的人。
  苏浅。
  当年庆王的伴读,京城里的名公子之一。
  庆王府查抄的时候,除去死了的庆王妃,只有一个人下落不明,那便是苏浅。
  苏浅无官无职,甚至连幕僚也不是,因此,锦衣卫并没有追查他,但是从此以后,苏浅也没有在京城出现,没有人见过他,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白水仙没有停留,坐轿离开那座小道观,从那以后,她便对宗室营一带严防死守。
  苏浅会出现在宗室营,那么十有八、九会和庆王有关系。
  于是有一天夜里,她的人便发现撷文堂里有人出来,那些人在京城的一座宅子里停留了一日,次日便有棺材铺登门,送来一具棺材。
  白水仙心里一动,便猜到这可能是要送什么人出城,她悄悄把自己的事情安排了,谎称要回老家探亲,和四方茶楼告假,而那家在两天后果然传出哭声,然后几个人披麻带孝,捧着灵位,护送棺木出城安葬。
  白水仙便跟他们,从京城一路跟到扬州,这些人非常小心,直到到了扬州,白水仙才得以见到他们护送出京的那个人。
  几年前白水仙曾经在霍家见过霍思谨,可是那时霍思谨只有十二岁,隔了多年,又只是匆匆一面,白水仙不敢肯定这人是不是已经死了的庆王妃,便画了小像,送到了展忱这里。
  小像送出之后,白水仙依然留在扬州。
  说来也怪,太平会千辛万苦才一路护送来的人,到了扬州却没有住进太平会在扬堂的分舵,反而把人安置在闹市里的一户小宅子里。
  那户小宅子,前面是鱼市街,后面是米市街,左邻右舍都是市井小民,每日里吵吵闹闹。


第六四五章 水饺

  从京城到扬州,白水仙只带了两个人。查子行事紧密,除非是上面有命令,否则即使是同在一个地方,查子之间也相互没有联系。
  与其他查子不同,白水仙不但会说书,还擅丝弦,加之她长相清秀却不出众,举止端庄大气,她来京城便是要一炮而红,继而出入大户人家后宅,从女眷口中获取情报。
  这些年,经她之手送出的情报很多,包括彭城伯府的情况也是由她先行摸查清楚,展愉再把她的情报交给张静,由张静假扮张仙姑,凭着白水仙的情报,张静轻而易举便赢得徐老夫人的信任,在合适的机会,把那只金手镯卖给了徐老夫人。
  白水仙在京城多年,她手下有两个人,他们是两男一女,两个男的便是她的轿夫,这两个人是展愉给她的,并非查子,但是人很可靠,身手也好;还有一个女的,只有十四五岁,对外则是她的徒弟,平时跟着她出出进进,而实际上,这是去年才从陕西调来的一个孩子,名叫小鹿。
  当年展家派来的两个查子,在霍柔风征兵时带回的那批孤儿中挑了几个人,便带着她们进了大山,从那以后,这些人便再也没有回来。
  小鹿便是当中的一个,她的名字还是霍柔风给取的。
  白水仙告假回老家探亲,带了一名轿夫,还有一个就是名义上的徒弟小鹿。
  四方茶楼的人全都知道,小鹿在白水仙身边,不但是徒弟,还是丫鬟,她带着小鹿一起回去很正常,单独把小鹿留下才会让人奇怪。
  其实白水仙之所以带着小鹿,是因为小鹿经验尚浅,年纪又小,眼下京城局势复杂,白水仙不放心把小鹿留下独挡一面。
  这些日子,她和小鹿乔装改扮,一直在霍思谨住的小院子附近,在外人看来,她们是刚从北方过来的一对母女,卖的是北方的水饺。
  每天早上,母女二人便挑着担子来到街口,水饺现包现煮,母女两人操着北方口音,遇到听不懂北方话的老人,她们还能说上几句扬州话。
  这两人长得耐看,人也喜兴,来了不到半个月,生意便一天比一天好起来,无论什么时候,小摊子前都有吃水饺的人。
  今天,她们照常在街上摆摊子,有两个闲汉在一旁不三不四地说上几句,当娘的立刻不愠不火地顶回去,她很会讲话,既不得罪人,也不吃亏。
  这时,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走过来,问道:“水饺什么馅的?”
  小鹿连忙送上一个笑脸,清脆地说道:“大娘,我家水饺有莲藕猪肉的,还有青菜香菇的,莲藕是今年秋天的新藕,青菜是今天早上才从地里摘的,全都新鲜着呢。”
  那婆子嗯了一声,问道:“有没有萝卜牛肉的?”
  小鹿摇头,笑着说道:“没有啊,大娘尝尝这莲藕的吧。”
  婆子没理她,自顾自地说道:“那就要一碗青菜香菇的,快点,我要带走。”
  说着,她把手里的一只大碗递过来。
  买了水饺,婆子也不耽搁,转身就走,就连小鹿让她吃得好再来买的话都没有搭理。
  见她走远了,小鹿便自言自语道:“这位大娘好生奇怪,我和我娘在这里摆摊这么久,还是头回见到有人要吃什么萝卜牛肉馅的呢。”
  这时,正在一旁搭讪的闲汉笑道:“这婆子是刚搬来的,应该和你们一样,都是从北方来的,对了,她家里一准是做暗门子的?”
  小鹿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问道:“大叔,啥叫暗门子?”
  正在包饺子的白水仙闻言,抬头斥道:“死丫头,啥都问,这是你能问的吗?快去洗碗!”
  小鹿被娘骂了,嘟起了嘴,可还是冲着那闲汉做了个“快说”的口型。
  那闲汉巴不得在这母女面前说点荤话了,立刻说道:“暗门子就是偷偷摸摸卖的,和花船上的姑娘不一样,人家是明卖,她们是暗地里卖。”
  小鹿忍不住,又问:“暗地里的事,大叔咋知道的?”
  闲汉得意地摸着下巴:“昨天晚上,我半夜睡不着,想出来走走,就见有几个人站在她家门口,接着那门就开了一道缝,这几人便鱼贯而入,我等了半个时辰,也没见那几个人出来,这不是暗门子是什么?”
  白水仙心里一惊,她和小鹿白天守在这里,轿夫则是晚上当值,可是却没有发现这件事,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轿夫被他们发现了。
  回到住处,白水仙问过轿夫,果然,昨天夜里轿夫说他不知为何睡着了,打了个小盹儿,醒来以后他倒是看到那闲汉躲在树下扒头探脑,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他以前就见过这个闲汉在那附近,知道他是想要沾妇道人家的便宜,也就没有在意。
  这件事非同小可,太平会藏于民间,他们有的是办法与那女子联系,没有必要深更半夜才过来。
  之所以要这般隐蔽,只能是来人的身份非同寻常。
  白水仙正要把这个消息送出去,展忱派来的人已经到了。
  展忱派来了两旗二十个人,他们不是普通士兵,而是展忱的亲卫。
  带兵的是展忱的副将许致,他得知昨晚的事情之后,便立刻采取行动。
  这件事不能耽搁了,来的时候展忱说过,这女子身份微妙,保不准会有人抢在他们前面把人带走。
  好在白天时,那个婆子来买过水饺,婆子想吃萝卜牛肉的,可是没有,她便只买了一碗青菜香菇。
  霍思谨在江苏的庵堂长大,她的口味可能与其他人有所不同,吃水饺要吃素馅,这也说的过去。
  那么就是说霍思谨应该还在院子里面。
  当天晚上,二十个黑衣人在小院子四周埋伏,许致做个手势,几条黑影便从墙头上跳了进去。
  也不过刹那之间,墙头里面便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许致皱眉,太平会的人果然早有准备,听这声音,里面交手的人不下十个。


第六四六章 逃

  屋内烛光摇曳,啪的一声烛花爆起,霍思谨吓得一个哆嗦,她坐在架子床上,用锦被裹住自己的头,可是屋外的喊杀声、刀剑撞击声还是透过锦被传进她的耳中,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这是要做什么?不是说好了今天晚上就带她悄悄去安徽吗?为何又来了第二拨人?
  她对庆王早就死心了。
  她刚刚逃出王府的时候,思诚曾经让人带来口信,要带她去鞑剌。
  她不想去鞑剌,那是蛮夷之地,如果她去了鞑剌,再嫁给一个草原上的粗汉子为妻,那她这一生就完了。
  她说她要留在中原,来人有些犯难,但还是回去复命了。
  鞑剌路途遥远,那人一去,霍思谨便等了很久很久。
  她躲在撷文堂里,外面的事情也听了不少。
  她知道庆王逃出了京城,在运河上被展家战船堵截,庆王下落不明;
  她知道虽然庆王府查抄,可是她的娘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即使如此,冯老夫人还是用副薄皮棺材把她葬在乱葬岗,父兄却没有异议;
  她还知道驸马爷被炸死了,芳仪长公主搬出了公主府,那曾经令京中闺秀们为之向往的地方再不复往日繁华,而那里也是她用计钓上庆王的地方。
  她在撷文堂里度日如年,当她开始后悔没有去鞑剌的时候,思诚的人终于又来了。
  这一次来的并非上次的人,而是太平会扬州分舵的人,他们要接她去扬州。
  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最理解她的还是思诚。她从小在无锡长大,是江南的水土滋养了她,所以思诚还是让她来扬州了。
  撷文堂的人验过切口和凭信,她便跟着他们来到了扬州。
  她原以为会在扬州住上一两年,思诚才会给她安排以后的事。
  可是昨天夜里,她见到了一个人,那是太平会扬州分舵的香主,她来到扬州这些日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香主姓冯,他带给她一个消息,她这才知道原来下令接她来扬州的并非思诚,而是思诚的义父、太平会的老主人!
  冯香主告诉她,思诚如今在鞑剌,中原的事情力不能及,尤其是江南这边,但是太平会已经在河南起势,京城一触即发,一旦让人知道她还活着,一定会危及思诚,于是便派人将她接到了扬州。
  对于霍思谨而言,来扬州远比去鞑剌要好得多,至于让她来的人不是思诚,而是思诚义父的事,她并不在意。
  可是冯香主接下来的话,却让霍思谨吓了一跳。
  “如今庆王爷人在安徽,待到河南大局已定,便会择黄道吉日登基,老主人命令我们,明日便送您去安徽,与庆王爷夫妻团聚,到那时,小人便要尊称您为皇后娘娘了。”
  霍思谨一下子便怔住了。
  庆王?
  当年她绞尽脑汁想要嫁给庆王,除了想要王妃的名头,她对庆王也是有好感的。庆王虽然比她年长几岁,可是温文而雅、眉清目秀,皇室子弟与生俱来的贵胄之气,又让他凭添了几分风采。
  可是后来的事,早就令她心中那一点点好感荡然无存。
  夫妻团聚?庆王怕死了思诚,一天到晚防着思诚来杀他,他会想和她夫妻团聚吗?
  是了,太平会已经起兵,现在缺少的是一个旗号,王太后弑君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小皇帝虽然撇清,可若是再把脏水泼到他身上也不是不行,先帝的其他皇子都还年幼,到了那个时候,皇室正统就只有庆王了。
  所以太平会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拥立庆王为帝,可是庆王又怎会信任太平会呢?
  因此他们便让她这个皇后陪在庆王身边,一旦她为庆王生下子嗣,庆王便成了废弃的棋子。
  她是思诚的妹妹,她的儿子不但是皇室血脉,同时身上也流着她的血。
  到了那个时候,有没有庆王无所谓,她只要抱着儿子登基便行了。
  思诚不是姓沈的,太平会也不姓沈,但是她的儿子却是,因此,无论何时,真正能够坐上龙椅的只有她的儿子。
  一旦太平会成事,她的儿子是皇帝,她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后,而思诚会以国舅的身份摄政吧,摄政就摄政吧,那又如何。
  霍思谨想通了个中道理,便欣然应允。
  她能够想到的,自幼便学**王之术的庆王又怎会不知。
  她倒要看看,庆王看到她时的脸色,他不是对她厌恶之至吗?他不是一点脸面也不给她吗?
  好了,你现在美其名曰是太平会要拥立的新君,而实际上不过就是傀儡,是囚犯。
  你的那些美妾可一个也没能逃出京城,这会儿恐怕全都处死了,你只能和你最厌恶的女人同床共枕,还要像种猪一样传宗接代。
  霍思谨咬牙切齿,可是心里却无比舒畅,她盼着夜晚快快到来,她想立刻见到庆王,这种迫切的感觉,竟然比大婚前还要热烈。
  可是没有想到,想要离开扬州并没有这么容易。
  外面刀剑霍霍,屋里的摆设在烛光的照射中化为一个个巨大的影子,映衬在雪白的墙壁上,无比恐怖。
  霍思谨强忍着要大哭的冲动,她紧咬着嘴唇,尽管她的身体在锦被下簌簌发抖,可她依然没有落泪。
  终于,外面安静了下来,阎嬷嬷探头张望,然后便发出一声尖叫。
  霍思谨吓了一跳,扔下锦被,连鞋子也没有穿,跳下床躲到了床下。
  接着又是一声尖叫响起,她认出这是翠缕的声音,刚才她让翠缕穿上她的衣裳躲在堂屋里,一旦太平会的人守不住,翠缕便会跑出去引开那些人。
  她心中一喜,翠缕出去了!
  她立刻从床下爬出来,果然,外面人声响动,却并没在附近。
  霍思谨飞快地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包袱,跑到了后窗前。
  这间屋子有前后两个窗子,这也是当初她选择住这间屋的原因。
  她踩在窗前的杌子上,推开窗子,咬咬牙,便跳了下去。
  虽然窗台并不高,可是她是大家闺秀,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跳窗子。


第六四七章 小姑娘

  霍思谨从窗台上跳下来,也不知踩了什么,脚上崴了一下,她紧咬牙关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叫出声来。
  后墙有个狗洞,这是刚刚搬进来时就发现的。一墙之隔是另一个院子,据说两个院子原本是一家,所以墙上才会有个狗洞,现在这个院子租出去了,另一个院子却还空着,没有人住。阎嬷嬷想让人用砖头堵上,被她阻止了,后来找了些破花盆把洞口堵住。
  霍思谨搬开破花盆,她身材纤细,没费力气便从狗洞里钻了过去。
  院子里堆了一些旧家具,满院落叶,显然空置很久。
  霍思谨躲在床下时便想好了,她不会逃跑,她就在这个院子里躲着。
  她只是个手不能抬肩不能挑的大家闺秀,她又能跑多远?还不如等到那些人走了,她再出来。
  霍思谨知道,翠缕即使不能引开那些人,也会假装是她一头撞死的。
  她是深宅女子,除了京城贵妇圈子里的人,见过她的并不多。
  虽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但肯定是太平会的对头。既然能与太平会为敌,那么就是江湖中人了,这些人又怎会认识她呢。
  四下无人,霍思谨深深呼出一口气。
  扬州的深秋居然比京城还有凉些,空气中夹杂着潮湿的气息,让人更觉寒冷。
  霍思谨下意识地抱紧肩头,这个院子外面便是米市街,有大大小小二十多家米铺,白天里车水马龙,热闹嘈杂,喧闹声能够传到她住的院子,想要安安静静睡个午觉都不行。可是到了晚上,这里却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安静得有些可怕。
  霍思谨忽然有些害怕,她还是第一次独自置身于这样的环境。
  可是她不能被抓住,她不能害怕,只要躲过这一劫,她便能去安徽,从此后在太平会的庇护之下,只要再暂时忍一忍,和庆王生下孩子,她便能母凭子贵。
  想到这里,霍思谨便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不再可怕,她行走在暗影里,她看到厢房后面有间堆满杂物的小屋子,她便闪身进去,在一堆杂物之间找到一个仅容一人藏身的空隙。
  她蜷缩在空隙里,四周安静得可怕,她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忽然,耳边传来格格的声音,这是杂物被轻轻移开时发出的碰撞声。
  她吃了一惊,连忙凭住呼吸,可是下一刻,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只手掩住了她的嘴,她瞪大眼睛,但是眼前一片漆黑,接着她便没有了知觉。
  当她醒过来时,四周依旧一片寂静。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她惊恐地坐起身来。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屋顶的承尘、床上的帐子,都是极普通的料子,屋内的摆设陈旧而廉价,就连身下的床褥,也透出一股难闻的酸臭味。
  即使是在庵堂里长大,从小到大,霍思谨也没有置身于这样的地方。庵堂里清静古雅,供养她的人没有亏待她,她的吃喝用度都很精致。后来去了京城,她是千金小姐,后来又是王妃,她从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府里下人的房间也比这里要好得多。
  这时,她发现身上居然还搭着一床被子,那被子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清洗,都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她惊呼出来,她宁可回到刚才的杂物房里,也不想待在这种地方。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霍思谨强忍着恐惧,抬眼去看那个人。
  来人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或者更小一些。梳着双丫髻,婴儿肥的小脸上,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她看人的时候,眼睛里充满着好奇,眸光清明,如同一只小鹿。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霍思谨松了口气,好在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好奇地打量着她,羡慕地说道:“你长得真美啊。”
  霍思谨在心里冷哼,她当然知道自己生得美了,可还是有些隐隐地高兴。已经很久没有人说她美了,自从她嫁进庆王府,便再也没有了,庆王看她的样子,犹如看着妖魔鬼怪。
  可是小姑娘接下来说的话,就差点把她给活活气死。
  “你美得像画舫上的姑娘。”小姑娘由衷地说道,她的神情真诚,一看就不是说谎。
  霍思谨恨不能给她一巴掌,她强忍怒气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
  小姑娘笑嘻嘻地说道:“这里是我们用来关押你的地方啊,你真笨,这都猜不到吗?对了,你问我们是什么人啊,当然不能告诉你了,嘻嘻嘻。”
  霍思谨冷笑:“好啊,你们既然把我抓了来,那我就死给你们看,我可以吊死,也可以咬舌头死,不信你们就试试。”
  她是庆王妃,是皇后,更是未来的太后,她对太平会有用处,对这些人当然也有用处,否则这些人不会把她抓过来。
  小姑娘张大嘴巴,像是被吓住了,她做个抹脖子的动作,对霍思谨说:“咦,你想要自尽啊,那就快点吧,免得我动手了,嘻嘻,其实我进来就是要杀你的呢。”
  说着,她居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尖刀!
  她掏刀的样子很好看,就像是小姑娘在掏帕子,更让霍思谨惊异的是,她竟然在怀里藏了一把刀!
  “你,你要做什么?”霍思谨吓得往后缩,一直缩到床里面。
  小姑娘看看手里的刀,又看看她,很奇怪地说:“你不是要自尽吗?我再等着你死啊,你死了我就用这把刀割下你的头,拿出去交差啊。你快点吧,我还有别的事呢。”
  霍思谨冷汗直流,这哪里是什么小姑娘,这分明是个魔鬼,不,这是个妖怪。
  她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庆王身边的那个女人,那个从来不肯以脸示人的女人。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霍思谨知道,这个小姑娘是真的要杀她,那也是真的刀,不是玩具。
  “我是庆王妃,我可以帮你们对付庆王,你们不要杀我。”
  “庆王?我师傅说不用管什么庆王,他已经是一粒废棋,所以你是庆王妃也没有用,我还是要杀你。”
  说着,小姑娘抬起腿来,一条腿跨到床上,眼看便要扑过来了。
  “那太平会呢?你们一定是太平会的对头吧,我哥便是太平会的谢思成,他是大当家,大当家啊!”
  “吹牛!谁不知道谢思成是个孤儿啊,他哪有什么妹妹。”


第六四八章 上船

  屋子里似乎忽然安静下来,小姑娘眨着一双小鹿眼,好奇地打量着霍思谨:“你真的是谢思成的妹子吗?我还是不信。”
  这不是装的,她是真的不相信。
  她也是孤儿,她从来不知道有亲人的感觉,可是她知道,如果她有哥哥,她一定会拼了性命保护他。
  霍思谨深吸一口气,她已经恢复了平素的镇定。
  是啊,无论这些是什么人,他们也不敢动她。
  她不但是未来的太后,她还是谢思成的妹妹。
  对于太平会而言,只要她还能生下皇子凤孙,她便是有用的人;
  对于这些人而言,只要能够用她来要协谢思成,她便是有用的人。
  所以,至少是现在,她无性命之忧。
  看着面前稚气的小姑娘,霍思谨微微一笑,傲然道:“如果不信,你们可以问问谢思成,他是不是有我这个妹妹。”
  小姑娘的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她笑嘻嘻道:“那好,我要先去问过师傅。”
  小姑娘说完便掉头出去,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阵阵酸臭从被褥上传来,霍思谨把脸埋在膝盖上,捂住口鼻,唯恐下一刻她便会呕吐出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霍思谨感觉已经等了很久,那扇门终于再次打开。
  还是刚才的小姑娘,只是这一次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冰冷得如同一尊石像。
  “既然你是谢思成的妹妹,那么我们就给你换个地方,这里太简陋,不适合你。”
  霍思谨有些得意,果然啊,果然啊。
  她起身下床,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的还是出来时的那身衣裳,她问道:“我在这里多久了?”
  小姑娘冷冷地说道:“两天了。”
  霍思谨吃了一惊,自从她在杂物房里晕倒,到现在竟然已经过去两天了。
  “你们给我用了蒙汗药?”她听说过这种药,阎嬷嬷还曾想过要买一些。
  小姑娘冷哼一声:“什么蒙汗药能让你昏迷两天啊?”
  她也只说了这一句,便没有继续说下去,显然是不想把详细情况告诉霍思谨。
  霍思谨也没有兴趣知道,这种江湖人的伎俩,她是没有兴趣的。
  显然,这些人对她这个弱女子十分放心,从屋子里走出来,只有小姑娘一个人带着她,丝毫不担心她会趁机逃跑。
  霍思谨也不想逃跑。
  现在的情况和两天前是不同的,那时她知道,只要她躲过一劫,太平会的人会来找她的。
  可是现在,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有可能已经不在扬州了,即使她能逃出去,也不知道该逃往何处。
  走出屋子,霍思谨发现这里似乎是一个作坊,十几个粗壮汉子正在凿木头,她们从这些人身边走过,没有一个人抬头看她们,似乎对这一切司空见惯。
  小姑娘带着霍思谨一直向前走,走出院子,门前是一条河。
  河上停着一条船,一男一女站在岸边,似乎是正在等着她们。
  男人三十多岁,瘦削个子,相貌普通,女子也是三十上下,眉清目秀,但也只是中人之姿。
  小姑娘对那女子叫了声“师傅”,便没好气地推了霍思谨一把,道:“看什么看,上船!”
  小姑娘突如其来的声音和刚才的甜美判若两人,霍思谨心里一寒,或许这比她想像的更加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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